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怒道:“你是孩子的阿玛,锦宁就指望这个孩子了,你怎么就任她曲解,连句话儿也不说!”
弘明心里也窝火,陡然提高声音说道:“我怎么说!这个家里由得我做主吗!年儿也被带走了,阿玛都不说话,你让我说什么!”
素素愕然而立,呆呆的说不出话。
弘明看着她。虽然她是阿玛的爱妾,可是在弘明眼里,她永远是那个指点武艺的师傅,救了他的姐姐,此时见她无助的站在那里,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两肩一垮,长叹一声就要走。
素素忽然叫住他:“弘明,”平日里,素素很少叫他的名字,因为允禵很是忌讳,但是有时比划过招时也会不由自主的喊回来。大家都明白,对素素而言,怎么简单怎么算,没什么特别的意义。秀婶第一次听到,微微一愣,随即掩盖住。府里人多,自己的主子实在太不小心了。
弘明站住脚步,看着素素,素素突然有些语塞,道:“赶明儿我去看看锦宁。你是她的主心骨,你,要保重。”
弘明勉强笑笑,点点头,走了。
待弘明走后,素素看向来时的回廊,指尖抖了抖,终于没有动作。在她走过的地方,转出一个翠绿色的人影,一缕黑色的发丝消失在尽头。
素素多少知道一些,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早到一些是应该的。
素素在花厅西侧的耳房里候着,这里是女眷未开席时等候的地方。没有人,素素只好自己枯坐。秀婶伺候的时间短,可是也看出来,在爷的心里,这位“媵妾”迟早是嫡福晋的份儿,有些不满的说:“主子,这阖府上下,也就是您陪了十四爷那么些年。这中间和十四爷一起担惊受怕的,不就是您嘛,没功劳也有苦劳。再怎么算也没必要这么做小伏低的。”
素素看着院子里的梅花,说道:“人多口杂,众口铄金,这里面的厉害不是靠着宠爱就可以削减的。我这样做,也无非是想替他减少些麻烦,过得舒心些罢了。何况这些规矩原本就无聊的很,凭什么衣服的颜色,坐的位置就可以决定一个人?我是素素,别人愿意叫我吴氏也好,白氏也好,我自己明白我是谁,允禵明白我是谁,这就够了。其他的没必要在乎。今后,你也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秀婶毕竟老道,一把年纪了,捞个贴身丫鬟做,站在一群年轻丫头里面,也算“鹤”立鸡群。人情世故,通达的很,识趣的点头称是。
啪啪啪,从门口传来巴掌声,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果然是吴先生,见识不凡,小王真是三生有幸呵!”
素素皱皱眉头,这个声音有点尖,有点飘,本能的有些反感。她比较喜欢允禵的声音。
不容多想,门帘一挑,进来一个年轻人。湖色的暗福字长袍,同色缎边的马甲,脑门剃得油光锃亮,笑嘻嘻的看着素素。后来,秀婶说大阿哥象十四爷,素素不以为然,还是弘明更象一些。
凭着模糊的印象,素素大致觉得应该是弘春,含糊着起身道福。当初雍正封他做郡王,比他老子还高。后来为了一些理由,又降了。那件事,还是弘明告诉自己的,允禵应该知道的。
手上一紧,走神的时候,弘春已经上前扶起她,或者有心或者无意,握住素素的手,其实也就是搭了一下边。素素一贯机警,就算如此,也有被人侵犯的感觉,秀眉微蹙,已经躲开。背过手,在身后擦了擦。
弘春讪讪说道:“一直久仰先生的大名,今日才有幸得睹,总算明白当年先皇夜半闻曲的风雅。先生当真如仙子一般!”
素素听他说得轻浮,心里厌恶,冷然说道:“妾身记得当初先皇曾经有责小王爷轻浮,亦曾削爵以示警戒。并曾因此训斥王爷。如今先皇虽殁,余威犹存,王爷尚不敢越雷池一步,小王爷还请自重。”
弘春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上来就说起那件事,面上挂不住,说道:“哼!你算老几,抬出他来吓唬小爷!告诉你,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早就随她处置你了。”
随她?她是谁?
棉帘子晃晃悠悠的抖动着,弘春拂袖而去。素素想,刚来,谁想处置我?画乔虽说进门也有十年,可是允禵一直在监禁中,那几年雍正甚至连探视都不许,后来是允禵自己不想见了。没见过几面的人,谈不上因嫉生恨啊!还是别有隐情?
陆陆续续的来人,大多是子侄的媳妇们,大家对素素似乎有些异样的戒备,互相打个招呼,并不多言。锦宁来得比较晚,和素素点点头,一样站在一边不说话。永忠没有带在身边。素素不平的看着其他人带着自己的或者别人的孩子,终于明白,自己和锦宁是被人找借口,收拾了!规矩,又是规矩!一股无名火腾的冒上脑门。素素紧紧闭上眼睛,想起允禵,又咬牙压了下去。
庶福晋最后来的,屋子里立刻热闹起来。随着嫡福晋和侧福晋的谢世,庶福晋地位不高,却是当家主母,自有自己的威仪。
小孩子们也额娘太太的乱叫,画乔笑得如花儿一样。素素想起自己的孩子,心里一阵阵的揪着疼,真想现在就冲出去!
画乔好像没看见素素,众人会意的不加理睬。一直到宴席开了,素素尾随众人而去,这场王府女眷和乐融融的戏才算中场休息。
素素轻吁一口气,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早点溜出去,看看年儿在哪里。
想着溜出去方便,素素捡了靠门的位置坐下,还挨着锦宁。对那些拿腔作势的人们,已经厌烦到了顶点。自从离开铁家,还没有人敢这样耍自己。难道要重回“铁家”吗?想的入神,她连允禵瞪眼都没看见。
满屋子鸦雀无声……
素素终于觉察出不对,抬起头茫然的看看诸人。依稀仿佛大概似乎――人们在看她。
什么事?
允禵在中间的那一桌。求助的看看锦宁,锦宁知道她的性子,感觉又回到园子里,不由得低头一乐,轻轻的向允禵的方向撇撇嘴,做了个生气的样子。就象以前允禵生气,素素茫然不知,锦宁常用的提示动作那样。素素这才晓得,允禵在生气。但是,为什么生气?这么多人,又不好象以前一样摸摸拍拍,那么远的距离,说个话都不方便呀!素素心中烦乱,眉头不由得蹙起来。
弘明看着自己的媳妇和素素眉来眼去,心里叹气。锦宁一直和府里有联系,应该知道府里的规矩,怎么还这么随意。正想着,弘春侧头低声说:“弘明,小娘这身粉衣服真看不出是三十几岁的人。每天在园子里对着这样的佳人儿,好福气啊!”低低的笑了几声,说不尽的猥亵之意。弘明皱皱眉头,看看阿玛。允禵好像没听见,盯着素素,嘴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胡子挡着,若不是天天见,弘明也看不出来。
素素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没人示意。只好尴尬的坐着。
突然,画乔的声音响了起来,脆生生的,透着精明劲,道:“哟,是我大意了。妹妹也是,悄没声儿的进来,行礼什么的,姐姐不敢当。可是这位子留的差了,王爷怪罪,姐姐可是承受不起。”脸色一拉,对左右说道:“是谁安排的?也没给吴氏留个位置!”允禵头微微一侧,眼睛眯了眯,转头看向素素,素素也是相同的动作。显然,“吴氏”这个称呼两个当事人都不习惯。
一个丫头噗通跪下来,自然是一个替罪羊。
处罚完了,画乔又道:“妹妹还在生气吗?”
素素心里实在厌烦,强打精神站起来说道:“福晋多心了。妾身初来乍到,诸事不懂规矩,若有做错的地方,还请责罚。”
画乔坐在允禵的左手下方,也不起身,说道:“妹妹这话说得,好像姐姐欺负你了。来来来,下人不懂事,快添凳子,让吴氏坐过来。”
画乔一侧是允禵,另一侧正试图空出一个位子。弘春坐在允禵的右手下方,弘明在弘春的右手下方,依次排序。
“不用了,”允禵突然开口:“既然没有准备就不要强求了。素素,你先下去休息休息!有空看看年儿,晚上我过去看她。”
素素惊愕的看着允禵,却看到他眼里的黯然和愤怒。细一琢磨,心中却是一暖,压下激动的心情,福身告退。眼角看到画乔微扬的侧脸,和弘春的得意。这些都不重要了。
有了允禵的口谕,终于可以见到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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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日更新……
第四十九章
允禵这两天也不顺,看着下人阳奉阴违,儿子媳妇们处处贽肘,一肚子火没处发。回到素素那里,虽然素素什么也不说,可是多年的夫妻,怎能不知道她的委屈。只是时候不到,也做不了主。年儿已经快一岁了,见不到年儿,奶爸的习惯却没改,半夜和素素同时睁开眼睛,无可奈何的看着安静的屋子叹气。只有前两天,自己强迫画乔把年儿抱过来,和素素逗了会儿孩子,却正好碰到孩子叫娘!还算是件高兴事。不过,素素又被这声娘叫的哭了一夜,自己的心也揪揪的疼了一宿。
白天素素要见孩子,却被画乔堵得没话说。到了席上,看到素素坐在最最下手的位置,想起自己以前对素素说过留着嫡福晋的位子之类的话,看一眼就象扇自己一个耳光!
素素心不在焉,却总是瞄着永忠那个方向。允禵明白她是想孩子,开口让她坐过来,本想安慰一下,顺便为她正正名分。素素心里有事,根本没听见,却被画乔拿住把柄,连敲代打,众目睽睽之下,媵妾吴氏成了持宠娇纵,不懂礼数的“野人”。最可气的是,那个人还一脸茫然的不知厉害,站在那里不肯过来!
算了,想孩子就去看孩子吧!画乔不是不让带吗,看看总行吧。顺便警告一下画乔,别太嚣张。
允禵正在这里想着,外面连滚带爬的进来一个嬷嬷,哭哭啼啼的跪在门口磕头。一迭声的喊着救命!
画乔一看,是看护小格格年儿的嬷嬷,知道有事。故意不问失礼,直接问原因。
嬷嬷大了胆子,连哭带说,众人才明白,原来素素要看孩子,嬷嬷说小格格睡了,不让看。这个吴氏竟然把嬷嬷给打了,自己抱着小格格扬长而去!
几时王府里有过这种事情!男人和女眷面面相觑,画乔也有点愣神儿。允禵看着这班平日里给他作梗的小人,心里暗爽!有的时候,也就是素素这样的人才能治得了他们。正说着,素素抱着孩子站在门厅。凤眼凌厉,傲气十足,全然不见初进府时的小心谨慎。红彤彤的脸颊,只有少数几个人明白,气得不轻!弘明以手支额,按照素素的脾气,下面的事情肯定出乎意料,扭头看了一眼锦宁,她也正担心的看看他。两人默契的看了一眼兴致盎然的允禵,低下头不再说话。
素素瞥了一眼众人,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涕泪交流的嬷嬷,轻蔑的一笑,朗声说道:“既然进了贵府,自然入乡随俗。我亦无心打破规矩。但是,若有人依仗规矩,仗势欺人,就休怪我不给面子!今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管王府的规矩是什么,我的孩子听我的。若有人想坏我的规矩……”顿了顿,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画乔,拿起旁边的酒杯,顺手一甩,噗的一声,完整的嵌进紫红的立柱里。转身走了。
其实她已经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来想起,这事儿乱七八糟的一传,允禵又要头大。倒不如自己站出来说个清楚,这两天也受够那些鸟气了。再说了,以前允禵不也说过,有本事就要使,隐忍的后果就是自己在铁家的遭遇。至于允禵那里,对不起,是关孩子,您还是靠边站!素素心里不是没有微词,平常厉害的什么似的,到了自己府里,被人管的束手束脚的。你愿意受罪,你自己受去。我受够了!
走出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又禁不住的得意。熬到自己临时住的小院外面,看左右无人,脚尖轻点,单臂伸展,竟然窜上了树,捂着嘴偷偷的乐了。年儿仿佛也感觉到母亲的快乐,呀呀的挥着手臂,“娘,娘”的叫着。素素亲亲她藕节似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快乐。
没过多一会儿,树下传来一声熟悉的叹息,有人说道:“有你这样当额娘的吗?”
甩下袖中的白绫,允禵跟着上来,紧挨着坐下。两人相视而笑。闻着他身上暖暖的味道,素素紧绷的神经慢慢的松弛下来。允禵的大手抚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着身子。年儿呜呜的玩儿着。
“这么快就结束了?”素素低低的说。塔布和老虎在树的周围警戒。园子里有十几个侍卫,在允禵被放出来后,也跟着过来了。乾隆比他爹倒是大度。
允禵道:“被你闹得!叫你不要随便显摆,你就是不听,那帮女的,都被你吓哭了。”
素素撇嘴:“你自己不喜欢那里,不要推到我身上!那些人有本事惹我,就别怕我发疯。再说了,让她们知道厉害也好,省得以后闹得不可收拾。”
允禵低头逗着年儿,说道:“就怕他们不肯放手。人心最贪,想像不到的。”年儿抓着阿玛的手,嘬着,好像有点饿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素素,又看看允禵。允禵不太认真的往外抽,愤愤的说道:“弘春那个死小子,别以为爷不知道当初他的那些丑事!他最好给我老实些,不然――”
素素听他语气森冷,心里一沉:“他们也不容易。她刚进门,你就走了。你不喜欢人家,还把人家糟蹋了,守着这个大宅子,熬了那么多年,大阿哥又是那么个人,能过来就不错了!”想想又有些生气,忍不住拧了一把允禵:“你怎么那么讨厌!”
允禵哎哟哟的叫,说起当年事,也没个对错。那时候可是皇阿玛指的婚,结婚的人能不洞房吗!陪笑说:“咱们不是说好既往不咎的嘛!你那时候不也一心想着穆鸿生,哭得要死要活的。诶,诶,诶,”拦住素素要掐的手,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不对,不对还不行?孩子在呢,小心看见!”
素素哭笑不得,这么小的娃娃,知道什么。年儿呜呜的喊着,在允禵怀里扭来扭去。
想起席间听到的话,允禵皱了皱眉,说道:“以后离弘春远点,别和他们掺和。有什么事你就别参加了。反正我也不用上朝,就当是白天上朝去了。这一阵子,主屋那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咱们就搬过去。”
素素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赶紧拒绝:“不去!天天想着她,真舍不得就别把我搅合在里面。在景陵就没事往那边看,现在又住进她屋里。我看倚熏长得挺像嫡福晋的,干脆收了她,你们一起住过去,也圆了你的相思。我宁可住客房。”
允禵眼神古怪的看了半晌,才说:“原来你从那时候就吃醋啊!亏你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嘻嘻哈哈的贴上来,素素赶紧抱起孩子。允禵这才住手,“当年的事就不提了,不过,要说相思,爷这辈子就为你这只老虎害过。嘿嘿,这滋味可不好受!”偷香一口,发现树上太危险,说:“你不会想当猴子了吧。爷的格格可不能是个小猴子!”
“去你的,你才是大猴子呢!”素素嗔怪的棰了他一下,抱过孩子,自己利索的蹦了下去。允禵跟着下来,接过女儿,抱着进屋休息。
刚来的时候,素素就把年儿的东西收拾妥当,放在西厢房。秀婶带着孩子过去休息,两人又找到园子时的感觉。素素一边解允禵的扣子,一边笑着说:“这人也真怪。明明自由了,反而怀念其以前不自在的日子。
允禵抬头伸胳膊,含糊的说:“慢慢就会好的。等咱们的院子收拾好了,爷带你去骑马去。他妈的,憋了多少年了!”
素素拿着允禵的衣服挂到架子上,笑道:“你行吗!都五十岁的人了,还不让马把你撂下来!”
允禵上前一步,打横抱起素素,说道:“敢怀疑你十四爷?”压低嗓子,语带双关,暧昧的说:“今儿就让你看看到底行不行!”
素素惊呼一声,被他抱着向床走去,说道:“诶,孩子还在呢!”
不管它。嬉笑着,允禵抬手就要放下帐幔。塔布在门口突然说道:“十四爷,夫人,庶福晋和楼嬷嬷过来接小格格了。”
允禵皱眉正要说话,素素抬手捂住他,低声而愤怒的说:“让我来!”
允禵笑道:“哟,我们家母老虎来了,好了,你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爷也受够这鸟气了!快去快回!”素素推了他一把,反正自己的衣服还算完整。
出来给庶福晋见礼,画乔上来拉着素素的手,亲热的说:“妹妹不要怪呀,那些丫头婆子们太不懂规矩,姐姐已经罚了她们。妹妹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们计较了。咱们只当没看见,过去就算了。”
素素道:“妾身身份低微,当不起姐妹的称呼。庶福晋还是叫我吴氏吧!”画乔听见庶福晋三个字,脸皮抽了抽。素素道:“听没听见的,您说了算。不过谁要没听见我说的话,我会再说一遍。庶福晋是个聪明人,阖府上下,这么多人,都需要您操心。我一个乡下人,野惯了,没什么大志向。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带,不劳烦府里了。”抽出手,转身上了台阶,突然又回身,说道:“哦,对了。庶福晋久居王府深处,对外面的事情可能有些不太清楚。如果对素素的脾气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小王爷。他一定很乐意和您说说,不是吗?”诡异的一笑,直把画乔笑了个透心凉!
她也知道么?那王爷……
画乔不敢想,手脚冰凉,机械的往回走。那个和她同姓的侧福晋听说也有什么事,被王爷灌了绝户的药。自己……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画乔才想起,为什么先皇不许吴氏进十四爷的府邸,为什么以她的身份只能做侍妾?十四爷给她换了身份,难道是想避过先皇的禁令?吴氏究竟做过什么事情?紧紧攥住手里的帕子,画乔带着满腹疑团,回到自己的住处。
刚刚熄灯,就有人摸了进来:“宝贝儿,想死我了……”
“别,王爷回来了!”拦住乱摸的手,画乔有点心神不宁。
“嘻嘻!放心吧,他搂着小娘正亲热呢!今儿是不会来了!”那人胸有成竹的说道:“原以为老头子被憋了这么久怎么也得发泄发泄,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身边还藏着个小佳人!艳福不浅啊!”
画乔正烦着,听他说到素素冷笑着说:“怎么,大阿哥也动心了?当年,侧福晋八月十五好不容易见一次王爷,这丫头在门外叫一声,王爷拔腿就走。你别忘了,侧福晋是怎么哭着求他多留一会儿的!若不是王爷那么驳福晋的面子,福晋也不会过世的那么快!送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锦宁那丫头胆小的很,八成都被那只骚狐狸拦住了。怎么,你出息了,忘了你额娘的痛了?”
弘春听她这么一说,也没了兴致,又贪恋素素的美色,有些不舍:“算了,不过是个小妾。听说是阿玛救下的,有勇无谋,不必理会。”
画乔道:“可是,你阿玛回来了。你这个家还当不当?万一,骚狐狸做了嫡福晋,你要我去哪里。今天,她可是亮话儿了,咱们俩的事儿,保不齐你阿玛清楚。你这个做儿子的给他送顶绿帽子,他肯罢休?”
弘春一激灵,大意了。当初先皇曾为此训斥过阿玛,他虽然在里面,外面也不是没有耳目。想起允禵的脾气和手段,全身冰凉。强自镇定说道:“理他!我额娘辛苦经营了那么多年。就算现在他回来了,也是个泥菩萨。”
说了几句大话,心情好些,下意识的躲开这个棘手的问题,又把话题转到他喜欢的风月上来,想起他阿玛这几日住在素素那里,也没见怎么喝药,据说也有些动静,心里羡慕:“老头当年带兵打仗,是比我那些叔叔们强。听说还杀蛇取胆,吃过不少宝贝,难怪身边养只小狐狸,也没被掏空。去年还生了个丫头。赶明儿我也弄条蛇吃吃!”画乔瞪着他:“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你就惦记着裤裆里的东西。有本事你取而代之,别说这家业了,就是那只小狐狸,不也是你的?”
弘春有点犹豫:“咱们躲起来做点事儿,老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若是明火执仗的真做,恐怕――。你说老头和他那几个兄弟,那个不是人尖子。虽说最后四叔家里赢了,可是那也耗干了心血,每消停几年就死了。你个妇人家哪里晓得他们的厉害!”
画乔忍不住拔高嗓子:“我不晓得?我只晓得,这大位本来是给你阿玛的。可惜他笨,被那个狐狸精迷的晕头转向,连人家帮着先皇都不追究!要不然你怎么说也是个皇长子!”
嘘——
弘春赶紧捂着画乔,画乔愤怒的扯下他的手:“我受够了!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以后,你们爷俩儿,还有那个弘明,见天儿的给我脸子。今儿又嚣张的想杀了我,你们谁都不说话!我受够了,让她杀了我好了。我不活了——,呜呜呜——”
“你有完没完!”弘春压低了嗓子,制止她,四处看看,才说道:“这不是来日方长吗!我看那丫头也是个直性子,你那鬼心眼儿还算计不了她?别要死要活的,需要爷做什么就说吧!”画乔这才止住哭声说道:“刚才倚熏说,那只骚狐狸和弘明在园子里勾勾搭搭的。弘明年轻,在园子里那么寂寞,两人肯定有勾搭。明天,我会和王爷提,就说给弘明纳房妾。我看锦宁那丫头就算什么都不说,弘明也不会轻易同意。然后你设法把这个玉佩放到弘明的屋里。到时候,我会安排他们见面,让老爷抓个正着,不信闹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