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叫妈妈。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想妈妈了,梦到的也是妈妈的歌声,想象着妈妈牵着他的手走在萤火虫飞来飞去的花间,那是他心里最宁静的画面。
再后来,他学着妈妈的样子唱歌给萧伊然听,却想不起妈妈唱的是什么歌,他便自己去学,学各式各样的儿歌和摇篮曲,从她还在襁褓里开始,到她渐渐长大,他学会的有限,翻来覆去也就那几首,他最喜欢唱的便是这一首,唱着歌,好像回到了童年的梦里。
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唱歌给她听到底是为了哄她,还是哄自己…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她细细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像一根丝线钻进了他心里,一圈一圈地,缠在他心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一个女人这样的唱歌给他听。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无端的,喉头涩疼。金牌女厨:医生大人慢点来
他一伸手,便将那个捣乱的脑袋给捧住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睁开,撞上眼前那双慧黠的眼睛,恰恰逮住眼睛里那些还来不及褪去的调皮。
心里的郁结一下驱散了不少,和她鼻尖对鼻尖的,他用力蹭了一下,“你个小坏蛋!你个小坏蛋!”而后,便是深深地吮咬。
好不容易放开了,她蜷在他怀里,额头轻轻蹭着他下巴,“不生我气了吧?”
“…”他怎么舍得生她气?他只是…
他对自己的行为也很无奈,这样的孩子气,还是在她面前,真是前所未有!
灯光下,她刚才被他肆虐过的唇泛着绯色珠光,他忍不住凑过去又吮了一番,哑着声音叮嘱,“要小心!一定一定要小心!”
他甚至想说,我不需要一个英雄,我只要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十三。
可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在你的出租屋等你,不要怕。”只能这么说。
“我不怕。”她圈着他的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只怕你生气,怕你不理解。”
他苦笑,摸着她的脸颊,只觉指尖肌肤温润如玉,“你记得,四哥永远在你身后。”
“嗯!”她终于放心地笑了,“陪我去看看贝贝。”
贝贝从来没有长途跋涉这么远执行任务,如今寄养在这边,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难得他没跟贝贝争风吃醋,陪她一起去了。
贝贝见了她十分高兴,扑着过来上窜下跳的,她好不容易才把它安抚下来,抱着它的脖子给它顺着毛,自顾自地说,“贝贝,麻麻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听汤可阿姨的话,嗯,也帮着看着点爸爸!别让他犯傻…”
说着话,却是冲着宁时谦眨眼。
他哭笑不得。爸爸?
这话贝贝是听不懂的,她是说给他听,故意逗他开心。这傻姑娘…
第201章 第三卷 永远的三角梅 22.懦夫~
他们会有一个孩子的吧?
会有那么一天,有一个叫宁萧的小男孩或者小女孩,长着和他或者她一样亮亮的眼睛,叫他爸爸,叫她妈妈。
他苦笑,又或者…
闭了闭眼睛,不愿去思考醢。
不舍,不想,不愿。有时候,面对某些问题,他只是个懦夫。
夜里训练基地的操场,一朵黄色的微弱荧光一闪一闪。
“看!萤火虫!”她牵着他的手往前奔。
一朵,两朵,三朵…
操场边的草木里,一盏一盏小灯点亮。
她伸出手去,舍不得碰,只手掌随着萤火缓缓移动,好似手心里托着一盏盏小灯,回头,他站在数步之遥看着她微笑缇。
“你过来啊!好美!”
他没有过去,只在原地静静看着萤火点点中的她,淡淡流萤,墨墨树影,萤光里追逐旋转的女子,仿若坠入凡间的精灵。
耳边回响女子温柔的歌声: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前路风狂雨骤,这一刻,内心里却宁静得一如童年的梦。
亲爱,你才是最美。你才是我的小小萤火,是我的繁星朵朵,照亮我夜空下的路,陪我前行。
————————————————————————————
深夜,雨。
小城已进入沉睡,喧闹的瓢泼大雨却让这夜晚迟迟静不下来,紧锣密鼓地敲打着这座小城,仿若战前闷闷的鼓声,敲得人心里心烦意乱。
与之相呼应的,是灯红酒绿处闪动的霓虹,凌乱,压抑,越亮处,越阴郁。
门开,嘈杂的音乐随之流泻出来,扰乱雨点的节奏。
“X的!下这么大雨!”
从门内出来的男男女女开始咒骂。
只有中间穿黑衬衫的男人显得极为冷静,“够了!去开车!”
大雨如注,男人微眯了眼,目光穿过雨帘四下里扫视,静若止水的表情和这样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太和谐,不和谐的根源是瞳孔深处隐藏的不安。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安。
这密集的瓢泼大雨,压得气压都低了不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心跳有些快,好像有人勒住了脖子一般。
他解开衬衫的扣子,从领口开始,一颗,两颗…
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忽然,一双柔腻的手握住了他的手,香水味骤然靠近,一双红唇在他眼皮底下一开一合,“阿郎哥,热吗?我帮你脱啊…”
有人在他身后轻狂地笑,“红妹!你他X随时随地发情啊!哈哈哈哈…”
他暗暗深呼吸一口,控制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住自己的手。
女人已经熟练地把他衬衫扣子全部解开,涂着黑色甲油的手在他胸口四处游走。
他脑中出现扭动的毒蛇缠在他身上吐着信子的画面,带着潮热腐烂的气息,又腥又臭,令人作呕。
如幕雨帘里,一把红伞渐移渐近。
他呼吸被锁住,脑中的画面里,那条蛇还在扭动,腥臭味汹涌不断,他突然很想伸手掐住那条蛇的七寸,狠狠掐住,狠狠地,狠狠地…掐死它!
胸前滑动的手摸上了脖子上挂着的玉牌,指甲划过他皮肤,针扎一般痛了一痛。
他猛然抓住了那只手,玉牌从女人手里跳脱出来。与此同时,红伞停止了移动,近在眼前,伞下化浓妆的女孩,一双眼睛却如雨水洗过一般。
毒蛇扭动的画面骤然间被驱走,满世界只听见雨水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大雨将那条蛇的腥臭味也洗刷了个干净,漫天漫地,只有雨水,清亮清亮的,还有那双眼睛,江南烟雨一般的水雾迷蒙。
“不要脸的X货!你他X又来了?不是给你钱了吗?”女人将红伞下的女子用力一推。
女子一个趔趄,红伞一抖,清亮的雨滴簌簌滴落,其中一颗滴在他心口,一凉,一紧,身侧的手却不经意握成了拳。
女子根本就没看推她的女人,只直直地注视着他。
他身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已然暴起,心头有火山在燃烧,言语却如冰,“不是让你拿着钱滚蛋了吗?还来干什么?”
她手一松,红伞落在地上,下一瞬,已扑入他怀里,手抓着他衬衫,又委屈又可怜的声音,“我不!不要赶我走!我再也不生气了!以后随便你有多少女朋友我都不生气了!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红伞在地上滴溜溜地转,转入雨中,转出一片模糊的红影,让人头晕目眩。时光回转,他眼前一片海棠花开的的春天…
用力闭了闭眼,将幻影挤走,他用力握住她肩膀,把她从怀里推开,她却死死抓着他衬衫不松手。
他怒了,正好车开来,他索性脱下衬衫一甩,“给你!”
而后,光着膀子离去,上车。
他身边的女人甩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
她没有看见,只看见他胸前跳动的小羊玉牌,还有,车轮下被碾过的红伞。
她一咬牙,奋力向前冲去,冲到了行驶的车前,站定了,一动不动,大雨倾落而下,瞬间将她淋得湿透。
车紧急刹停。
车里的司机不知所措,“阿郎哥,怎么办?要不…你下去看看?
第202章 第三卷 永远的三角梅 23.你叫什么名字~
打开车门,夜风夹着雨滴灌进来,打在脸上生生地痛。
“阿郎哥!伞!”
有人从车里递出一把伞来,然而,雨中的人头也不回。
瞬间淋湿,雨水顺着他光裸的肩背胸膛蜿蜒而下。他悄悄揪住了胸口的小羊玉牌,用力一拽,拽落下来,藏进了裤子口袋里。
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大雨磅礴,模糊了她的身影。眨了眨眼睛,想让视线清楚些,雨水却漫进眼睛里,一阵一阵地刺痛,雨中的她愈加看不清了,只知道她在那里,站在那里。
她自然也看见了他,轻轻巧巧地跑过来。
他盯着她,前额的短发被雨水冲洗过,贴在额头,有几缕遮住了眼睛,发丝后雨水浸润过的瞳孔,深,冷,阴。
她站在他面前,被他的身躯完全遮住,车里的人只隐约看见一双小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于是有人吹起口哨来,调笑之意变得明显。
还有人嘲笑车里的女人,“红妹,你看看,你看看,女人就要像这样,乖巧一点,听话一点,男人才喜欢,像你,成天喊打喊杀的,男人看见就跑了!”
叫红妹的女人气得鼓囊囊的胸部一上一下起伏得厉害,回手就给了那人一拳。
萧伊然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耳朵,他的脸,他的鼻子,还有那双盯着她的冷冰冰的眼睛,睫毛在她手心里轻轻扫过,痒痒的触感,如此真实。
她原本想笑,想冲他轻巧调皮地笑一笑,为自己的得逞,可是,眼泪却簌簌而落,在手指真真切切触摸到熟悉的眉眼的时候。
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
是真的!眼前的这个人,是真实的!真真实实就在眼前!就在她指尖过处!
你还活着,真好。
只是,对不起…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回走,把她塞进车里,两个人全身湿透,坐在车上,还一滴滴地往下滴水。
萧伊然冲大家一笑,“你们好,我叫刘贝贝。”
他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叫红妹的女人哼了一声,想要骂人,看了看他,闭了嘴。
萧伊然友好地对红妹点头,“姐姐好。”末了,又作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样子,“我不闹,听你的话,你看好不好?”
红妹想起刚才几个男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谁是你姐姐?你比我老!”
“那…妹妹?”萧伊然又道。
“行了!开车!”他冷冷的一句。
“是,阿郎哥!”司机立即发动车,继续往前开。
车里的人便开始开各种荤玩笑,全程他都是一脸冷色,萧伊然却笑嘻嘻地听着,也不生气,到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人叫她阿郎嫂了。
“再见!下次再聊…”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拽下了车。
车里的人笑得猥琐,“阿郎哥,虽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也不用那么急哄哄的啊!”
“都给我滚!”他把车门用力关上,也将那些人的调笑隔断,还有,红妹阴郁而含恨的眼神…
车,在一片嬉笑中开走,而他,一路拖着她进了门。
一套不大的房子。
一套半旧沙发,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张桌子,差不多就是全部。
一切都简简单单,整整齐齐,一如他当年在警校时的宿舍。
有些东西,大概是根深蒂固的。
走进这道门时,她心里是极其忐忑的。对他居住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可是,又隐隐的,有些害怕,害怕她所看到的,会是她不想看到的。
似乎,还好。
她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四周,也借此平复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开场白。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不需要再伪装。
她的第六感告诉他,他在盯着她看,可是,一旦只剩他们两人,她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的。心虚、内疚,毫无疑问。
“我…”
“你来干什么?”
异口同声,只是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耳语。
异口同声,只是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耳语。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
“说,没问题。”他坐在她对面的地上,小声道,“我不是不让你来吗?”
“是张队给我的任务。”她也压低了声音。
“我不是没同意吗?怎么还来?”他压低的声音有了怒气而变得嘶哑。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并不知道张队已经跟他知会过了,他的不同意,大概和宁时谦是一个理由。
他似乎很生气,是真的生气,“你明天就给我滚回去!”
她很无奈,甚至有些疲累,花了很多功夫去说服宁时谦,哄宁时谦,她不想再在这样的环境里再费那么的唇舌说服他,环境不允许。
“就这样了,秦洛,没有回头路了,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办吧。”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阿郎?陈继余?”
他怔怔的,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吭声,仿佛入定了一般。
“问你呢!”
他眼神一晃,没有回答她。
“那我叫你阿郎了?他们都这么叫。”
他还是没吭声,只是随手点燃了一支烟。
烟圈一个叠一个地袅袅而上,刺鼻的烟味熏得她闷闷的,心口也开始闷闷地痛,莫名说了一句,“你以前不抽烟的…”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在这样的环境里,抽烟也许只是一种思考时的强心剂,宁时谦在思考时也抽。
果然,叼着烟的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眼神,有嘲讽,有阴霾,还有一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第203章 第三卷 永远的三角梅 24.崩溃~
,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秦洛,陌生到她不敢面对这样一双眼睛。``
她知道,那个阳光下目光清朗,笑容纯净的青葱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秦洛…”她哽道。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圈堆叠中,他的目光里模模糊糊的,隐着绝望。
“秦洛已经死了。”他淡漠的口气,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这算是,给了她回答吗?你叫什么名字?呵,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这么说,她其实不懂,只是他淡漠的口气揪得人心里浸了柠檬水一般,酸酸涩涩。
来时曾想过,这一次见面要好好跟他聊聊,可是,却突然觉得,她想问的那些事,有什么可说的呢?你这几年好不好?为什么说自己牺牲了?有答案吗?又或者,答案的意义是什么?还有,她心里放不下的,那些难以启齿的歉意,还有说的必要?却只能这样了,是她负,抑或是命运负,也只能这样了。
那就,这样吧…
至少,她此刻不能哭,她不是来哭给他看的醢。
不能哭,那就笑吧,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微微地笑,哪怕心里是苦的,“先洗澡,把湿衣服换了吧…”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他吐出长长一口烟,掐灭了烟蒂,“你洗吧,衣服…你自便!”
说完,起身要去开门。
“你去哪里?”她站起来问。
他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在门口站了会儿,似乎又改变了想法,回过身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古怪的笑,“好,我哪也不去!缇”
他这样的笑,浑身湿透的她,竟然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
“快去啊!”他坐下来,又点燃了一支烟。
她双手搓了搓脸,抹去脸上残留的雨水,寒意才渐渐搓散。
就这样,再也无话。
她洗完,自动蜷到了沙发上,他洗了出来,扔给她一床薄被,自己去睡了床,而后,便是沉寂的夜。
其实,是睡不着的,闭着眼睛,脑海里千头万绪。
屋外的雨,渐渐地停了,再一睁眼,窗外已经有了灰灰的白,房间里传来细小的声音,悉悉索索的。
她以为他醒了,也起了身,走到门口等他出来。
然而,门却一直关着,里面奇怪的动静不断。
突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开始敲门,敲了几下敲不开,她心里一急,直接上脚踹开,里面的人骤然一惊。
而门口的她,心口重重一震,一颗心被震成了粉尘,太碎太碎,碎得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昏暗的光线下,她看见的,是蜷缩在地上发抖的人,还有他颤抖的手里,那只刺眼的注射器…
“不…”她艰涩的嗓子里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来,飞奔过去,用力抓住他手腕,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哽声嘶语,“不!不!不要!”
她忽然之间懂了他吸烟时的眼神,嘲讽是什么,阴霾是什么,看不懂的又是什么!到了这一步,吸烟算什么?吸烟算什么啊!
“不要!秦洛!我求你!不要…”泪眼模糊中这张变形的脸,这双眼睛里卑微的渴望,和她从前在派出所时抓的瘾君子一模一样…
她清俊的海棠花少年!警徽下曾经踌躇满志的少年!怎么会是瘾君子的模样!?
“走开!”他连声音都变了调,用力甩她的手。
“我不!不!”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不松手,她做不到,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针扎进他的皮肉。
他眼周一片水渍,她哭着把自己的脸贴过去,贴在他脸上,她的泪和他脸上的液体交融在一起。
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是他毒瘾发作的涕泪!那真真切切是他的眼泪!她知道他心里也痛的!他比谁都痛!
“走开!”他一声嘶哑的低吼,终于挣脱了她的手,并将她用力一推。
她被推倒在地上,眼看着他起身跌跌撞撞地要出去,她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腿,此时,她才发现,他的裤子是松开的。
“放手!”他甩了几脚。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死命抱着,流着泪摇头,拼命地摇头,好像,她用力一些,就能挽回眼前这一切…
他急躁不堪,迈脚就往前走,她死不松手,就这么被他拖曳着前行。
从卧室,一直拖到洗手间。
两人挣扎间,他的裤子被她越拽越下,他大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疤,刺痛了她的眼,好似,千针万孔的,一针一针,都扎在她的心上…
一路拖,一路流泪。
洗手间门口,他似乎忍无可忍,用力几脚,终于把她掀翻在地,其中一脚,踢到了她的下巴和嘴唇,一股甜腥味涌进嘴里…
她爬起来再一次扑上去,这一次,扑到的却是冰冷的门。
她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可她却无能为力。
无声地大哭,无力地捶着门,一下,又一下,这一次,她却是连破门而入的勇气都没有,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脑海里回放的,是多年前他警校毕业时身穿制服上台领奖的模样,优秀毕业生,警界新秀,最有前途的新生力量!他的照片刊在宣传窗里,排在第一个,警帽下年轻的容颜,神采飞扬,和帽子上的银色警徽,相映成辉。
---题外话---
这一章,写得有点慢,一度哭得写不下去…还有一更,我知道,可是看样子会很晚了,建议明早看。
第204章 第三卷 永远的三角梅 25.梦娃娃~
,
回忆翻来涌去,流泪间,已是半生。-
窗外泄进来的光,不知何时,变得透亮,她靠在洗手间门上,发丝被泪痕凝结,仿佛生命也随之凝结。
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人仅穿着T恤和底/裤,两条大腿布满的针疤暴露在阳光下,比昨晚更加清晰刺目,此外,还有她昨晚不曾看见的,几条刀疤横在腿上,爬行在针疤间。
他近乎仓皇地从里面出来,盯着地面,不曾看过她一眼,在门口,慌乱的脚步,还绊到了她的脚,差点摔倒。
她在凝固的世界里,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看着他始终不敢转身看她的身影,看着他脚步趔趄地落荒而逃…
直到他跑出去,关上门,那一声巨大的门响,才将她惊醒。
她抹了抹脸上干结的发丝,急忙站起,却不料,脚下一麻,又跌了回去醢。
待她重新站起,追到门口,开门,却不见了他的踪迹。
脑袋木了一般,麻麻地涨疼。
她缓缓走回,在沙发里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昨晚的一切,像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秦洛还是从前的他,对吗?
眼前却出现那密布的针疤,她咬着被子,泣不成声。
就这般蜷在这里,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了白,白了黑,麻木的脑袋艰难地整出一点点理智,让自己不至于忘了吃喝。
她没有想过要走,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她还在这里,他就一定会回来缇!
门再一次打开,已经是深夜了。
轻轻的一声,转锁,轻轻地关门,轻轻的脚步声,她知道他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扭亮了一盏小灯,她能感觉到光源,却闭着眼睛,装睡,连呼吸都闭了,只左胸膛里,不安地胡乱跳动。
他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她。
来见他时刻意夸张的浓妆已卸,还是那张干干净净的小脸,闭着眼时,睫毛又长又翘,鼻子也翘翘的,这样安静地睡着,像乖巧的梦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