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禄说道,“谢谢小哥,算了,不用再调了,我出去叫辆车就成。”
三全气得翘起了嘴,也不敢多话。他知道舅爷手紧,出去肯定是叫牛车或是驴车,那车没车厢,坐着又热又丢人。
出了角门,三全说道,“舅爷,你咋不让门房再去叫辆马车呢?去你叔叔家串门子,坐驴车多寒碜啊。”
阿禄说道,“重新给咱们调辆车,门房小哥的跑腿费,还有车夫的跑腿费,至少又要给两个银角子出去。若叫驴车,几文钱就花下来了。”
三全说道,“舅爷太老实了,就是不赏他们银角子,他们还敢说不去?若真敢不去,一状告到大奶奶那里,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阿禄摇头道,“算了,我姐姐身子重,府里的事又多,我不想拿这些小事去烦她。”
三全又说道,“若是大奶奶给舅爷派个像罗妈妈那样厉害的人,舅爷就不会被有那些人轻视了,奴才们也能跟着享享福。你看看,宝哥儿还不是大奶奶的亲儿子,因为有了罗妈妈,谁也不敢轻看他。但舅爷是大奶奶的嫡亲弟弟,却还要…”
阿禄真生气了,怒道,“住嘴,你们说我也就说了,怎么这样编排大宝?我姐姐和姐夫都把大宝看成嫡嫡亲的儿子,我也把他看成嫡嫡亲的外甥。我姐姐若听到了这种话,看不让人把你的嘴打烂。”
三全吓得赶紧哈腰道,“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胡乱说嘴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阿禄又道,“你们放心,我会跟我姐姐说,我走的时候一个人不带,不会让你们去乡下服侍我。”
他知道,三全和兰草最怕以后会真正当他的奴才,跟着他去乡下。他们现在是参将府的奴才,以后或许还会回京城,当侯府的奴才。若跟了自己,他们就是乡下地主的奴才了。人往高处走,他不想拦他们的前程。
三全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否认不想跟他去乡下的心思。说道,“不是奴才不想跟去服侍舅爷,实在是奴才老子娘都在府里,舍不得离开他们。”
走到胡同口,有牛车,有驴车。牛车要六文,驴车要五文。陈阿禄说他们只有两个人,便花五文叫了一辆驴车。
陈阿禄刚要上车,三全忙用袖子把车擦了擦,请阿禄坐上去。阿禄今天穿的很体面,是月白色绣团花软缎小长袍,若屁股上坐了一团黑灰,回府他肯定要挨骂。
半路上,陈阿禄看到点心铺,又下车买了两包点心两包蜜饯,还给陈阿满和王小妹各买了两条当头绳的丝带。
三刻多钟便到了陈实的家,不仅陈实一家都在,连王成一家都来了。
看到他们,阿禄笑得眉眼弯弯。他觉得,在这里不止笑得自在,连出气都自在。其实,他很想晚上在这里或是舅舅家住,白天去参将府上课。但他怕自己提出来,姐姐会伤心,便一直不敢提。
他把礼物拿出来,每个人都有一份。特别是阿堂和小弟,非常喜欢他送的笔和墨。
陈阿满也咯咯笑道,“谢谢阿禄弟弟,串个门子还想着给姐姐买两根头绳,真懂事。”
吃了晌饭,陈实就要去酒楼了。今天为了招待阿禄,他是请了半天假的。他走之前,阿禄偷偷请他帮着把十两银子换开,换五个一两的小银锭子,另五两换几十个小银角子。
陈实看了他一眼,没言语,把十两银子按他的要求换开了。之后,又旁打侧敲,问他在参将府住的习惯不习惯。
阿禄告诉他,住得很好,晌午和晚上都去正院跟姐姐一起吃饭,只早饭自己吃,还有那么多下人服侍着。只是很想爹和娘,想禄园。
陈实走了,王成也不好继续呆在陈家,便领着几个男孩子去逛街。阿禄之前来过府城,那时腿还没好,没去街上玩过,今天出去玩,还有阿堂和阿弟一起,很是兴奋。
晚饭由王成请客,下馆子吃的小吃,吃得几个小子眉开眼笑。
之后,王成又叫了辆驴车,先把阿禄和三全送回参将府,再把阿堂送回陈家,顺便把吴氏和小妹接回家。
来到参将府角门,王成看到阿禄依依不舍的眼神,笑道,“下次你休沐的时候,再来舅舅家玩。”
第378章 本分
来到参将府角门,已经华灯初上。王成看到阿禄依依不舍的眼神,笑道,“下次你休沐的时候,再来舅舅家玩。”
阿禄笑着点点头,又跟他们招招手。
三全敲开角门,陈阿禄走进去,驴车才在暮色中渐渐远去。
开角门的小厮依然是上午的那个,看是陈阿禄,笑道,“是舅爷啊,小的可在这里等着给舅爷开门哩,玩得可开心?”
阿禄点头笑道,“不错。”
便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银角子甩给那门房,那门房哈腰道了谢。见三全的眼球睁得大大的,又赏了他一个银角子。三全又眉开眼笑地躬身道了谢。
三全把阿禄送到桂院的门口便返身回了家。阿禄沿着抄手游廊去了先生房里,把自己给先生买的点心送给他,才回了后罩房。
他除了给先生买了一包点心,还给大宝、嫣儿、李轩各买了一个木头雕的小鸡玩偶。
兰花正在屋里等得心焦,见舅爷回来才放心。看到阿禄身上已经脏了,赶紧服侍他净了面,又把长袍脱下来。说道,“那三全该挨板子了,咋服侍舅爷的,把衣裳弄得这样脏。”仔细一看,惊叫道,“哟,这衣裳咋刮了一个小洞,这才穿第一次呐。”
陈阿禄一看,也极心疼,这是他最好的几件衣裳之一。说道,“肯定是我坐驴车刮的。”
兰花气道,“不是给舅爷派马车了吗?咋坐的驴车?不行,奴婢这就去跟大奶奶说,那些势力眼太欺负人了。”
阿禄赶紧拦住她,说道,“你不要去烦我姐姐,她现在怀着身子,还要理家,极是辛苦,我不想给她找麻烦。再说,我本就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还能让那些下人敬我像敬正经主子一样吗?”看兰花把嘴翘老高,又笑道,“我知道,兰花姐姐一直是把我当正经主子一样敬着的。”
兰花笑道,“算你还有良心。”又道,“大奶奶遣人来说,若舅爷回来,让奴婢去禀报一声,免得她担心。”
阿禄说道,“现在天还早,我去姐姐那里一趟,再把这几样小东西送给大宝他们。”
阿禄又穿上一件半新小长袍,带着兰花去了正院。
正院里,大宝和嫣儿、李轩、动物之家都在上房厅屋里玩。从刘家一出来,楚令宣就直接去了城外的营中,好像有什么事要处理,夜里就住在那里。
大宝一看小舅舅来了,跑上前说道,“小舅舅,我跟付大叔、刘家哥哥和秦家哥哥专门说了,下次他们若再下贴子请我们,一定要把小舅舅的名字写上。”
楚小姑娘也上前邀功道,“是呐,是呐,姐儿也这么说了,他们都答应了。”
阿禄笑着把给他们的小礼物拿出来。又跟陈阿福说了在三叔家玩的情况,还说下次休沐会去舅舅家玩。
陈阿福没多想,只以为陈阿禄生性腼腆,不太愿意跟陌生的官家子弟来往,又教了他一些为人处事之道。
把孩子们送走后,陈阿福洗漱完就上了床。把丫头打发出去后,她进了空间,还带了一把椅子。
难得今天楚令宣不在,她想去空间里歇歇。这些天她劳力劳心,着实有些累着了。
她坐在椅子上,虽然没有金燕子的凑趣,还是十分惬意。
突然,她觉得树上有响动。难道金燕子已经回来了?她怎么不知道?
她起身抬头向树上望去,一个八角两层小楼,房子顶尖嵌了一颗水滴形红宝石,房檐上又镶了十几颗猫儿眼等宝石的小黄金屋动了动。
陈阿福叫道,“宝宝,你回来了?宝宝…”
没人理她,房子也不动了。过了一阵,那房子又动了两动。
她又抬头望去,想起来当初金燕子就是把金贝放在这个屋里的。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起来,难道金贝有变化了?
她十分激动,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椅子拖到树干旁,扶着树站上椅子。那个小黄金屋放在最低的树杈上,因为双层,还是有些重量,陈阿福不好拿,便把手伸进小门里,把金贝拿了出来。
她坐下,把金贝捧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金贝的颜色又深了些,小尖嘴好像也长长了。
真的又有变化了,陈阿福欣喜不已,把手放在肚子上。突然,奇迹又出现了,似乎金贝两侧的翅膀动了一下,想把沾在身体上的翅膀打开。
陈阿福怕自己看错了,又把金贝拿在眼前看,金贝又没动了。她失望地把手放下,它的似乎翅膀又动了一下。
陈阿福看看自己圆圆的肚皮,难道金贝喜欢肚子里的胎儿?她把金贝直接贴在肚子上,不仅金贝的翅膀动了动,连胎动都更加明显了。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得不行,一直把小金贝贴在肚子上。一直到很困了,才把金贝放下,出空间睡觉。
第二天上晌,陈阿福去前院议事厅处理完家事回到正院,罗妈妈和宋妈妈、卫嬷嬷正看着嫣儿和李轩跟动物之家在廊下玩着。
一般大宝不在正院的话,罗妈妈便不会来,都是在大宝的院子给他做针线。
嫣儿和李轩抱着陈阿福的肚子亲热了一阵,陈阿福进了屋,罗妈妈也跟进来了。
罗妈妈欲言又止。
陈阿福笑道,“罗大嫂是个爽快人,什么时候也吞吞吐吐了?”
罗妈妈笑着福了福,说道,“那奴才就说了,大奶奶勿怪。”声音放小了些,说道,“是这样,昨天我公爹在街上看见舅爷了,他没坐咱们府的马车,却是自己花钱雇的驴车去亲家三老爷家…”
昨天罗管事看到陈阿禄自己掏钱坐驴车,便回家问了小儿子罗方。罗方也就说了府中许多下人看不起陈阿禄,觉得他就是个穷亲戚,岁数又小,比较怠慢…
罗管事气得伸手就打了罗方几巴掌,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怠慢舅爷就是怠慢大奶奶,有这事为何早不说?不说大奶奶本就厉害,连大爷都要让几分,老侯爷也是给足了面子。就是奴才的本分,也不应该这样做…”
第379章 奴大欺主
罗管事不仅管着棠园,还挂着京城侯府二总管的名头,在参将府却什么也不是。但他是世子爷的绝对心腹,参将府的下人都给足了他面子。
他不好把手伸得过长,只得让罗妈妈来跟大奶奶说一声,舅爷受委屈了。同时,这也是大奶奶清除奴大欺主的奴才的绝佳时机。
陈阿福听了罗妈妈的话气得胸口痛,自己明明给阿禄派了车,那些狗奴才竟然阳奉阴为,让阿禄坐驴车出去。不知道其它地方还怎么欺负了阿禄。
他们敢这样对待阿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瞧不上她这个乡下人。
她自责不已。过去,她总觉得大宝和嫣儿、李轩岁数小,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他们身上。觉得阿禄大了,又是自己的亲弟弟,若有事会跟她这个当姐姐的说。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一切委屈都自己干受着…
陈阿福对罗妈妈说道,“回去代我谢谢罗管事的提醒,我知道了。”
现在已经快晌午,她强按下心思,想着下晌再去桂院看看。
晌午,大宝和阿禄手牵手来到正院。
陈阿福把阿禄拉到面前问道,“弟弟在这里可好?下人服侍得用心吗?”
阿禄腼腆地笑笑,说道,“还好,下人服侍得也好。”
陈阿福气得捏了捏他的脸,他的脸羞得更红了。
陈阿福装作没事一样,跟孩子们一起吃了饭,便让他们都回各自院子睡了。
下晌午歇后,陈阿福算着陈阿禄该上课了,她扶着青枫,带着李嬷嬷和小黄去了桂院。
桂院的后门半开,从里面传来婆子的说话声。尽管声音很小,但她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婆子说,“…服侍大姐儿的人咱不比了,服侍的是正经主子,咱只有干看着。再看看朝华院,那宝哥儿是大奶奶带来的拖油瓶,还不是大奶奶亲生的,可那院子里的人比咱们油水多多了。十五发月钱,听说罗妈妈拿了宝哥儿的二两月银换了两贯钱,院子里的人人者有份,都拿了几百文。可咱们院子里这位,别说一个子儿没有,就是一块点心都没吃到他的…哎哟,当初刘管事派我去朝华院,我还不愿意,觉得服侍宝哥儿比不上服侍舅爷,再咋说舅爷也是大奶奶的亲弟弟。哎,可惜了!”
另一个婆子的声音,“只是咱们这种做粗活的没有。舅爷身边的丫头小厮,还有用得上的小管事,舅爷可没少赏他们银子,不赏话儿可就没那么好听,腿脚也没有那么勤快。舅爷精着呢,要看人。”
上一个婆子又说,“宝哥儿吃不完的蒸蛋羹,豌豆黄,水晶饺,老多了,都是他们院子里的人分着吃。可咱们服侍的这位爷,除了剩点粥,从来都是吃得干干净净,听说还经常让三全去街上给他买点心。老天,真是乡下长大的,咋那么能吃…”
陈阿福气得血往上涌,李嬷嬷喝道,“两个烂嘴老货,主子也是你们这么编排的?”
那两个婆子一看陈阿福走进来,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喊道,“大奶奶饶命,大奶奶饶命…”
陈阿福不想跟粗使婆子费口舌,对小黄说道,“去,把杨总管、刘二总管、罗嬷嬷叫来。”
那两个婆子一听叫这些人,吓得哭声更大了。
屋里的兰花和兰草听了,都跑了过来。
见陈阿福沉脸站在这里,也吓得跪了下去。
陈阿福坐去一把椅子上,也没说话,等着那几个管事的人到来。
不大的功夫,杨总管、刘二总管、罗嬷嬷便跑来了。
杨总管躬身说道,“大奶奶,这两个老货犯了什么事,老奴马上惩诫她们。”
陈阿福冷笑道,“我一个乡下妇人,又不常住在府里,不够资格处置他们,当然要等着你们这些大管事来惩诫了。”
那几人一听,吓得都跪了下去。
陈阿福对青枫说道,“把这两个婆子刚才说的话说说,让大管事们听听。”
青枫便把那两个婆子说的话说了。
几个大管事吓得连连磕头,“大奶奶恕罪,小的失职…”
那两个婆吓得哭求声更大了。
李嬷嬷喝道,“别这样大喊大叫,惊了大奶奶腹中的小主子罪孽更重。”
陈阿福又对兰草和兰花说道,“说吧,舅爷的早饭为什么不够吃,为什么不赏你们,话儿就说得不好听,腿就跑得不麻利,为什么昨天舅爷会坐驴车,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我从别人的嘴里听了什么你们没说的,罪加一等。”又让人去前面把三全叫来。
兰草平时牙尖嘴利,又要了阿禄不少赏银和东西,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兰花平时没犯大错,便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舅爷的早饭厨房有时给的比别的主子少一些,偶尔的燕窝或者乳鸽汤根本就没有。渐渐的,兰草的胆子也大些了,路上偶尔还会把好拿的点心偷偷拿些回去给弟妹吃。舅爷吃饭的时候,也会赏些点心给近身服侍的人吃…舅爷出个门,要给车夫和门房赏钱…笔墨纸砚用完了,去找人领也要给管事赏钱…若不给赏钱,他们的脸色就不好…
三全来了,也跪着把知道的事说了,包括他自己的…
又哭道,“禀大奶奶,不是小的自己要的,是舅爷赏的,小的就接了。”
已经吓瘫了的兰草听了,也磕头哭道,“大奶奶饶命,那赏钱是舅爷赏的,不是奴婢主动要的…”
陈阿福不屑跟婆子、丫头、小厮费话,对杨总管、刘二总管、罗嬷嬷几人说道,“这么久了,不要说你们对怠慢我弟弟的事情没有丝毫耳闻。你们充耳不闻,不是怠慢我弟弟,怠慢的是我。若觉得我不配当你们的女主子,就另择高枝儿,我和大爷不会强留。若你们觉得自己是老人儿,有面子,有老侯爷和舅老爷撑腰,我会去向老侯爷请罪,大爷也会向舅老爷请罪。”
杨总管几个人磕头如捣蒜,不停地说,“大奶奶臊着奴才了,奴才能服侍大爷、大奶奶,是天大的福份,没有其它非分之想…”
第380章 搬出去
众人去了议事厅,事情都审问清楚后,把主要涉事的厨房二管事伍婆子打了二十大板卖了,把奴大欺主的外事房姜二管事打十大板撵出府去,把负有连带责任的厨房罗大管事调到别处当小管事。这几个人陈阿福早就不太喜欢,他们是罗家那边派来的人。觉得罗家才是楚府真正的舅家,对她这个大奶奶都阳奉阴为,何况阿禄那个乡下舅家人。
伍婆子被拉下去的时候还大嚷,”我是大夫人派来服侍大爷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陈阿福喝道,”再多加二十板子,居然敢挑唆舅夫人跟大爷和我的关系。”他们几个都是刘二总管的得力心腹,刘二总管脸色铁青还是不敢求情。
那两个碎嘴两个婆子和厨房的两个婆子各打二十大板,撵出府永不再用。三全和兰草各打十大板,撵出府去。兰花继续去服侍舅爷。
阿禄又来求了请,对全三和兰草从轻发落,免了挨打,只撵了出去。
还扣了那天的马车夫半年月钱,其他的都没动。杀鸡禁猴就行了,也的确是阿禄抵气不足自动赏下人的银子。
另外,因为杨大总管和刘二总管管理不力,各扣了三个月月钱。陈阿福又重重地敲打了刘二总管一番,吓得刘二总管不停地磕头求饶。
中途,老侯爷和下衙的楚令宣都派人来说,让大奶奶全权处置,她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意思。让有些想去找老侯爷和大爷求饶的人也绝了心思。
事情办完,已经晚上。陈阿福和阿禄手牵手从议事厅里往正院走去。
阿禄嗫嚅着说,“姐姐,我想去三叔或者舅舅家住。”没等陈阿福劝阻,又说,“姐姐不是常跟我说作人要有主见吗?这是我的第一个主见。”
星光下,阿禄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她,小嘴抿成了一条缝。
陈阿福难过地说道,“是姐姐不好,治家不力,也不太懂大宅子里的弯弯绕,委屈弟弟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弟弟不走好不好?我再给你派个得力的下人,没人再敢那样对你。”
大宅子里体面的奴才居然真的比主子还有面子!大宝之所有没受委屈,竟然是因为服侍他的罗妈妈背景硬,还会为人处事。
阿禄摇头说道,“这些下人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姐姐的娘家人。我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不懈怠,将来有出息。让你婆家的人看到,姐姐的这个娘家也是不能被看轻的。这样,他们才不敢看轻姐姐,姐姐以后的日子也能更好过。”
这个弟弟一直懂事得让人心痛,从来如此。还有,他长大了,自尊心也更强了。
这件事闹到这个地步,恶奴们奴大欺主是主因,她这个当家主母没有管好家,又疏忽弟弟了,也有责任。撇开这两个外因,阿禄也有错,错还不小。他太老实,任人拿捏,又不愿意跟姐姐讲。还有就是自卑,缺乏自信,底气不足,处事不当,想用银子买尊严。这是典型的握着好牌,却打得稀烂,是致命的错误,必须纠正。
陈阿福又是难过又是自责,把他搂进怀里说道,“阿禄,是姐姐不好。因为你懂事,姐姐一直忽略了你。”
阿禄说道,“姐姐做的已经很好了,但我明天必须搬出去住。等以后,我再来姐姐家作客。”
他坚决要搬出去,无论陈阿福怎么劝都不行。内向又过分自尊的孩子,一旦固执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陈阿福点头同意。想着,勉强让他不开心地住在这里,还不如暂时先搬出去一段时间。以后要抽时间多跟他交流,让他建立起自信。还有,必须要鼓励他多与外人相处,交流,特别是同龄的孩子,他的交际圈子太简单。
之前,他只在禄园、福园、棠园几个园子中转,接触的不是关爱他的家人,就是几个小得多的孩子,还有就是下人。自己主要管着几个孩子,陈名和王氏都是简单良善之人。让他出去跟阿堂、小弟几个孩子接触接触也行,以后再想办法让他跟同龄的陈雨岚和秦沐好好相处。交际广了,眼界才开阔。
来到岔路口,二人分手,并说好明天晚上就把他送去陈实家。吴氏身体不好,小妹的岁数又小,还是去陈实家住好些。以后,每天参将府会派马车接送他,晌午还是来正院吃饭,姐弟两个也能天天见面。休沐的时候,就安排他跟那些同龄孩子结交。
陈阿福回了正院,大宝和嫣儿都在侧屋炕上等着她。一个在炕桌上写大写,一个在用帕子折着什么。
见陈阿福回来了,他们都起身站在炕上。
陈阿福走过去,大宝先抱着她亲了两口,说道,“娘吃饭了吗?别饿着娘和弟弟、妹妹,我心疼。”
陈阿福也回亲了他两口,笑道,“吃过了。”
嫣儿已经等急了,把大宝挤去一边,又抱着陈阿福亲,还嘟嘴说道,“娘亲怎么才回来呢?姐儿想你想得饭都没吃好。”
小妮子现在越来越会表达了。
陈阿福捏捏她的小脸笑道,“明天娘亲亲自下厨做道黄金大虾,姐儿多吃几只。”
哄了几句小孩子,把他们打发走。
陈阿福就跟楚令宣说了处理事情的经过。楚令宣听了非常生气,也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平时太忙无暇顾及府里,才纵容了奴才,让奴才奴大欺主,不把妻子放在眼里,还把小舅子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