“螺旋、洊震、毫光?”李通等人眼中露出了思忖之色。
见此,程普毫不藏私地讲解道,“螺旋我适才已经解释过了,便是直刺附加旋转气劲,相比较起来算是简单易明的招式,只要多加练习,不难掌握。不过另外两种就没有这么简单容易掌握了。而‘洊震’之枪,非天赋异禀者不可掌握,据程某所知,便是在出枪的时候附加反复的震颤气劲…”
“反复的震颤气劲?”李通等人满头雾水,倒是在旁倾听的张煌微微一愣。
[反复的震颤?不会是涉及到频率那方面吧?]
或许别人不晓得,但是张煌却十分,每种事物都有其固定频率的振幅波动,若是有什么别的高频率事物影响到了它,就会对它造成极为严重的物理性伤害。曾经张煌就听说一整队的士兵在列队整齐踏步渡过木桥时结果木桥莫名其妙崩溃导致全员皆掉入水中的奇闻。
虽说是奇闻,但其中却包含着真理。
而这个时代的武人,竟已经将此运用到武学当中?
张煌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那么第三种‘毫光’呢?”太史慈好奇问道。
“毫光啊…”程普眼中不由地流露出几分向往着之色,叹息说道,“那更是非程某这等愚才能够掌握的惊天枪术。听闻流传,曾经有人见枪术大师童渊童大师施展过,那可真是快若迅雷:凡人只见枪头毫光微绽,早已枪出复收。”
“真的假的?”众黑羽鸦们一脸的怀疑,毕竟程普所说的也太过于荒诞神奇了,只见枪尖微微有毫光一闪,那杆枪不但已经刺出了,而且还收回了?
“真的假的我哪知道?”被一群小辈用怀疑的眼神盯着,纵然是程普面皮也有些尴尬,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反正,程某我只懂得螺旋。至于洊震,听说陈留当地的夏侯氏枪术馆拿它当镇馆武学,并不轻易授人,唔…好像在幽州、凉州也有过类此的传闻。至于毫光…那可就是我辈凡人难以触及的惊天枪术了,除了听说童渊大师会这招外,从来没听说有别人学会。”
“童渊大师啊…”陈到憨憨地笑了笑,说道,“要是有朝一日有幸遇到童渊大师,得他传授几招就好了。”
“你小子倒是会想!”程普被逗乐了,笑骂道,“就凭你?”
“我怎么了?”陈到不服气地昂着头,倔强说道,“难道童渊大师就不找传承衣钵的传人啊?”
“找也不会找你啊!”程普笑着眨了眨眼,报以遗憾语气地说道,“传闻童渊大师确实在满天下地找寻传人,可惜,要求太过于苛刻了…一息十枪,简直非人所能及!”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位大叔曾经多半也产生过类似的想法。
“什么一息十枪?”陈到不解地问道。
“这还不明白么?一息,出十枪,你就有资格成为童渊大师的门徒!你办得到么?”程普揶揄、自嘲参半地回道。
“一息?”陈到等人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武人口中的一息,准确地说就是一次呼吸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后世时间的三秒,换而言之,三秒钟内要连续刺出长枪达到十次,才有资格跟随枪术大师童渊学枪。这是何等苛刻的标准,纵观整个天下,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能办到。而至于眼下的黑羽鸦们,一息能刺出两枪就算顶了天了。毕竟傻子都能猜到童渊大师的标准绝不可能只是装模作样的十枪,而是充满力道、威力十足的十枪。
[果然是非人所能及!]
张煌仔细思忖了半响,但最终也是摇摇头得出了与程普一致的想法。他实在很好奇,童渊大师这种苛刻近乎不可能的收徒标准,整个天下究竟是否有人能否办到。
简单解释了一下枪贯的三个不同分支后,程普便开始手把手地教授李通等人学习施展螺旋。不得不说,程普被李通等人天赋异禀的武学天赋所震惊了,明明他程普只是解释了一番枪贯的原理与实际运用经验,可结果,仅仅只有半天的工夫,李通、陈到、太史慈三人竟然有模有样地施展了出来,让当时本有心想看三小笑话的程普目瞪口呆。
最开始,陈通等人只是照葫芦画瓢,模仿程普的动作,虽说相似吧,但是却不神似,丝毫也未领悟到精髓。
可是两个时辰之后,李通、臧霸、陈到、太史慈等人纷纷能用这招枪法贯穿岩石,这就让程普惊地目瞪口呆了。
尽管只是初步掌握,还未达到足以称之为螺旋的真正标准:其一,长枪洞穿岩石而岩石不碎。其二,长枪抽出,枪身所留坑洞内壁光滑无褶。
但是不可否认,长枪击碎岩石的这种威力,已经可以视为初步掌握了螺旋。毕竟一般人若是即便用长枪狠狠砸向岩石,一时半会也难以让岩石崩碎。
“怎么可能?”体会了一回为人师表感觉的程普双目微微失神,茫然地望着那几块被李通等人击碎的半人高岩石,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虽说当年他程普是通过自行摸索才逐步掌握了螺旋,但是不管怎样,摸透原理后学以致用也花费了好几天工夫,而如今李通等人虽说是他在的细心教授下学会的,但是却只花了区区两个时辰,这两者间极大的时间差,叫程普竟有种莫名的恍惚感。
[这几个小鬼…莫非武学天赋尚在我之上?]
程普吃惊地打量着李通四人,心底竟产生了几分后生可畏的感觉。他甚至有些开始怀疑,他将螺旋交给这群小鬼究竟是对是错。
要知道程普本来觉得,就算这几个眼下十分讨喜的小鬼日后不幸误入歧途,用他所传授的枪法作恶,他也有自信能够将其全部制服,而在见识过李通等人惊世骇俗的武学天赋后,他的这份自信悄然被击碎了。
不得不说,程普的确是小瞧了面前的李通等人,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李通、臧霸、陈到、太史慈,其中任何一人,日后成就与地位也绝不会在他之下,皆是制霸一方的都督级、猛将级豪杰,名符其实是不可多得的猛将。
“…”望着那四个因为顺利施展出螺旋而满脸兴奋的小家伙,程普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不过当他一想到这几个小鬼那震撼人心的志向报复时,程普心底那一份忧虑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一群以救世济民、惩奸除恶为目标的年少豪侠,怎么可能会为祸天下呢?我也是杞人忧天了!]
程普自嘲地摇了摇头,由衷为李通等人感到高兴。望着这群年轻力胜的小辈,程普仿佛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好似又回到了曾经四处游历学武的岁月,为又学到了新的招式而欣喜若狂。
忽然,一个诡异的念头闪过在程普的脑海。
[这几个小鬼皆可称之为年少豪侠,日后前程必定不可限量,可他们竟然心甘情愿叫那个张姓的小鬼为老大…]
眼珠咕噜转动了一下,程普不动声色地走到张煌身旁,瞅了一眼满脸微笑、似乎正为他几个兄弟又新学到厉害招式而由衷感到高兴的张煌,咳嗽一声说道,“小子,你也瞧见螺旋的威力了,就算是你个初学乍练的兄弟施展出来,这么大的石头,也是轻易就击破了小半…你就不心动么?”
“心动?”张煌满脸疑惑地望了眼程普,反问道,“心动什么?”
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相互探讨经验的李通等人,程普贼笑着说道,“保不定过些时候,他们就比你厉害咯!到时候,你们这个黑羽鸦的义军首领位置,是不是要换人来当了?”
张煌歪着脑袋打量了程普半响,忽而展颜笑道,“就为一招螺旋?不至于的。”
看他的表情,仿佛全然不当回事。不过事实上也是,就凭张煌掌握的一手神鬼莫测的道术,就注定李通、陈到他们不可能战胜他。再说了,他们黑羽鸦又不是谁拳头大谁就是首领,张煌之所以是首领,只是因为这支队伍是他带起来的,陈到、李通、单福、臧霸、太史慈,这几名成员都是陆续由他拉入队伍的,所以他是首领。当然了,并不否则张煌的实力使得他的话在黑羽鸦中极有分量,但这并不是绝对的。要不然,凭军师单福这在黑羽鸦中垫底的实力,为什么每次行动时众人还是要听从他的指派呢?
队伍内兄弟间相互竞争实力确实是事实,但是,情义才是维系这支年轻的义军的根本。只能说,程普并不了解黑羽鸦,否则,他决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话说回来,张煌的回答也让程普感觉几分不悦,他觉得张煌这小鬼未免有些太过于傲气了。
[什么叫做‘就为一招螺旋?不至于的。’连斩铁都未学会的小鬼…]
程普气闷地吹了吹胡子,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是要与张煌争论,他只是想看看,这名被那几个小鬼奉为首领、老大的小鬼头,究竟凭什么坐上当家的位置。
“羡慕就羡慕嘛,要知道那可是足以贯穿刚体的强劲枪术…若是你小子改变主意要学,程某也不是不能教。”程普笑眯眯地撒着诱饵,他觉得张煌在见识过螺旋的威力后,势必会改变初衷,跟他学枪。
什么剑才是王道之兵,当大侠士就必须用剑,一想到张煌的这句话,程普就恨地牙痒痒。
然而,张煌的一句话却是令程普整个人都呆掉了。
“那倒不必。那种基础招式,看一眼就会了。”
“…”程普眨巴着眼睛良久,忽然将手中长枪塞到张煌手里,板着脸严肃说道,“小小年纪撒谎可不好,既然你口出狂言,那你倒是使给我瞧瞧!”
张煌愣了愣,有些疑惑程普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挠挠头,正好提着长枪走到那几块岩石前,回忆着此前程普、李通等人所使枪的方式,刺出了旋力颇为强劲的一枪。
“嗤——”长枪瞬息穿透岩石,在维持了一、两息过后,岩石表层龟裂破碎。
“呃,失败了…”张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毕竟长枪洞穿岩石而岩石不碎,那才算是成功的螺旋。
然而,在后观瞧的程普却是整个人都呆滞了。
[虽说是失败了,可初次就使得比李通那几个小鬼还要好?这…见鬼!这小鬼从头到尾也只是在旁观而已啊…]
程普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有些颤抖。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即是他所发誓跟随的人,富春之虎孙坚、孙文台。
那个程普认为必定能够登上武人至高巅峰的男人,也是在瞬间就学会了他程普引以为傲的螺旋…
[真是令人羡慕啊,这种非人的资质!]
程普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或许眼下只有踏足过帝都雒阳、见多识广的他,才明白这种非人的资质究竟意味着什么。
“黑羽鸦…”
眼瞅着不远处认真练习着螺旋的李通、臧霸、陈到、太史慈四人,再瞧瞧身旁歪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张煌,程普暗自将这支年轻的义军名号牢牢记在了心中。
或许眼下这支年轻而不成熟的义军队伍万万还不是他们赤帻军的对手,可是日后呢?
[看来我也不能再懈怠了,若是单为眼下这点成就而沾沾自喜,迟早有一日会被这些小辈追上…]
程普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一对虎目斗志盎然。
第五十八章 一个位子
次日晌午,一名广陵军士卒找到了张煌,向他传达了裨将陈杞的指示:半刻之内前往他陈杞所在之处,参加军议。
这里所指的军议,可不是指三军总帐内那些只有将军、参军才有资格入内商议、评定作战方针的军事会议,而只是裨将陈杞召集下属都伯、伯长级低层武官,其美名曰军议,其实只不过听裨将陈杞传达来自上级的将令罢了。想想也是,就连陈杞这位裨将也不过充当了一个传话筒的角色,张煌这个刚刚入流的小小伯长还能指望什么。
难道还奢望他小小一介伯长去干涉将军、参军们决定的战略?
想到这里,就连张煌自己都有些好笑,摇头晃脑地走向了裨将陈杞的帐篷。
帐篷门口有两名值守的士卒,瞧见年纪轻轻的张煌径直走来,脸上露出几许困惑之色。其中有一人抬手做出一个止步的动作,正色说道,“此乃陈裨将属官议事之帐,非伯长不得入。”
第一次参加这种议事的张煌也明白这两名值守士卒拦下自己是因为自己面生,倒也不在意,沉声报出身份:“二十六帐百人队,伯长张煌!”
“二十六帐…”值守的两名士卒双眉一挑,脸上遍布惊讶之余,眼中亦浮现几分敬佩。
也难怪,毕竟二十六帐百人队迄今为止参与了第一军的所有战事,临江平原、东石山、双石峡、品桥、陆庄,第一军转战的这几个重要地点,皆有二十六帐士兵英勇奋战的事迹,这早已在军中传开。尤其是二十六帐的原伯长吕闵,更是从叛军猛将元邯手中救下了裨将陈杞,这更是助长了二十六帐在第一军中的威名。至少在陈杞的麾下属军中,二十六帐的名号已大得吓人。
“原来是新晋的张伯长,张伯长请!”那两名士卒连忙向两旁退开,口中尊敬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张煌年轻而产生丝毫轻视。
“有劳。”见那两名士卒主动为自己撩起帐幕,张煌谢了一声,抬脚走入帐内。走入帐内他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因为此刻帐内,已三三两两地到了几人,一个个席着草蒲就坐,或低声交谈、窃窃私语,或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我该坐哪呢?]
在帐口附近站了几息的张煌心底不禁有些茫然,毕竟从帐内那些空出的位置不难看出,这里的坐席,可能有某种他所不知的关联,并不能随意就坐。要不然,帐内有几名伯长为何要放着靠内的坐席不坐,偏偏要选择靠近帐口的位置呢?张煌可不觉得那是因为那几名伯长乐意被寒风吹。
就在张煌思忖之际,忽然帐内有一人抬起头来,摇摇手朝他招呼道,“张伯长,这边这边。”
[王卓?]
张煌先是一愣,纳闷王卓为何会在这里,可继而他这才想到,王卓与过逝的吕闵一样,都是裨将陈杞的属官,此刻不在这里,又还能在哪?
“王伯长…”张煌走过去道了一礼。
“这就生份了不是?”王卓笑吟吟地看着张煌,伸手将他拉到自己右侧的草蒲上。
[这里…]
张煌吃惊地打量着自己所坐的位置,因为这是帐内的左侧第一席,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坐的。张煌就算对这个时代的常识又再多的不懂,至少也明白‘以左为尊’的道理。换句话说说,如今张煌所坐的位置,乃是整个帐内除了陈杞的主将席位外最尊贵的坐席。
这不,当张煌坐下之后,帐内那些名方才还在攀谈的伯长、都伯们当即变得鸦雀无声,用质疑、惊讶、不悦等各种眼神看着张煌,让张煌颇有种仿佛受千夫所指的错觉。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害我吧?]
张煌有些惊愕地望了一眼王卓。
也不知有没有看穿张煌心中的猜测,王卓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镇定而严肃地说道,“安心坐着吧,这原本就是吕老虎的位置,你既然接掌了他的伯长职务,那么,这个位置理当由你来坐。至于旁人…不必理会!”说到最后一句时,王卓拿眼扫了一眼帐内那些人,只见被王卓眼神扫到的伯长们纷纷转过脑袋去。
[原来是吕头的位子…]
张煌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猜测不免有些尴尬,心中暗暗有些责怪自己。
不得不说张煌此举确实有些多余,毕竟王卓可是吕闵生前的至交好友,怎么可能会故意陷害张煌,更何况,王卓早早就对张煌以及其他几名黑羽鸦报以好感,曾想方设法想将张煌等人从吕闵手中交换过来,拉拢到自己的百人队伍,只不过被吕闵骂退了罢了。
“头一遭来参加这种会议,不过我瞧着你好似并不拘束?”王卓略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张煌,继而不等张煌回话,自顾自说道,“不过其实,确实也没什么好拘束的。这种会议,说白就是陈裨将向我等传达上级的将令罢了,我等只要按将令行事,也没有什么可说可想的。”
“是。”作为新人的张煌点了点头,算是听取了王卓这位先辈的建议。可实际上,他本来心中就是这么认为的。
“知道我等为何会在这里么?”王卓低声问道。
[因为陈杞裨将召唤…]
这种愚蠢的回答张煌自然不会说出口,想了想,他试探着问道,“要打了?”
“呵!”王卓笑了笑,望向张煌的眼中浮现继续赞赏,压低声音说道,“十有八九了。近日里军中流传:我军有一支劲旅强援在叛军身后,欲断叛军后路,叛军未免腹背受敌,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强攻陆庄。这个消息你可曾听说?”
“听说了。”张煌点点头,他并没有说多余的话。比如说,早在几日之前,黑羽鸦的单福便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这是真的!”压低几分声音,王卓轻声说道,“这次赶来支援的援军,乃是丹阳太守徐夤徐大人所率领的丹阳精兵!我料叛军多少也探查到了,这不,昨夜急着想率军攻破我陆庄,免得真个腹背受敌。”
[丹阳精兵…徐夤?好似没听说过…莫非孙坚也在这支援军当中?还是说,此人还要等另外一支援军抵达时才露面?]
张煌在心底思忖着。
丹阳兵他是清楚的,是大汉朝盛产精锐的丹阳本地招募的兵丁,无论是单兵实力还是军团实力,都要远远高出其他军队一个档次,历史中耳熟能详的几位地方诸侯,都是以丹阳为班底起家的,其中最是有名的便属陶谦与刘备。更惊人的是,就连当朝大将军何进,也曾先后在丹阳征集精锐,可想而知丹阳兵的素养。
比起丹阳兵的威名,丹阳太守徐夤张煌就显得比较陌生了。直到从王卓的口中得知徐夤竟是一位战则必胜的数十胜老将时,张煌顿时目瞪口呆。他原以为徐夤顶多也不过是一位像臧家老爷子臧旻那样的儒士,可结果,徐夤竟是一位廉颇似的名将?
只可惜,历史只会记住一位廉颇…
滚滚历史长河,不知道掩埋多少位智勇兼备的名将,只留下那些位供后世人耳闻能详的。
就比如说那个叛军悍将元邯,张煌便从来没有听说过。就连叛军的总帅申荥,偏师大将宫酆,张煌也不曾听说过。
整个伪越国反叛,历史上仅留下‘阳明皇帝许昭’这寥寥一个名讳,他麾下的数万大军中,竟无一人留名于史。
这就是所谓的成王败寇,史书从来都只是记载胜者辉煌的东西。而且就算是胜利的一方,也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才能在青史中添上那么寥寥一笔,至于像吕闵这种地位的伯长,恐怕就算最后是广陵军一方胜了,也不可能被载入史册。而至于那些在此战中英勇奋战牺牲的士卒,恐怕更是连提都不会提,充其量就是‘杀多少多少敌,己损多少多少兵’罢了。
一想到这里,张煌不禁有些茫然。
[我黑羽鸦…日后能否在这滚滚历史长河中留下一笔呢?]
“怎么了?”见张煌突然间变得略有些垂头丧气,王卓疑惑问道。
压下心底那些不适的胡思乱想,张煌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陈裨将还未回来么?”
“与其他位裨将一道被杨琦将军叫到军总帐去了。”王卓解释道。
张煌闻言心中一愣,心底嘀咕陈杞做事有点不厚道:明明自己被叫到军总帐还未回来,还叫麾下士卒来叫率下属官?
可能是看到了张煌脸上那古怪的表情,从中猜到了什么,王卓压低声音解释道,“平时里倒不是这样,除非军总帐那边有紧急命令传达…”
“你的意思是说…”张煌心中微微一动。
见此,王卓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微笑着提醒道,“心底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军中规矩不少,但最忌讳假传将令,甚至是胡乱猜测上级的将令也不可以。除非将令已明确无误地传达给你,否则,莫要随意胡乱猜测,更莫要提前透露给士卒,否则,极有可能以动摇军心的罪名被处斩!”
张煌闻言心中一凛,他忽然记起,日后确实会有个既聪明又倒霉的家伙杨修,胡乱猜测其主曹操的决定,为曹操所忌而遭到处刑。
“还有,战场瞬息万变,有可能短短半日内,军总帐那帮家伙就会推翻他们此前定下的战术,这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无论何时,一切以最新的将令行事,莫要多说,莫要多问,谨记!”
“…”张煌张了张嘴,半响后点了点头。初次身居伯长职位的他,此刻这才明白这方面常识的缺乏,认真听着王卓这位先辈的经验之谈。尽管王卓的经验之谈并不能使得张煌变得更强,但是不可否认,能让张煌伯长的位子坐地更加牢靠,不至于随随便便因犯了个小错而遭到主将的忌讳,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处斩。
如果说吕闵交给张煌的是如何与敌军作战,取得胜利,那么,王卓教给张煌的,便是如何在军中站稳脚跟,如何处理与平级、与上级的关系,两者皆是十分重要的经验。
而就当张煌认真听着王卓的经验传授时,帐内的伯长们越来越多了,已达到了九名,包括张煌与王卓在内,一共是十一位。毕竟陈杞乃是裨将,而且是颇受大将杨琦器重的将领,麾下曲部编制达到千人。除了特定的十名伯长外,还有三名都伯,皆执掌三百人兵权,因此又称三百人将,吕闵就是其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