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宣很是为媳妇如此深明大义而高兴,抓住她的一只手得意地说道,“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爷爷和爹,还有三叔、三婶,都说我娶了个有福气又明事理的好媳妇。”
好话谁都爱听,陈阿福抿嘴笑起来。又好奇地问道,“三婶给飒飒带了什么礼物?”
楚令宣呵呵笑出了声,说道,“三婶让人去吉泰银楼给它打了两根赤金嵌红宝石璎珞圈,还找了个会服侍狗的下人汪婶,让我带回来专门服侍飒飒。又说飒飒每个月的吃食不能低于二两银子,银子她会出。我说我家不缺钱,可她坚决要自己出,还给了汪婶飒飒一年的伙食费。”
陈阿福大乐,这事也只有不按常理出牌的华昌郡主干得出来。笑道,“三婶真是太可爱了。”
楚令宣又说道,“之前一直想着等到我回来,就带你和两个孩子去影雪庵看望母亲,可你现在这样,又要等等了。过些天我一个人去看看她。”
这倒是,至少要等到她满了三个月,才能去那里。
把他的头发擦干,楚令宣起身拿出一个包裹,里面花花绿绿装了许多东西,有他买给孩子们的礼物,也有楚侯爷送孩子们的礼物。其中一个大锦盒里装的是一套金累丝嵌猫眼的头面,极是漂亮奢华,长钗上的猫眼居然有拇指指腹那么大。
楚令宣说道,“三婶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三套首饰之一,一套给了你,还有两套留着给两个儿媳妇。”
陈阿福抿嘴笑道,“真是让三婶破费了。”
楚令宣又看了看小床上的小哥俩,他们睡得正香。说道,“你现在有身子了,不能太劳累,孩子就让妈妈们带吧。”
这点陈阿福也同意。现在不用自己喂奶了,小哥俩也不需要跟自己住一个屋了。只让他们晌午在自己这里歇晌,趁他们睡着带进空间吸收吸收灵气就行了。
金燕子说过,这两个孩子聪明,九个月以后便不能让他们再进空间了。
陈阿福说明天想去看望陈世英,但楚令宣不同意,说明天陈家肯定热闹,让她别去凑热闹。他会在应了卯后,去陈府恭贺。
第二天一早,大宝来的时候,追风一家也来了,还有一个陌生的妇人,就是汪婶,她给陈阿福磕了头。
大宝指着飒飒和短短笑道,“娘亲快看看,飒飒和短短多漂亮。”
飒飒和短短非常臭屁地跑来陈阿福面前显摆。只见它们的脖子上带了根黄澄澄的赤金璎珞圈,圈上还嵌了五颗大大的红宝石和五颗珍珠。被它们雪白的毛发一衬,更加醒目好看。
原来陈阿福也给它们打过首饰,都是银制的项圈,没有这么粗,更没有镶宝石。
汪婶笑道,“飒飒可真聪明,它带了一根,还非得让给短短也戴一根。”
陈阿福笑道,“飒飒和短短的璎珞圈可真漂亮。”又表扬追风和长长道,“你们也乖,知道自己是小子,不耐戴首饰。”
几条狗听了,极是开心,都围着陈阿福直转圈。它们知道主人又怀了宝宝,不敢上前跟她狂。
跟过来的七七和灰灰听了陈阿福的话不高兴了。
七七说道,“大宝是雄的,还戴璎珞圈。”
灰灰说道,“爹爹是公的,还戴玉簪子。”
这话正好被打完拳回来的楚令宣听到,气得抓起桌上的一颗花生米向灰灰打去,打得灰灰一个趔趄。
除了大宝咧开嘴大笑不已,别人都想笑不敢笑。
送走楚令宣和大宝,陈阿福看看站在房顶生气的七七和灰灰,许诺道,以后一定给它们打一个赤金嵌宝石脚环,才把它们哄下来吃饭。
之后,陈阿福准备了一份厚礼让青枫送去陈府,再顺便告诉陈世英和江氏自己怀孕的事。
她又让人再把东厢收拾一番,北屋住羽哥儿和林妈妈,南屋住明哥儿和江妈妈。之前已经让人把这里装修好了,先以为他们会在一岁以后住过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怀了孕。
楚令宣的意思是应该让他们单独住一个院子,别的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陈阿福可舍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单住,就是让他们住去厢房,她的心里都是空捞捞的。
陈雨岚是跟着青枫一起来的。他眉开眼笑,步履轻快,一来就拉着陈阿福的袖子说道,“恭喜大姐姐,贺喜大姐姐。爹和娘听说大姐姐又有…呵呵,我又有小外甥了,都极高兴。本来娘要一起来的,但今天一早就接到好些人家的贴子,爹和娘只有在家等客人。”又皱了皱鼻子,说道,“哎,真是世态炎凉。爹爹倒霉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来家,还生怕咱家粘到他们了。现在爹爹没事了,就都贴了上来。”
说完,把一张礼单承上。
他的后半段话哪怕是埋怨,口气也是极轻快。
第442章 要出妇
陈阿福笑着掏出帕子擦了擦陈雨岚前额上的汗,说道,“可不是如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患难之中见真情…”
陈雨岚坐了一会儿,就提出告辞。陈阿福没有挽留,他还要回去帮着接待客人。
陈阿福后来极其后悔,没有今天去陈府,没有看到那个令她兴奋的场面。
陈雨岚回了家,看到前院空空如也,一个客人都没有。
下人低声禀报说,老家来了几个族老,说是来出妇的。客人们都走了,老爷陪着他们在外书房议事。
陈雨岚听了,面上不显,内心却有些窃喜。他觉得自己有这种情绪不好,是不孝,但他就是忍不住高兴。
上年末,陈世英因为赵氏出事的事情便传来老家。听说赵氏做了那么多恶事,还阻碍了陈世英的前程,连陈父的死都与她有关。陈老祖怒极,陈世英可是他们这一族的荣光,怎容得赵氏害了她。那时,他就想带着族人去定州府代表家族出妇。
但是,族长陈老伯考虑得多些,说不知道陈世英私下做没做过其它犯法的事,不知道他的罪名到底有多大。若是大得会牵连族人,就千万不要强出头。
后来,陈世英的那些事渐渐传来湖安省,传得更加具体,也传得人尽皆知。陈世英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都是赵氏那恶妇做的,陈世英监管不利,还想为他娘顶祸…
这让一直以陈世英为骄傲的陈氏族人羞愧难当,原来一直紧俏的陈家姑娘也一下子没有人家愿意娶了,说陈家妇不贤。
三月初,陈老祖就带着族长陈老伯和几个得高望众的族人,以及自己的一个重孙子往定州府而来。他们坐了三天牛车,七天大船,三月中旬来到定州府。几个老头还满有头脑,并没有去陈府,而是住在客栈。
今天上午,陈世英回了定州府,仍然任定州知府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了,也传到了客栈,几个老头便相携着来了陈府。
彼时,陈世英正满面春风地迎接着客人,看到几个老头面色不善地来了家里。他知道他们来者不善,赶紧上前拱手笑道,“老祖宗,大伯,几位叔叔,若来作客,我欢迎。若做别的,能不能等到客人走了以后再说?”
陈老祖一摆手,朗声说道,“为什么要等客人走了再说?你家的丑事早就传遍了,我们不说人家也知道。我们是来帮你的,你不忍心处置那恶妇,我们帮你处置。”他坐在重孙子给他搬来的椅子上,继续说道“世英小子,你虽然当了官,但也是我陈氏族人。你死去的父亲,我看着他从光腚娃娃长大,读书明事理。可惜的是,他爹娘死的早,我们不忍他一颗读书的好苗子,因为没有父母供养而中断学业。他从九时起,就由族里供养,不仅供他吃穿,还供他读书。他也争气,中秀才,中举人,可惜进京春闱没中,回程途中病倒,却娶了赵氏那个恶妇,以致于年纪轻轻丧了命…世英小子,你是好孩子,是我们陈氏族人的荣光,但心肠太软,又妇人之仁,以致于纵容了恶妇。你下不了狠心,我们帮你下,总不能让那个恶妇害了我陈氏一族人的名声和家风。”
他又对看热闹的客人们拱手说道,“各位大人,各位老爷,你们一定也听说了赵氏的恶行。我们今天是来代表世英小子死去的亲爹出妇的,请各位大人老爷做个见证。”
客人们看到陈世英满脸通红,当然不会呆在这里碍眼。他们认识陈世英,可不认识什么陈家族老。便都纷纷起身,拱手告辞。
还有人劝陈老祖道,“老人家,有话好好说,别气着。陈大人断案十几年,最是明断是非。”
陈世英只得羞红着脸抱拳对离去的客人说道,“陈某惭愧,改天一定请客陪罪。”
楚令宣也在。他没走,不仅因为他是女婿,要帮着陈世英处理事务,更想看看老太太的结局,好回去跟小媳妇讲清楚。
见客人们都走了,陈世英请族老们去了外书房。待下人上了茶后,起身给族老们作揖道,“老祖宗,我娘是做了错事,但她给我爹送了葬,把我养大成人。就凭这两点,也不能将她休弃。”
陈老祖冷哼一声,说道,“我今天要出妇,不止是因为那恶妇做了坏事,影响了你的前程,影响了陈家闺女不好找婆家,更因为他害死了亲夫。”
陈世英说道,“老祖宗,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若我娘害死了我爹,官府都会把她缉拿归案。”
陈老祖冷哼道,“我乱没乱说,你心里门清。”然后,给陈族长递了个眼神。
陈族长清了清嗓子,念了出妇的几条理由。
一是赵氏间接害死亲夫。在陈父病重时期,有高僧指点找到王氏进门冲喜做童养媳,赵氏却阳奉阴为,不给王氏上档,不把她当成儿媳,还打着把她赶走的算盘,以致得罪神灵,让本来已经大好的陈父病情加重直至死去。
二是不贤不慈。儿子一中举就私下赶走为陈父冲喜及披麻戴孝的儿媳妇王氏,还唆使他人将她卖去山里。
三是贪婪成性,罔顾律法。多次以儿子的名义收受巨额贿赂,又纵容赵氏族人鱼肉乡里,谋取钱财,阻碍了儿子的前程。
四是自私恶毒。为了掩饰自己犯下的恶行,唆使他人贩卖亲孙女。
陈老祖又说,只凭赵氏害死亲夫一条,判她出妇都是看在陈世英有出息的面子上,否则必要判她沉塘。若陈世英敢摆当官的谱压迫他们不许休弃赵氏,他就领着族人去请老家的父母官作主。反正陈父和赵氏的户籍都在湖安省,由那里的父母官直接判出妇…
陈世英知道,这事若处理不好,不仅会再次丢人丢到老家去,他娘还真有可能被休离。他虽然也气他娘做了那么多恶事,却不忍心她这么大的年纪还被休。
那几条出妇的理由,后几条他无可辩驳,但第一条绝对不能承认。若承认了,他娘铁定被休。
第443章 庵堂清修
陈世英不忍他娘被休,嘴硬道,“我娘不把王氏当儿媳,未给她上档,是我娘不对。但我爹积年沉疴,不幸早逝,也不能完全怪在我娘身上。说我娘得罪神灵只是猜测,却没有证据。衙门断案,讲的是证据…”
陈老祖鼻子都气歪了,吼道,“世英小子,你虽然当了官,却也是我陈氏族人,死后也要葬在陈氏祖坟,少跟老子摆官威。”
陈老伯也不高兴地说道,“世英侄子,我们不是衙门,不是在断案,是在讲事实。那王氏不是一般的儿媳妇,而是娶进门冲喜的儿媳妇。不把她当儿媳,不给她上档,那就是假冲喜,是阳奉阴为。你爹病死,不怪你娘怪谁?我们说她害死亲夫,没说错。你当了大官,就算不把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放在眼里,也应该想想你早逝的父亲,想想族里还有那么多娃子。总不能因为那个恶妇,让你爹死不瞑目,让娃子不好出仕,让姑娘不好嫁人吧?”
这话有些言重了。
陈世英知道宗族的力量,更别说他父亲是族里养大的,他娘也的确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又赶紧作揖道,“老人家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无论走在哪里,无论当了多大的官,都知道我的老家在湖安,都感激陈氏家族养大了我父亲,还供我父读书考科举…从今年开始,我会在给族里每年捐赠一百两银子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两,让族人的日子更好过。另外,我一直在想,家族里有那么多好后生,应该让他们得到更好的教育。我再捐五十两银子建个族学,让每个陈家小子都能读书。若族里有后生考上了秀才,考举人、考进士的费用都由我资助。”
这两个条件可太吸引人了,几个族老的眼睛都亮了,低声商量起来。
财帛动人心。楚令宣暗自摇头,看来那老妇不会被休了。
陈世英面上不显,心里却轻松多了。
商量完了,陈老伯说道,“我们都知道世英小子没忘本,一直记挂着族里。不过,赵氏的恶行实在太大,继续把她留在陈家,不仅害了你,也害了陈家的娃子和闺女。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出妇,但也不能继续留在陈家。让她去庵堂清修吧,直至死去。”
陈老祖又接口说道,“我们只能退到这一步,绝对不允许赵氏继续留在陈家祸害人。若世英小子再不愿意,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世英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去庵堂清修,她娘还是陈家妇,死后还能葬进陈家祖坟。
他点头同意。
他的心情很矛盾,既为他娘晚安年要在庵堂受苦而难过,却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此时已是午时末,请族老们吃了晌饭。
楚令宣也作陪,还向几个族老敬了酒。
陈老祖今年七十八岁,老得牙都快掉光了,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好还,脑子也清晰。他对楚令宣说道,“你回去告诉阿福一声,我们都知道她是好孩子,她和她娘受委屈了。等处置了赵氏那个恶妇,我们回到老家便会把王氏写进族谱,阿福是我陈家真正的嫡长女。”
楚令宣躬身谢过。
饭后,一行人去了安堂,由族长宣布对赵氏的处置。
楚令宣觉得自己做为女婿跟去不太好,但他知道妻子想看这个场面很久了,为了跟妻子说得更详尽一些,还是厚着脸皮跟去了。
他们来到安堂,也不好进老太太的内室,都在院子里站定。
陈老祖威严地用拐棍跺了跺地,对江氏说道,“去,让人把赵氏抬出来。”
江氏领着几个婆子走去内室,老太太还在发火,茶碗砸了一地。儿子回来了,她的主心骨终于回来了。可儿子昨天只来安堂陪她说了几句话,到现在也没来露过面,她知道儿子是生她的气了。
她想着,儿子是孝子,心肠又软,自己说几句好话定能把儿子哄过来。她让下人把她抬去见儿子,想告诉儿子自己很想他,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会害自己的亲生子,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他好…
可下人还跟之前一样,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根本不理她。
老太太气得不行,大骂道,“这个家是我儿的,不是江氏的!我儿回来了,江氏再敢忤逆我,就让我儿把她休了…”
下人依然不抬她。
陈老太太气得不行,就说要喝茶。这点下人不敢不听,把茶端到她手里,她照着下人就打过去,之后又要茶。下人就很聪明地不递到她手上,而是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就离得远远的。
老太太行动不方便,颤巍巍把茶碗端起来,再砸向下人,根本砸不到人,都掉在地上摔碎了。
江氏看到精神明显好起来的陈老太太,曲膝说道,“婆婆,老家的族老来了,他们要见你。”
老家的族老要见她?陈老太太直觉没有好事,大声说道,“我不见他们,我要见我儿。”
江氏道,“老爷也在外面。”
陈老太太一听儿子在外面,便放了心。儿子依然是大官,那些族人定是又来巴结自家了。他们想拜见自己这个太夫人,又不好进屋,便让自己出去见见。
她吧唧了一下嘴,对江氏说道,“人啊,都是捧高踩低的。前些日子我儿倒霉的时候,不见他们蹬门。咋我儿一官复原职,他们就上门来了?我儿是个良善的,对那些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就不应该答理他们。”又瞧了瞧江氏说道,“别说族人,连亲儿媳都如此。我儿倒霉的时候,把老婆子丢在这里,还口出恶言顶撞我。我儿一官复原职,态度就变了,腿也跑得勤了。”
见江氏平静地望着她,而不像原来那样说些戳心窝子的话,老太太心里一阵痛快。本想再骂骂这个不要脸的恶媳妇,想想族人还在外头,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招呼专门服侍她的婆子说,“给我把头发梳好,再把那件赤色妆花褙子给我穿上。那些老不死的,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
第444章 收回诰封
等老太太收拾利索,由两个婆子把她抬到圈椅上,再抬着椅子走出去。
来到外面,看到除了陈老祖坐着,另外的人都站在院子里,他们都是沉着脸,怒视着她。儿子也站在他们中间,脸色暗沉。
老太太莫名的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儿子是大官,而这些族人只是乡下的泥腿子,又释然了。她扶了扶头上的赤金嵌珠大凤钗,对几个族老说道,“老婆子身子不便,让你们久等了。都站在院子里作甚?进屋坐下喝口茶,慢慢聊。是不是族里又遇到困难了?放心,我会让我儿…”
陈老祖怒斥道,“住嘴!你这个恶妇,把儿子都害成这样了,还敢摆太夫人的款儿。”
老太太气着了,冷哼道,“我本就是御封的诰命夫人,不需要摆款儿。我哪里害我儿了?我儿还是正四品大员嘛。”
陈老伯不想跟她啰嗦,摆手说道,“赵氏,你那些炫耀的话留着以后慢慢说…”便朗声说了老太太做的恶事,并罚她去庵堂清修,直至死去。
老太太先有些害怕,但看到站在他们中间的陈世英,气质卓越,气派不凡,跟那几个土得掉渣的族人一比,真是一个天上,几个地下。自己有这样的儿子,怕甚?
思及此,她又有了几分气势,使劲啐了他们一口,大骂道,“你们算什么?几个出了三服的族人,我们认你,你算亲戚。我们不认,连亲戚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让我去庵堂?”又对陈世英说道,“世英,他们对老娘不敬,撵他们回老家,定州府都别让他们呆。”
老太太话说得含混不清,声音还蛮大,众人都听得明白。
陈世英气得直摇头,过去低声道,“娘,快莫闹了。真把他们惹火了,他们直接回老家出妇,请官府判离,儿子都没法子保你。”又跪下说道,“娘,儿子尽力了。你去庵堂清修,还是陈家妇,是我爹的未亡人。若是被休,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氏和陈雨岚也跟着跪了下去。
“啥,你也同意老娘去庵堂?”老太太先是不可思议,后就涕泪皆下,大骂陈世英不孝,她寡妇失业的把他养大,做绣活把眼睛都快熬瞎了,让儿子出息当了大官,却由着族人作践她。他那么大的官,直接判那几个族人坐牢,看他们还瞎管闲事不。她才不想去庵堂,那里日子清苦,不能吃山珍海味,不能穿绫罗绸缎,比之前在赵家村的日子还难过…
正闹着,突然下人来报,说圣旨来了,让陈老太太去前院接旨。
给老太太的圣旨?不说陈世英发愣,连看热闹的楚令宣都发愣。
楚令宣赶紧去前院招呼传旨官,陈世英换官服,江氏和陈老太披戴上凤冠霞帔,都去了前院。
传旨官看了老太太两眼,说道,“你就是陈老太太?接旨吧。”
陈世英听到传旨官对母亲的称谓,心猛地一沉,还是打起精神去把老太太扶着跪在地上。老太太半瘫,还得有两个婆子跪在两边扶着她。
传旨官看他们都跪下了,才打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州府知府陈世英之母赵氏,妇行有亏,不贤不德,枉为人之妻母。今收回四品恭人之诰封,以示惩戒,望尔今后承心悔过,钦此!”
传旨官念完,就有两人过去把陈老太太头上的凤冠及身上的霞帔取下收回。
别的妇人被收诰封,是因为丈夫儿子被罢了官。陈老太太赵氏却是成了大顺建朝以来第一个儿子仍官居原职,而做为母亲的她却被收回诰封的妇人。
老太太当时就晕了过去,陈世英也浑身无力,有些站不起来。楚令宣赶紧过去偷偷给传旨官塞了一个荷包,送走他们。
陈老祖都气哭了,对陈世英说道,“世英小子,那赵氏留不得了。若这样的妇人还留在陈家,你让陈家的闺女怎么找婆家?听劝吧。若你还要保她,我只能让那些嫁不出去的陈家女来你家门口上吊了。”
另几个族人也都劝道,“陈大人,不能再留下赵氏了,她把我陈氏一族的德行败光了。”
陈世英此时身体像抽空了一样,远比他自己被关起来难过得多。他看看晕死过去的老母,再看看难过异常的族人,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保不住母亲了。
他艰难地说道,“好,听老祖宗的劝,出,出妇吧。”
楚令宣看着被抬进去的仍然昏迷着的赵氏。他不好再继续看热闹了,劝慰了陈世英几句,告辞回家。
陈阿福听了楚令宣的话,笑得眉眼弯弯,那个恶老太婆终于得到报应了。还有之前逼死原主的丁县尉的儿子,上年罗管事就找机会让人参了他们父子欺男霸女,无恶不做,让他们坐了大牢。想想原主的在天之灵,应该安息了吧?
三天后的下晌,陈阿福带着楚含嫣、李轩、羽哥儿和明哥儿坐着软轿去了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