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明白田婶子的要求荒唐,只是实在看人可怜,毕竟乡里乡亲几十年,又牵扯到一条人命,大家才开口劝和的。
可是这会儿事主一说话,大家都难掩心虚。
杨铁柱见媳妇说话难听,知道婉婉这是气很了,婉婉一向待人和善,几乎从来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包括那时候和杨家那些人闹那么狠都没有。
“婉婉,你别气着了。”
杨铁柱话里满是担忧,林青婉又轻捏一下他的手,告诉他她没事。
不能怨杨铁柱不作为,第一他是男人,第二这种妇人闹腾的场合,男人怎么上去插话?田婶子又是个女性长辈。
男人本来就不善于和人掰扯,又碍于各种情面,所以林青婉也没打算让杨铁柱来出这个头。
反正妇人都是不懂事的,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虽然这种说法很不尊重女性,但是有时候这样的认知反而利于行事,像田婶子不就上门闹腾了,怎么不是她家田老汉上?!
所以她林青婉现在就是那个不!懂!事!的!妇!人!
“我没办法不恶心你们,你这又是赖在我家不走,又是趴在门口哭,现在一出来你就往地上跪我们两个小辈。”林青婉厉声道,“你这是在干啥啊?让别人指着我们脊梁骨说,呀,你看这户人家,乡里乡亲的,无视人命,不敬长辈还处事刻薄,让人家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跪自己?”
全场安静的吓人,只能听到林青婉一个人的声音。
“你只知道你家闺女快不行了,你就没想想我们的感受?咱们就来从头开始掰扯掰扯,这里也站了这么多乡亲,我们就让大家来评评到底是谁不对。从羊奶开始说,我们家要知道一个羊奶会闹出这么多事来,倒贴我们十两银子也不会上你家讨。家里的娃儿没奶吃,我男人没法子了到处找产奶的母羊。知道你们家有一头,就上门讨——”
她顿了顿,缓一口气,“……你们家给我们羊奶,我们感激你,真心感激你。你们家说乡里乡亲不收银钱,我男人觉得白拿别人家的东西不好意思,就隔三差五给你家拎条猪肉过去。我相信这猪肉可以抵你们家羊奶还有多的吧?”
田婶子被林青婉这一连串呛声,说的哑口无言,老脸涨得通红。
“因为这个羊奶的事,外面传什么的都有,我男人没法,只好让我家的一个婶子去取,自己避嫌。取了没几天,你家说母羊不产奶了,好吧,中间到底为啥,我相信你们家清楚,我们家也清楚,大家都清楚。你们没有了可以,我们自己高价收。因为这羊奶牵出来多少事,我都没法说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说我林青婉命不久矣,我男人死了媳妇要讨填房的话都出来了……”
杨铁柱忍不住拉她一下,“说什么呢,那些不吉利的话,不要提。”
场上有人插了一句嘴,“铁柱媳妇,你可不要这么想,没有人这么议论你的。”
旁边她的同伴忍不住拽她一下。蠢货,这不是不打自招嘛,人家正主都知道了,你还这么说不是欲盖弥彰。
那边林青婉仿若未闻,继续厉声说道:“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了,我男人当初还要出去找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掰扯,我就想谣言止于智者,不去管它,它自己就平息下来了。越闹只会传得越凶,我怀着身子,害喜的厉害也没工夫就管那些子碎嘴子的事……”
她说这些话也不光是为了被田婶子闹腾狠了来打脸,另一个目标则是为了止住流言,就算止不住,至少要把自己家摘出来。
至于田家,别人爱怎么议论怎么议论去,反正那一家子都不准备要脸了,别人再想遮掩也没什么用。索性把这层遮羞布撕开,任别人评说,谁是谁非大家心中自有分辨。
“你前些天连着来我们家两次,到底是为了啥,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我们心里也有数……你们家什么心思,我在这里就不说了。我说不出口,我想不出来你们田家怎么好意思的?我只想说,我没有对你不客气吧,你来我们还是热热情请招呼你吧,因为大家都是乡亲,因为你是长辈!”
全场哗然,对于这档子事,外人还真的不清楚。
大菊在旁边插了一句,“青婉你就是性子太好,她能来干什么,还不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真像那些碎嘴子人说的那样真快不行了,到时候好如了他们家田翠兰的愿。这种人你跟她客气啥,直接大棒子打出去!”
田婶子老脸羞红的厉害,支支吾吾想解释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家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平息了流言,两家距离拉远些,也免得被人传些乱七八糟的。这好嘛,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日你又来了,来了就哭哭啼啼让我男人去看你们家田翠兰,我男人拒绝了就赖着不走。我们两个当小辈儿的怎么好开口撵你。还是我家婶子实在看不下眼了,撵了你出来,然后你就在门口闹——”
“我现在就想问问,有你们这样行为处事的吗?你有没有考虑我男人这次一去,别人会说什么?一个有媳妇有娃的大男人去看一个被休在家的单身妇人?你们就没有想想我这个当人媳妇的心里怎么想,我还怀着身子,田婶子你就不怕把我气怎么了?”
这一连串的质问,不光让周围的人接不上话,同样也让田婶子羞得老脸恨不得扎进裤裆里。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人也丢了,脸早就没有了。田婶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也顾不了其他。
“铁柱媳妇,我知道都是我们家不好,就算你们可怜可怜我们家翠兰,让铁柱去看看翠兰……”田婶子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怎么,说完又哭了起来。
哭得那是伤心欲绝,甚至凄惨。四周本来就安静,此时这哭声在安静的人群中旋绕着,颇有一些凄凉的意味。
林青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老婆子还是不死心,还能继续老着脸皮继续哀求。
怎么办?
她望了望自己男人,男人眼里满是愤恨却又夹杂着为难。不得不说,这田家的老婆子真会装可怜,哪怕明明是他们家不对,都能让人忍不住同情。
“铁柱媳妇,就算我这老婆子不要脸求求你了,你就看在我一大把年纪的份上……”
林青婉又看看周围人的神色,连杨氏此刻都满脸为难了,更不用说面含同情的其他人了。
看来不让男人去这一趟是不行了。
她忍耐的闭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比起刚才的激愤,此时语气平静的厉害。
“让我男人去看看你家翠兰也不是不行——”
“铁柱媳妇儿,真是谢谢你了。”田婶子激动的止住哭声,满脸感激。
林青婉心里有些失笑,形容不出来心里的感觉。
碰到这样的人,真的让人心情很复杂,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明明恨得牙痒痒,却总是忍不住的会怜悯。
“我就想说一件事,也是想说一句衷心劝你们的话,你们这样惯着田翠兰,真的不好。”
林青婉的话语跳跃太快,一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又是什么和什么?
“她田翠兰今天闹死闹活要见我家男人,明天我男人不去了,她是不是还要闹死闹活?”
旁边人恍然大悟,是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可能所有人都依着她田翠兰,总不能别人的日子都不过了吧。
田婶子眼神闪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换句话讲,她田翠兰明的想嫁我男人,继续闹着寻死,是不是所有人都必须依着她?我林青婉就必须退位让贤,给她腾位置?”
田婶子不敢再看对面那双眼睛,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林青婉笑得意味深长,“不会最好,我可不希望下次你们家田翠兰继续寻死,你还上我家闹,到时候可别说什么我们无视人命了。”
这话说得周围所有人人,都沉默了下来。
……
杨铁柱当场就随着田婶子去了田家,杨氏不放心跟着一起以作监督。四周的人慢慢散去,林青婉也转身回了屋。
大菊几个继续回小作坊去干活去了,林青婉则是被折腾的厉害,进屋就在躺椅上躺下。
不是她包子软面,让田婶子得逞。一来是逼到那个份上,乡里乡亲的,哪怕是他们占了理,不去可真被会戳脊梁骨戳死的。二来也是林青婉自私,不想在杨铁柱心里扎根刺。如果杨铁柱这次不去,田翠兰真的死了。她想他男人估计会记一辈子,毕竟是条人命,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虽说青梅早已不是那个青梅,竹马也有了媳妇,对青梅也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人嘛,总是念旧情,如果真因为自己的原因死了青梅。她男人一向重情重义,估计得愧疚一辈子。
她林青婉是个自私的人,只想她男人心里只有她,那些花儿草儿刺儿的什么,全部拔除。
反正‘预防针’已经打了,剩下的事只能静观其变。就看她男人的表现了,当然林青婉也预料到这次去可能还会有麻烦。


☆、第119章

事实确实如林青婉所想,有麻烦了。
杨铁柱和杨氏跟着田婶子去了田家,田老汉还在家里发愁,见杨铁柱来了,立即喜出望外。
老了老了一大把年纪,抓着个后生的手直抹老泪,嘴里一个劲儿说让杨铁柱去劝劝翠兰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子。此时的他,只顾得救命的来了,没有想到杨铁柱是怎么来的,还以为是自己老伴找来的,全然不知道此时各种风言风语正在外面疯传。
杨铁柱也是要叫田老汉一声叔的,满腔的憋屈见到此景,也是不由得心生怜悯,更不用说本来就是个软心肠的杨氏了。
大家一起进了田翠兰的屋里,此时这屋里因为长时间不断的熬药,充斥着呛鼻的药味和一股腐朽的气息,又因为田翠兰卧病窗户也没敢开,关的严严实实,屋里的光线暗的吓人。一盏的油灯燃着,黄豆大火苗摇曳,仿佛在昭示着炕上那个可怜女子的生命也在风雨中飘摇。
一见炕上那人的形容神色,杨铁柱和杨氏就吓了一跳。
不是没听说田翠兰有啥事,他们还真以为炕上那人没气儿了。
田婶子扑到床边,“翠兰,翠兰,你快醒醒啊,我把铁柱找来了。”
叫了几声,都不见床上的人有动静。
田婶子又悲伤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铁柱啊,你不要怨婶子啊,你看翠兰都这样了,我个当娘的能怎么办,我可怜的闺女啊……”
哭声凄哀,此时此景,配合着这种哭声,杨铁柱和杨氏姑侄两人都忍不住的心酸不已,刚才的愤怒憋屈竟消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难受。
是啊,怎么怨,也许这田婶子却是没站着他人的立场考虑,可是有一句话没有错,那就是天下父母心。
田老汉也在旁边一边叹气一边抹着老泪。
炕上‘嘤咛’了一声,田翠兰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先是僵直,微微转动一下,在看到站在炕前的杨铁柱的时候,立马蹦出一道光芒来。
“铁柱哥……”她的声音很小,声如蚊吟。
“翠兰翠兰,你可算醒了,你吓死娘了……呜呜……”
杨铁柱心里也非常难受,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说道:“田家妹子,你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啊。”
“是啊,田家翠兰,你这样、不是让你年迈的父母跟着担心吗?”杨氏也不好说出什么谴责的话,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瘦的女子,她唯有叹息。
田翠兰干枯的眼里,弥漫出一股水汽出来,慢慢化成一道眼泪直落而下。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哭着。
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田婶子摸着泪道:“翠兰啊,娘给你端碗粥来,你先喝了,你这样不吃不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田老汉慌慌张张出的屋去,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碗稀粥进来。
田婶子把田翠兰扶了起来,把碗凑在她嘴边。
田翠兰闭着嘴,只是眼睛固执的望着杨铁柱,“铁柱哥,你、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杨铁柱无言,记忆里已经模糊的那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娃和眼前这个形容枯瘦的女子合在了一起,拒绝竟然说不出口。
田婶子乞求的眼神,还有田老汉的沉重的叹息,还要床上田翠兰哀求的眼。
杨铁柱艰难的点点头,“你好好吃饭吃药,我明天会来的。”
“翠兰,翠兰,你快吃点,铁柱说明天还来看你了……”
田翠兰这才在田婶子的扶持下,把那碗稀粥喝了。
喝了粥后,田老汉又去把药端了来,田翠兰也很配合的把药喝了。
杨氏有点呆不下去了,“铁柱走吧,家里还有很多事呢。”
杨铁柱慌忙的抬起脚,“田叔田婶子,你们在家,我还有事忙。”
直到出了这田家大门,姑侄俩才松了口气。
一路回家的时候,两人都沉默的厉害。
知道林青婉在家里等着,杨氏也跟着去了杨铁柱家。
回去后,杨氏先开口把事情和林青婉说了一下。说田翠兰真是快不行了,瘦得皮包骨头,脸色灰败,感觉就剩一口气似的。还有一些杨氏没好意思当林青婉说,怕青婉心里不好想。
其实不用杨氏说,林青婉就可以想象的到。要不然田婶子来她家闹腾一番,还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不是白费功夫了。
杨氏在前面铺垫完毕,后面杨铁柱期期艾艾的对林青婉说,说他答应了明天再去看田翠兰一次。
杨氏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本来是去避嫌加监督的,谁知道她也没抵抗住心软了。并对林青婉拍着胸脯保证,明天杨铁柱去的时候,她还跟着去。
林青婉笑容满脸,也没说什么,非常善解人意的说,去就去呗,她不会多想,毕竟是一条人命,又是乡里乡亲的。
她除了能说这,还能说什么。
解释完,杨氏就去小作坊那里做活了。杨铁柱心虚的在旁边献了一会儿殷勤,小作坊那里,马叔过来说有点事找他,他就去了小作坊。
留下林青婉一个人坐在那里,脸色晦暗莫名。
她倒没有怪杨氏两人的意思,她知道这姑侄俩都是厚道之人,在那样一个氛围,别人长辈都开口求了,再加上田翠兰的‘可怜’,肯定会忍不住心软。
看杨铁柱和杨氏的表情,她就能够想象的到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她有点无语,又有点失笑。那个田翠兰,就见过两次的田翠兰,居然也能把她的生活搅合的烂七八糟。
她是该说她手段高超呢,还是应该说她‘着实可怜’?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
第二天杨铁柱又去了,还是杨氏跟着一起。
田翠兰的情况比昨天好多了,可能是进食了的原因,脸色要好了不少。
杨铁柱过去也不知道说什么,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走的,田翠兰开口说让铁柱哥明天再来看她。
杨氏看着眼前这个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闺女,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谴责的话说不出口,毕竟别人现在情况真的很糟糕。形容枯瘦,满面病色,瘦得一把骨头,手腕细得让人害怕断掉……
可是不说,这到底算是什么事!
杨铁柱想开口拒绝,见田翠兰枯瘦的脸,还有眼里乞求的眼泪,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叹着气说这是最后一次。
出了田家大门以后,姑侄两人两两相望。
杨氏叹了一口气,“你看你怎么跟青婉说吧。”
回去后又是一番心虚的解释,林青婉呵呵两声,也不说什么,你愿意去就去吧。
第三天杨铁柱又去了,然后又是推脱不过答应再去看田翠兰。
这一次,杨氏在林青婉面前露了个脸,就找了借口说有事走了,留下杨铁柱一个人对林青婉解释。
林青婉继续呵呵呵,但是眼神却是有点晦暗莫名。
杨铁柱此时只顾得心虚去了,哪里能看到媳妇的眼神不对。期期艾艾对媳妇儿解释了一番,小作坊那里就喊着他去送货,他也没顾得安抚林青婉,就去送货了。
林青婉留在屋里,偶尔做下针线活,哄哄诺诺,或是在院子走一走,和马婶儿聊两句,神色很是正常。
一连又去了几天,杨铁柱回来解释总是说推脱不过。
实在是推脱不过,因为他也拒绝过。
一拒绝,田翠兰就哭,就砸碗。然后就是田家一家人轮番上阵求他,他能怎么说?不看几十年乡里乡亲,还要看他和田大昌打小的情分。
田大昌两口子在高氏娘家住了两天,赶忙就回来了,还是因为外面流言闹的。现在田家人也知道田婶子干了什么才把杨铁柱请来了,可是看到当娘的一大把岁数了,能说什么。田大昌当着杨铁柱除了叹气,也只能舔着脸求。
林青婉面色还是如常,也不发脾气,脸上还是笑呵呵的。
杨铁柱不禁感叹媳妇善解人意,也不小心眼。心里更是愧疚不已,也更加殷勤。
杨氏暗中警告杨铁柱,这样下去不是个头,你总不能因为田家人可怜,就一直这样天天去吧。
杨铁柱也懂得其中的道理,每次说着最后一次,但是每次去了都抵抗不住那种氛围、田翠兰的凄惨样子和田家一家凄苦的脸。他现在越来越烦躁,连林青婉都看得出来他被烦得有些暴躁,只是她什么也不说,等着他自己想通。
马婶儿却是看不下去了,跟林青婉叨叨了几句。说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啊,杨铁柱和杨氏因为心理有些心虚的原因,没看出来林青婉的不对,可是马婶儿却是看出来了。
林青婉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她以为她能很平静,她表现出来也很平静,心里也是很平静,从来没有多想其他。但林青婉却没有想到,她的身体比她的心诚实。
下午在屋里躺着准备小睡的时候,林青婉觉得不对了,下面突然感觉到有股热流。
此时她有着五个月的身孕,不可能来月事,怎么可能会有热流出来?
一摸,手上一抹红痕,见血了?
林青婉也不敢起身,在屋里叫马婶儿,马婶儿跑进来一看,就看到林青婉伸出来的手上那一抹刺眼的血红。
“这哪儿的血啊?”马婶儿惊慌失措,心里预感不好。
林青婉平静的扯扯嘴角,“我好像下面出血了。”
马婶儿立马边吩咐她不要乱动,一边出去喊人。
几个男人都出去送货了,人还没有回来。小作坊那里只有几个妇人在,一听马婶儿过来说林青婉见红了,大家活都不干了,都跑了过来。
杨氏过来在林青婉身下一探,吓得惊慌失措。一面吩咐几个小媳妇,赶紧把村里的大夫请过来去,又觉得不放心,自己跑去里正家把里正家的骡子车借过来,带着她一起去镇里请个大夫回来。
林青婉家的骡子车倒是不少,但都被男人们驾出去送货去了。
姚氏坐在一旁眼圈都急红了,林青婉倒是很平静,因为她似乎就出了那一股血,然后就没有感觉到下面再有血出来,肚子也没感觉到疼。
她估计可能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心不静的原因,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也尽量放空心思,什么也不去想,瞌着眼睛,强迫自己啥也不要想。
迷迷糊糊中,似乎来了个大夫。
这是给林青婉把出两次喜脉的老大夫,对于妇科也不是很精通。只说了有点流产的迹象,但是不严重。又听说这户人家去了镇里找大夫,便安抚屋里人说,暂时不要紧,只要孕妇心情平和,不会有什么大碍。
林青婉听到这话,心情更是放松了。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杨氏带着从镇里请的大夫回来了。
杨氏人稳重,去了以后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就要求来一个对妇科这方面精通的一些大夫,不拘花多少银子,只要能保大人胎儿无忧即可。
大夫以为情况很严重,过来把了脉之后,心里才放下。
和村里的老大夫说法差不多,说有点流产的迹象,但是不严重,再加上孕妇心态好,没有什么大碍。
又开了两副药,让人去熬了来喝,说只要不再出血,就没什么事了。又提及林青婉太过瘦弱,杨氏解释道说害喜的缘故,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吃了就吐。
对于孕吐这方面,大夫也是没法子的。孕吐这东西,只能等她自己不吐了才可以。倒是有药可以减轻,但是孕妇用药伤身。
这个道理杨氏也懂,当初林青婉刚开始害喜的时候,就找过大夫看,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大夫准备离去,杨氏拉着不让他走。说等林青婉情况稳定一些再走,并让他不要担心出诊费的问题。
这大夫也是个眼睛有水儿的人,见这户人家虽然住在乡下,但是家里环境似乎不错,便也没有再推脱。刚好林青婉家里房间也多,也不怕没地方住。
林青婉喝了药以后,继续躺下睡。
杨氏欲言又止想跟她说什么,又想着这个时候孕妇心绪不易起伏太大,只能拍拍她的手,让她好好躺着。
折腾了这么半天,天色也黑了。
几个小媳妇都各自回家了,姚氏和杨氏一直没走,中途出去送货的杨铁根也回来了,一听说二嫂差点流产也不走了,坐在屋里等杨铁柱回来。夏大成没一会儿跟着就回来了,知道了事情也没说什么,又见老娘在这里守着,就和周氏回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马婶儿看时间不早了,就去灶房做饭。
天擦黑的时候,杨铁柱终于回来了。他敲了小作坊的侧门没有动静,就把骡子车赶到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