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心说自己当然怕,连岁寒三友都不是你的对手,陆小凤对自己的信心严重不足。可没等陆小凤说话,小巷转角阴影处就走出一个人,道:“玉教主声威赫赫,如何不怕?”
“严兄!”陆小凤惊呼,严立德怎么会在这里?
“陆小凤啊陆小凤,怪不得你叫陆三蛋呢,果然是个大笨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严立德不理会玉罗刹难看的脸色,道:“咱们玉大教主活生生站在这里还不明白吗?他是诈死啊,用一张不知真假的罗刹拍,引出教内暗鬼,再利用你这个爱管闲事的陆小凤,把觊觎西方魔教的江湖势力都集中到北方来个一网打尽。这么高明的计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佩服呢!”
不是每个人都像玉罗刹一样,有这样高的声望,假死也能震慑群雄。也不是每个人都像玉罗刹一样,对人心人性把握得如此透彻,岁寒三友在西方魔教已是仅次于教主的长老,谁能想到最先叛变就是他们呢?
“瞧瞧你手上的罗刹牌,背面是不是一个女人的笑脸。”严立德提醒道,陆小凤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玉牌,果然,本该刻着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的玉牌上,调整好角度能看到一个美人的笑脸,不必过多解释,陆小凤已经惊叫道:“老板娘的脸!”
是的,这是妙手朱停仿造的,真品恐怕还在玉罗刹手中,不知他有没有送给西门吹雪。按西门吹雪现在的状态,他可不一定会接受。一想到江湖人人趋之若鹜的罗刹牌,被玉罗刹小心翼翼捧到西门吹雪面前,西门吹雪却置之不理就觉得可笑。哎呀,就算是脑补玉罗刹委屈心酸的小眼神,就让人提神醒脑,兴奋莫名啊!
玉罗刹脸上看不出被道出秘密的恼怒,含笑威胁道:“一见你,本座心情就不好。为了本座以后活得高兴,不若你舍己为人。”
“玉教主客气了,严立德从来没有这样的美好品行,也许别人有,比如西…”
严立德话未出口,玉罗刹由内力凝聚成的薄薄冰刀又扔过来了,严立德跳起来以奇诡的角度扭转身体,把冰刀接在自己手中把玩,无辜耸肩道:“玉教主恼羞成怒啦,我是说西——方神话中更有一种长翅膀的人叫天使,他们最爱舍己为人,您想到哪里去了~~”
陆小凤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早就认识,且有旧怨,且武功相当高明,却奈何不了对方。这不是自己应该掺和的,管了这么多闲事陆小凤还活蹦乱跳,可见他是多么有自知之明。陆小凤一直为自己的聪明自豪,但看着这两人来往言语交锋,一句话有三四种引申意,突然就得自己智商堪忧。自觉智商收到伤害的陆小凤飞快告辞。
等陆小凤走了,严立德儿才道:“把雾气散了吧,深更半夜本来天就黑,再有一团浓雾,路都看不清了。”
玉罗刹不与他计较,从善如流散去周遭雾气。
“就算你露出本来面目陆小凤也不会看出你与西门吹雪的关系,他一向是个灯下黑。”再说玉罗刹有一双极具辨识度的绿色双眸,西门吹雪可是黑发黑眸。
“本座何惧!”
严立德耸肩,好吧,你长的漂亮,你说了算,不惧就不惧呗!
“你来做什么?”玉罗刹冷哼。
“怕玉教主误拿我的东西,我抄了玉飞虎的老窝。”严立德直言不讳,玉罗刹本来打着老鼠给猫儿攒食的主意,想黑吃黑拿下黑虎通的遗产,当作这些年黑虎堂拿他的名声做捆绑销售的报酬,才一直容忍黑虎堂的作为。可惜,被严立德抢先一步,不能恶心地下的玉飞虎,但玉罗刹很快就看开了,他真不看重钱财,他是西域无冕之王,不差银子。
玉罗刹冷着一张脸,懒得理他。
严立德跟着玉罗刹走了一路,他千里迢迢跑到西北来,可不是为了和玉罗刹抬杠两句。走到大街上,东边那头有一顶白纱软轿,旁边还站着许多黑衣属下,黑白相衬,在这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渗人得很。西边这头就正常多了,红衣黑甲,宝马良驹,西北军中精锐在等着严立德。
“玉教主可有心与大明建交?”
“建交?”玉罗刹冷笑,他是愿意低人一头的吗?中原王朝的脾气谁不知道,大明更甚,绝不可能与其他国家兄弟邦国相称,他把旁边国家都看做属国藩国。
“作为正式国家建交,你我两国国土并不接壤,中间还有瓦剌做缓冲,老祖宗教诲,远交近攻嘛!”
“才拉叶孤城上了贼船,又来游说本座。严立德,胃口太好,小心撑死!不过皇帝坐下走狗,有何资格与本座商谈,等你爬上首辅的位置再来吧!”
“都是一家人,玉教主何必不容情?”严立德准备和他理一理,从钱家那边算起来的亲戚关系。
“难道你还要和本座论亲?”玉罗刹冷哼一声,“钱家与我何干?”玉罗刹早就知道前些年钱家拜托镖局找自家姑姑的事情,也知道他和瓦剌内附部族首领保保之间的亲戚关系。妻子虽早逝,可玉罗刹娶妻生子的时候早已成年,这些亲戚关系自然清楚。而他,绝对没有认亲的打算!
严立德遗憾,在心里模拟过无数次叫西门吹雪一声“表弟”的场景,没法儿实现了。
玉罗刹完全不留面子,飞身入了白纱软轿中,黑衣下属抬起软轿,在空中飞掠,这要是哪个胆小的半夜起床看见,还不吓晕过去。
“玉罗刹就这么放心?我难道不会从西门吹雪哪里找回场子吗?”严立德自言自语,转身回到西北军护卫中,道:“去万梅山庄。”
塞北万梅山庄,已经是过路商贾需要重点巴结的势力之一了。
严立德没有带走西北军精锐做护卫,依旧带着他的燕云十八卫,他们本就脱胎于西北军。
清早,严立德敲开了万梅山庄的大门。
“劳烦代为禀告,珠光宝气阁严立德求见。”
“我家庄主闭关不见客…”
“我为探讨剑道而来,我刚从飞仙岛归来。”严立德面无表情的补上这一句。
门房也是机灵鬼,叶孤城在万梅山庄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门房马上请严立德一行人进了门厅小坐,飞快往内里通禀。严立德好笑得看着简陋门厅,多少年没这么被冷落了,就算在乾清宫觐见,偏殿总有他的专属座位。
也许叶孤城真有这么大魅力,严立德很快被请进了万梅山庄之中。
严立德挥退跟随的十八卫,独自跟着老管家往里面走。老管家本是玉罗刹的心腹,也接到了玉罗刹传来消息,严防死守。严立德刚刚抢了他们盘中的鸭子,老管家对严立德十分不放心,深怕他拐走了一心剑道的西门吹雪,他可是连叶孤城都能忽悠的人啊!
没错,叶孤城的飞仙岛与朝廷联盟的消息已经传到各大势力手上,只差明文昭告天下了。
严立德被一路引到剑室,这是西门吹雪闭关的地方。偌大的剑室空荡荡的,只有正中两个坐垫和墙上一副字。硕大的“诚”字挂在墙上,字中也透着剑意,这石头砌成的剑室内壁,有深深的剑气划痕,整个剑室弥漫着凛冽锋锐的剑势,剑气纵横。
西门吹雪默然不语,只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严立德落座。
严立德整理衣袍,从容跪坐,问道:“突破已近一年,你可有进益?”
“我无,你有!”西门吹雪眼睛精光大盛,他才是用生命全部追求武道的人,对武功境界最敏感不过。
“是啊,我去了叶孤城新建的飞仙岛,与城主一战突破。”严立德仔细把他和叶孤城的对话,他以往的困惑,他突破的契机,突破后的感慨一一讲述给西门吹雪听。“所以,剑道精进绝非只有无情剑道一条路。”
玉罗刹武功高吧?他为人做事随心所欲,哪儿有西门吹雪这样苦修诚诚的姿态。叶孤城武功高吧?他可是曾经败在西门吹雪剑下,还有一城臣民的负担,他也同样突破。而今连严立德都突破了,与西门吹雪相比、甚至任何一股普通江湖人相比,他用在武功上的时间都远远不如,可他依旧突破了。这些人都证明无情剑道不是唯一的路。
如今,严立德的武功境界和西门吹雪相当。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不愧是知己,听到剑道相关理论,最直接的反应永远都是:“请与君一战!”
话音未落,西门吹雪浑身气势暴涨,凛冽的剑意铺天盖地向严立德扑去,这剑室是西门吹雪平日闭关之所,气机相合,整个空间默契的向严立德施压,似乎连墙上的诚字都化作宝剑,向严立德刺来。
严立德同样不再压抑自己,雄浑内力充斥整个空间,浩浩荡荡的内里迎上西门吹雪澎湃的剑意,膨胀、碰撞、爆炸!
两人都没留余力,倾巢而出,全力以赴,对峙过后,瞬间同时收缩,严立德脱力微微后仰,西门吹雪手臂酸软,自然垂落。
此次比试单纯是内力、境界的比拼,没有招式累赘。于西门吹雪而言,他的剑法永远是最基础的刺、劈、抹、挑、挽、撩、断、点,心随意动,随意组合,就成了无双的剑法。
严立德从新坐好,整理衣衫,道:“我于武道见解,参考诸位先贤大能观点,大致认为,可分三种。第一种观点认为,勤能补拙,有绝顶的功法、超乎常人的毅力,就是普通少林长拳,在他手上都能达到无人能敌的水平。第二种认为,天资是关键,也无需任何武功秘籍,不管是练刀、练剑,还是练拳,只要把最基本的动作贯穿起来,就是绝好的招式,毕竟再花哨的招式,目的也不过是杀人。意境、信念足以支撑武道,无需华丽招式,心随意动就是好招。第三种,把武学看成是一种道,不是你说的那种,而是把他当做佛教、道教一般的宗教信仰,相信武功练到高处,可以以武入道,破碎虚空。”严立德说的是金庸、古龙和黄易。
“你的信念该是第二种。其中又详分很多细小派别,各有代表人物。我记得郭靖、楚留香和石之轩三位前人精彩事迹,说与你参考。”严立德从黄裳于道藏经典中悟出《九阴真经》开始,讲到了郭靖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楚留香绝不杀人的原则讲到了赤手空拳主持正义的信念。从石之轩博采众家之长,兼容佛道,开山立派的壮举讲到了精神分裂,无疾而终。这其中又不免涉及到更多人,更多事,他们的事迹只留下短短一两句话,便是多少语言都无法描绘其中波澜壮阔。
严立德清晨进了这间石室,一直讲到玉兔东升,星辰闪烁。石室没有窗户,全靠夜明珠照明。严立德也讲起了兴致,滔滔不绝,说得口干舌燥。西门吹雪就推开石室暗门,提出一桶清泉给他解渴。两人没有用饭,就着这痛清泉,一直说,一直说,直到严立德把自己能想到的代表性武侠人物都说了一遍。他讲的不是故事,而是人物传记,从人的经历中,提取他们对武道的看法。
最后,严立德长吁一口气,道:“我能有今日成就,颇多取巧之处,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看得远些才正常。西门,你是真正的天才,为剑道而生!”即便严立德这样的老怪物,也有一段时间武功境界不如西门吹雪,可见西门吹雪的天赋。
西门吹雪闭着眼睛,仿佛在消化严立德的故事,西门吹雪有强烈的直觉,这些不是故事,是真是发生过的历史,只是时逝事移,湮没在历史尘埃中。
“我的剑道依旧是我的剑道。”西门吹雪冷声道,听到这么多先贤大能的事迹,西门吹雪心潮澎湃、心生向往,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道,这不是冥顽不灵固执己见,是在知道更多了解更深之后,他依旧认为自己踏上的这条路最适合自己。
“当然,在剑道上,没有人可做你的老师。”西门吹雪理所当然应该这么骄傲,这么目空一切。他的道都是自己领悟的,无需借鉴旁人。
“多谢。”西门吹雪跪坐打直脊梁,郑重向严立德行礼,他不改自己的道,但这些往日事迹也不是没用。
“不必,如此我才配得上叶孤城给予我的真诚,才配得上西门你送的龙吟宝剑。”严立德颔首,他在订婚的时候西门吹雪送了一柄宝剑,放在匣中,自有剑鸣,犹如龙吟,在剑身上还有两个篆体小字:龙吟。是上古宝剑龙吟,不知玉罗刹耗费多少心力才为宝贝儿子收集到,西门吹雪却转手送给了他。当时他们的交际仅仅是山西珠光宝气阁水榭上一次交锋,如此厚待,严立德何以为报。等到严立德成婚的时候,万梅山庄只有一份贴心契合的贺礼,严立德知道这是精通交际来往的管家备下的“专业”贺礼。
而叶孤城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到江湖人的友谊。在西北军中的袍泽之情很感人,战场之上,袍泽是能交付后背的人,是能为你付出生命的人,燕云十八卫的前身就是他的亲卫,他的亲卫不知死伤多少在战场上。官场中也有真挚之情,韩文对他的师生情,先帝对他的知遇之恩,这些都是感情。可叶孤城不一样,那是一种浪漫的、唯美的、鲜活的,截然不同的,严立德从未接触过的真诚。
几句话的功夫,叶孤城能为他爽快定下与朝廷的合作,严立德心神感动,同时又觉受之有愧,他能为叶孤城做什么?仅仅是谈判上的小打小闹,利益割让吗?
严立德要像叶孤城对他那样对西门吹雪,剑仙是寂寞的,严立德要催生出一个剑神,给叶孤城一个对手,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你说曾谱出一首《白云曲》。”西门吹雪问道。
“是,观天外飞仙有感,与叶孤城一战有感。”
“可否一闻?”
“求之不得,只是没有乐器。”严立德摊手。
“随我来。”西门吹雪起身的,打开剑室大门。
嚯…万梅山庄的管家小厮、严立德带来的人都团团围在剑室之外,看两人出来没有比武过后的衣着狼狈也没有受伤的痕迹才微微放心。
在老管家迎上来问需不需要吃饭之前,西门吹雪先吩咐道:“取青玉笛来。”
两方下属列队两边,严立德和西门吹雪并肩而行,走到凉亭之中,极目远眺,有明月、有繁星,还有夏夜凉风送爽。
很快青玉笛就取过来了,入手冰凉,是一块完整的青色玉石雕刻而成,轻轻试音,乐声清亮高亢。原来玉石真的是可以做乐器,严立德感慨。
如此星辰如此风,与在白云城那一晚何其相似。严立德有感而发,乐声从青玉笛中飞出,直上云霄。
西门吹雪开始时还看着夜景沉思,慢慢的他被引导到乐曲意境中,闭上眼睛,脑中仿佛出现了叶孤城与严立德当日比武的情景。
周遭两人属下武功高强者也感到境界松动,燕云十八卫更是抓紧时间感悟他,他们在飞仙岛上已经尝过甜头,用音乐帮助他人武道进益,旁人为所未闻,他们却亲身体验着。
一曲终了,西门吹雪半响才睁开眼睛,笑道:“不愧白云二字。”
“原来你也会笑?”严立德眉眼弯弯,剑神一笑,可算长见识了。
“我是人,自然会笑。”西门吹雪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但能在他眼中看到是愉悦,“此笛赠你,日后万梅山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那就多谢啦。听陆小凤说你庄中埋有好酒,可你偏偏不喝酒,甚至连埋酒的地方都忘了。放心,我会自觉为你减轻负担的!”严立德哈哈大笑,他爱喝酒,爱喝低度酒,此时的酒水正合他意。以前为了朝廷命官的形象只能在家里躲着喝,还要算计着休沐日,怕出丑,而今才打破桎梏,重获新生,不拘泥于世俗形象。
这个世界傻子很多,他们只会人云亦云,当你站到一定高度,他们就算不理解你的行为,也会下意识尊重甚至神话。大人物嘛,总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一场轮道一讲就是一日一夜,严立德在万梅山庄多修整一天,又赶着回京城了。
在天津与出使飞仙岛的毛纪一行人汇合,浩浩荡荡入京。
“陛下,臣不辱使命,飞仙岛已同意配合朝廷作战。”严立德躬身行礼,道:“青衣楼已并入东厂,红鞋子全员伏诛,金鹏遗民只余上官雪儿,难成气候,西北黑虎堂剿灭,南海飞仙岛并入中原。自此,大明境内再无盘踞江湖势力,请陛下示下。”
“果真没有威胁朝廷的江湖势力的吗?”
“是,唯一可说的只有鹰眼老七的十二连环坞,朝廷多年暗中扶持漕帮,可堪一战之力。臣以为,与倭国开战之时,亦是漕帮与十二连环坞决一死战之时。此战绝无败的可能。”严立德道。
“六扇门应对江湖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是该重新设立一部门,管理江湖了。”皇帝沉吟。此间世界,不是正史,而是江湖,从先帝开始,皇家就处心积虑改变宪宗朝时候江湖人过多参政的现状,此时,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臣认为无需设部,在兵部单列一司即可。江湖中有如霍休、公孙大娘这般罪大恶极、残忍狠辣之辈,也有像陆小凤这般善解人意、灵动有趣之人,还有如西门吹雪这般把武功视为终身追求的人。都是陛下子民,平等看待就是。在新设司衙中,储备高中坐镇,弹压不服朝廷管束江湖高手。”
“严卿出身江湖,舍得如此约束?”皇帝笑问。
“顺着路走,才能更快更安全到达目的地。规矩不是为了束缚江湖人,而是更好的引导他们,更好为国家出力,更好实现个人价值,双赢之举,何乐而不为呢?”严立德对江湖从未有恶意。
“既然严卿这么说,那就在兵部设演武司,日后不止是江湖人,民间高人、军中好手,东厂、锦衣卫中高手也可入演武司供职,专为高手开放。”皇帝下令,严立德说得对,都是大明子民,不必区别对待,名字也不必用当初想的“江湖司”,演武司会被打造成大明高手聚集地。
“部门有了,主事人呢?严卿可有人选推荐。”
“陛下以为毛纪如何?”
“毛纪是文人吧?他不懂武功。”皇帝诧异,管理全是高手的演武堂,至少本人要有震慑群雄的武艺吧?皇帝原先属意的是严立德兼任。
“陛下,好武之人不一定精通管理。做主官要的是识人之明、调度之能、沟通上下,协调之能,一文官足以。且演武司情况特殊,臣请官制品质设两条线,一为管理,一为技术,做官的专职管理,技术类似江湖门派供奉长老,负责指点后辈武艺,维持演武司威望。毛纪和张帆正好相辅相成。”严立德详细解释一番,参看清朝是满尚书掌印,汉尚书做事;参看我党事业部门,专业技术岗位和管理人才分类。
“可行,此事仍交由你全权办理。”皇帝朗声道,他父皇埋下的种子,终于在他手中开花结果了。
严立德回朝之后,内阁焦芳、王鏊、刘宇皆被贬斥,王鏊、刘宇二人流放,焦芳去职,贬为庶人,并下旨三代之内,不许再入朝堂。与此同时,谢迁请辞。
黑虎堂背后是焦芳、王鏊、刘宇三人支持,而刘宇一向支持拥护谢迁,谢迁不知其中,依旧“相信刘宇为人”,为他们的小集团打过掩护。皇帝给谢迁脸面,未曾处理,谢迁却不敢一直站在朝堂上,主动请辞。
如此,严立德在内阁的顺序直升四个位置,排名第七。不过依旧是最后一位,当初皇帝新登基,大规模补入阁老是为了分权,如今朝廷大权已经在皇帝手上握着,内阁阁老并没有那么廉价。
演武司顺利成立,新上任的毛纪、张帆搭档接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彻查太平王府。
、第98章 严立德世家
严立德离家出使的时候尚是初夏,等他从西北回来之时,中秋已过。
钱则羽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十分辛苦,脸上全是斑点,即便如此她还是站在门口等着严立德归来。
严立德进府之后,看见妻子居然在门口等着,吓得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扶着她,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别讲这些礼数?你们干什么吃的,一帮人跟着夫人当摆设的不成!”最后一句是对着周遭伺候的人说的,吓得他们呆立当场,欲哭无泪。
“行了,行了,别在家里摆你的阁老威风,我好着呢!”钱则羽笑道,她这个夫君啊,看着大肚子的女人就心惊胆战的,路上遇见孕妇都要躲得远远的,生怕出事。事实上女人还远因体质而异,像她这样晚上可能辛苦一点,但白天起居完全正常,现在让她和娇养闺中的小姐一起去登高望远,她比那些娇小姐还走的快、走得远。
看严立德没反应,钱则羽甩开他的手,又不是七老八十,用不着扶。
其实严立德是愣住了,心想第一世的时候怀孕工作的人比比皆是,他这么小心谨慎不是对“古人”怀孕的担忧吗?却忘了自家妻子可是武林高手,江湖中带球比武的也有。
“走吧。”严立德改扶为牵,牵着钱则羽的手往里面走,顺便摆手,示意奴仆跟上。
“我这一走半年,辛苦你了,家中可好,孩子可有闹你。”严立德夫妻进了小厅落座,钱则羽躺在软榻上,身后垫着羽毛软垫,软垫还是严立德早先预备好的。
“都好,这些日子来往交际我都做了登记,你空的时候翻一翻,老师府上和我娘家也诸事安好。孩子更是懂事儿,我怀着也轻松。听我娘说有妇人怀孕只能躺在床上安胎,还有把胆汁都吐出来的,和她们一比,我这胎轻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