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臣等对官家对大宋无一不忠心耿耿,只曾…子宣之事还有疑虑…”
“什么疑虑?人证物证俱在,曾布也俯首认罪,还有什么疑虑?朕早就说过,求情者同罪,来人啊…”
“官家,王大人乃是御史,直言进谏才是为臣者本分,请官家息怒,您现在可不能生气。”诸葛安人为王若叟求情道。
哲宗冷笑一声,最终也只有诸葛安人为这些人请求,世事当真讽刺。哲宗疲惫道:“都下去吧,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忠心!”
“看来官家身子大好,哀家倒不必担心了。官家好身养着,哀家不打搅你休息了。”向太后不等群臣退出,起身就走。孟皇后无措得看了看哲宗和向太后,选择跟在向太后身后,小跑着追上去,扶着向太后走出福宁宫。
“阿安,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朕的处境,朕不敢叫你回来,朕这皇帝当得窝囊。端王这缩头乌龟倒缩得快,曾布居然没咬出他来!”哲宗锤着床板,恨恨道。
、第122章 诸葛安人世家
诸葛安人不再劝他,是不是端王指使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哲宗认定了,他不需要证据。
诸葛安人照顾哲宗睡下之后就出宫了,他更不愿过深的牵扯进朝政之中。
在镇国大将军的府门前,诸葛正我同样立在上次的墙角,看着诸葛安人在护卫的簇拥下走来。这次诸葛安人装看不见也没用,诸葛正我缓步走出来了。
“神侯?别来无恙。”诸葛安人下马,平静的看着他的哥哥。
“承蒙大将军挂念,侥幸安好。”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却比朝堂上的政敌表现得更陌生,寒暄过后,两人甚至找不到融洽气氛的话题。
“多年不见,进屋说话吧。”诸葛安人率先打破沉默,他知道诸葛正我,若非有要事,不会来找他的。
诸葛正我随着诸葛安人进了外书房,分宾主落座,端着茶盏,诸葛正我心绪飘飞,他看着眼前挺拔俊秀的诸葛安人,突然想不起当初在自己怀中的小孩子,是怎么一下子长大成冷漠肃杀的青年。诸葛正我想着当年母亲高龄难产,拼死生下的孩子,第一个抱起红皮猴子的是他这个哥哥;诸葛正我一心扑在武学上,想起年轻时候,每次回家都听下人说,“二少爷在均国公府呢。”然后就是诸葛安人少年时代倔强的眉眼,官家登基之后执意从军,等到他十六岁那年,诸葛正我终于拦不住了。诸葛正我想起当年他在城门折下的柳枝,柳枝早已干枯腐烂,他们兄弟却七年未见。
“找我什么事?”诸葛安人冷淡问道。
“我听说你与陛下说了曾子宣矫诏的事情?”
“是。”
“糊涂!曾子宣乃是文臣之首,南丰曾氏世代耕读,姻亲故旧同年同门是多大一张网,扳倒了他,你如何自处。官家而今病入膏肓,朝廷不宜动荡。北境从未实行青苗法,反正在你的控制之下,你若虚与委蛇…”
“够了!青苗法害人,你难道不知?曾布矫诏,难道是我指使的?我就活该站着让人打,还手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糊涂,官家都没你这么霸道。官家病重就要粉饰太平,那他死了也不安心!你是谁?你可是诸葛神侯啊,你不是一直正义凛然吗?现在居然要我虚与委蛇,到底是我固执不知变通,还是你让从龙之功迷了眼睛。端王就那么好,好道你能为了你心中的君主致我这个亲弟弟的性命与不顾。你知道北境每年死多少人吗?你知道我身上新伤叠旧伤从没好过吗?若让朝上这些夸夸其谈的伪君子插手北境军务,我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武林之贤、帝王之友、文林之仙、侠道之师,好大的名头,好大的名头!”
“我从未有过伤害你的念头。”我只是怕你如此胆大妄为,而官家马上就要护不住你了。诸葛正我深吸一口气,他和诸葛安人的谈话,每次都是一开口就吵起来,再也谈不下去。“我只是想提醒你,朝中党争激烈,文臣武将更是势同水火,你要小心。官家当年为你取字许国,‘经武著安人之略,事君坚许国之心’,一切以朝政国事为重。而今诸位王爷中,谁有能担此重任?我知你与官家感情好,可生死有命,你我都无能为力。娘还要考虑百姓才是。你也说青苗法害人,据我所知,北境从来不实行保甲法,朝廷拨下去的钱,你都用来养专门的士兵了,百姓依旧是百姓。新法弊大于利,你在边境从不实行,不就是清楚他的危害吗?而今官家也想明白了,正在减弱变法力度,等到新君…”
“你走吧…”诸葛安人叹息一声,诸葛正我还是那个正义的诸葛正我,他们之间的分歧是政见不和。可他的哥哥只看见了他与文臣之争,没想到他就是为了避免文武之争,才和官家密谈。以他的医术,不喊太医也能控制住哲宗的病情,可这样的把柄,他敢留吗?他把一切摆在明面上,不是为了给曾布难看。当年王安石变法的时候,拥护派与反对派还是“君子之争”,等到旧党翻身,掀起了“车盖亭诗案”,兴起了宋史上最著名的文字狱,炮制了九十人“奸党”名单,事情就朝着党争深渊滑落,不可阻挡。就连旧党领袖范存仁(范仲淹之子)都说,“相争数十年,开此先河,我辈恐均不能幸免。”事实恰如范存仁所料,党争日益激烈,为了反对而反对,朝堂上的人都投身“斗争”,谁还记得守土安民,为百姓做实事?
他们两兄弟的之间恰如新旧党人之争,是的,他们的初心都是好的,都想用自己的思想,改造这个国家,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政治分歧。可时事变迁,中间有太多人的性命填捡来,有太多事情发生,兄弟感情哪里抵挡得住世俗、诱惑、猜忌、朋友劝说,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和今天的新旧党人一样,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你我恰如这新旧党人,我不想有一天我们反目成仇、刀剑相向。就这样吧,就当你没来过,我没听过,什么新君,只这二字,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证!”
“你是怪我选了端王?”诸葛正我心中苦涩,什么理想能凌驾于兄弟亲人之上,他选端王,难道不是因为端王柔弱,能给诸葛安人更多的发挥空间;难道不是以为想要一份从龙之功,只为日后有资本护得住他。“我知端王有不妥,可诸位王爷中,谁能比得过他呢?”
“我只盼官家永远是官家!”诸葛安人喝道。
“你明知不可能,官家早已病入膏肓,性命…”
“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我不识时务,不认规矩,更不认命。你要真相、要公平、要正义,我从来只要我在乎的人过得好。我就是这种小人,自私自利的小人,没有你博爱天下的胸襟。什么许国,什么安人,我只想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仅仅是至于之恩吗?你在官家面前演戏,假装木讷忠心,你当我不知道吗?”诸葛正我也怒了,他清楚诸葛安人的本性,所有听说他在官家面前的表现之后,就认为他另有所图,肯定不是真的效忠官家。
“木讷的确有假装,可谁说我的忠心是假的。官家是高高在上的官家,我只愿他看到我好的一面,天下臣子在君王面前,谁都是这样做的?你素日和追命玩笑打闹,在官家面前,不也从来威严持重吗?我让追命给你带话,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我对官家是否忠心,日久见人心,等我进了棺材,你就知道了。”
诸葛正我无奈,他也不是怀疑诸葛安人的忠心,只是话赶话说到那里。诸葛正我敏锐的察觉到官家对诸葛正我的感情似乎太过信任,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信任不好,他只是直觉有些担心。
“到此为止吧。我送你出去。”诸葛安人叹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兄弟不见面,也许情分还能长久一点。
“不必,你歇着吧。自己小心。”诸葛正我无奈提醒道,在大宋,一位文臣要对付武将太过容易,尤其是诸葛安人这样名声在外的武将。
诸葛正我与诸葛安人不欢而散,第二日,哲宗在宫中看到了他们兄弟的谈话记录。哲宗心存幻想的问刘敏道:“阿安说他在我跟前装木讷,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我的感情?他打仗那么灵敏,肯定能感觉到的吧。”
刘敏躬身无语,实在没法儿昧着连心赞成,这不是灵敏、木讷能察觉的,这种事情犹如惊天巨雷,说出来都没人信,更何况不着调的暗示。
曾布去职流放崖州,以他犯的罪过,如此惩罚已是轻拿轻放。大宋的确不杀士大夫,可流放比杀人还苦,杀人不过头点地,流放日夜受苦,尊严丧尽。曾布已经六十三岁高龄,受得住枷压流放的苦吗?
果然,在选出右丞相之后,曾布的死讯传到了京城。忘了说,新任右丞相,名曰傅宗书。
不对啊,时间不对,人更不对,诸葛安人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吓一跳,不论从武林这边来看,还是朝堂升官规矩而言,这位傅宗书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右丞相。诸葛安人远在北方,可对汴京人事变动十分关心,傅宗书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止诸葛安人茫然无措,京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傅宗书是什么来历。一查才发现,不过是个翰林学士院承旨,没听说有什么功劳,资历身份也浅得让人一望到地,一个自己考上来的寒门学士而已,才第一代发家。为什么是他被点为了右丞相?
诸葛安人拿这个问题去问哲宗,哲宗自豪道:“傅宗书是我安排在翰林院的人,如今正巧点他占个位置,你放心,等有合适的人就换掉。”哲宗清楚傅宗书不是为相的料子,可他实在不愿在新党中选人,章惇已经是新党的,哲宗已经意识到改革要放缓步调,不能两位丞相都是新党。可他更不愿曲意奉承向太后,让向太后窃取朝政大权,选一个支持她或者端王的人。为了避开朝廷上层看不清立场的大臣,靶子傅宗书脱颖而出。
诸葛安人只能压下心中苦涩,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顾惜朝吧。这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反派,文有探花之才,武能著《七略》兵书,若能来镇北军麾下就好了。不过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呢?诸葛安人在京中的情报并不通透,或许能从江湖下手,可他刚把江湖领袖臭骂一顿,现在凑上去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第123章 诸葛安人世家
傅宗书动作倒快,上任右丞相不过两个月,就传来了镇北军将领李龄通敌叛国的消息。诸葛安人快让这样的脑残行为给气疯了,他们这是拿无聊当有趣,疯狗一般乱咬一阵,完全不顾他收拾好残局之后的报复。也是,主要目的就是拖住他,日后,等到日后新君登基,哪儿还有他诸葛安人说话的份儿。
哲宗未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那些人给出的证据充分,有理有据,李龄还在戏本军中未押解回来,于情于理诸葛安人这个西北军统领都必须赶回去处理。哲宗私心再重,心里再信任诸葛安人也不敢拖着他,以免再给文臣话柄。刚刚死了个曾布,那些文人不敢把仇记载哲宗身上,免不得迁怒诸葛安人。自古文人一支笔,千古流芳、遗臭万年,只看那一笔记载,不可不防。
哲宗也不是吃素的,当场给诸葛安人赐了尚方宝剑,给他便宜行事之权,本来还要加赐美号、官爵的,都让诸葛安人推辞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知您信我,北境大方向我还是能把控的,您别担心。”
“哼!就是看不得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若去了,不必顾忌,若有人敢为难你,杀了,朕给你兜着。”哲宗犹自愤愤不平,“本来要升你做骠骑大将军的,你推什么推?”
“我的官家啊,我现在才多大,已经是正二品镇国大将军了,还升,日后就只能做太傅、太师了。我这么年轻,叫我太师,我也要好意思答啊。再说,这朝上有几个比我官职更高的,您放心,没人敢为难我。”
哲宗闻言哈哈大笑,响起小时候说过的,太师太傅都是白胡子老头的笑话。
“就是会哄朕,谁还嫌品级高?”哲宗不高兴道:“谁说你品级就够了,连个靶子傅宗书都比你高,难道你还要向他行礼不成,一个靶子可配不上。你为朕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做到了太祖都未完成的宏图伟业,这肯定是要在史书上的,一个骠骑大将军怎么也当得起。”
“官家说当得起,自然是当的起,只我还想多立一些功劳,把官家在史书上的名字拱卫得更加光辉威严,这样您在加封我,谁都无法反驳。”诸葛安人安慰道。
“嗯,快去快回,朕等你回来。”哲宗轻拍诸葛安人的手臂。
“官家还要小心傅丞相,我知您只把他当做台阶,可毕竟已经登上了高位,不能再用翰林学士的标准来看他。我总觉得这人不对劲,官家小心些。瞧瞧,我又进谗言了,多亏起居注官不在,不然又应那些文臣的话了。”
“那些人,哼!”哲宗冷哼一身,道:“朕知道了,你也小心保重。”
“我又做了些药丸,你随身带着,你身体不好,更要戒急戒燥,不要生气。若有事就给我飞鸽传书,若我赶不及就给我大哥送信。我与他虽不和,但他忠心却是不缺的,定拿性命护着官家。”
“我听说他支持端王?”哲宗不高兴道。
什么听说,不就是从他这儿说出去的吗?“我那哥哥,典型的文人,一心想着侍奉贤君明主,把国家大事看的比自己都重。官家病重,自然要考虑继任之君,但若说他有谋朝篡位之心,绝无可能。旁人有不臣之心,他还要拦着呢,神侯府屹立多年,祖训就是忠君,我也从小在神侯府长大。”
“朕自然信你。”哲宗拉着他的手道:“朕更喜欢你看重朕的一片心,旁人只当朕是官家,只有你还当朕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即使君主,也是哥哥,还是知己。”诸葛安人回报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葛安人辞过哲宗,又给无情、铁手、追命、冷血都送了临别礼物,才飞快往北境赶路。
若说快,傅宗书才是快。地皮都没踩热,就迫不及待实行自己的大计划,他根基浅薄,也不知道是谁为他提供的江湖能手。想来只有朝中有望登基的皇弟,和大辽皇帝两类人了。诸葛安人也拿不准,只能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西北。
是夜,在漫天黄沙中,听了一夜琴声剑鸣,看了一场知己相交。
第二天早上,宿醉醒来的顾惜朝莫名有些伤感,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可戚少商却是真的视他为知己,抚摸着那本重新沾上的《七略》,顾惜朝只觉胸中一口闷气,吐不出咽不下,气闷得很。
顾惜朝一席青衣,慢慢登上了旗亭酒肆的小楼,却见那酒桌边坐着一位黑衣青年。顾惜朝胸中莫名涌起一股怒气,旗亭酒肆的老板高鸡血明明说过,这个位置只有戚少商能坐,是他感激连云寨这些年保护西北百姓,可这个人凭什么坐在这里。刚刚设计骗了视自己为知己的戚少商,顾惜朝觉得自己要为他做些什么,比如保住他的位置。
好在怒气没有冲毁顾惜朝的理智,看着旁边侍立的护卫,内息绵长,眼含精光,能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显然也不简单。
“这位先生有礼了,胡乱走走,打搅先生了,不知先生贵姓。”
“不打搅,坐吧。”诸葛安人微笑,护卫就隐在周围,若是不想顾惜朝打扰,直接拦住他就是。顾惜朝今日心不在焉,连隐藏护卫的存在都没有察觉。
“听说这里有种名叫炮打灯的烈酒,味道十分不错,路过来尝尝。”
“先生好口福,老板高鸡血也只会酿一种叫炮打灯的酒。”
“据说还要配上杜鹃醉鱼才最地道。”诸葛安人笑道:“在这漫天黄沙之地想要吃到鱼可不容易,老板是个实在人。”
“这可不一定,老板昨日骗过我呢。”顾惜朝笑着试探。
“哦?”
“昨日我初来乍到,也想坐在这个位置喝酒,没想到老板说这个位置是专门给连云寨大当家九现神龙戚少商坐的。今日见先生做在这里,想必老板定是骗我的。”顾惜朝保持着好看的微笑,笑盈盈等着诸葛安人给他解释。
这时候端着杜鹃醉鱼的高鸡血蹬蹬蹬伴着脚下的灰尘上了小楼,把杜鹃醉鱼放在酒桌上,哼哼道;“这可不是骗,我说这个位置是感激保护西北百姓的英雄而设的,戚少商的确是英雄,可眼前这位是更大的英雄,可不是我高鸡血说话不算话。”高级学自豪得挺了挺干瘪的胸脯,自豪道。
“诸葛安人。”诸葛安人颔首报出自己的名字,不需要什么解释,树的影人的名,诸葛安人这个名字,在这西北就是军神、战神、守护神!
“诸葛将军恕罪,顾惜朝失礼了。”顾惜朝起身作揖,重新行礼。他这一生愤世嫉俗,瞧不上朝中那些碌碌无为尸位素餐之人,可诸葛安人不一样,燕云十六州啊,大宋百年来的梦想,在他手中实现,鼓舞了多少年轻人。他曾经也是自己的榜样,顾惜朝兴奋难言,但很开就反应过来,作为镇北军统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偏僻的酒肆中。
“萍水相逢,不必多礼。顾先生手中拿的是书吗?不知可否有幸一观。”诸葛安人此次来西北就是来挖人的,眼前的顾惜朝是最大目标。
顾惜朝这才发现,自己魂不守舍的居然把《七略》捏在手中一直带着。顾惜朝迟疑了一下,还是双手奉上自己的作品。他的书,投过无数达官贵人,可没有人赏识他,只嘲笑他纸上谈兵,空想妄想,唯一引他为知己的戚少商却是他要设计的人。眼前的诸葛安人才是当今世上用兵的典范,顾惜朝也想听听这位大家的评价。
诸葛安人接过兵书,仔细看了第一页,剩下就寥寥快速翻过。顾惜朝看着心中一紧,莫名痛惜,自嘲道:“拙陋之作,想必不入将军法眼。”被最权威的人否定,即便自信如顾惜朝都忍不住怀疑,真的是我不够好吗?
“这倒不是,这本书我看过。”诸葛安人耸肩,道:“我在西北,远离汴京,消息来得慢些,听说三年前曾有人携兵书自荐,等我拿到书的时候,却找不到人了。”
“那将军以为这本书如何?”顾惜朝紧张问道。
“可入一流之列。细节略有生硬,该是位从未上过战场的书生写的,当真是惊才绝艳的天才,若经过战阵洗礼,必是名留青史的名将!”诸葛安人做恍然大悟状,“顾惜朝,你刚刚说你叫顾惜朝,我想起来了,三年前的探花是你吧,这书也是你写的。”
顾惜朝找回自信,微笑道:“不才拙作,诸葛将军见笑,正是在下。至于探花不探花的,不必再提,在下已经被革除功名了。”
诸葛安人皱眉,道:“官家这事做得糊涂。卫青身居大将军之位,当初不过平阳公主的养马奴;石勒登基称王,也不过奴隶出身,哪儿能凭出身论才能,迂腐。”
顾惜朝往日受冷遇嘲讽,最多就腹诽朝中大臣,没想到诸葛将军果然是诸葛将军,居然直接说官家的不是。顾惜朝见他眉头紧皱,居然有些紧张。顾惜朝悄悄握了下手掌,不是做梦啊。
“唉,朝中那些酸腐文臣,懒得说他们。今日见一佳作,来,喝酒。”诸葛安人豪迈给顾惜朝满上面前的酒碗,顾惜朝阻拦不及,本该是他倒酒才合礼数,如今只能顺从端起酒碗,一口干了。
“好,爽快!看着是文弱书生,胸中却有一股豪气!”诸葛安人大笑,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打算继续科考,还是从军?若是你想做文官,我与你一封荐书,他们必不敢为难你。当然,我更想你从军,来我镇北军麾下,如何?”
、第124章 诸葛安人世家
顾惜朝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被招揽,在镇北军麾下自然能实现他胸中报复。若说多年前他还意气风发想着科举入仕,顾忌大宋文官势力比武官强,可看看眼前的诸葛安人,他就是正统的武将,可他比谁低一头了?任何职业只要做到了最顶级,都只有让人膜拜的份儿。
可是,顾惜朝已经答应了傅宗书,倒不是顾惜朝迂腐或者优柔寡断,而是为了傅晚晴。他若是在傅宗书麾下为他做事,他们两人的婚姻还有被承认的可能,若是背叛傅宗书…顾惜朝不忍,傅宗书不是什么好东西,从翰林院学士直升右丞相,怎么看都太奇怪了。若是傅宗书倒台,傅晚晴也跟着受连累。
“承蒙诸葛将军看重,我…”
“哎,若是推辞的话就不必说了,我诸葛安人请人,可只接受同意的答复。我还要在此停留三日,若你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诸葛安人阻止顾惜朝想要说出的话,大笑道:“听高鸡血说,你在这儿畅饮大醉结果银子没带够,被扣在店里杀鱼端盘子了。”
“让将军看笑话了,的确囊中羞涩。”
“大丈夫何患无财,是你没找对路子。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瞧着顾先生自有青云志,我倒想做那阵清风,送你直入青云啊。”诸葛安人说完,又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似的,笑道:“说好的给你三日时间,瞧我这婆妈嘴,怎么又说起这事儿来了。炮打灯的确是好酒,这般好酒,顾先生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