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听清楚了,有些愕然。
“哎呀,你不上班了?”虽是不耐烦的语气,可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带着浓浓的娇柔,若不是还伤着,跟撒娇也没什么区别。
他心里忐忑不安的,也不知道自己猜对没有,笑了笑,“好,我去上班,晚上再来陪你。”
她没说话。
他又不确定了,站在那不走。
最终,她只好睁开眼,嘀咕,“洗了澡再来,又脏又臭!”
他这才笑了,“好!”
他晚上来的时候,果然洗了澡,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又陪了她一个晚上。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
他按时来陪她,在她可以吃东西以后还给她买她喜欢的一起带来。他怕吵她休息,鲜少跟她说很多话,而她大多数时间也是沉默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养神,还是真的睡着。
直到有一天,他从医生那里得知她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兴冲冲地去病房,在门口就听见她的声音,轻松愉快,正在和萧城显说话。
这样的声音于他而言,真真是久违了。
好似,从她知道鼹鼠先生是他以后,他就再没听见过。
她果然是好了,可是,昨晚他在这陪她的时候,她还恹恹的,没怎么跟他说话。
他进门,看见斜靠在病床上的她在笑,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却是发亮的,如云层里浮动的金光。
他今天带了一束花来,可那花在这样的笑容里都失色了。
然而,在他进门后的那一个瞬间,金光便消失了,只剩下了厚厚的云层。
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他觉得,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了断了。
他什么都没说,像平常一样走近,叫了萧叔萧婶儿,然后找了个瓶子把花插起来。
她从小喜欢粉色,他便买了粉色的玫瑰,嫩嫩的颜色,总让他想起小时候的她。
这些天都是和萧城显白一岚在医院吃的饭,一般吃完饭萧城显就回去了,他和白一岚留下来照顾她。可今天,萧城显走后,白一岚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要事要临时出去一趟,请他照顾两个小时,她尽快回来。
白一岚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他和她了。
她再度沉默下来,闭上眼睛。
他忍不住了,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长长的睫毛。
“刚吃完饭就睡?”他不信她真的睡了,分明睫毛还在颤动。
“嗯,困了。”她轻哼。
他有些躁,控制了一下,放缓了语速,这样听起来柔和低沉很多,“十三,我知道你不困。我们说说话。”
她没有反应。
他知道她能听见,自顾自地说下去,“最后一次。十三,我最后一次和你交流。”
短暂的沉默,似在组织语言,“十三,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你那么可爱,我那时候特别想用手指戳戳你的脸蛋,看是不是和棉花糖一样,可我不敢,也舍不得,怕我把你碰疼了,你会哭。我一点儿也不想你哭,只希望你每天都欢欢喜喜的,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从小到大,我都是那个最会哄你开心的人,为此,我自己也感到莫大的欢喜。可是,现在不是了,我竟然成为你不快乐的因素。”
想着她的笑容因为他的到来而消散,他心里就被什么东西扎得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十三,你应该知道,四哥是最不愿意看到你不开心的人。所以,今天你告诉我,说心里话,是不是真的不想见到我,不想我陪着你,只要你说,我就从你面前消失,再也不来烦着你了,只要你快乐就好。”
萧伊然的眼皮微微一抖。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却只看见她依然紧闭的双眼,到底不甘心,默默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有反应,心里的酸楚排山倒海一般涌来,终化成轻轻一声苦笑,自嘲,站起,转身,病房里响起他离开的脚步声。
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却看见被子微微的抖动,急跨近两步,发现她脸上湿漉漉的,已满是泪痕。
第150章 泉 你坏~
她的泪,是他心上的伤。
从来都是。比刀伤枪疴更痛。
他俯下身来,双肘撑在她枕头两侧,手指抹着她脸上的泪,心中叹息,“这又是为什么?”这丫头,天生就是来折腾他的!
他的手指温暖而干燥,由于常年练拳习枪,十分粗糙,指间的茧刮得她的脸都疼了。
得了他这般温柔而无奈的问话,她脸上的委屈更甚,眼泪也越流越多,最后竟然抽噎起来,抽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无奈之下,又觉得有些好笑,眼下的她倒有些像小时候了。
他在她面前总是有耐心的,不管什么时候,即便此刻也一样,“好了,再哭更加说不出话了,你先说说到底为什么再哭好不好?”
他这般姿势,就好像环抱着她一样,所有熟悉的气息都环绕在她周围,他说话时甚至有热气喷在她脸上,一切都是她自记事起就习惯的温柔,从小只要闻到这温柔的气息,她就不再害怕,不再哭闹了。
她抽抽噎噎的,说话是有些费力,一边还流泪流个不停,却终是吞吞吐吐开口说了话,“你…你…太坏…”
似曾相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坏,但她哪一次这样控诉他,他不是顺着她应承?
“好好好,我坏,我坏。”他俯着身一边给她擦泪,一边答应着。
她一听,更委屈了,止不住的泪,“我受伤了…你还欺负…我…”
他哭笑不得,“我哪里有欺负你?”
姑奶奶,你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
“有!”她还是那般不讲理的样子,“就有!妈妈托你照顾我…你居然要…居然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你居然要走!”
说完,她似受了莫大的委屈,竟然如幼时一般哭出声来。
“…”所以,这是不让他走的意思?他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无法抑制的欣喜在跳跃,可是又不敢确定,怕是自己多想。
他没有回应,更让她觉得生气!又委屈又生气!不知如何是好,一气之下侧头在他给她拭泪的指上咬了一口,还咬得很用力。
有些些的刺痛。
他看着自己指上浅浅的牙印,顿时呆了。
“十三…”他唤了她一声,声音有些颤抖,而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熟悉的坏脾气的十三让他不敢有些难以自信,忍不住把手喂到她嘴边,“再咬一口!你再咬一口!”
再咬一口,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萧伊然却扭过头,不愿意再看他了!
他渐渐回过神来,身体俯得更低了些,几乎贴着她了,被她咬过那只手指一直举着,另一只手拨弄着她被泪水打湿的头发,“傻丫头,我没打算走,我只是…出去透透气…”要走也要等萧婶儿回来再走啊!
他低下来的声音仿佛在喉咙里打转,听的人觉得好似有人拿了一根柔软的羽毛在耳中拨动旋转,又痒又酥,连带着,心尖尖上也被这羽毛给撩拨了。
她整个人都往被子里缩,逃避着这样的撩拨,语气愈加显得委屈,“你有!有过这样打算的!你打算再也不理我!”
“…”实在是霸道不讲理的小娇娇,说啥他都承认,这点他可不能认,“没有,真没有不理你的打算!”
“还说没有!你踢我!还踢在我脸上!踢得我好疼!”
“…”这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踢完后你就再也不理我了!你太坏了!踢完就不负责任了!医药费都不管!”
“…”今天他的确是想做个了断,好好掰扯掰扯清楚的,不曾想,是她跟他算总账,但什么叫踢完后就不理他了?这可冤枉他了!完全倒打一耙啊!的确是十三姑奶奶的风格…“十三,是你不要再理我的!”
“我不理你,你就不理我吗?我不理,你不会非来理下我?”
“…”他真要哭了,这是什么逻辑,“十三,倒打一耙不是这样玩的!你一年多对我不理不睬,我一直坚持理你,可你从没给我好脸色看啊,姑奶奶!”
她怔怔的,“我没给你好脸色,你不开心吗?”
“…”或者,正确答案应该说,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开心,可是,这一回,他不想往标准答案走,想了想,“是的,十三,我不开心。”
“那就对了。”
“…”这的确很十三!
“因为我也不开心,我不开心,怎么可以让你开心。”她的眼神有些恍惚起来。
的确,这是典型的十三和宁四模式,只要十三不开心,一定也要折腾得宁四不开心,可是,此时他却抓住了她眼神里那一抹恍惚,这大概就是这一年多来他疑惑之所在了,“十三,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她渐渐止住的泪又开始流淌。
这一回,他听任她哭。今晚能这么哭出来,应该也是有诉说的欲\/望了,平日里的她在他面前已经变得像一颗小核桃那样坚硬,如今核桃外壳碎了,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哭了好一阵,她才憋着一口气说,“是我不好,是我坏,跟你没有关系,你是好男人,是我,我是坏女人…”
“谁说的?胡说八道!”他低声斥责,哄着她,“你是最…”
“最坏的!”她把话接了去,眼泪直流,“我一点儿也不好,我是秦洛的女朋友,我是爱秦洛的,我应该爱秦洛的,可我…”
她说不出来,哭着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第151章 泉 28、我怕~
她说不出来,哭着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我对不起秦洛…”
“我不好…”
“秦洛牺牲了,我却在跟你说我想你,我爱你,没准他在枪林弹雨里的时候,我心里想的也是你,我是个坏女人…”
“四哥,我是个坏女人,不忠诚,不从一,秦洛壮烈捐躯,我却在跟你谈情说爱,我怎么这么坏…”
她喋喋不休的哭诉并不需要他回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压抑了一年多、主宰了她一年多的情绪全由此起。
他从不知,原来她内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却是看不得她如此贬斥自己,如幼时般柔声哄着她,给她擦泪,“傻姑娘,没有,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冒充秦洛,要怪怪我。”说着,他还拾起她一只手,往自己脸上招呼,“我错了!打我!惩罚我!”
她的手没有力,任他抓着拍他的脸,她自己却流着泪摇头,“四哥,你没错,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怪我自己,可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清楚地记得,她曾说过:四哥,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而今她再次说: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怪我自己…
他终于是明白了她这一年里的异常是为了什么,因为怪自己,所以把自己逼成那样。
此刻,她流着泪问他怎么办。
“四哥,怎么办?我怕,我怕我把秦洛给忘了,我不能再和你说话了你知道吗?我怕我把秦洛忘了…”她终于哭着说出了她内心里压了许久的症结。
得知秦洛已逝,鼹鼠先生不复其人,再回顾她与鼹鼠先生的点点滴滴,却发现,处处都是宁时谦的痕迹。
她说我想你的时候,回应“我也想你”的是他。
她和他说工作上点点滴滴的时候,给她鼓励要她加油的是他。
她过生日,给她煮桂花小圆子的人是他。
每个节日,给她发祝福语的是他,甚至,那个说“我爱你”的人也是他…
她认识他二十多年,他在她生平的记忆里贯穿始终,是她的守护,是她的骑士。以为从二十岁开始,她人生最柔软的记忆就该属于秦洛了,可是,原来还是他…
原来她的每一句我想你、我爱你,都说给了他听。
秦洛离开了三年,三年没见过他的样子,没听过他的声音,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过,她谈的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恋爱,有时候也伤感自己都快忘了和他恋爱的感觉,可是,只要看到鼹鼠先生这个四个字,她才坚信她的秦洛是真实存在的。鼹鼠先生,她早就猜测过他的工作可能特殊了,所以才无法和她见面打电话,因为鼹鼠是生活在黑暗里的…
她的猜测倒是对了,只是给她爱下去的力量和支持的鼹鼠先生却变成了他,变成了在她人生当中最亲密无间的他…
所以,那个和她谈恋爱的到底是谁?
她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对不起秦洛,她只能逼自己离那个生日时给她做桂花小圆子的人远远的。
可是,这样也并不开心,应该说,还很难受,她难受,也顺带着把他也折腾得很难受,是不是他们过得难受一些就没有对不起秦洛了?
“四哥!”她痛哭,“怎么办?你还是离我远远的吧!我们不能做对不起秦洛的事!我不能忘了他!”
此刻,他只恨自己还是耐心不够,亏他还自以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却让她一个人受了那么久心理上的折磨,非但不好好引导她说出来,还曾有过怨言与怪责。
她满脸眼泪,哭肿的眼睛更是让他心痛不已,俯身离她更近了一些,双手捧着她的脸,任她的泪水漫过他的指间,“不哭,十三,不会忘记秦洛,你不会,我也不会,所有爱他的人都不会,我们把他记在心里,一辈子,永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秦洛的时候吗?”
他的声音柔软的像校园里穿过海棠花的风,暖暖的,带着粉粉的颜色,那是回忆里校园春天的颜色,和秦洛的相识,就在海棠花开的春天。
她点点头。那是一个周末,他来学校看她,两人沿着校园散步,途径篮球场,一个篮球朝他们飞过来,差点打到她头上,被他拦截,然后他一时兴起,加入打球的队伍,一起打球的人中,就有秦洛。一场球下来,算是不打不相识,得知他是已经工作的警察,更加惺惺相惜,然后兄弟好地一块吃夜宵去了。
“我们那晚喝的什么?”他摸着她的头发问。
“我喝的…橘子味的汽水,你们喝的青岛啤酒,我要喝啤酒,你不让…说我得毕业了才能喝…”她要回答他的问题,顾不上哭了,只是抽噎得打嗝,“你们太能吃了,几个人吃了500串烤串…”
他微笑着俯视着她,“是啊,你看,一切你都记得那么清楚,怎么会忘记?我还记得你也吃得不少,光汽水都喝了八瓶。”
“秦洛那天穿的红色的球服,2号。”她脑海里闪过红色2号起跳投篮的身影,矫健而帅气。
“对!”他于是开始跟她说秦洛,说那些他们三人行的时光。
她燥乱的情绪终于渐渐恢复宁静,最后,彼此陷入沉默。
他没有再说话,等着她自己去体会。有时候人被自己逼得狠了,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的,发泄完,也许就海阔天空了。
良久,听见她细小的声音,“四哥。”
“嗯?我在。”
她再一次泪目,他在,她知道的,他一直都在。
“四哥,秦洛说…”她脑海中回忆着那封遗书。
他等了一会儿,却没能等来她的下文,“说什么?”
她摇摇头,不再说了。
第152章 泉 29、两个男人的斗争~
忽的,门一响,有人进来了。
他二人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就听得一阵怒吼,“宁小四!你个混蛋!我女儿还受着伤呢!你是不是人?”
能这么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吼的人除了他那准岳父还有谁?只不过,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是人了?
懵了一会儿,萧城显已经到了跟前,拎住了他的后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么不雅,等同于趴在萧伊然身上,几乎零距离。
他是被萧城显给拎起来扔到沙发上的。
按理,他这么高个头,又是个练家子刑警,萧城显文质彬彬一个儒商,怎么都奈何不了他,但人家是岳父啊!岳父动动小指头他不得配合着倒三倒?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岳父呢!他只能在被扔掉后再腆着脸叫声“萧叔”。
“萧叔,您怎么回来了?”他从沙发上滚起来。
萧城显满脸不得劲,“我怎么不回来?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混小子要怎么欺负我闺女!”
萧伊然被爸爸说得有些难为情,索性闭了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你回去吧!这儿不用你了!有我就行!”萧城显挥挥手,嫌弃地要赶他走!
说起来也真是闹心,宁小四这小子吧,从小在他面前长大的,小时候怎么看怎么可爱,现在怎么看怎么不讨喜,这种感觉自从去年开始给他和然然议婚就有了,越往后越甚,几桩大事之后,现在算是到了顶峰!
“萧叔,我不能走啊…”
“走走走!”萧城显的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你没那么重要!
宁时谦往沙发上一躺,“萧叔,我真不能走,我受伤了!”
“…”萧城显是个正直的人,他也知晓警察不易,如果真的受伤了,他还是有些不忍的,默了默,靠近了些,“伤在哪里?”
宁时谦临时也变不出一个伤口来,手指一伸,“这,这儿伤到了。”
萧城显自认还没到老花眼的时候,这根手指伸到他面前他恁是没看出哪儿破皮了。
而病床那,萧伊然却噗嗤笑出声来。
萧城显觉得自己是被耍了,脸色不那么好看。
宁时谦一看准岳父要变脸,立马把手又伸近了些,“真受伤了!您仔细看看!牙印!十三咬的!我要消毒!”
两个男人的斗争,比的是谁更不要脸!
“…”萧城显显然觉得自己不要脸的火候没有这臭小子深!皮糙肉厚一大小伙,举着被闺女咬过的手嚷着受伤,这是秀恩爱呢还是求安抚呢?这分明是在他心上扎刀啊!受伤的是他!
他觉得宁小四这臭小子简直要颠覆他的三观了,不,要颠覆世人的三观了!说好的无商不奸呢?难道不是他这个商人更狡诈一点吗?为什么这个看起来这么这么正义凛然的警察,也这么狡猾?
他很生气,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消毒!然然咬他一口是他的福气好吗?他还要消毒?然然又不是狗狗?!
宁时谦自己都要笑出声了,憋着,躺在沙发上,一脸虚弱状,灵感突如其来,言情剧男主上身,“萧叔,我中毒了,中了十三的毒,解药只有一个,就是十三,不让我陪在十三身边,我就会毒发身亡。”
“…”萧城显要吐了,想当年他追然然妈,情书写了一大摞,也没带这么恶心的!
那边萧伊然看着这一出大戏,笑得牵动了伤口,捂着胸口“哎哟”一声。
萧城显和宁时谦同时奔了过去。
这种事儿,宁时谦的实力就强太多了,年轻、专业,一个箭步就飞了过去,“没事吧?我看看!”
萧城显慢他一步赶到,听了大怒,这也是你看的吗?
眼看一场大战又要爆发,萧伊然赶紧阻止,“爸…”
她忧心地看着她爸手里那根挂水用的铁杆,真担心下一秒落在宁时谦脑袋上。
萧城显明显敲不下去啊!他敲,臭小子肯定不敢躲,但是他估计,只要他这一竿子砸下去,闺女马上扑上来自己受了!这个傻姑娘!子弹都能去挡!何况是铁杆儿哦!
他觉得自己的心又被狠狠伤了一回,女生外向…
“叫他回去!”他沉着一张脸,不打可以,这是最后的让步!
萧伊然只好看着宁时谦,扯扯他的袖子。
宁时谦自然不乐意。
“回去吧!”她再次扯他的袖子。
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一闹腾,倒是把之前感伤的气氛给冲走了。
大概是她刚刚哭过的原因,瞳孔像是被泪水洗过一样,倒是分外干净纯澈。微肿的眼皮,揉红的眼眶,是她平日里坚硬外壳粉碎后的柔弱,带了乞求,是那个娇柔柔软绵绵的她。
“你明天再来,给我买猪蹄来,我中枪那天你答应我的。”她看着他的眼神颇有几分认真。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点子事她倒记得这么牢。
“去啊!”她松了手,把他的胳膊往外推了推。
“好。”他终于是答应了,站起身,朝萧城显致意,“萧叔,那我先走了,今晚得辛苦您了,帮我好好照顾十三。”
萧城显气得恨不得一脚踹他出去,什么叫帮他照顾?丫头是他的吗?
宁时谦知道自己戳了准岳父的肺管子,戳完不跑,等着挨打啊?
第153章 泉 30、小三~
萧伊然受伤住院,没能再继续排演节目,待她完全康复,汇演时间差不多也到了。
汤可来医院看过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节目的事,说贝贝,尤其说起那日贝贝守着她染血的防弹衣不肯离去的情景,说得萧伊然心里软成一滩水。
宁时谦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萧伊然眼眶红红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他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些天来她情绪都还不错,这又是谁得罪她了?
萧伊然拽着他的衣角,动作和小时候如出一辙,这种情况,多半接下来是要埋怨他怎么不早些来看他,特别是他出门好几天回来,她都是这样拽着他,怕他又跑了似的。
这是分外惦记他的表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