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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她们不该那么误解你。”
“没关系的,如儿习惯了,只要四郎哥哥没有误解我便好,其他人怎么想我,我并不在乎。”
*
夏日的天,总是那么多变。
方才还艳阳高照,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变起了脸,整个天空黑压压低沉沉的,远远的天边隐隐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声,俨然一副即将狂风暴雨的迹象。
九娘上了马车以后,小翠便催促大奎赶紧赶车,最好在下雨之前赶回府里。
马车一路疾行,雷声越来越近了,轰然作响,似乎就在头顶上炸着。风声也越来越大,呼呼刮着,即使坐在马车中都能听见外面树枝被刮动的声音,以及路上行人急促跑动的脚步声。
随着天空中传来一声霹雳,震耳欲聋,紧接着天上便下起大雨来。雨势很大,哗啦哗啦的,就仿佛是天破了一个洞似的,往下灌着水。
九娘面色有些凝重,不禁后悔不该赶这一会儿路的,应该在国子监中停停,可谁能想到这雨会下得这么急。
小翠见此,忙道:“娘子别担心,大奎有带蓑衣的。”
九娘点点头,听着外面的雨声。
车厢外,大奎身着蓑衣,冒着雨赶着马车往前行着。
此时,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天色很暗,明明才申时过半,却仿佛到了黄昏之后。眼前全都是雨,大奎隐隐看见前面路口处有一黑影挡了路,赶忙紧勒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在距离那黑影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大奎这才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竟是一辆马车,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在路中央。有一个同样身穿蓑衣的人,正弯着腰在看车轮那处,竟是马车坏了。
大奎不禁暗道一声倒霉,扬声问道:“你这车能动吗?”
这马车刚好挡了前面的路,这条路并不宽,不管是从左侧或是右侧,都无法再通行一辆马车。
雨声中,那马夫道:“车轴坏了,恐怕是动不了了,你还是走那边那条路吧。”
这人也知道自己挡了对方的路,歉然的拱手作了个揖。
大奎只得驱动马车,往一旁不远处的一条小道拐了进去。
这条路也能出去,只是没有大路平坦,所以平日里走得极少。只是这一会儿大奎也顾不了了,眼见雨下得越来越大,他淋些雨倒没什么,就是怕马儿受不得。雨天行车,最怕的就是马儿受惊,若不是他驾车技术高超,大奎也是不敢冒雨前行的。
大奎驱着马车拐进小道,小道里很安静,与其他街道不同,这处小道是两栋宅子中间僻出的路,两侧全是青灰色的围墙。
茫茫的大雨,灰色的墙砖,感觉就仿若是进入了一座坟墓也似。
大奎眼前全都是雨,他紧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儿缓缓往前行着,即使脸上眼睛里都进了雨水,他依旧强撑着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不知怎么,他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极少会出现,只有濒临危险之时才会冒出。
突然,马儿嘶鸣了一声,马车似乎撞到了什么,猛地停了下来。
车里小翠问道怎么了,还不待大奎有所回应,雨中便射出了几道黑色的身影,直奔这处而来。
大奎汗毛一竖,叫了一声有刺客,便旋身而起,起身的同时手里多了一把刀。
黑衣人来势凶猛,大约有六七人的模样,迎面就朝大奎攻击而来。大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拦在车门前与他们搏斗着。
车里,小翠和九娘也知晓是出事了,可两人被关在车中,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何情形。
小翠趴在车门上,透过缝隙往外看去,就见滂沱的大雨中,大奎正在和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打斗着,这些黑衣人攻势凶猛,个个手里提着大刀,一看就来者不善。
“娘子,有刺客,大约有六七人。”
九娘心急,推开小翠,也往外面看。
雨势汹汹,想要看清他们的动作极为难,但九娘也知晓这番是凶多吉少了。
这种天气,方才路口的那辆坏了的马车,小道中冒出的暗杀者,这无不显示对方是冲着他们而来。大奎虽武艺不差,但只有一人,剩下她和小翠两个弱女子,可不是任人宰割。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挑了这么个时候来杀她!
九娘此时肝胆俱裂,更恨那想杀她之人,此番若是让她逃过此劫,竟然不会放过那人。
“娘子,咱们不能再坐等着了,大奎只有一人,定然不敌,到时候咱俩困在这马车中,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九娘和小翠的想法是一样的,可是这种情形,她们也没法逃啊。
小翠面色凝重,一咬牙齿,果断道:“娘子,我出去和大奎一起挡着,你跑。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挡住的。”
九娘有些怔忪,她明白小翠的意思,也就是说拿两人的命来换她一人的。
“娘子,不要犹豫了,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殿下不会放过我和大奎的,而且这番能不能跑出去还得看运气。”
言语之间,小翠已经不知道从何处抽出了一根峨嵋刺来,她手掌放在车门上,作势推门。
“所以,您不用愧疚,死两个人,总比三个人都死的强。”
“小翠……”
九娘此时万分痛恨这天气,若是没有雨,她身上所带的迷药怎么也能起些作用,可这种天气,撒出药粉也是做无用功。
“娘子,你做好准备了吗?等我出去后,你便一鼓作气的跑,去找殿下,别回府。”
九娘一咬下唇,点点头。
风,呼的一声便刮了进来,与此同时还有茫茫的雨水,只是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九娘的身上便全都湿了。
小翠跳出车中,和大奎对了一个眼色,便不约而同分开和黑衣人搏斗起来。
九娘顾不得去看他们,挑了一处人少的空地,跳下车的同时,扬手从袖中射出几箭,也不管有没有射中人,闷头就往前跑去。
身后有雨声,有兵器相击声,有闷哼声,有嘶吼声……
九娘此时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追来,也许有,也许她下一刻便会死去,连是谁杀她都不知道。
但这一刻,她已经顾不得这一切了,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出去,然后给小翠和大奎两人报仇,将那些想害她的人全部碎尸万段……
.......
作者有话要说:ps:九娘要黑化了,O(∩_∩)O哈哈~其实一直都是黑的,只是上辈子的经历让她厌恶与人斗来斗去的日子,所以处事一直有些被动。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捉个小虫,萧如不是没去王府,是不在当场。
谢谢各位亲的雷,群么么╭(╯3╰)╮
复驾言兮焉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3-09 13:57:18
☆、第108章 42.0
第106章
一尺多高的鎏金兽首五足香炉里,香粉已点燃,苏合香的奇异幽香从兽首盖钮下的镂空莲瓣里静静的飘散出来,不大一会儿便染得满室香气。
窗外,雨势正大,却与舒适静谧的室中一点关系都没有,仿佛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紫檀木雕制而成的芙蓉榻上,铺着玉白色滚金边牙席,榻上斜卧着一人,她容貌艳丽,风韵犹存,身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梳着灵蛇髻,两边对称插着一对金珠连缀八瓣宝相花金钗,正面是一支赤金镶玉流苏步摇,发髻正心处还衬着一朵颤巍巍开的极艳的紫色牡丹,好一个富贵无双的美人儿。
若是无人点明,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便是昌平公主,明明已经近五十岁的人了,却一点都看不显,还仿若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是长安城贵妇们素来保养得极好,尤其昌平公主又贵为公主之尊,什么宫廷保养的秘方却是从不少的。
此时她半阖着双目,一名婢女正跪在榻边轻轻的为她捶着腿,距芙蓉榻大约有三四米的地方,躬身站着一人,屏息束手,似乎在禀报着什么。
“办得怎么样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人已经派出去了,如无意外的话,那萧九娘今日定会命丧当场。”
昌平公主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忽而轻笑出声:“也合该老天给我们机会,这么好的天儿,那么水灵的人儿,真是令人不舍啊。可让她谁不招惹,竟招惹了本公主的女儿和外孙女呢。”
前半段话还是笑意盈盈、轻声咛喃,最后这两句却是多了几分狠毒和戾气。只有熟悉昌平公主秉性的人才知道,这才是她真实的性格。
“朝霞那边传话了吗?”
正给她捶着腿的婢女,微顿了下手里的动作,道:“回公主的话,郡主那边已经传话过去了。”
昌平公主没有再出声,良久,才有一句低语传出:“萧九娘,前有伏杀,后有埋伏,我看你这番如何的逃!”
蓦地,屋外传来一声霹雳,轰然作响,合着她淡淡的尾音,慢慢消弭在天地间。
******
雨哗啦哗啦的下着,仿若是恒久存在天地间。
九娘紧紧的闭着嘴,屏着息,她不敢随意呼吸,因为之前她便受了教训,雨势太大,一不小心便会呛了雨水。
呛了雨水后,她便会呛咳不已,就会看不清前面的路,就会放慢自己的脚步。而此时,她没有时间可以耽误,她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眼前一片灰茫茫的,雨打得九娘眼睛几乎睁不开,她一个不稳往前跌了去,摔倒在一片水洼中,她不敢耽误,狼狈地爬了起来,又往前继续跑着。
那些声音似乎都远了,她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追她,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她隐隐似乎听到身后有踏水而来的声音,就仿若是恶鬼追命……
忽然,肩膀一热,九娘一个不稳,随着那股力道整个人便摔了出去。摔出去的那一瞬间,她才看见一道银白色的光,和那拿刀的黑衣人。
黑衣人又向九娘砍了过来,九娘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朝她挥来的刀芒。
近了,越发近了,九娘心脏紧缩。
两米,一米……
直到那刀芒到了她眼前,对面那黑衣人才忽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她的脚边。九娘一直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她大口的喘着气,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幸好,幸好她有所准备!
那日从千功坊带回来的几样东西,最为让九娘满意的就是这枚戒指,也许这戒指对别人并无什么用,毕竟戒指射出的银针细若牛毛,对人并没能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是若在银针上涂上药,却可做大用。
九娘拿到这枚戒指回去后,便配置出了一些烈性的麻药来,这种麻药比她平日里身上所带的那种粉状迷药效果更好,可致人昏迷近两个时辰,若是没有专门的解药,人并不能醒来。但唯有一点弊端,只有射入对方身体内才有效。而这枚戒指配合九娘手中这种药,无疑是如虎添翼。
可戒指射程有限,且人穿有衣衫也有阻力,又下着雨,所以九娘才会一直等到那黑衣人到了近前来才出手。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把握不好,便是受伤丧命的下场,也难怪九娘会如此谨慎了。
她伸手摸了摸肩膀,摸了一手的血,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她没有去看身上的伤,望向来路,并没有看到其他黑衣人,不过她也不敢再耽误了,谁能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追来,毕竟大奎和小翠只有两个人……
想着替她挡着伏杀者的小翠和大奎,九娘心中一疼,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站起来,继续踉跄的往前跑着。
雨依旧没有停的迹象,谁也不知道在这茫茫大雨中竟隐藏着无限杀机。
那个想杀她的人真会挑时机,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滂沱大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不光可以隐匿其杀人后留下的痕迹,即使她们侥幸逃离马车,也求助无门。
九娘努力的辨认着前面的方向,之前小翠所说的话,她依旧牢记在心。
其实不用小翠说,九娘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宜回府,她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想杀她。王家人?朝霞郡主?成王?赵王?孟嫦曦?亦或是萧家人?都有可能!
若是让她来安排这场伏杀,她不光会派人伏击,更会在对方回家的路上设下埋伏。毕竟按常理,若是有人受到阻杀,一旦脱险,下意识的便是回到家中寻求庇护。所以她冒不起这个风险,萧家那里是万万不能回的,她只能去找楚王。
九娘并不知道她所料没错,在安国公府附近,朝霞郡主也布置了人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楚王?
她还能见到表哥吗?
九娘的肩膀很疼,意识也有些模糊,不知为何她竟然对见到楚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感。她觉得这是求生欲在作祟,可同时她也有一种委屈感,这种委屈感让她鼻尖发酸,哽咽在喉间……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辨认着方向,没有去选最近的捷径,而是穿街过巷完全没有贵女。她完全是靠着一种意志力在撑着,恍惚间,九娘似乎看见楚王府的大门,那龙飞凤舞的三个描金大字是那么的耀眼,即使是在昏暗的雨中,也灼灼发亮……
快到了……
九娘踉跄的冲进门房,可是门户紧闭,她吃力的用手去击打着门。一下两下,她用力的拍着,里面隐隐传来抱怨声与一阵脚步声。
“……这种天气是谁来咱们府上啊……”
守门的门房嘟囔着打开门,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往自己这边倒过来,他被吓了一跳,但下意识的撑住对方。
来人浑身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身上蔓延着大片血迹,头发凌乱覆在脸上,但可以看出是个女子。门房以为自己看见了水鬼,下意识的想甩手,就见来人吃力的撩开覆在脸上的黑发,露出一张苍白但精致的小脸来。
“我是懿荣县主,楚王是我表哥,带我去找楚王或是常顺,快去……”
门房大惊失色,他自是认出了九娘。
现如今他们这些看守楚王府大门的,谁不认识殿下的表妹懿荣县主萧家九娘啊。主子生性清冷,常常将一些大人物拒之门外,唯一能不经过通报便能入府的,便只有殿下这个小表妹了。
可以明显看出懿荣县主是受了伤,门房也不敢挪动她,将她置于屋中的椅子上,并让一同当差的找了件衣裳将她裹起来,然后自己撒起丫子便往府里跑去。
不多时,常顺便匆匆到了,浑身沾满了雨水,可见来得很仓促,估计连伞都未打。
九娘此时已经接近昏迷的状态,听到动静,她吃力的抬起眼皮。
“……常顺……务本坊鸿运街……小道,救小翠大奎……”
之后便是一片黑暗降临。
*****
静谧的室中,一片低气压。
屋中一角,鎏金连枝灯徐徐绽放着光亮,将室中照耀的一片灯火通明。
紫色的帘幔高高卷起,薄纱帘帐后的檀木床榻上躺了一人。娇小的身形盖着薄被,衬着偌大一张床榻,更显其弱小。巴掌大的小脸,此时一片苍白,平常粉嫩的唇瓣也毫无血色,乌发披散肩侧,另一边的肩膀却是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楚王坐在轮椅上,膝上的大掌紧握成拳,看着床榻上的人儿。
昨日方才见过,今日活蹦乱跳的人便成了奄奄一息,这对楚王来说,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让其五内俱焚,只是从面上并看不显,只有阴沉的脸色与晦暗翻腾的目光才能看出楚王这次真的怒了。
身后,常顺束手站在那里。
“殿下,在现场只找到三具尸首,本有受伤者两人,我们的人到后,便咬舌自尽了。奴婢命人沿路一路找过去,找到那名砍伤九娘子的歹徒,这是唯一的活口,不过他此时仍处于昏迷中……”
“另,小翠和大奎两人已经救回来了,但是伤势很严重,能不能熬过去还要看运气……”
“将其拖去审问,小翠两人尽力救治。”
“是。”
……
同一时间,方才发生伏击的那处小道中,所有痕迹都已泯没在大雨中。
雨,依旧稀里哗啦的下着,却是比之前小了不少。
忽然,小道中出现了几名骑着骏马披着蓑衣的人,他们来到此处后便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环视当场,却并未发现任何痕迹,仿若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为首的那个人隐在蓑衣下的面孔难看了起来,“回去一个人禀报公主,剩下的人分散了去找。”
明明是一击必杀,如今不光连对方的尸首都未看见,甚至连自己的人也不见了,若不是手下有人禀报对方所坐的马车确实被引往这里来了,他还真要怀疑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夜,公主府的灯一夜未熄,同时还有崇月阁也是如此,睡不着的又岂止是楚王府的人。
……
淋了雨,又受了伤,九娘夜里便发起热来。
刘太医自被请来后,便一直未走,烟雨阁中灯火通明,服侍的婢女们进进出出,一副十分忙碌的景象。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可是依旧退不下来热,九娘受伤太重,甚至到了连药都咽不下去的地步。无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命人熬来药与她喝,折腾的人仰马翻。
暗褐色的药顺着嘴角蜿蜒而下,负责喂药的婢女再也承受不住一旁噬人的目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楚王面色暗沉,“拿来给我。”
婢女抖着手将药碗捧给了楚王,一旁有内侍推动着楚王所坐的轮椅,将他推至榻旁。
九娘此时双目紧闭,精致的小脸不见惯常的白洁无暇,而是烧得满脸通红。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楚王从婢女手里接过包成茧状的九娘,仰首饮了一口碗中的药,之后小心的附了过去,两唇相交,将药慢慢哺入她的口中。
良久,一碗药才喝完,楚王用拇指将其唇边的药渍抹了去,才将人又放回榻上。婢女替九娘小心的盖好被子,又敷了一块冰镇过得帕子在其额头之上。
室中终于恢复了静谧,楚王一直坐在榻旁,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时有婢女上前给九娘更换额上的帕子,时间静悄悄的滑过。
不知过去了多久,常顺又出现在楚王的身后。
“殿下,已经问出来了,下毒手的是昌平公主的人。”
楚王没有说话。
身后,常顺也一脸复杂的模样。
其实九娘受伏杀,罪魁祸首并不难猜,一个不常出门的贵女能得罪什么人,左不过就是那几个。
罪魁祸首是昌平公主并不意外,毕竟朝霞郡主母女两人才吃了一个那么大的闷亏,这母女二人从来睚眦必报,尤其昌平公主心狠手辣是众所皆知的。
只是知道这个结果后,反而让人打心底的升起一股茫然感。
毕竟,昌平公主乃是楚王的姑母,即使他与这个姑母并不亲近,但想要给九娘报仇,就没有是其他人那么方便了。尤其,昌平公主还有承元帝这个亲哥哥,哪怕是看承元帝的面子,楚王也不适宜妄动。
而且,这昌平公主虽平日里总是一副蛮横仗势欺人的模样,但有点眼界的都知晓这只是张面具。实际上此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没少在成王赵王几个身上下功夫,身后所牵扯的势力也甚多,实在是个令人棘手的对象。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昌平公主就让你怕了?”楚王哼道。
常顺慌忙摇头,“不是,可……”
楚王又怎么会不明白常顺心中的顾虑的呢,他很明白,他甚至知道一旦动了昌平公主,就会打破持续很久的平衡。若是其他事,他大可暂且放放,日后少不了惩治对方的时候。身在皇家,看似权势滔天,实则极少会有人使用雷霆手段,顾忌得太多,当面撕破脸的反而很少,大多都是面上和风细雨,暗地里各种手段将其置诸死地。
可这次楚王不想和风细雨了,他的心中此时潜藏着一股邪火,尤其见九娘热一直退不下去,且受伤那么严重的,他就想把罪魁祸首全都给撕碎了……
楚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良久,道:“当年围场太子受到伏击,这昌平公主虽不是主使人,但也掺和在其中。本王记得当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那些死士身上任何疑点都无,仅有的一处共同点,就是身上都有一处烙印。这么多年了,那桩案子也一直都是无头公案,虽大家心里都有数是谁做下的,但父皇那边不提,其他人自然乐得装糊涂。”
常顺静静的听着,不明白楚王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
楚王手指叩击轮椅扶手,“这种时候,想必发生了什么都不足以让父皇侧目,既然如此,咱们索性给她加点东西进去。”
昌平公主确实是承元帝的亲妹妹不假,但若是与承元帝的心头宝太子撞上,再亲的妹妹估计也要退避三舍吧。
“殿下的意思是?”
“剩下的那个人不用留了,找人给他们做上烙印,将尸体送往大理寺报案,钦封的县主在长安大街上受到伏杀,这该是多么令人惊悚的事情。”
常顺直接哑了,目露骇人。
******
一场大雨足足下了半天一夜,待次日天空放晴,所有人都不禁露出几分喜色来。
唯独大理寺那边不见半分喜色,大半夜里楚王府来人报案,将大理寺卿及少卿几位大人俱都连夜从府上请来了。
几乎连抱怨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很快他们就被一个消息给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