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看吧!”祁王语气幽幽:“我总是希望太太平平的,可有时候天不随人愿。然不管局势如何变化,咱们家都得有自保之力,你明白吗?”
江枞阳垂首道:“明白!”
祁王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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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皇帝和钱太后刚回到皇宫,后脚消息就传入了勋贵重臣耳中。又不是瞎子,那么一群大活人,想不看见都难。
碍于皇宫已经下了匙,大家都只能摩拳擦掌,等着第二日早朝时好好进谏一番。
外臣进不了宫门,宫内人就没这个顾虑了。陆静怡听闻皇帝把钱太后接了回来,立即写了中宫笺表命人呈给皇帝。大意便是人无信而不立,劝皇帝三思而后行。
皇帝命人回传一句,百善孝为先。
当时坤宁宫里除了陆静怡,还有良妃等之前被钱太后坑害过的嫔妃,那一瞬多少人差点撕裂手里的锦帕,尤其是良妃,一张俏脸瞬间阴沉如水。
皇帝要尽孝,所以她们这些人就活该被钱太后害的流掉孩子怀不上孩子们?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才去了皇陵多久,半年都没到!还惹出了福王这样震惊天下的丑事,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接回来了。
次日早朝上,毫不意外的一群御史跳着脚上奏,大意便是皇帝这样出尔反尔有损帝王威严,且失信于天下,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他和朝廷。
皇帝知道朝臣们肯定会反对,可钱太后哭着闹着回宫,自己要是不答应,她就寻死觅活,再看她被吓得人不人鬼不鬼,皇帝哪里忍心拒绝。
面对气愤填膺的群臣,皇帝咽了口唾沫,咬着牙不肯松口,来回就是两句话,百善孝为先,再就是保证等钱太后痊愈就送她回皇陵。
谁信!没人肯信了。之前保证绝不接钱太后回宫的那个人不也是他。
说到后来一御史指着上首的皇帝,声色俱厉的历数皇帝登基以来的荒唐事,一是纵容母族欺凌功臣,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二是孝期失德,与人淫奔。三是包庇母族,徇私枉法,四是虐杀手足,栽赃嫁祸,不仁不义。五是言而无信,不堪为君!
说罢这御史一头撞上金柱,当场血流如注。皇帝吓得瘫在了龙椅上,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凌渊命人将这个御史抬下去救治。
凌渊抬眸望一眼九层台阶上三魂六魄似乎只剩下一魂一魄的皇帝,沉声道:“陛下金口玉言,岂可弃信违义,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朝廷上下异口同声道,压力排山倒海般袭来,皇帝的脸唰的一下子褪尽了血色。
见皇帝愣在那儿无动于衷,大臣们再次开口:“请陛下三思!”
第三次后,皇帝竟是落荒而逃,留下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百般滋味在心头。
且说皇帝一路跑到慈宁宫,钱太后难得睡了半个月来的第一个好觉,精神大有好转。果然皇宫禁地,那些牛鬼蛇神都进不来了,她正盘算着找一些高僧收了郑氏母子俩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就见皇帝急赤白脸的跑进来,神色张皇。
“皇帝怎么了?”
见了她皇帝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把朝上的事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钱太后大骂那御史其心可诛,以此为自己博美名,骂完了就开始哭:“他们是想逼死哀家,让哀家死在皇陵里啊!”
皇帝嘴唇噏了噏,望着老泪纵横的钱太后,让钱太后搬回皇陵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倒是钱太后主动说了,她咬牙切齿,语气是恨不得将满朝文武都拖下去打死的怨毒:“皇帝你赶紧召集得道高僧,只要他们把郑氏那对贱人母子俩收了,哀家就回皇陵,哀家不会让你为难的。”等她儿子大权在握,她再好好和他们算账。
皇帝动容:“母后,儿子不孝。”竟是连亲生母亲都护不住。
钱太后泪湿眼眶,母子俩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场,哭完了,钱太后抹着泪道:“大臣们能把你逼到这地步,归根究底还是你手上可用之人太少了。”
对这一点,皇帝深有体会。
钱太后:“你可效仿先帝,利用厂卫压制朝臣。靠着厂卫,不过两三年,先帝在朝上就说得上话了。”
皇帝若有所思。
母子俩盘算着用用厂卫打压朝臣,朝臣们也在盘算着怎么打压皇帝呢!
这打压还不是一般的打压,尤以宗室最活跃,这一回皇帝是把宗室们得罪的狠了。钱太后把福王虐待的不成人样,皇帝的处罚还不痛不痒,可起码皇帝说了绝不会接钱太后回宫,好歹宗室把面子圆了回来。可才多久啊,皇帝就把人接回了慈宁宫,一巴掌甩在宗室脸上,又响又脆!
宗室四下游走,支持的是晋王,凌渊是他们重点说服对象。陆家有个皇后的缘故,想拉他们支持晋王不可能。但是凌渊不同,毕竟他和陆家只是姻亲,前头还得加一个‘干’字。
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干’的缘故,不少人往洛婉兮这使劲,在他们看来,洛婉兮作为填房,对原配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微妙心里。
从一场寿宴上离开的洛婉兮上了马车就对凌渊笑起来:“壮壮这才连周岁都没到呢,就有人瞧上他,想招他做女婿了。”
凌渊饶有兴致的问她:“哪家?”
“晋王嫡长女,”洛婉兮乐不可支:“她比咱们壮壮不正好大了三岁,霍夫人就说女大三抱金砖来着。”洛婉兮自然是不可能的答应的,不说晋王是个泥沼,她不看好,就是看好,也不能这么盲婚哑嫁啊!
凌渊笑了笑。
洛婉兮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晋王声势越来越大,别最后真让他捷足先登了吧!”这皇帝在民间的名声算是毁了,要是晋王真的反了,他受到的舆论压力并不会很大。最妙的是朝臣对皇帝也失望透顶,哪怕这些人不帮晋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可能性极大。
“不会!”凌渊捏了捏她的手指,颇有深意的一笑。
很快,洛婉兮就知道凌渊为何那样胸有成竹了,陆静怡传出了喜讯。

第18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节骨眼上中宫有孕, 对许多人而言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的那种。但是对另一些人而言,好比久旱逢甘露,又如定海神针, 虽然是男是女尚未确定, 可到底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晋王得知消息后差点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很快又平静下来, 就算皇后没有怀孕,陆家也会宁愿过继而不是支持他。
想着想着晋王突然笑起来, 他着急, 宫里的皇帝和钱太后怕是比他更着急。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消息传到皇帝那时, 皇帝正在慈宁宫伺候钱太后喝药。
一大群高僧道长都被皇帝派去皇陵了一趟, 三天后,皇帝送钱太后回皇陵, 可钱太后当晚就又开始‘见鬼’, 一接回皇宫便恢复正常。
皇帝对那些僧侣道长大发雷霆,觉得他们都不负盛名。一众僧侣道长也冤啊,这分明是钱太后自己做贼心虚。甚至个别都觉得是钱太后故意为之,就为趁机离开皇陵。
最后还是最德高望重的白马寺主持说了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
说的皇帝脸都绿了,其实皇帝也不信什么福王和郑贵妃鬼魂回来报仇的说法,简直无稽之谈。他自个儿也觉得这是钱太后的心病。让高僧道长过去皇陵那是为了安钱太后的心,谁想一点效果都没有。
万般无奈之下,皇帝只得放弃了这个方法, 想着如何劝钱太后放宽心,不过当务之急是钱太后的身体。她年纪不小了,又担惊受怕半个月,身体状况极为虚弱。好不容易在皇宫缓过气来,可又被惊吓了一通,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报信的太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报了‘喜讯’,果然当他说完就见皇帝和太后脸色瞬间由晴转阴,钱太后更是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良久,钱太后才回过神来,瞪着皇帝质问:“皇后怎么会怀孕的?”不是叮嘱他近几年不要让后宫怀孕了吗?
“那个药你有没有在吃?”钱太后压低了声音问皇帝。
皇帝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在发生了那么多事,皇帝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之情都没有。
“那她怎么会怀孕?”钱太后气得直捶床,等陆静怡剩下嫡长子,陆家岂会像现在似的安静。在她眼里陆家的威胁可比晋王大多了,一来晋王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二来晋王的势力哪里比得上陆家。
皇帝无措的看着暴怒的钱太后,干巴巴道:“母后您别激动,保重身子!”
让她怎么息怒!钱太后只觉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烧的她头疼欲裂,绝不能让陆静怡生下嫡子的。待陆静怡产子,陆家哪还容得下他们,闹成这模样非钱太后所愿,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可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让黄御医过来。”钱太后冷声吩咐,皇帝的药就是黄御医开的。
面对钱太后的质问,黄御医噤若寒蝉,冷汗直流:“为保龙体那些药微臣开的并不烈,所以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这些都是一开始他就告诉过皇帝与钱太后的。是药三分毒,万一下得狠了,皇帝以后生不出来,这罪名他担当不起,所以是宁可下轻些,也不肯下重了的。
钱太后气结,恶狠狠的盯着黄御医:“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
怀都怀上他能怎么办!黄御医低了头,突然心下一凉,难道还要他把孩子打掉?不想还好,一想黄御医就打了个激灵,这还真是钱太后能做的出来的。
钱太后晦暗着一张脸,瞥见一旁的皇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后宫那么多女人,他就一定要临幸皇后吗?
皇帝心虚的垂下头不敢正视钱太后的怒气腾腾的双眼。发生了那些事后,他就有些不敢面对陆静怡了,不过初一十五还是过去的,进了坤宁宫,便有些情难自禁。
钱太后恨铁不成钢,不死心的追问黄御医:“皇后真的怀孕了?”后宫这么多人都没怀孕,怎么就她运气这么好!那么巧了。
听出了钱太后语气里的质疑,黄御医知道钱太后很想他否认,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的确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钱太后拧眉沉思,一颗心紊乱无章,摆摆手让黄御医下去。才一个月,生下来还要九个月呢,在后宫想平安生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一件好事儿。陆家要等这个孩子出生,那么肯定不会任由晋王胡来。
“母后?”觑着钱太后阴冷的脸色,皇帝忍不住一个哆嗦。
钱太后抬眼盯着他,拉过他的手用力握紧:“皇帝,皇后这个孩子绝不能让他生下来的。”
皇帝脸一白,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陆静怡很快就打乱了钱太后的如意算盘。
陆静怡被诊出身孕的第四天,坤宁宫就出了大事,她见了红,彻查后才发现有人偷偷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红药,幸好她喝的不多,否则这个孩子凶多吉少。陆静怡大为震怒,然而却查不到蛛丝马迹。
消息传到外头,绝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钱太后做的,谁叫钱太后有前科,她能害了良妃腹中骨肉再陷害皇后,怎么可能容得下皇后诞下嫡子。
钱太后差点气了个倒仰,她根本就还没有出手,她怎么可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动手。在钱太后看来,这十有八/九是皇后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就为了抹黑她。
钱太后命人往民间放这些话,可收效甚微,主流舆论依旧认定是她干的,气得钱太后砸了一堆瓷器。
更火上浇油的时,陆静怡休养了三天好转过来后,便提出要去景山行宫休养。皇帝自然不会答应,她这一走,落在外人眼里岂不是因受钱太后迫害又无法惩戒,所以不得不避出宫吗?
然而陆静怡并不是找他来商量的,陆静怡留下一句,真凶还未被绳之以法,她不敢留在后宫,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不想再承受第二次的丧子之痛。便带着人出了宫,一起离开的还有良妃和好些吃过钱太后亏的嫔妃。
这里头还有一场闹剧,听说陆静怡要出宫,良妃抱着她为孩子做的小衣裳在坤宁宫里痛哭流涕,求陆静怡带她一起走,道她实在做不到与杀子凶手同住在皇宫之内。哭诉间还说陆静怡英明,若是留在宫里指不定哪一天就被钱太后害了。
碍于孝道,陆静怡作为儿媳妇一些话不好说,可良妃没这顾忌啊,她又不指望当太后,被人说不孝就不孝呗。
随后又有几个嫔妃跑来,请求陆静怡把她们带上,她们虽然没被钱太后害的流产,但是被下了红花麝香这些东西,说的是:“留在宫里,情何以堪!”
这一下她们把陆静怡想说又不便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其实这已经算是一次站队了,在帝后之间,她们选择了皇后,所以来表忠心。
皇帝又惊又怒,可确实是钱太后理亏,以至于皇帝想责罚都没立场。
皇帝试图阻止,却被陆静怡诘问的哑口无言。
“若是陛下当着天下臣民保证,如果皇儿有个三长两短,最后查出来是人为的话,不管凶手是谁,不管她如何尊贵,都会依照国法行事,那臣妾便留在坤宁宫养胎!”陆静怡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帝:“陛下敢保证吗?”
这话就差说要是钱太后害她,皇帝不许包庇钱太后。
而皇帝没有矢口否认,反而脸色一僵,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陆静怡心下一哂,这不是等于告诉所有在场之人,皇帝也觉钱太后会出手,明知如此,皇帝还想留下她。陆静怡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她真有些担心腹中这孩子,日后要是随了他父亲这一脉可如何是好!
“陛下连这个承诺都不肯给臣妾,那为何还要强留臣妾在宫中,”陆静怡苍凉一笑:“陛下就如此容不下臣妾的孩子了。”
“不是的。”皇帝一怔,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心乱如麻,半响他才为难道:“你这样离开,让外人如何想。”
陆静怡奇怪的看着皇帝,神情似讥含讽:“陛下若是在乎外人如何想,就该把太后送回皇陵,而不是强留臣妾在皇宫,却连一个保证都不敢给。”
皇帝脸色一白,眼睁睁看着陆静怡上了软轿离开。
慈宁宫里的钱太后听闻消息,差点气晕过去,赶忙命人去拦,可已经晚了。
等皇帝过来,钱太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你怎么能让她走了,怎么能让她离开。”去了景山行宫岂不是鞭长莫及。
皇帝垂首不语,对于陆静怡他满心愧疚,他是真的下不了手,也许那会是女孩,他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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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这孩子争气些!”宁国大长公主看着陆静怡平坦的腹部幽幽道。
皇帝一直在吃避孕的药物,为了让陆静怡怀孕,他们费尽心机才寻来那秘药,这药无论是对男女还是对孩子身体都有损害,若非陆静怡坚持要亲生骨肉以免养不熟,他们更想借腹生子,再不济宗族里过继一个也是可以的。
陆静怡轻轻抚着腹部:“祖母放心吧,这定然会是个小皇子。”就算不是,也必须是。
过继来的的孩子,谁知道待他长大成人会不会想认祖归宗,史上又不是未出过先例,一朝权在手,便追封生父生母,把养母倒撇到一边去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冒这个险,她不想辛辛苦苦为别人做了嫁衣,日后还得因为不是亲母子,所以就小心翼翼的维持关系,让娘家也跟着战战兢兢。
宁国大长公主抬眸,望着她眉宇间的凌厉之色,心头一涩。这孩子在这事上也着了相,以目前局势来看,从宗室里抱一个无父无母亲缘单薄的幼儿是最稳妥。
可她坚持己见,家里本就对她满心愧疚,只好随了她去,但愿这是位小皇子吧!
谢谢Dommy(X2)、迷失方向的孩子的地雷(づ ̄3 ̄)づ

第183章

“四年不见, 二婶模样还和我离开时一样, 你老人家是怎么保养的,也教教我啊,”说话的夫人三十来许, 柳叶眉, 丹凤眼, 鼻若悬胆, 口若含珠,生得爽利明艳, 正是凌渊胞弟凌洺之妻韦氏。
晋王纳妃的吉日定在五月里, 韦氏提早了半个月抵达,是为了替侄女安排婚事。
凌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四年不见, 你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韦氏嫡长子去年底成的亲,年初传出了好消息。
韦氏一甩帕子:“可不就是要当祖母了, 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老了, 以前还不觉,近日照镜子都看见白发了,这不才向您讨要保养方子吗?”
凌老夫人眉开眼笑:“老什么老,老婆子六十多了都不觉老,你四十不到就觉自己老了,让你这几个嫂子可怎么办?”
凌大夫人应景的笑了笑:“可不是,要按九弟妹说的,我们几个也成老太婆了。”
“这老不老可不是看年纪的, 几位嫂嫂瞧着可比我还年轻哩!”韦氏玩笑的轻轻一拍自己的脸:“我这脸都被北边的风沙给刮花了。”
说的众人笑起来,北疆气候是不如京城养人,可韦氏作为将军夫人哪里用得着风吹日晒了。
“九弟妹就别埋汰咱们了,”凌五夫人笑吟吟的瞥一眼一旁的洛婉兮:“有六弟妹珠玉在前,咱们这一群人啊都是木头渣滓。”
凌老夫人笑容不改:“你自己要当木头渣滓可别拉上我们,我可没觉自己这么寒碜。”
凌五夫人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洛婉兮溜她一眼,薛盈上个月生了个大胖小子,把老来得子的凌五老爷喜得跟什么似的,这一阵凌五夫人就跟吃了枪子似的,说话夹枪带棍,不止她,就是旁人被她刺过几句。
“您老人家永远十八,哪能寒碜了。”洛婉兮笑吟吟道。
凌老夫人便嗔她一眼,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我倒是想啊。”
一众人便笑起来。
韦氏目光一动,这小六嫂挺得老夫人青眼,为她连自个儿嫡亲媳妇的脸都撅了,说话语气更是亲昵的很。
陪着凌老夫人笑了会儿,韦氏才看向洛婉兮:“说来也是对不住六嫂,你和六哥大婚还有侄儿们满月我们都没能赶回来。”
洛婉兮便笑:“弟妹言重了,九弟军务繁忙,两地又相隔千山万水,骨肉兄弟哪里需要讲这些个虚礼。”韦氏和凌洺的婚事是她一手筹办,两人还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半年,直到凌洺去了边关。当年何等腼腆害羞的一小姑娘,如今却是能言善道,洛婉兮莫名的有些唏嘘。
韦氏:“虽然六哥和六嫂不怪我们,可我们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这一次我总算是能进一趟京了,我家老爷也是想来的,可边关战事刚平定,他脱不开身,嘱托我郑重向六哥六嫂致歉。”
洛婉兮笑:“九弟见外了。”
听着妯娌俩和和气气的你一言我一语,凌五夫人悄悄一撇嘴。她可是听到过风声的,凌渊曾想过继韦氏的小儿子为嗣子,换一句话说,要不是半路杀出个洛婉兮,眼下卫国公府的一切,无论是爵位还是家财以及最重要的人脉那都该是韦氏小儿子的。
在慈心堂待了一会儿,洛婉兮便和韦氏告辞回给公府,凌渊和凌洺早就分家,不过来之前韦氏就来信说宅院久不住人,他们又只在京城停留月余,遂希望能住在国公府里头,也好与亲人团聚。
洛婉兮问过凌渊,便回信同意了。与韦氏一道进京还有她的嫡长子林烁,请过安后便被凌老爷子带走了。
“我让人收拾了青兰院和翠竹苑,要不要先去看看?若有哪里不合适,我好令人整改。”洛婉兮温声问韦氏,青兰院是当年韦氏和凌洺的院子。
韦氏笑:“待会儿去看也不急,要是不习惯,小嫂子放心,我肯定不会客气的。眼下啊,我最想是去看看我那两个小侄儿小侄女。我家老爷听到喜讯时,差点没蹦起来,直叨叨着不能亲自来看看。我来的时候还说了,叫我仔细看了,回头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洛婉兮莞尔,凌家长房夫妻早逝,凌洺的学业甚至婚事都是凌渊一手操办的,亦兄亦父。
韦氏语气忽然一变,拉住了洛婉兮的手:“说句见外的话,小嫂子可真是咱们家的贵人。劝了这么多年六哥还是孑然一人,都以为他要这么过一辈子了,幸好老天开眼,让六哥遇着了小嫂子,我和我家老爷的一桩心事总算是了了。六哥这有小嫂子照顾,我们总算是能放心了。”
洛婉兮看了看韦氏,腼腆一笑:“公爷才是我的贵人。”
望着含羞带怯的脸,韦氏暗道怪不得凌渊变心了。当年凌渊和陆氏的恩爱她可是看在眼里,不是不羡慕的。后来凌渊位极人臣,却初心不改,就更让人欣羡了。及至京城传来好消息,相比于凌洺的欢天喜地,韦氏不免愣了下,有种心爱的首饰被摔碎了唏嘘和扼腕。
不过见到洛婉兮本人之后,韦氏便觉得自己明白了凌渊为何能放下陆氏了,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就是她这个女人见了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韦氏收回思绪后笑:“甭管谁是谁的贵人,一家人过的开开心心就好。小嫂子是个有福气,一举诞下龙凤胎,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
说话间就到了漪澜院,烜哥儿和婳姐儿正好醒着,一个挨着一个,婳姐儿热闹,咿咿呀呀的说着话,时不时还手舞足蹈一下。烜哥儿就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姐表演。
“可真是两个齐整的孩子!”韦氏这话说的诚心诚意,爹娘都是人中龙凤,两个小的想长得难看都不容易。女人鲜少有不喜欢孩子的,尤其是玉雪可爱的胖团子。韦氏爱不释手的抱了抱两个小家伙,又从丫鬟手里接过礼盒,放柔了声音道:“这是九婶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