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西门吹雪心思流转之间,须臾已经飞驰而来,长剑直刺,想要分开两人。不想郭萍气得两眼发红,眼如铜铃,谁上前来他都无差别攻击;玉罗刹好像也打出了真火,眼睛里没有情绪,西门吹雪攻击他,他也好不留情,全然没有了往日慈爱得近乎讨好之态。
西门吹雪心中一紧,这是走火入魔了!来不及收剑,两人一起向他攻来,招招不留情面,西门吹雪的左肩被郭萍掌风所伤,鲜血直流,玉罗刹好像被鲜血刺激了,动作更快,更犀利了。
西门吹雪蹬腿借力飘出亭子,想在演武场宽阔的地势游走,不正面对上两人,想方设法找到唤醒两人的机会。可惜两个人都是宗师之境,联起手来,那可是一加一大于二,逼得西门吹雪连退的机会都没有。
被压着打了一会儿,西门吹雪身上的伤口开始多起来了,他自己也回过神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西门吹雪心里那种忠于剑道,以命证道的坚决之心升起来了,就算死在这两人手下,想必在临死之前,他的长剑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西门吹雪不再想办法游走场边,避让锋芒,而是拔地而起,迎难而上!
剑锋直指郭萍,郭萍从外家功夫入门,一身皮/肉精心打磨,就是西门吹雪的剑锋也不能划破,郭萍本还好整以暇,结果剑锋到的时候,郭萍才发现西门吹雪似乎提升了一大截,连他都必须暂避锋芒了。郭萍简单的左跨步,就避开了长剑,一个矮身后仰回头,就想抓住西门吹雪的右手,捏断他的手臂。
西门吹雪收势回身,刚到半空,玉罗刹的攻势就来了,浩荡汹涌的气势让他后背直起鸡皮疙瘩,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难道要葬身于此吗?死在自己的好友和父亲夹击之下,若是他们清醒了该如何自责,难道自己就这样身陨道消吗?
不甘心!不甘心!还有剑道未证!还有光华灿烂的一剑未曾刺出!
新神急转之下,西门吹雪舒展身体,完全不在乎郭萍会不会抓住机会捏碎他的骨头,只是这样让自己感受梅林拂过的清风、飘过的淡香。西门吹雪单手直刺,拼上毕生内力,用尽平生感悟,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量,生死就在眼前,他不需要保留了。
这样光华灿烂的一剑就刺出来了,光芒万丈!玉罗刹也不得不退,即使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武人的知觉却没有下降,只有提升。
西门吹雪看见剑锋马上要刺进玉罗刹的胸膛,他想收手却受不住了,常年无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愧疚不舍无奈之情,最后都化为灰白绝望。他知道自己即便击杀玉罗刹,也没有力气挡住同样气疯了的郭萍,那就让他为弑父的罪行以命赎罪吧。
西门吹雪微微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郭萍的铁手紧紧得抓住了他的左手,下一步就是内力汹涌而出,震碎他的左手,更震碎他的心脉。
等了须臾却不见剧痛来临,西门吹雪仔细感受,发现郭萍没有震碎自己的左手,反而是在卸力,让他不至于杀了玉罗刹,难道郭萍清醒了?西门吹雪庆幸想到,定睛一看,自己面前的玉罗刹也没有了癫狂之态,眉眼含笑得看着自己。
西门吹雪被两位宗师高手夹击之下,终于突破屏障,达到宗师之境。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人联合起来骗他,西门吹雪觉得自己刚刚的感情都白费了,居然是骗他的!
“你们骗我!”西门吹雪指着玉罗刹怒吼道,他这么不淡定,是真气狠了。
云惟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脸色煞白,头上还有汗珠,急忙道:“西门,你没事吧?伤着没有?郭萍,你呢?有没有事?”
“到底怎么回事?”西门吹雪气道,看样子云惟珎好像不知情?
玉罗刹正要说话,云惟珎抢白道:“玉罗刹,你发什么疯!你拿郭萍给你的儿子当踏脚石吗?你不心疼西门,我还看不过去…咳咳…咳咳…”云惟珎话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郭萍连忙扶住。
玉罗刹来不及反驳,西门吹雪就举着没有回鞘的长剑直接想玉罗刹刺了过去。玉罗刹飞身躲开,西门吹雪气得把剑鞘扔去砸他,自己手持长剑,气冲冲得走了。
“不是我出的主意…”玉罗刹这句话来不及说,西门吹雪就走掉了。
云惟珎咳个不停,向郭萍连连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被口水呛到了,说话太急…咳咳…”
背黑锅的玉罗刹甩袖道:“活该,报应!”
云惟珎直起身子,把内力逼出来的汗珠擦掉,他这才发现郭萍重视往他身体里灌内力的好处,不仅可以冬暖夏凉,关键时刻还能当道具使用啊!
“郭萍关键时候收手,这样大的破绽西门都没看出来,可见对我的信任。”云惟珎昂着头自豪得不行,然后鄙视了玉罗刹一眼:“你们父子之间可是一点儿信任都没有,真可怜。”还装模做样的做出个可怜同情的样子来。
“云惟珎!”玉罗刹怒吼!
“西门~”云惟珎冲着玉罗刹身后喊到。
玉罗刹吓一跳回头望去,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只看见郭萍揽着云惟珎飞身而去的背影。
玉罗刹在原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十七章

虽说刚才是演戏,但在西门吹雪看来,他是历经生死,裹伤梳洗之后,西门吹雪亲自安排了云惟珎和郭萍住宿,然后义无反顾的闭关了。至于在剑室门口祥林嫂一样絮叨,“阿雪,不是我出的主意,是云惟珎那个小人啊,你不要被他骗了。”的玉罗刹,谁在乎?
西门吹雪岿然不动,玉罗刹念叨一会儿也就走了,回到正厅的时候,云惟珎身边的桌子上已经摆了许多干果、点心,还有西门吹雪自酿的美酒。万梅山庄大管家橙衣已经知道云惟珎就是当初的玉天宝了,对他也生出了一种诡异的亲密感,对云惟珎迁就照顾颇多。玉罗刹黑着脸道:“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玉教主是拿我当外人了吗?”云惟珎耸肩做无辜状,“那我还是和西门说说我们之间那难得的兄弟之谊吧,希望西门能喜欢。”云惟珎为了打击玉罗刹真是不惜血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玉罗刹也知道当初是自己不地道,要是云惟珎就那么悄无声息得湮灭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云惟珎站的比以前更高,和西门吹雪感情好,还天天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玉罗刹就不得不重视他的看法。说不定在西门吹雪看来,云惟珎作为玉天宝时候的平庸无能,甚至现在都不能习武,都是玉罗刹害的。西门吹雪不至于以恶意揣测玉罗刹,但他玉罗刹不相信云惟珎能这么好心帮他洗白。因此,为了父子感情…玉罗刹,忍!
玉罗刹大度一笑,假装没听到,他如今是真的确定自己对云惟珎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了。“阿雪酿的酒清冽甘醇,是该多喝点。”玉罗刹坐下,给云惟珎和郭萍都满上,玉罗刹一饮而尽,闭目做享受状。
云惟珎自己不善饮酒,端着小巧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借花献佛。”
“可不是正式借花献佛,本座有意开朝立国,奈何擅长人才稀缺,不知云大人可否帮忙?”玉罗刹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得,不仅是借花献佛,还要从佛手里拔下几朵莲花来呢!
云惟珎奇怪得上下打量了玉罗刹一眼,道:“你是想让我亲自去帮忙,还是想让我推荐人去?”
“你还有意亲自来吗?”玉罗刹惊喜道,“那再好不过!”
“想多了,想多了啊,玉教主,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云惟珎连忙摆手。
“不知玉教主准备怎么打动元琰?”郭萍问,云惟珎不好说的话,就让他来开口吧,这是在问玉罗刹准备付出什么代价了。
“你想要什么?”玉罗刹问。
“你能给什么?”云惟珎表示自己并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
“高官厚禄、贤妻美妾、绝顶武功,甚至青史留名,就看你荐来的人有多大本事了。”玉罗刹模糊重点道。
“我还没答应要给你推荐人呢,先说说能给我什么好处再说?”云惟珎可不上他的当。
“所以,你就直说要什么吧,本座可懒得玩儿政客的那一套虚伪把戏~”玉罗刹还有理了。
云惟珎摇头失笑道:“玉罗刹,我是一个政客,你也马上就是了!”顿了顿,云惟珎又道:“刚巧,有个双赢的事情想和你商量,我准备开辟一条商路,准确说来是重新链接,从汉唐时候传下来的丝绸之路,如今你也在线路上,你有没有兴趣干笔大生意。”
“你想重新开辟丝绸之路?”玉罗刹不敢确定,这得是多大的胆子,玉罗刹自己就把持着链接中原和西方的通道,他都从没想过这个。“你知道这得投入多少钱财、人力吗?”
“说的我好像没有主政经验一样,当初我主持修建长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和你一样的调调。”云惟珎翻了个白眼儿道,他虽年轻,可还是阅历丰富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玉罗刹敏感得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如果中原朝廷这边有意,他也不吝啬配合,说不定真能打通这条路,这带来的不仅是商业上的繁华,还有文化上的交流,民族融合,玉罗刹不能用更准确的词来形容,但精神是领会了的。
“还没定,你先有个意向,同意这件事儿就行。就是要打通商路,也等你建国之后再说吧,如今西域诸国之间,丁点儿大的底盘,商人来往其间还要收关税、过路费、人头费,就现在的状况,路开辟了也没人敢来。”云惟珎吐槽道,这就相当于在中原各省之间往来还要收重税一样让人不可思议。
“嗯哼~还是说回推荐人才的事儿来把。”玉罗刹表示别想绕开这个话题。
云惟珎揉了揉眉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你是真的要大规模引进中原或者他国的人才吗?要知道有才华又肯背井离乡的人,所求可不小。若是你的高层全是他国之人,能保证本国臣民没有意见?那些跟随你的有功之人、诸国本来的王室贵胄,你准备怎么安置?”
“放心,爵以赏功、禄以酬能,这点儿分寸本座还是有的。至于那些原王室成员,直接纷纷爵位,荣养就是。”玉罗刹道。
还好,还好,云惟珎就怕玉罗刹脾气上来了,直接杀人,若是这样,那玉罗刹真的不具备成为国家领袖的潜质,就是西域诸国被他暴利整合了,等他去世肯定又得分崩离析,云惟珎可不想花功夫在注定消散的事业上。
“他国人与本国人的矛盾呢?”云惟珎追问。
“到了西方魔教的地盘,自然就是本国人。”玉罗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道:“别拿中原那套小心眼儿的把戏来套用,西域人胸襟博大,只要肯来,本座就敢用,早晚是西域的人!秦时诸国不也一样混战,可惜秦国的高层全是其他六国的人,丞相更是魏国专门输送,秦照样一统天下。”玉罗刹有自信能同化来投奔的人,也警告云惟珎不要给他塞奸细。
还有心思讲笑话呢!玉罗刹这心也太宽了?
“多少年前的古董话了,还拿来说。战国时候的情况能和现在一样吗?龟兹的人到姑墨得重用也许有,但中原人道你们西域去能直上青云?你骗鬼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是说来好听的吗?”云惟珎直接开嘲讽道。
“那你说怎么办?你别是不想给我荐人,才找的借口吧。”玉罗刹嘲笑道。
“哼!小人之心,你找个善于看人用人的,直接在西域国内选拔人才不就行了,就算科举暂时用不上,但你发求贤令,亲自把关总行了吧。还是当地主人能够、善于治理当地人。”以夷制夷和以华治华都是一样的道理,虽然一个是用在别人身上,一个是别人用在自己身上,不要在意那些小细节,领会精神,领会精神~
“哦,那你看西方魔教内谁有这个本事?”玉罗刹再问。
云惟珎刚想答话,郭萍就扯了扯他的衣袖,云惟珎才反应过来,吃大亏了!他刚刚说的话,已经是君王问策了,云惟珎现在既不是玉罗刹的臣子,又没有谈好条件,他为什么要说啊。好家伙,问题都给他指出来了,现在自己可不能再奉送答案了。
自己在玉罗刹跟前真是太放松、太大意了!云惟珎在心里默念。
玉罗刹看云惟珎反应过来了,也不再忽悠他了,道:“别做出一副吃亏的样子来,行不?你说的这些本座能不知道,只会说问题,不懂解决之道的嘴把式本座见多了。呵呵,套了半天话,都没说到点子上。”
“那还真是抱歉了,玉教主您另请高明吧。”云惟珎表示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他才不上当呢!好像刚刚免费问策的不是他一样。
云惟珎小时候在玉罗刹面前是憋狠了,如今就忍不住孔雀开屏一般近乎炫耀得展示自己,云惟珎被郭萍提醒,即使发现,可不能再敢这样的傻事儿了!
玉罗刹看是真诈不出来了,摇头再饮一杯,潇洒而退。
云惟珎和郭萍留在桌上面面相觑,云惟珎道:“你说他是真的还是装的?”
“你们啊,真爱演,都没说到实处上!”郭萍笑着给云惟珎倒茶,“浪费半天口水,探出底线来没有。”
“玉罗刹不是混江湖的吗?这装疯卖傻打太极的功夫,比官场老狐狸不差了。”云惟珎喝茶叹息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郭萍问。
“就像刚才商量的一样啊,反正我是不会给他荐人的。”云惟珎耸肩。
“你们那是商量吗?是你来我往的试探!”郭萍笑。
“试探怎么了,我可没说一句谎话。哼!当我不了解西方魔教吗?玉罗刹麾下哪儿有擅长政务或者擅长发掘人才的人,到时候还不是会求到我名下来,我稳坐钓鱼台,怕什么?”云惟珎信心十足。
“哦,是吗?那云大人看可要把持住了,被人一激就说实话,可要不得~”郭萍揶揄道,云惟珎对着玉罗刹的确太不淡定了。
“哼,你等着瞧!”云惟珎不服气道。

第六十八章

玉罗刹和云惟珎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扯不清楚,在西门吹雪闭关巩固境界的几天里,他们都各自相安无事,反正万梅山庄那么大,不一定会碰到。
这天,云惟珎、郭萍、玉罗刹在小厅喝茶,不是他们和解达成共识了,而是西门吹雪在今天出关,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宗师之境的绝代剑客。
西门吹雪还是那样一身白衣,面容冷肃的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云惟珎的错觉,他总觉得西门吹雪周身的寒气降下去了一些,好像往常的西门吹雪是一座冰山,而今他是一块凉玉,冰山还有融化的一天,凉玉就是贴身带几十年依旧捂不暖。
云惟珎理解的是西门吹雪境界提高,更能收放自如了,毕竟玉比冰山看着好些嘛。但是等西门吹雪一开口,云惟珎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只见西门吹雪走过来,微微颔首道:“父亲、元琰、郭萍。”他这是在正常的打招呼呢!
这一声招呼可不寻常,不见玉罗刹惊得连茶杯都跌落在桌子上,西门吹雪以前可从来不叫他父亲的啊!这是怎么了?
玉罗刹、云惟珎、郭萍几人面面相觑,玉罗刹和郭萍都是有经历的人,稍稍淡定一些,玉罗刹道:“阿雪,真好,你突破宗师之境,为父真为你高兴啊~~~”玉罗刹语含宠溺,声音里能拧出两斤糖来。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定的点了点头,道:“嗯。”
要不要这么淡定啊?换做以往,西门吹雪不是甩袖走人,就是长剑出鞘,哪能给玉罗刹荡漾的机会,现在玉罗刹已经坐在西门吹雪身边,只差把身子压上去了。
西门吹雪淡定从容的放下茶杯,把玉罗刹的身子板正,又拿起茶杯把白水接着喝完。哦,忘了说,虽然其他三人是喝茶的,但还是给西门吹雪单独备了一壶白水。往常他怎么也会倒杯茶装样子,即便是不喝。
等喝完手上这杯,西门吹雪又对在座三人点头,默默的走了。
云惟珎看着这么诡异的画风,不明所以,问道:“这是怎么了,西门这么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玉罗刹习惯性的翻白眼抬杠。
“他这是新晋境界,一时还没有调整过来。”郭萍解释道:“进入宗师之境,是一次巨大的分水岭,作为人的情感会淡漠许多,除了以前留下深刻印记的东西,而今恐怕都没有半点在乎了。所以说,天地不仁、神佛不慈,只有缩小自己本身的情感,才能拥有放眼天下的大爱。西门吹雪的剑道本来就是无情道,他如今能主动出声招呼我们是三个已经是羁绊较大了。”
“你以前也是这样吗?”云惟珎听到解释后,没有为西门吹雪担心,第一反应是关心郭萍当时的状况。
“我比他还不如,你还记得我当初人憎狗嫌的模样不?”郭萍自嘲道。
“从来没有,你在我跟前一直是那样的沉默温柔。”云惟珎摇头否定,道:“抱歉,我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冲破宗师之境有这样的麻烦,他当初为什么没有对郭萍多加关心,毕竟没有亲身练过武功,就算平时自诩见多识广,依旧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没事儿~”郭萍笑着把手覆在云惟珎的手上,摩挲的两下,眉眼含笑。
“你说西门练得是无情道,方显淡漠,你的道是什么?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发现你的变化。”云惟珎好奇道。
“我的道,是你啊。”郭萍含笑叹息。
“哼!肉麻!”玉罗刹在旁边吐槽,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蹬腿飞身离开。
“嗯?”云惟珎有些不明白,又有些害羞。
“我的道是你!”郭萍再一次肯定:“从遇到你开始,我就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人上人、有本事的人,不是为了出人头地的野心,是想帮到你,现在听起来可能有些假,可我当初就是这样想的…”
“不假,我的荣幸。”云惟珎打断他道。
郭萍抓住云惟珎的手,捏了捏,示意他不要打断,继续道:“然后我开始不满足,我想和你并肩而立,而不是站在你的身后。当初发现自己心思的时候,我也犹豫过,可我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技,是以你为源泉的。然后我就认命了,不再挣扎了,我注定是要为你习武,为你晋级,一生为你的…就算一辈子只是一个护卫…”
“何其荣幸。”云惟珎靠过去,把头靠在郭萍的肩膀上,微微吻了他的耳垂一下,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郭萍的颈窝。
郭萍轻轻拍打抚摸着云惟珎的背脊,能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他也没有想到。
两人静默相拥,良久不曾分开。
冷风从洞开的窗户灌进来,云惟珎打了个寒颤,郭萍才推开他,握着他的手渡内里给云惟珎。
云惟珎不自在的眼咕噜四处望,想找点儿什么来转移话题。
“这么说玉罗刹当时也是进入宗师境界,才显得冷漠无情许多吗?”云惟珎问,“你知道玉罗刹修的是什么道吗?”
“嗯,技近乎道,能入道的不过有情、无情两种,玉罗刹修的也是无情道。”郭萍解释。
“可我听说以情入道有三层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是第一层,你在宗师之前就是这个境界,会当凌绝顶,天下间罕逢敌手。‘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第二层境界,就是你如今的情况,你爱我,爱到骨子里,把我当成本源,可你最终还是要进入更高的世界,到时心境有了更大的提升,恐怕回头看,都要奇怪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理智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第三层境界,恐怕你到时只觉得更高的武道就在眼前,可你现在为情所迷,一直没有发现,以后想来肯定倍觉可惜…”云惟珎也是经历过众多学者境界说洗礼,旁观过众多武侠小说玄之又玄的境界之说的“有识之士”,他可不想今日亲密耳鬓厮磨的伴侣,他日相见不相识。
“你呀~以前怎不知你是如此悲观的人。”郭萍哭笑不得,“唯有极于情,才能极于道,你放心吧。还没发生的事,你就要给我定罪了吗?好了,好了,你若是不放心,我就发个毒死,一辈子不冲击更高的境界…”
“闭嘴,胡说八道!”
“好,就是能冲击更高的境界,我也保证不会像你说的什么第三层境界一样,我就是要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的人也该是你啊。”郭萍保证道,只差指天发誓了。
云惟珎也觉得自己这样敏感太难看了,尴尬得转过头。郭萍会意的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说玉罗刹吧,你怎么突然想到关心玉罗刹的武道了?”
“嗯…大约是当时他待我太过无情了吧。我就情不自禁的想给他找个借口,比如说是受了武道境界的影响,不得不如此,以此证明,我不是那样糟糕?”云惟珎也不太把握得准自己的心思。虽然蠢,但不得不承认,云惟珎当时对玉罗刹是有慈父之思的,毕竟是第一个见到的人。
“要让你失望了,玉罗刹的性子就是那样,你能活下来还多亏他当年境界已高,不然那以他物尽其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你肯定早就被抛出去当诱饵了。”郭萍不遗余力的打击玉罗刹,他既然看出了玉罗刹对云惟珎的影响力,就不允许云惟珎心里还留着柔软的地方,尤其是他们两人现在是处在敌对与联盟之间的微妙关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