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垂怜,我的头脑渐渐清明起来。看到我娘从来没有放弃过为我治病,看到我爹宁可委屈弟弟也不委屈我,看到年幼又腿瘸的弟弟为家里干活分忧,看到小小的大宝小心翼翼地服侍我,看到家里有一点点好吃食只给我爹和我…看到这样一个赤贫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有什么理由藏在家里让他们如此待我?
我愿意用我的双手和智慧让家人过好日子,让娘不要太操劳,让爹不要太操心,把弟弟的瘸腿早点治好,让大宝过正常孩子该过的生活…我教楚大姑娘针线,卖绣品和设计给绣坊,也跟别人合伙开酒楼,这些靠的是我的智慧和勤劳,不偷不抢不贪,没什么可丢人的。我不是什么嫡长女,不可能躲在后宅里金尊玉贵地生活。”
陈世英眼圈又红了,叹道,“福儿,这个家给了你如此多的关怀和温暖,你如此作为,是对的。”又对王氏说,“姐快别难过了,我没有怪你,更没有理由怪你。你们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还如此善待福儿,我谢谢你,谢谢姐夫,谢谢。”说完,还起身给王氏作了作揖。
王氏见了,赶紧侧了侧身。
陈世英又对陈阿福说道,“福儿,我是你爹。你,愿意跟我回家吗?若实在不愿意住在那个家,长住在这个家也可以,只偶尔去家里玩玩,陪陪爹。如何?”
陈阿福当然不可能回那个家,但非常好奇陈世英会给自己一个什么身份,会不会又想出脑抽的“双生女”法子。便问道,“回家?你让我以什么身份回家?我娘当时的身份并没有落实,总不能说我是你的私生女吧。”
陈世英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时是我失察,不知道我娘并没有给姐姐去县衙上档,还一直以为姐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直到姐被赶走才知道实情,可已经为时晚矣。我娘做了太多太多错事,但她终归是我娘,当儿子的总不能把她推出去遭受别人的指责。我想着,只得由我代母亲受过。就说我婚前因为情不自禁,有了一个女儿,让江氏把你记在她的名下。若外面有对我不好的言论,甚至被御史弹劾,降职也罢,以后不好再升迁也罢,这都是我该承受的。”
虽然愚孝,还算有担当。
陈世英又说,“福儿,回府后,你就是我的嫡长女。”
陈阿福摇头拒绝道,“我不愿意。你娘先是买通别人想把我强嫁出去,没达到目的,又跑来我家,想把我骗出去关进别院再卖了我。还有唐姨娘和陈雨晖,他们跟着你娘一起来骗我。你家有那么多想我整死我的人,你说说,若我去了你家,还活得出来吗?”
这当然不是她不回那个家的理由,但她必须要这么说,要给那三个女人上上眼药。
陈世英红了脸,说道,“福儿放心,在府里,没有人能害得了你。府里绝大多数都是我和江氏的人,我娘也…也不能为所欲为。我知道我娘回乡做过的事后,也把她身边那几个老人都换了。她那个干坏事的二族兄,鱼肉乡里,纵子行凶,还霸占民女,总之恶行累累,他会受到严惩,不会再做坏事了。还有,唐姨娘已经被禁足,也斥责和惩罚了晖儿。”
这么说来,他的媳妇江氏是个厉害的,能把那个老太婆压住。不过,江氏再厉害也不是自己的亲娘,是敌是友也不知道。
陈阿福不喜欢到未知的环境中去找抽,哪怕住几天,也不愿意。她还是愿意呆在这里,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她喜欢乡下,喜欢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陈阿福摇头道,“陈大人,我只有一个家,就是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陈世英失望地说道,“哪怕偶尔只去我家住两天,陪陪爹,也不行?况且,你成为我陈世英的嫡长女,以后也好找婆家。”
陈阿福依旧摇摇头。
陈世英又看向王氏,说道,“姐,福儿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你劝劝她,认了我这个爹,她不亏。”
王氏听进去了“好找婆家”这几个字,阿福今年都十六岁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后生。可看到女儿坚定的脸色,还是选择听女儿的话。便说道,“我尊重阿福的意愿。”
这话说得陈世英一噎,他再强求,就是不尊重女儿的意愿了。叹道,“福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爹,心里定是还怨着我。也罢,你不来看我,以后我来看你就是了。爹说的那个建议,永远有效。只要福儿想通了,就让江氏把你记在名下。”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拿出两张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一千两银票,姐,算是弟弟送姐的嫁妆,希望姐姐以后不要太操劳。”看到摇头的王氏,又说,“姐不能拒绝。从此后,姐就是弟弟的亲姐姐,无论何事,只要姐姐有求于弟弟,弟弟都会为姐出头。”
“不,我不能要你的钱。”王氏还是摇头说道。
陈世英说,“那等我走以后,姐就把它烧了吧。”又把另两张纸放在桌上对陈阿福说,“这是五百亩良田的契书和一处庄子的契书,是爹给送福儿的。有了它,福儿不去赚钱也会有一份好生活。以后,爹再送福儿一笔嫁妆。”
陈阿福没拒绝,那五百亩良田和庄子就算是他给小阿福的利息吧。他本就是亲身父亲,该出抚养费。
陈世英深情地凝视着她们两个说道,“姐,福儿,我先回去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们,也会当面向姐夫致谢。”
说完,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王氏没动,陈阿福送了出来。却看到楚老侯爷和楚令宣都站在西厢廊下。
第189章 当得起
楚老侯爷和楚令宣来禄园蹭饭,山子开的门,说家里来了客人,大姑娘和陈婶儿正在上房待客。
他们两个便想着去西厢等等。结果,还没等他们进屋,就看见陈世英从上房走出来。
陈世英看到他们,脸更红了。忙过去给老侯爷躬身施礼道,“下官参见楚老侯爷。”又跟楚令宣抱拳道,“楚大人,幸会。”
楚令宣也抱拳道,“陈大人,巧啊。”
楚老侯爷笑道,“陈大人是来看闺女?”
陈世英红着脸说道,“是。”
楚老侯爷又说,“一晃十几年过去,突然得了个这么好的闺女,陈大人有福啊。”
陈世英的脸红如胭脂,又拱手道,“下官汗颜,让老大人见笑了。”
楚老侯爷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才没那闲功夫笑话不相干的人。”看见陈阿福走了过来,立即眉开眼笑,说道,“我打算一回京城就去找江大人聊聊天气,再跟御史们谈谈风景。小丫头,需不需要老头子看在你的面上打消这个念头?”
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子,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人家。
陈阿福笑道,“谢谢老侯爷给我这个薄面。”瞥了一眼不淡定的陈世英,又道,“还是不要了。我领了老侯爷的情,今儿晚上给你做道你没吃过的吃食。”
楚老侯爷大手一挥,豪爽说道,“那好,回京我就不多事了。”
陈世英又抱拳给楚老侯爷躬了躬身,又对陈阿福笑了笑。说道,“老侯爷,楚大人,你们请便,下官要回去了。”
楚老侯爷点头,又说道,“约束好家人,此地离京城很近,一有风吹草动,便能传到圣上耳里。”
陈世英点头应是。
陈阿福把他送到大门外,楚令宣也送了出来。
楚令宣笑道,“听说陈大人好围棋,我也喜欢,若陈大人闲散下来,咱们好好杀两盘。”
陈世英笑道,“好,若有时间,我定去府上叨扰大人。”
又对陈阿福说,“福儿好生照顾你母亲,若有困难,随时让人给我带信。那个提议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要义气用事,要选择对你有益的事做。”顿了顿,又说,“若你遇到了心仪的后生,要过爹爹这一关。爹爹走难闯北这么多年,比你们的眼睛都好使。”说完,便上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陈阿福又走上前两步,隔着车窗说道,“陈大人,我觉得,你以后最好还是少来我们家,少跟我娘接触。这样,于你,于我娘,都好。”
马车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说道,“好,爹记着这个忠告。福儿想让我少来这个家,也成,那爹想见你了,你就要随时出来见爹。成吗?”没听到陈阿福的声音,又道,“福儿不出声,爹就当你答应了。”
看见马车消失在蜿蜒的小路上,楚令宣来到陈阿福身边,问道,“都认爹了?”
陈阿福摇摇头说道,“我还没有,他单方面认的。”又道,“其实,他为人还不错,跟他娘完全是两种人。”
楚令宣有了些笑意,说道,“明面没认,其实,你心里已经认了,对吧?”
陈阿福默认。
那个男人不错,还算光明磊落。只是世事弄人,他和王氏没有最终走到一起。这个结果,对两个人都好,各自都找到了各自想要的。一个官运亨通,左拥右抱,一个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两人回到院子里,楚家祖孙去了西厢厅屋喝茶,陈阿福则回了上房,看到王氏还在抹眼泪。
陈阿福劝道,“娘,别难过了。现在,你们各自都过得好,这就够了。”
王氏擦擦眼泪说,“娘也不是难过。娘只是想到以前…以前那些事,有些感触。英弟从五岁起,就是我带着的。那时,婆婆…哦,陈老夫人,她要忙着绣花养家,英弟的一切都是我打理。吃饭,穿衣,甚至,他淘气了我还要给他讲道理…他七岁以前都是我带着歇息的。他小时候,被他娘训斥或是责罚了,都会偷偷抱着我哭…他长大了,还是非常依赖我,有事了只跟我商量,还教我认字写字。斗诗或是为他人写信赚了钱,也偷偷交给我…他娘为这些事非常不高兴,经常趁他去学堂不在家,骂我或是掐我…”
想到他们的两小无猜,陈阿福也颇多感慨。她搂着王氏的胳膊说,“所以啊,你们不在一起是好事。有个那样的恶婆子,娘即使嫁给他了,也不会幸福。看看我爹多好,心疼娘,也尊重娘。还有奶奶,她虽然好强,但对娘还是不错的…不过,那个人也很聪明,他把你们现在的关系定位成亲姐弟,你们过去的那种相处模式,也的确当得起“亲姐弟”这个说法。这样,他既可以在远处帮着咱们这个家,也不会太过引起我爹的反感。虽然,我们现在不需要他帮忙,但他有这个心思,也难得了。”
王氏擦干眼泪说道,“娘知道,娘就当他是弟弟,遥遥祝福他就是了。”
这样,最好。
陈阿福把那一千两银票交给王氏,说道,“娘拿着,你带了他十年,又因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这个补偿你当得起。”又把那两张契书拿起来说,“我是他亲闺女,他本该养活我。这东西,我也该收。”
王氏拿着银票犹豫道,“他是寒门子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不要为了我们娘们,让他去贪墨吧。算了,还是还给他吧。”
怪不得陈世英的爹临死时还让他保住王氏,王氏跟他娘一比,果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阿福说道,“娘放心,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为一个“姐姐”和一个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以身犯法?我猜,他在江南肯定也当过知府大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江南是最最富庶之地,他不会穷的。”
陈阿福仔细看了看契书,田地竟然在三青县十里镇。陈阿福也知道十里镇,距他们这里不远,不到十里的路程。
第190章 消息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陈名回来了。他看到王氏红肿的眼睛,坏了一跳,忙上前问道,“娟娘,你怎么了?”
陈阿福觉得应该让王氏跟陈名单独谈谈,便出了上房。
来到西厢南屋,楚家祖孙正坐在小椅子上摆弄着矮脚桌上的积木。他们的块头都大,陈阿福都怕他们把小椅子坐蹋了。
老爷子见陈阿福来了,向她比了比大拇指说道,“小丫头,聪明,连这个法子都想得出来。这样,既能锻炼孩子们的注意力,又能锻炼他们的耐心,以及观察力。”
这是套新积木,不是搭房子那种,而是把小木块组合在一起画了一匹在草原上奔跑的马。把小木块打散后,再想办法把它们拼成开始的画。里面不仅有马,还有青草野花,孩子们要有足够的注意力和耐心才能完成。
楚令宣也说道,“嗯,的确巧心思。陈师傅的丹青技艺也非常好,这匹马画得很传神。只是这个颜料不太好,改天我让人给你找些上好的颜料来。”
陈阿福正需要好的颜料,只是上好的颜料太贵,她舍不得买。颜料也属于教育工具,本就应该董事长出。
她笑着表示感谢。
几人刚说笑几句,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大宝和阿禄、罗明成几个小子的声音,他们起床了。楚老侯爷便起身走了出去,招呼着那几个小子蹲马步,打拳。
老爷子走了,陈阿福和楚令宣便不好继续呆在南屋,起身来到厅屋,正看见楚小姑娘从北屋里走出来。
小姑娘小脸红红的,像打了两团浓浓的胭脂。眼里还有些氤氲,似乎没有完全清醒。
她没有扑向向她伸出双手的楚令宣,而是扑到陈阿福的面前,四肢并用地往陈阿福身上爬,陈阿福便把她抱了起来。
小姑娘糯糯说道,“姨姨,枕头…香香,被被…香香,姐儿…喜欢,还要…”
小姑娘的无心之语,却暴露了陈阿福“香闺”的秘密。陈阿福有些不好意思,更让楚令宣不自在。他咳嗽了一声,赶紧走了出去。
陈阿福佯装生气地嗔了一眼小姑娘,轻声说道,“姐儿记住了,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姨姨卧房里的事情。”
小姑娘很固执地说道,“是…爹爹,不是…别人。”
他是你的爹爹,是我的别人。真被她气死了,又讲不清楚。
陈阿福摇摇头,把她放在地上,牵着去了外面。
带着孩子们玩了一阵,陈阿福便去厨房做饭。宋妈妈和罗梅领着楚含嫣进屋玩积木,楚家爷孙则继续在院子里教男孩子们蹲马步、打拳。不仅几个小男孩喜欢这项运动,连七七和灰灰都十分喜欢,跟着一起做。
陈家招待楚家祖孙三代吃饱喝足,把他们送走。大宝依然把陈阿福拉去门边“目送”楚家人,那父女两个依然到了那颗树下就站下回头望望他们。
大宝喜的又边招手边喊着“嫣儿妹妹,楚大叔”,招呼完,又拉了拉陈阿福说道,“娘,我看见嫣儿妹妹向我们招手了。”说完,高兴得跳了起来。
陈阿福也看到一只小胳膊在向他们挥着。
待他们转身走了,陈阿福才牵着大宝去了上房。见阿禄正缠着陈名在讨教课业,陈名心事重重,有些不耐烦应付他。陈阿福便把阿禄和大宝领了去了西厢,玩到睡觉,才让阿禄回东厢自去歇着。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看到陈名已经神色如常,陈阿福才放下心来。
人就是这样矛盾,陈阿福不愿意看到陈名太高兴,那样就会觉得他爱银子胜过了爱王氏。但又不愿意他太纠结,会担心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产生矛盾。
很少男人能在遇到这种事情时坦坦荡荡,陈名的确是个有胸襟又磊落的男人。王氏算是捡着宝了,跟他过一辈子,总比跟陈世英强得多,至少日子和美,不需要争风吃醋。像王氏这样温柔的女人,谁都争不过。
陈阿福似乎有了找另一半的标准,这是不是“恋父情结”?
初六,楚家人厚着脸皮来禄园吃晌饭和晚饭,小姑娘还赖在禄园午歇。七初,他们在禄园吃了晌饭后,小姑娘继续在陈阿福的床上睡觉,祖孙两个回棠园歇息,说好晚上再来吃饭。并说,明天,也就是初八不来这里,因为他们要去灵隐寺上香,顺道去影雪庵看望了尘住持。
陈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总可以休息一天了。
但这天下晌,曾老头和薛大贵从夷安县的小李村回来了,也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们找到买小王成的那家,那家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去,只说李狗剩十几年前去边关打仗,死在战场上了。
曾老头和薛大贵无法,只得住在了一户人家,拿钱出来打听小王成的消息。
听说,买小王成那家姓李,之前家里媳妇生了三个丫头后,就没了动静。他们以为再也生不出孩子了,便放风说想买一个聪明些的的男孩。正好那时候他家来了个老妇串门,就是何猴子的丈母娘。
大概半年过后,那个老妇便带了一个小男孩来家。小王成长得清秀讨喜,刚开始李家对他还不错,又给他重新取了个名字,叫李狗剩。
但第二年,那家年近三十的媳妇竟然怀了孕,第三年便生了个男孩。从此,小王成的苦逼日子就来了。
不给吃饱穿暖,还啥活都让他做,做不好就挨打,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三个姐姐也时常欺负他,把自己的活计都推给他干。
小王成干得多吃得少,有一次竟然饿晕在捡柴伙的路上。
村里许多人家就说老李家不地道,把人家孩子买来了,这个孩子又给他家“带”来个小子,咋能这样对人家。
李家人当面答应得好好的,一关上门就打得更凶。后来,这些邻居也不敢说了。实在看他可怜,就会偷偷给他点吃食,还不能被老李家发现。若是发现了,就会说他到处丢李家的脸,又会打他。
第191章 打听
小王成命贱,既使这样还是长到了十岁,这家便把他送去镇上的铁匠铺当学徒。
三年后,边关打仗征兵,那家的男人正好属于抽丁范围,便给小王成虚报了两岁,送去了前钱。自此,小王成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打仗结束后,村里有几个人活着回来了,都说李狗剩被编去另一个营,他们也没有联系。李家人和村民们便都说他死了。
王氏几人听了,都大哭不已。特别是王氏,哭得快晕死过去,直说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娘,没有护好弟弟。陈名含泪劝解着她。
陈阿福也是痛哭失声。别说小王成是这具身子的亲舅舅,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小男孩,这种际遇也会让人心酸。
阿禄和大宝也跟着大人哭,一个喊着“舅舅”,一个喊着“舅爷爷。”
楚家祖孙来了,一进院子就听见上房传来一片哭泣声。院子里的曾老汉跟他们讲了经过,两人便不好意思去上房,又都去了西厢。
楚小姑娘醒已经起来了,正吵着要去找姨姨,被宋妈妈拉着劝。
楚令宣过去把她抱起来,说姨姨家出了事,姨姨伤心了,莫去打扰她。小姑娘听了后,竟然大滴大滴的眼珠滚落下来,又把头埋进楚令宣的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
闺女这个反应,让楚令宣惊讶不已。把她抱紧了哄道,“嫣儿莫难过,等姨姨出来了,好好劝劝她。”
老爷子又是吃惊,又是感慨。当初这个孩子痴傻的厉害,外界的一切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像个只会喘气吃饭的木偶。却没想到,几个月的功夫,她的痴病竟然好了,有了情感,知道喜恶,还跟陈小丫头的感情如此之深。
他坐去椅子上,说道,“嫣儿是个记情的好孩子。不要难过,不管小丫头有什么事,咱们都帮帮。”
不多时,陈阿福牵着大宝来了西厢,两个人都红肿着眼睛。
见小姑娘正埋在楚令宣怀里哭,陈阿福惊道,“姐儿怎么了?”
楚含嫣抬起头,伸出双手,陈阿福便把她接过来。小姑娘用两只小胖爪子摸着陈阿福的脸,含着眼泪说道,“姨姨…哭了,姐儿…也要哭。”说完,又张开嘴大哭起来。
大宝本就难过,见楚含嫣哭了,也扯着陈阿福的裙子大声嚎了起来。顿时,屋子里面一片哭声,陈阿福又被他们哭得泪光莹莹。
楚令宣劝道,“陈师傅快莫难过了。听曾老丈说,你舅舅只是没消息,并没有说已经阵亡。那么,有可能他还活着。我在边关呆了好几年,我三叔更久,足足二十年,打仗那些年他都全程参与了的。请三叔给边关的将领写封信,我也写信请好兄弟帮着打听,这事定能打听出来。”
陈阿福听了连忙道谢。虽然古代打仗,九死一生,但这总是一个念想。便抱着一个拖着一个小跑去了上房,让王氏别难过,舅舅或许还活着,楚大人会写信帮着打听消息。
有了这个念想,王氏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她又说想去灵隐寺烧香,祈求菩萨保佑王成能够活着。
陈阿福看着王氏苍白的脸,昨天陈世英来家,就让她难过不已。今天又出了这事,她更是伤心过度,走路都有些打晃。便劝道,“娘的身子不好,就在家里好好歇歇。明天我去寺里烧香,再多捐些香油钱,保佑舅舅能够平安活着。正好楚家人明天要去,我就搭他们的车一起去。”
王氏便点头同意了。
一旁的阿禄和大宝听了,也嚷着要去。陈阿福点头应允。
陈阿福又去西厢跟楚家父子说了,他们都点头同意。陈阿福便把小姑娘放下,让她跟大宝和动物之家一起玩,自己要去厨房做素点心。
明天,她想去拜见“神交”多时的无智大师。自己帮他治好了花,还送了那么多素食,请他帮着算算,看王成小舅舅是不是还活着。
她如此迷信无智大师,不止是大师算到她这具身子的病能治好,还因为魏氏等人经常说他佛法精深,许多皇亲贵戚以及世家大族都请他算命。只不过,许多人无智大师连见都不见,更别说给他们算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