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安人甩袖进了轿子,这是皇帝特意为他准备的,怕他连骑马的力气都没有。总是这样,他和诸葛正我总是在相同场合做出截然相反的行动。该脆弱的时候,诸葛安人倔得像头牛,这才头也不回去了边关;该软的时候从来硬骨头,诸葛正我多次委婉表达和好之意,可诸葛安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第129章 诸葛安人世家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诸葛安人的头发又变回了黑色,哲宗问起,诸葛安人就说他是习武之人,气血充盈,很快就恢复了。真是骗鬼呢,哲宗身子疲软虚弱,常常需要诸葛安人扶起,凑近了一看,白色里衣领口还有微微的黑色,明明是染的。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染料没有异味,还想骗过他。哲宗每每想起,忍不住泪湿前襟,抱怨自己身子不争气,恐护不住他。
诸葛安人一夜白头的事情,宫中早已禁口,只有向太后、皇后、太子和诸葛正我知晓,旁人不会为诸葛安人扬美名,一袭变动就这么隐于暗潮之下。
哲宗的身体不好,这是有目共睹的,从小就是这样。都说不好了,不好了,我看官家这回悬了。可哲宗却吊着一口气,熬过了高太皇太后,熬过了众多把持朝政的老臣。最近更是从去年开始就说不好了,今年新年的时候,官家带着皇太弟出席朝会,面色红润,虽看着单薄,但官家这瘦弱身材已经看了十几年大家都习惯了。
众人本以为官家这病就是个纸老虎,说了十几年不好了,到如今依旧好好的。没想到还没出正月,宫中就传来了大丧之音。
这些日子诸葛安人一直近身陪护,等到太医下了定论,诸葛安人再无回天之力的时候,哲宗派人去请太子、后宫、宗正、朝臣,在等他们来的空隙,拉着诸葛安人的手道:“我要走了,阿安。”
诸葛安人沉默,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他无法虚言安慰。
“果然还是根木头,说两句软话都不懂,我若去了,你可怎么好?”哲宗喘息着道。
“我为官家守好北境,您等我收复南京(现北京辽太宗改名)。”诸葛安人语气平淡的说着豪言壮语。
“怕是等不到了。”哲宗微微叹息,仰头看着处在最好年华的诸葛安人,我恋慕的人青春勃发,我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哲宗不甘啊!
“有件事想了很久,出口无益,只会让你平添烦恼,原想带进陵墓,可我终究不是个好人。”哲宗叹道。
“没关系,官家想说什么阿安都听着,您的愿望我都想为您实现。”诸葛安人清楚哲宗一直想开创远胜先祖的事业,燕云十六州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他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图。
“阿安,你觉得我如何?你喜欢我吗?”
诸葛安人皱眉,难道一代帝王的临终心愿不是江山社稷,而是感情寄托?想起哲宗不得生父重视,生母早亡,成年后也未有子女,一生被后宫女子操纵的经历,他这样看重感情也说得过去。
诸葛安人勾起嘴角,道:“官家是臣的君主,臣效忠您敬仰您;阿佣是我的知己好友,我们志趣相投、兄弟情深,携手共创伟业。”诸葛安人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兼顾各方,有情有义。
哲宗轻笑出声,一不小心呛住了。“原来是这样啊,可我却喜欢阿安,非常喜欢,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咳咳咳…”真正被呛住的是诸葛安人。诸葛安人诧异得看着哲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不管哲宗对诸葛安人有再多的优容特殊,诸葛安人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其一大宋皇帝没有好男风的传统;其二君臣相得之时常用夫妻做比喻,古往今来,多少能臣用“美人”自比,渴望君主的垂青。诸葛安人已经习惯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兄弟情义、知己之情,上辈子作为严立德,见证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一生。曾经多少人用情爱揣测过他们,可他们真的只是知己之谊。西门吹雪在孙秀青之后并未再娶,亦无娈宠,献身剑道。叶孤城纳妾生子,为白云城留下传承,有这两个先例在前,诸葛安人再不敢以小情小爱揣测别人。
诸葛安人震惊得保持不住木讷人设,“官家病糊涂了吧?这诗不是表达君臣相得,您是不是太激动所以词不达意…”
哲宗喘着粗气,把手帕放在诸葛安人的手背上,道:“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进一步表明了诸葛安人没有听错,他也没有表达错。
诸葛安人无措的站起来,却不小心把哲宗摔到了床上,原本哲宗仰卧靠在他身上,如今诸葛安人想去扶他又顾忌着不敢上前。
哲宗苦笑,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甘心说出来,结局未曾改变。罢了,至少无憾…
两人沉默相对之时,殿外想起了通传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到…”
哲宗看诸葛安人傻站在那里,轻斥一声:“扶朕起来!”
诸葛安人再次扶起哲宗,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向太后领着皇后、太子、宗室、重臣大步而来。
不等这些人行礼客套,哲宗直言道:“朕自觉时日无多,今日请众卿来,是为托孤…”
“官家!”宰相章惇带着朝臣拜倒,他们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哲宗紧紧拽着诸葛安人的手,不让他避让朝臣的礼,继续道:“太子仁善,先帝多有赞誉,朕去后太子继任大统,众卿辅之,继我大宋万世基业。”
“臣等谨遵圣意。”群臣再次拜倒。
“朕这一生,继新政,平内乱,服西夏,收燕云,他日自有史书工笔留下,而今早无憾矣。”
“官家文治武功有目共睹,实乃千古一帝,青史留名。”震惊的诸葛安人终于反应过来,斩钉截铁道。
哲宗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对太子招手,道:“太子近前来…”哲宗枯瘦的手掌一把抓住太子,那劲道大的不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抓红了太子的手腕。
“江山社稷皆托于你…”
“皇兄放心,臣弟定当兢兢业业、勤政爱民,不负祖宗江山,不负皇兄传位之恩德。”
“好,好!”哲宗躬着身子拍太子的手背表示欣慰,却无力倒向他。太子吓得手忙脚乱的扶住他,却听哲宗靠在肩上,沙哑道:“好好待阿安!”
太子不知道自家皇兄看出了什么,狠狠点头道:“皇兄放心,信之重之,绝不猜忌。”
这么近的距离,诸葛安人当然也听到了这句嘱咐。若是没有刚才的天雷,他只会感动万分,可如今心头真是滋味难辨。
哲宗好似说完了胸中想说的话,手无力垂下。太子才十七岁,兄长死在自己身上的震撼太大,他吓得直把哲宗王诸葛安人怀里推。诸葛安人搂过哲宗,在手腕、脖劲和心脏处探查,最后对太子缓缓摇头。
“用内力啊,不是说内力可以续命吗?”太子慌乱道。
诸葛安人抿嘴,艰难道:“臣没有内力。”
太子还来不及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四周就响起了哭声。孟皇后一个健步扑上来,嚎啕大哭,向太后也坐到床边,拉着锦被抽泣。诸葛安人缓缓把哲宗放在龙床上,让众人悼念。当初不顾哲宗病重,用孝道逼迫他的向太后哭得伤心欲绝;一心守着规矩,跟随婆婆放弃丈夫的孟皇后如丧考妣,那些观望、算计哲宗的人也匍匐在地,哭得几欲昏厥。
诸葛安人让出舞台,好让这一场大戏轰轰烈烈上演。他只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俯视着这福宁殿,俯视着这皇宫。大约是他经历过太多次帝王驾崩的场景,所以他只是静静的站着,恍如观看一场大戏。
哲宗从头到尾都没分半个眼神给向太后、孟皇后,可他去世后,最先站出来说话的确实占着“礼法大义”的向太后,群臣在她的主持下参拜新君,诸葛安人也顺从匍匐。
太子扶起向太后和孟皇后,他已经自称朕了。“朕蒙皇兄青眼,自当继承祖宗基业,奉养母后、皇嫂…”
新皇帝已经开始向天地祖宗表决心,安抚后宫前朝,诸葛安人却只能看见他嘴唇煽动,耳中嗡嗡一片,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最后,新帝屈尊降贵的走到他身边,劝慰他:“诸葛爱卿节哀,皇兄对卿委以重任,朕亦有期盼,还望卿家尽心辅佐。”
“是。”诸葛安人赶紧抱拳应下,他甚至有种画风不对的感觉,他从未伤心,他对哲宗也曾猜忌防备,他怎么会伤心呢?他只是震惊,对只是震惊!
太子见诸葛安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却不放心,大悲无泪,这里哭得这么伤心的人中,没有一个人与皇兄的感情能比得上诸葛安人。太子既羡且佩,并不怪罪他心不在焉,反而嘱咐宫人照顾好他。
之后就是按部就班的治丧,诸葛安人强撑过哭灵,终于病倒了。当初把内力全部灌入哲宗体内,此时的他犹如泄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往日的精气神。
、第130章 诸葛安人世家
哲宗的死亡为一切不理智的情绪画上了休止符:新任皇帝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皇位,与九五之尊相比,某个人的肯定就显得微不足道。向太后仍旧以嫡母之身为太后之尊,孟皇后也以“长嫂如母”为由封了太后,婆媳俱为太后,当真是“典范”,也不知礼部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定的。诸葛正我仍然担任八十万禁军总教头,诸葛安人也开始安静的养病生涯。
疲惫劳累,心神受创,又无内力护体,诸葛安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生理上的疼痛影响心理,诸葛安人现在脑子里都莫名的猜疑,被后人议论纷纷的戚少商和顾惜朝会不会真有猫腻?四大名捕甘心任年幼的无情为大师兄,真的是入门先后的原因吗?用龌蹉的思想揣测亲友的私事,诸葛安人果然魔怔了。
在床上躺得太久,诸葛安人起身推窗,看到窗外正红色的茶花正艳。先帝大丧,官宦之间就是有红色花卉摆件都要把花骨朵掐了,诸葛安人门前这诛茶花太高,打理花木的仆人没注意,一夜之后,居然有朵花儿绽在枝头,红似火焰。
人果然容易陷入身边即世界的思维误区,以为身边人是什么样儿,世界都是这样的。诸葛安人莫名被一朵花儿提醒,哲宗的事情只是个例。
不过,这朵花儿功劳再大,也不能留了。诸葛安人缓缓出门,他病中幽居,未曾束冠,一头白发披散在白色的里衣上,脚上是白色的软鞋,整个人除了那眼珠是黑色的,浑身上下雪白一片。走到茶花树前,提气跃身摘下枝头那朵红花,来不及微笑,就直直的落了下去。
诸葛安人连忙转换身形,靠着走廊柱子,安全落地。
“安大哥…”王小石见自己崇若天神的人居然连摘花儿都不行了,心中悲痛,赶紧跑过来扶着他。
“叫什么,这不是安全落地了吗?”事实上相比顾影自怜,诸葛安人更多的是自豪,即便没有内力,他对招式的运用依然纯熟,两三丈高的花树不也安全落地了吗。想想第一世,人们没有内力,借助规范精准的招式和大数据分析、预判预演仍旧能够收到不亚于武林高手的效果。也许这次内力尽失并不是坏处,于他创造新的武学境界大有裨益。
诸葛安人站直身子,笑问:“怎么不介绍你的朋友与我?”
王小石这才反应过来,又跑回小院儿门口,把等着的苏梦枕拉了过来,“安大哥,这是我结拜大哥苏梦枕,他是…”
“金风细雨楼楼主,汴京第一大江湖帮派之主,今日一见,幸甚,幸甚。”
苏梦枕直直看着诸葛安人,这个人是惊艳大宋天空的星辰,而今才见到,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苏梦枕想象过见到这位大宋战神会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在战场上,他将死之时,一定要把残躯用在收复故土、驱逐外敌上;也许是在某天清晨,再次大胜的镇北军班师回朝,他坐在小楼上,艳羡敬佩的看着一身戎装的将军接受百姓欢呼,事实上这样的场景曾经有过,且频频在他梦中出现。但苏梦枕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回这样见面,诸葛安人衣衫不整,一片雪白之下,只有手上的红花和眼中的黑眸,让人惊艳。
“苏某见过大将军,虽未见过,神交已久…咳咳,咳咳…”苏梦枕得见友人却控制不住他破洞封箱一样的身体。是的,刚一见面,苏梦枕就把两人的关系定义为好友至交,或者还没见面,苏梦枕就知道这个人实现了他一直以来的主张:“抛头颅、洒热血,广交豪杰,同赴危艰,驱逐外敌,重收故土。”
“苏楼主的身子倒与诸葛一般了,请屋里说话。”诸葛安人颔首。
“对,对,对,屋里说话。”王小石跳起来不知先扶哪一个,诸葛安人摆摆手,先进去了,王小石只能跳到新结拜的义兄面前,扶他进屋。
诸葛安人和苏梦枕相对而坐,屋中烧了地龙,还有熏炉,清淡的松香味儿缓缓溢出,让人放松心身,安静平和。
刚刚苏梦枕在小院门外站着,为了不打搅人,一直压抑着咳嗽,又被王小石拉着跑了一小段儿,现在进入这温暖的广厦大屋,不太适应,一直在轻声咳嗽。
诸葛安人也听说过他,身体有疾,心却比绝大多数人健康,静静等他适应过来。
王小石乃是天一居士许笑衣的弟子,天一居士与诸葛正我是师兄弟,诸葛安人从小长在自在门中,虽自称未曾拜师学艺,但与自在门中人情同兄弟,或者说几位年长的前辈都把诸葛安人当儿子一般照料看顾。所以,等诸葛安人长大了,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几位兄长名下弟子,在这座将军府中,无情、铁手、王小石等人都有自己的院子,进出全不用通报。
王小石是昨天来的,诸葛安人知道,带着苏梦枕过来,诸葛安人也知道。
诸葛安人与王小石差着辈分,但年龄相近,诸葛安人与他们向来兄弟相称,王小石是个天真跳脱的人,天真不是懵懂无知,而是对世界抱有最真最纯的期盼。他这次进京,结实苏梦枕、白愁飞,一跃成为金风细雨楼的三楼主,也心心念念为他们共同理想奋斗。
红泥小火炉上的陶罐开始冒烟,王小石为两人斟茶,一向跳脱的他在泡茶上却能静心凝神,宛若文士。当今一向流行团茶,不过因诸葛安人喜欢散茶,又自成一派茶艺,汴京人追逐流行,也渐渐流传开这样的泡茶技术。
苏梦枕此时也缓和过来,端起茶几上浅绿色的茶汤,轻嗅微抿,赞道:“香味绵长,生津止渴,回口甘甜,果然是好茶。”
“就是图方便快捷,不比团茶工艺复杂。”
“要复杂何用!”苏梦枕严肃道,“更何况将军冲泡散茶技艺自成一派,处处有学问。这散茶一般人家也用的,军中也用的,正是雅俗共赏。”
诸葛安人才正眼看了苏梦枕,“雅俗共赏”四个字说的好,这正是他推行散茶的原因,军中、民间可没时间一口茶三四道工序的慢慢悠。诸葛安人见过太多名不副实的江湖人,今日得见苏梦枕却是志存高远之人。
诸葛安人微笑,把话题转到被冷落的王小石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许师兄还好吗?”
王小石不觉被怠慢,反而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位大哥交谈,闻言笑道:“安大哥放心,师父好着呢,去年你送的药材都种在白须园,我走的时候还看过,精神得很。”
还有摆弄药材的心思,看来许笑一的日子的确过的不错,诸葛安人笑了,“你这回不是偷跑的吧?”
“安大哥!怎么会!师父的机关阵法我也跑不出来啊!”王小石笑道,“师父说我火候到了,让过出来见识天下英雄,还想着安大哥指点我…”
王小石说道一半突然想起诸葛安人呢内力全失的事实,闭嘴不言。
“怎么,现在就没法儿指点你了。暂时不能动手,难道眼光、经验都没用了?”诸葛安人佯怒反问。
“有用有用!师傅说安大哥最厉害了,有你品评天下英雄,也让我长见识呢!”王小石连连摆手。
一旁苏梦枕也微笑起来,他常年受病痛折磨,开怀时日甚少,听着这两人乱七八糟的辈分,说学逗唱的交谈,突然笑了起来。苏梦枕很骄傲,他结交的兄弟,言谈之间蔑视天下英雄,这是何等豪气!
“咳咳…咳咳…”激动的时候,苏梦枕总会忍不住咳嗽。
“可否诊脉?”诸葛安人笑问,短短的结交,苏梦枕一言一行都对他的脾气。
“恭敬不如从命。”苏梦枕点头。
诸葛安人从矮架上抽出一根墨绿色发带,虚虚系上披散的头发,又拿出小枕头,请苏梦枕搭上手腕。若非没有内力后劲不足导致手抖,诸葛安人可直接用内体查探。
静静诊脉须臾,诸葛安人收起工具,叹道:“先天不足,伤及肺腑,后又中毒,病体沉珂。”
“怎么治?”王小石焦急道。
“你的刀法太过霸道,横冲直撞的真气让本就有裂缝的经脉间隙越来越大,武功越高,离死亡越近。”
“那就不练了!以后我保护大哥!”王小石焦急道。
一直平淡安静的苏梦枕笑道:“练了以后会死,不练现在没命,自然要练!苏梦枕这一辈子不能只在病床上缠绵,我要活着!死了人们提起苏梦枕的名字,也知道他活过!”
诸葛安人大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苏楼主有这一身病,比别人更懂生命可贵、情义难舍,也不全是坏事。”
王小石焦急看了一眼两个有病在身的大哥,重重叹息,自己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苏楼主请看。”诸葛安人大方把手腕递过去,让苏梦枕把脉,久病成医又是习武之人,苏梦枕对经脉十分了解,一搭脉什么都明白了。
“听闻将军为先帝续命内力尽失,论忠君爱国,苏某不如。”苏梦枕叹道。
诸葛安人皱眉,“事情已经传到外面来了。”
苏梦枕示意他头上一头白发,笑道:“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比如朝中大臣、江湖巨擘,各大势力自然知道现在诸葛安人虚弱,这些日子刺杀、下毒的频率更加大了。不该知道就不知道,比如普通百姓,难道旁人还回为诸葛安人宣扬忠君爱国的品质吗?
诸葛安人不理会这个,笑道:“苏楼主看我现在是能用轻功的水准吗?”刚刚他在门外摘花,化用后世武当梯云纵,是最典型的不借力派轻功。
“不能。”苏梦枕皱眉,不懂行的人自然不知没有内力如何使用轻功,估量门外那株茶花树的高度,苏梦枕自认同等情况下自己不行。
“所以,有时候没有内力,凭借招式精妙准确,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这是精准科学的魅力,诸葛安人转世三回才领悟的道理。诸葛安人请苏梦书桌旁落座,开始讲解他对武功招式的研究,苏梦枕可以更多借助招式精妙,而少动内力,这样他的经脉能保持更长的时间。咳疾自然减轻,性命也能延长。
两人说的热闹,王小石只能端茶倒水了,他是个典型的“直觉派”,武功全靠苦练顿悟,可理解不了什么“精准科学”。
说完了对武功的设想,诸葛安人又默写了一份太极心法给苏梦枕,“这是一套温和的养身心法,与你的武功不冲突,你该练练。”
苏梦枕在写的时候就大致看过,这是一份精妙绝伦打磨精准的武功心法,其中蕴藏的能量不言而喻。可诸葛安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交给他,不为其他,只说“你该练。”什么是应该?苏梦枕双手接过,郑重道谢。
王小石这个没心没肺的倒是十分开心,笑道:“大哥的身子是不是能好了?”
“是啊,多练练,有好处。”诸葛安人笑道。
“那你呢,我还问了你呢。”王小石道。
“我自然无碍,只是时间问题。”诸葛安人有意多保持现在的状态,更有助于他领会武功。一次性清空内力对他的经脉有损伤,但到时候内力重新充盈,不仅能修复这样的损伤,更能凝聚更强大的功力。
“太好了!太好了!”王小石激动的原地翻了三个筋斗,大笑道:“咱们好好庆祝,喝酒…咳咳,大吃一顿!”
诸葛安人从小就管着他们不许酗酒,追命是后来的管不住,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说起喝酒二字都要先看诸葛安人的脸色。
“正有此意,小石,带苏楼主先去厅中,我换身衣服就来。衣衫不整半天,真是失礼。”诸葛安人当时没把苏梦枕放在心上,自然不会郑重相待。
“将军客气。”苏梦枕也是个闷骚的,两人能交换最私密的武功心得,说起话来却生疏得很。
诸葛安人已经学会了不再称呼上过多要求,有的人叫你最大众化的称呼,却能为你做最亲密的人都做不到的牺牲。
因在国丧期间,诸葛安人用白玉冠束发,换了一身灰蓝色的袍子,低调朴素,走进大厅的时候却神色严肃向苏梦枕致歉,“今日不能与苏楼主畅谈了。”诸葛安人摇了摇手上的书信,“辽军叩边。”
“什么?怎么会在此时?”王小石惊讶道,辽军进被诸葛安人打怕了,怎么会主动挑衅?
“朝政更迭,每有动荡,正常的。”诸葛安人倒看得开,先帝大丧,按律三年不能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