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别客气了, 坐下吃饭吧。菜我和小秦早就弄好了, 就等着你们回来了。”钱叔边往餐桌走边说。
钱总听着这一口一个小秦的,经过秦磊时, 看了他一眼。
秦磊当然没忽视他眼中的冷光, 哂笑了下,也跟着过去了。
六人的餐桌, 刚好钱总和钱帅一人坐一头, 杜俏和秦磊坐一边, 钱总夫妻二人坐对面。
秦磊把椅子挪开,等杜俏坐好了,才去坐下。
对面,钱总坐下来后,才反应过来——一个建筑工都知道给女士挪椅子,自己就这么大摇大摆坐下了。想站起来,觉得太突兀,忍了忍还是没动。
别人没看出他的异常,但彭芳看出了。
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低头布置碗筷。
等都坐下后,钱叔又给彼此都介绍了下,才拿起筷子。
“都快吃吧。小秦,你陪你钱哥喝点。小彭,晚上回去的时候,你开车。”
“哎,爸。”
秦磊主动站了起来,给钱总倒上酒,又给自己和钱叔都倒上了。
“这里面我年纪最轻,我就厚着脸先干为敬了,谢谢钱叔的这顿晚饭,希望钱哥和嫂子别嫌弃我们两口子打扰了你们家庭聚会。”
“说哪里的话。”彭芳说。
钱叔说:“小秦你就是太客气,你这阵子陪着老头子我跑进跑出的,管你顿饭咋了?”他又跟钱总说:“前阵子下雪,你妈的那些花里有几盆冻死了,小秦驮着我往花鸟市场跑了好几趟才救回来。还有家里办的年货,小秦给帮了不少忙,你俩都是做建筑行业的,你是先进前辈,他是后进晚辈,你没事多指点指点他,算是帮老头子还情了。”
钱总堆起一抹笑,端起酒杯:“小秦,谢谢你帮忙了。”
“钱叔,你要这么说,我都快没脸坐这儿了。”
“什么有脸没脸,你就好好的坐在这……”
男人们说得那些场面话,女人们也听不懂,杜俏和彭芳就只管吃饭,兼时不时听他们说话。
杜俏发现了一件事,钱哥和芳姐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明明是夫妻,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两人明明坐的很近,却彼此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小杜,你要不要吃米饭,我帮你盛一碗?”彭芳问。
“芳姐,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帮你顺带。”
彭芳问过杜俏,又问了其他人,问了一圈儿,就是没问到钱总身上。
眼角余光看见彭芳在身边坐下来,钱总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头有点疼。
……
吃完饭,秦磊和杜俏就离开了。
本来钱叔还让钱总他们回去时,捎带送他们一程。却被秦磊拒绝了,说出门就可以打出租,电瓶车他明天过来骑就行。
钱帅今天留在这边住,就钱总和彭芳两人开车回家。
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快下车时,钱总说:“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再闹下去,爸就看出来了,你没看爸今天话里话外都在说小秦他们两口子感情好?”
“我看出来了!”彭芳笑了笑,笑得嘲讽:“我就算看出来又怎样?是的,看见小秦和小杜,我就好像看见了我们当初,你家里的条件不好,我爹妈不愿意,是我硬要嫁给你,我觉得我们肯定会幸福,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事实上,人心易变,我真后悔当初没听我妈的。”
“你什么意思?”彭芳要下车,被钱总抓住手腕。
彭芳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我没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我之前跟你说过,哪天抽个空,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你还真要跟我离婚?那次是个意外,你就不能原谅?”
“我不想管你是逢场作戏,还是一时情难自禁。钱有良,我也不想去深究你到底是一次还是几次,更不想去管。男人一有钱就变坏,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还是那个普通的工人。”
说完这话,彭芳就甩上车门走了。
钱总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驱车离开。
*
第二天早上,秦磊来钱家拿电瓶车。
刚到小区大门,就看见不远处黑色轿车里钱总的脸。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秦磊走了过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接近我爸,讨好我爸,不是别有用心。我最讨厌有人把公事往私事上扯,你要是打这个如意算盘,很可能会让你失望。”
今天的钱总一点都没有那天的从容,头发凌乱,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似乎一晚上没睡。
秦磊本来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刺激到对方,转念再想又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大的脸。
“我不否认我刚开始确实动了这个心思,但和钱叔的认识真是个意外。你就当我是故意接近讨好钱叔吧,钱总大概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事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们只是偶尔回来吃顿饭,钱叔在里面费了多少心思。”
说完这话,秦磊就走了。
钱总却愣在当场。
*
天虽然还是冷,但有太阳,似乎就能沾些暖意。
钱叔一手拿着喷壶,一手拿着把迷你型小铲子,时不时把花盆的土刨开埋点化肥,时不时给花叶子上浇点水。
秦磊没从大门走,而是走后面小院子的门。
看见弯着腰在那儿忙活的钱叔,他竟有些望而却步。
“喝点水,吃点饭,就能长高长结实……”
秦磊走过去,在钱叔背后停下脚步。
钱叔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钱叔。”
“怎么了?”这次钱叔站起来,又换了一个地方蹲下忙。
秦磊有些失笑,感觉这样的自己真让自己很陌生。
“钱叔,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说吧。”钱叔似乎很不以为然,还当秦磊是跟他普通的谈天说地。
然后秦磊就说了。
“……当初去那个菜市场,就是知道您经常往那里去,就想找机会看能不能碰上您,谁知道我在菜场转了一圈,回头发现你跟小俏碰上了。我刚开始确实心思不纯,之后也帮您忙进忙出心思也没那么纯,所以……”
“所以我昨天那么夸你,还把钱有良介绍给你,你心虚了。”
秦磊没料到钱叔会这么说,先是愣,再是苦笑点头:“是有那么一点。”
“所以今天你来找我坦白了?”
“嗯。”
钱叔站起来,抬头看了看他,拍拍他的臂膀:“那就行,就不错。”
“钱叔。”
秦磊亦步亦趋跟在钱叔身后,本来在他眼里是个普通老人的钱叔,突然似乎变得高深莫测。
再想,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以为自己聪明,自作聪明,其实谁又傻呢。
“我如果真生你的气,你现在不会在这里,坐下吧。”钱叔说。
秦磊坐下了,规规矩矩像个小学生,估计当初上学时都没这样过。
钱叔拿出一包烟,自己先点了一根,又扔给秦磊。
“你钱叔啊当年不大不小是个小科长,那时候国有的建筑公司可吃香了,所以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主动凑上来套近乎的人。”
秦磊的脸一窘,他就是这种莫名其妙主动凑上来套近乎的人。
“所以什么样的人都见多了。后来改革经济大开放,各种私营的企业公司越来越多,也曾落寞过一阵子,不过那时候你钱哥停薪留职下了海,干的也还不错,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来找我这老头子套近乎的人又多了起来,不过都知道我是个老古怪,老顽固。”
钱叔叹了口气:“其实你说你心思不良,我的心思何尝是纯的,我当初就想这小子又蠢又傻,白长了个高大个,不用白不用。后来吧,觉得你这人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
秦磊更窘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又傻又蠢白长个子。
“小杜单纯,跟我儿媳妇彭芳一样。当初你钱哥也是不知怎么就拐了个知识分子家庭的女孩回来,我们家不穷,但你知道知识分子家庭,他们有时候啊……”钱叔做了个手势,又说:“看那些比看钱重,说好听点叫有骨气,说难听点叫假清高,当初就为了他俩的事,你钱哥没少受气,我跟着也被落了好几次脸。
“但总归是成了,后来还生了帅帅。一过就是这么多年,我想着两个人肯定要长长久久,毕竟得来不易,谁知道我这老头子都快入土了,他俩却出问题了。”
听到这话,秦磊就想起那个叫小田的女秘书。
“所以我就想把你们叫来家里,让他们多看看你们,好好的回忆以前,多想想,自己现在这样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虽然孩子大了,虽然现在离婚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夫妻一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走下去。”
“钱叔。”
“人啊,只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才知道能陪自己一辈子的人,有多么重要。你们年轻人啊,太浮躁了。”
……
秦磊默默地走出来。
出了门,才发现站在后院门外的钱总。
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心情说话,骑上电瓶车,就走了。
钱总突然动了,来回地走了两圈,突然蹲了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人路过喊了声:“哎,有良,你蹲这儿干嘛,你爸不在家?”
他忙站了起来,又恢复平时一贯的沉稳从容:“张叔,我捡东西。”
他走进院子,正好和站在院子里发呆出神的钱叔撞上。
“爸。”
钱叔无力地挥挥手:“去给彭芳打电话,我不希望你妈在地下都不安心。”
*
“那你说,芳姐和钱总是真出问题了?”
“嗯。”
“那个小田长得很漂亮?”
秦磊回忆了一下:“没你漂亮。”
杜俏忍不住想笑,又有点窘,打了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那女的吧,长得不咋滴,我有印象就是她化了个很浓的妆,两个大黑眼圈,睫毛刷得很长,都到眉毛了。”
杜俏这下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又感觉肚子有点疼,拼命想忍住。
“人家那是贴的假睫毛!化的烟熏妆。”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我看街边小发廊里的女人,都是化这种看不清脸的妆。”
“哟,你还知道小发廊,去过没?”
秦磊看了杜俏一眼,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儿。
“没。”
“真没去过还是假没去过?”还是若无其事。
“真没。”
杜俏哼了声,转移话题:“那你说钱总到底怎么想的?不对,是你们男人怎么想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外面的女人新鲜点儿?所以荤素不忌?灯一关,反正都一样?”
“你还知道灯一关,反正都一样?杜老师,你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怎么能说出这种有歧义的话。”
“这不都是你们男人说的,我不小心在网上看见的。”杜俏红着脸说。
“我跟你说,那都是瞎忽悠的,就算灯关了,还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你想知道哪儿不一样……”
……
两人瞎胡闹了一阵儿,秦磊看杜俏脸都红了,气喘吁吁的,才停下。
“那你说钱总会把工程款给你吗?老徐他们怎么办啊?”
提起这个,秦磊皱了眉。
过了会儿,才叹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已经尽力了。”
*
张总最近一直躲在宾馆里,哪儿都没去,谁的电话都没敢接。
他在想那个秦磊到底能不能成,心里觉得他不可能成,可听说那帮建筑工在万东闹得不可开交,他心里觉得又爽又怕。
怕是知道这次后,以后万东的生意是别想做的,爽是觉得自己走到这一步,都是万东坑的,就该这么搞他们,搞得他们焦头烂额、声名狼藉才好。
想完了这些,他又陷入颓丧中。
觉得自己真失败,为什么走到这一步,想去死,死了一了百了,又觉得自己这么死太亏了,反正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这天,他做完每日一冥想后,又想死了。可站在宾馆窗边往下看,那么高,楼下的人都成蚂蚁了,他如果跳下去肯定摔成肉酱,又颓了。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
张总有两个手机,装了三张卡,每个号都针对不同的人,每张卡的铃声都不一样,这个手机号只有财务才知道。
他心里一跳,扑过去把手机从包里翻出来。
“张总,万东那边给公司账户上打款了。”
*
还是那栋别墅,那间装修简单的办公室。
张总红光满面的坐在大转椅上,旁边站着林兵,还有财务上两个戴眼镜的女人。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码了满满一桌的现金。
恐怕平常人都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但今天很多人见识到了。
“就说了,张总我只要手头宽裕,肯定是不会欠你们工资的。张总怎么可能没钱,就算没钱也就是暂时的,现在钱不就来了。”
建筑工们排了很长的队伍,一直排到一楼的门外,像一条长龙。轮到谁了,谁就走上前,财物核对了工资数目,工人领到钱后,在单子上签个字。
“挨着给你们每个人发,都拿现钱,好好回去过个年,明年开年了早点来开工。”
“谢谢张总了。”
建筑工们虽然很诧异张总从哪儿弄来的钱,但今天已经小年了,还有一周就要过年。能拿到工资回家过年,已经是他们预想中最好的结果,所以谁还管张总的钱从哪儿来的呢。
但还是有人好奇的。
轮到王二球了,他也没认真听财务给他报工资数目,佝偻着腰对着张总呵呵直笑:“张总,这是工程款要回来了?谁要回来的?”
张总一眼瞪过去:“管你什么事!”
“我这不就是好奇,就是问问,问问,是不是秦磊啊?”
“工资还想要不要了?不要就滚,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王二球当然不可能不要工资,就拿着工资滚了。
发薪整整发了一天,一直到夜幕降临,财务们和林兵都走了,办公室里才出现一个人。
“秦磊,坐,坐。”张总非常殷勤,还主动出来让了坐。
秦磊在沙发上坐下,张总坐在他身边,又是斟茶又是倒水,当然也没忘记发烟。秦磊把烟接了过来,点燃。
张总说:“今天可算是把他们的工资都料理完了,磨了我一天,饭都没吃,茶倒是喝了不少,这会儿有点饿,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慢慢说?”
“还是算了,把事办完了,我还得回家。”
“慌什么,喝点水。”张总端茶时,利用眼角余光看了秦磊几眼,就见他面色淡漠,嘴角噙着不显的笑,从外表看不出什么。
秦磊把茶接了过来。
“对了,这钱你到底是怎么要回来的?唉,你是不知道,我那几天差点不想活了,幸亏财务打了个电话,我就特好奇你是怎么把钱要回来的。说真的,对万东那边,我没少使劲儿,明明没钱还给人送了不少好处,可他们就是跟你说卖关子的话,不干实事。”张总又是唏嘘,又是感叹,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在他脸上就演了一场大戏。
秦磊看了他一眼:“怎么要回来的?这个嘛——”
张总忍不住往近凑了凑。
“还真不能跟你说,我答应钱……”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秦磊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闭上嘴。
“别说这些了,钱呢?”
“钱啊。”张总站起来,一时间脸色变幻莫测,“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是现金。”
他去了办公室一角的大保险箱前,这个保险箱真的很大,比张总还高,宽有一米多,是张总当初专门买来发工资用的。
是的,张总每次给下面工人发工资,都是发现金。
他喜欢给人发现金的感觉,当初自己还是个建筑工时,老板给他发工资时,他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当了大老板,一定也这么给人发。
他把保险箱打开,下面一层全是钱,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钞。
秦磊也站了起来,却是去了窗子边。
“韬子,上了干活儿。”
楼下,坐在电动三轮上,叼着根烟的韬子,从车上跳下来,上楼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还是小平头,嘴里叼了根烟,手里提着几个蛇皮袋。经过张总时,看了张总一眼。
张总有点形容不上来那眼神,阴测测的,又带了点说不上来的狠,反正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位是?”
“我兄弟。”秦磊说得很平淡无奇。
说话间,韬子已经从保险箱里拿钱,往蛇皮袋里装。
就那么随便丢进去,凑够一包,就随便打个结,搁一边。
整整装了四包半,韬子站直起身,说:“哥,数目没错。”
秦磊点点头。
韬子扛了一包,手里提了两包,秦磊提起剩下两包,对张总笑了笑说:“张总,以后还有这样的活儿,记得还找我。”
张总愣愣的,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才突然想起这帐本来他还有点想赖掉,却又摸不清秦磊的底儿,就打算试探一下。这还没试探出什么,怎么就这么爽快给了。
是因为钱吗?还是那个小平头?
连张总自己都说不上来。

☆、第66章 第66章

66
秦磊带着几个蛇皮袋回来了, 还让韬子帮忙。
杜俏本来都上床睡了,听见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
“什么东西啊?”
“你猜。”
杜俏知道今天秦磊是去找张总拿钱, 但没想到是这么拿的。
“你别告诉我,这里面都是钱。”
秦磊只笑不说话,杜俏去打开蛇皮袋看,果然里面全是一叠叠百元大钞。
“我的天!”
但也就是这样了, 杜俏从小没缺过钱花,钱对她来说,就是一些数字。她的物质欲望要求不高, 平时生活说不上很节俭,但也不奢靡,她每月的工资和钢琴课时费, 完全足够支撑她的生活,甚至还有盈余。
真正让她感觉到可能会缺钱,也就是和家里闹翻以后,搬出来和秦磊住, 两人结婚, 她怀了孕。
但这些显然不是一万两万十万八万可以解决的,正确来说是一种长远的考虑。例如她和秦磊需要买房, 例如孩子生下来后, 小到孩子的奶粉费尿布费,大到以后的教育费等等。
这些都需要一种很长远的规划和计算, 需要她和秦磊都有一份稳定持续性收入。现在突然在她眼前出现了一大笔钱, 告诉她这些问题她可以都不用想了,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到眼前。
她暂时不提,秦磊需要一份可持续性的事业,这也是未来长久收入的保证。
所以这些钱,其实还是没有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
“我们可以去买房子了,再买一辆车。”秦磊显然是很高兴的,从回来后,他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会有一个稳定的家,你和孩子不用跟着我吃苦。如果可以,过年的时候我们去一趟你家,看阿姨和叔叔能不能接受我?”
这些话以前秦磊是不说的,尤其是后半段。可现在说了,很明显是这些钱带给他的底气。
杜俏很感动,因为他有了钱后,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要怎么样,而是她和孩子怎么样,她家怎么样。显然他是放在心里的,即使他不说,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无不是往这个方向奋斗。
但实际上秦磊并没有看见根本问题,也许他看见了,只是目前的情况让他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
“再然后呢?”
“再然后?”秦磊愣了一下,不说话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现在做家装只是暂时性想赚一笔钱,因为没有起步资金,所以暂时只能这样。现在你有了一笔钱,难道就是拿来买房子买车吗?”
当然不是,甚至在之前秦磊想的都不是这样,他的计划是拿这笔钱当做启动资金,只是因为当时没什么把握,再加上眼前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他下意识选择了他觉得目前较为重要的买房买车。
杜俏笑着看了看四周:“其实我觉得这里没什么不好的,你大概不知道有人算过一笔账,其实买房并不是一件太划算的事,以目前的房价来看,租房比买房更划算,而人们热衷买房,买的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感,因为中国人对土地房子,天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热衷。
“我觉得跟房子和车相比,更重要的是你想做的事,当然如果车在你工作上比较需要,车可以先考虑,房子可以再等等。”
以a市目前的房价来看,稍微好一些的地段和位置,房价都在数万之上,以一套一百平的房子为例,需要付出几百万。买了房子,还有剩余去给秦磊当启动资金吗不得不说,杜俏这盆冷水泼得很好,让秦磊顿时清醒了。
“快睡吧,我困了,宝宝也困了。”
杜俏再度回到床上,等秦磊洗漱上了床,她已经快睡着了。
“你真会泼冷水。”
她含糊不清地咕哝,眼睛都没睁开:“我不是泼冷水。”
他把她抱在怀里,避开肚子,紧紧的:“我知道你不是泼冷水,你在给我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