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方皇后也点了点头,她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多生个公主,就可以把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捧到女儿面前,任她挑选,让她做最快乐的小公主。
南康长公主笑,“乖的时候可人疼,调皮起来也跟臭小子似的,”
“调皮的孩子聪明。”方夫人也笑。

回程的车上,陆夷光觑着南康长公主的脸,“方夫人今天格外热情些。”
南康长公主睨她一眼,“出去一趟,学会拐弯抹角了。”
陆夷光嘻嘻一笑,腻过去,开门见山,“方夫人不会瞧上我了吧?”方夫人那种眼神她见得多了,彷佛她是一块香喷喷的五花肉。
南康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后背,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倒不迟钝,“她小儿子比你大两岁。”前脚阿萝和杜若解除了婚约,后脚就有人来说媒的了,方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陆夷光努力想了想,想不起来,可以肯定了,长得不符合她的审美,立即道,“我不要。”
“觉人家长得不够端正?”南康长公主斜着陆夷光。
陆夷光耿直的点了点头。
南康长公主戳她的额头,“好看能当饭吃。”
“能啊,对着美人儿,我能多吃一碗饭,朝夕相处可不得找个看着高兴的,要不不跟坐牢似的。”
南康长公主哭笑不得地捏捏她的脸,“你啊你。”
陆夷光嘻嘻一笑,抱着南康长公主的胳膊蹭了蹭,“方夫人和您提过了吗?”
“之前私下试探过一会,被我岔开了。” 方家原本只是白身,兴于外甥登上太子宝座,也才十几年的光景,根基浅薄,男人里未有成大器者,胜在也没有仗势欺人作奸犯科,故而名声尚可,看在皇后和太子的份上,外人敬重几分。
方夫人这个小儿子十六岁的年纪,也没个功名在身,莫说陆夷光不同意,就是南康长公主自己也不可能答应,然到底是太子母族,不能把关系闹僵,遂她岔了话题,她的意思方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南康长公主微微蹙眉,“不过看她今天这样子,是还没放弃。”
“她还想借皇后娘娘之势呢,幸好娘娘英明。”要方皇后是傅太后那种无原则偏袒娘家的,那可就让人头疼了。
南康长公主笑了下,方皇后的确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方皇后正冷冷的看着方夫人,“你看上阿萝了。”
方夫人瑟缩了下,强笑道,“遇儿他中意,央了我,我瞧着长乐县主与咱们遇儿挺般配,又想着咱们两家结了亲,陆尚书可不得全心全意为太子打算。”
“你瞧着般配,”方皇后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猛地沉了脸,“你觉得陆家觉得般配吗,外人觉得般配吗?”
方夫人嗓子眼发干,咽了口唾沫,“遇儿是您的侄子,自然是…”剩下的字眼消失在方皇后冰冷的视线下,方夫人打了个哆嗦。
“皇后娘家,太子母族,多了不起啊,莫说是区区一退过婚的县主,便是皇子公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方夫人挨不住这样的话,慌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跪了下去,急赤白脸地告罪,“臣妾不敢,臣妾万万不敢。”
方皇后冷笑一声,“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都敢当着本宫的面自作主张了。你不就是想让南康以为这门婚事本宫也是同意,甚至就是本宫的授意,你是不是还想本宫当场开口赐婚了。”
方夫人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连连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方皇后厌恶地看着她,“被人奉承几句,就不知道自己骨头几两重了。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傅家,那就是自以为是的下场。有本事你倒把儿孙培养成才了,到时候你看上哪家淑女,不用你搞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人家主动上门结亲,这才是本事,而不是仗着本宫和太子狐假虎威。”
我告诉你别以为是本宫娘家人,就了不起了,今天太子能判了纪福安秋后问斩,他日要是方家人违法乱纪,本宫不会求情,只会要求从严处置。”
方夫人一个哆嗦,额上不停的冒冷汗,颤声道,“臣妾知错,臣妾再也不敢了。”
方皇后冷眼看着她跪在那儿抖如糠筛,觉威慑的差不多了,才叫退。不敲打一下,她不知道怕。本朝外戚多出身卑微,骤然发达,得意忘形者不在少数。
她不可想方氏步了傅氏的后尘,好好的皇帝母族活成了笑话。她对娘家的期许,是希望方氏能成为下一个慈寿太后的娘家郑氏。
在慈寿太后之前,郑氏也只是小户人家,然在三代人的努力下,不过六十年的光景,已经有了名门之兆,男子精干,女子贤淑,门风清正,结亲高门显贵。
大宫女碧云上前捏着方皇后的肩膀,“娘娘当心身子,莫要气坏了。”
“一个一个的不帮忙就算了,还想拉后腿。”方皇后倦怠的闭了闭眼,“阿萝,亏得她也张得了口。”
陆夷光再是退过婚,那也是皇帝亲封的县主,尚书和长公主之女,陆徵才四十岁便官至户部尚书,如无意外,起码有个二十年的仕途,升入内阁是早晚的事。
可弟弟就是个靠着她得了爵位的闲人,方遇还只是白身,门不当户不对。
碧云缓声道,“公主聪慧,定然知道并非娘娘的本意。”
皇后倒不担心这个,发现方夫人意图之后,她就转了话题,南康自然明白她的态度,只方夫人这样愚蠢,着实令她愤怒。
儿子虽已是太子,然而下面的皇子并不安分,皇帝年富力强,她们娘俩尚且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娘家倒是抖起来了,简直不知所谓。

方皇后生气,傅太后更生气,先是被孙子气,接着被外孙气。
符骥回京了,他在承德陪了顺阳长公主七八日,之后又去附近的州府玩了一圈,玩得心满意足回到京城。被告知,纪福安因为把一个强抢回家的民女逼得撞墙而亡被判了问斩,符骥表示活该。
他回到京城第二天进宫给傅太后请安,一进门就被傅太后骂了一顿,傅太后的逻辑是,要不是符骥在承德时将纪福安打了一顿还关进了大狱,那些人怎么敢去状告纪福安。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
反正符骥懵了,这也怪他,合着强抢民女的没错,他这个见义勇为的还有错,他好不容易做回好事居然还说他做错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符骥可没太子的好脾气,太子是国之储君,要顾全孝道,他就是个纨绔侯爷,要名声干嘛。
当着傅太后的面噼里啪啦把纪福安大骂了一顿,只差没拍着手喊杀得好杀得妙杀的呱呱叫,骂完了,拍拍屁股跑了。
气得傅太后直瞪眼,捂着胸口大喘气。
消息传到公主府。
陆见游摸了下脑袋,“符小骥够仗义,没把咱俩供出来。”
符骥是傅太后亲外孙,傅太后再生气也不能怎么着,但要是换成他们俩?端看方皇后和太子妃都因为太子被傅太后迁怒,去慈庆宫请安的时候,在太阳底下站了半个时辰。
陆夷光沉默。
“咱们过去谢谢他。”陆见游提议。
陆夷光还是沉默。
陆见游斜着陆夷光,“你不是话最多的。”
陆夷光沉痛地捏了捏脸皮,“我不要面子的啊。”
陆见游,“大丈夫能屈能伸。”
陆夷光,“人家只是小女子。”
陆见游冷漠脸,“喂喂喂,说人话。”
陆夷光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不就是让他得意下嘛,我忍。”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你说什么?”符骥一脸的小人得志。
陆夷光磨了磨牙。
陆见游给了陆夷光一个忍耐的眼神, 咱们要做知恩图报的好人。
陆夷光吸腹声嘶力竭地大吼, “谢谢!”
原以为她想动手暗暗防备的符骥不防她声波攻击,吓得抽了抽,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半张了嘴,样子有点蠢。
扳回一局的陆夷光心满意足,“这回听清楚了吗?”
符骥掏了掏耳朵,嘟囔, “我又不是聋子。”
陆夷光假假一笑,你刚刚表现的就像个聋子。
符骥哼了一声, 屈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 斜眼看着她,“就嘴上谢谢, 你们知道我被太后骂了多久吗?要不是我跑得快, 太后还想打我。”
陆见游没事人似的坐着,彷佛他不是来道谢, 而是来看戏的,手里还捧了一碗冒着冷气的冰碗。
陆夷光有理由怀疑, 他那么义正言辞要求要道谢的目的并不单纯。
鉴于陆见游只揍了纪家下人, 是她抽了纪福安, 陆夷光默念我忍忍忍忍忍, 侧身指了指半夏抱在怀里的两只小奶猫, “我知道你觊觎我的猫很久了, ”每次过来找陆见游遇上她的猫都想摸一下, 幸好她的猫和她一样有骨气,誓不给摸。只是最近出生的小猫数量有点超标,又送不出去,陆夷光决定大方的满足他一回,让他摸个够,“这两只猫是最近这两窝里最可爱的,算是我们兄妹一点心意。”并不,她让半夏随便挑的。
“就两只猫。”符骥说地毫不客气,“你俩是不是太抠了点,我可是帮了你们那么那么大一个忙。”
陆夷光皮笑肉不笑,“金银财宝多俗气,岂不是玷污了小侯爷的浩然正气。”
这语气这用词,符骥摸了下膝盖,觉得受到了嘲讽,盯着那两只小奶猫看了几眼,勾了勾手指头。
半夏缓步上前。
符骥接了那只花点猫放在腿上,就比他手大一圈,软乎乎毛绒绒的,长得比主人可爱多了,也是,一根萝卜怎么比得上猫可爱。
冷不防手指被舔了一下,湿漉漉的有点粗糙,对上小猫水汪汪的圆眼睛,符骥赏了个笑脸,勉为其难道,“这份谢礼我收下了。”在谢礼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陆夷光嘴角一撇儿,虚伪,明明喜欢的不得了。
公主府的管家殷殷来问,“下面送来了一筐大闸蟹,还有一盆肥嫩的鱼,县主和三少爷要不要留下用膳,府里的厨子最擅长做鱼了。”
吵吵闹闹多热闹啊,有人陪着,小主子用膳都香一些。这公主府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少了,偌大府邸就小侯爷这一个主子。小主子为什么喜欢往外跑,那是待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符骥摸着小奶猫,没吭声。
陆见游笑眯眯道,“好啊,符小骥,上次咱们喝的那个青梅酒还有吗?”在家爹娘才不会让他喝酒,哪怕是果子酒都不给喝。
符骥,“多着呢。”
陆见游喜笑颜开,“那感情好。”
陆夷光插了一句,“你们慢慢喝,我回家了。”吃人嘴短,下次遇上,她怎么理直气壮地怼。
陆见游,“那你跟娘说一声,我不回家吃了。”符家没个女眷,阿萝不大不小的,留下用膳也不是很方便。
走出两步,陆夷光回头指了指笑逐颜开的陆见游,“不许喝醉了啊。”
“知道知道。”陆见游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
陆夷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凶巴巴,肯定嫁不出去。”符骥碎碎念了一句。
“喂,我听得见。”陆见游面无表情地提醒。
符骥用鼻子哼了一声,望望她走远的身影,“她走了正好,她在,咱们喝酒都不痛快。”
陆见游无比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陆见游不仅在隔壁用了午膳,他晚膳也没回来吃,还有在那边住下的架势,南康长公主打发了一个人过去看看。
来人回禀,“三少爷说他打赌输给了小侯爷,今晚住在那了。”
“饭债肉偿。” 陆夷光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屋里头,三双眼六只眼睛都看了过来。
陆夷光眼神游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没出息,居然输给符小骥。”
陆徵翘翘嘴角,“那就让他住着吧。”
晚间,陆徵与陆见深父子二人在书房聊朝事,陆徵划了划杯盖,“皇上三日后便要出关,你跟在太子身边这些时日,届时皇上必有垂询,做好准备。”
陆见深颔首,“儿子知道。”
陆徵一笑,“你觉太子如何?”
这不是太子第一次监国,然之前皇帝至多闭上三五日,最多也就九日,太子与其说监国,不如说是吉祥物摆在那当装饰。
这一次却是足足八八六十四天,太子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掌握了朝政,何尝不是皇帝对他的考验。
陆见深沉吟片刻后才道,“敦厚有余,果决不足。”
陆徵叹息,皇帝膝下共有十子,皇长子、皇五子、皇九子早夭,二皇子福王有脚疾,七皇子靖宁郡王体弱,八、十两位皇子未满十岁。
三皇子为太子,温良敦厚,人善被人欺,在皇家更甚,四皇子燕王六皇子安王不甚安分。
依他所见,皇帝对太子隐隐有不满。皇帝自己是个极为强势之人,十四岁以庶子之身登基,十八岁除只手遮天的辅政大臣,废东西厂,将内阁三席扩张至七席,又将尚书由从二品升为从一品,以分内阁之权,开创锦衣卫监察制度。
对内,大局改革,减轻赋役,整顿朝纲。
对外,南抗倭寇,北驱鞑靼,重振国威。
堪称文成武就,天下翕然称治。
虽然近十年因国家承平日久,皇帝日渐懈怠,痴迷起修仙问道,耽于修设斋醮,好长生不老之术。个把月不上朝也是有的,然依旧牢牢掌控着整个国家的大权。
这样一个功勋卓著的皇帝对继承人的要求显然是不低的,子不类父,皇帝的遗憾。
陆徵平声道,“陛下春秋鼎盛,太子年轻,且有的是时间学父。”皇帝也意识到太子的不足之处,这不是闭关让太子练手了。这两个月,太子的表现大体还是尚可的。在他的立场上,他更愿意太子稳稳当当。
父子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末了陆徵神色柔和下来,“阿萝那你莫太惯着她,看她学了什么话。”肉偿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她那书房里没准又藏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你有空去收一收。”
陆见深,“父亲怎的不去?”
陆徵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当然是因为他要保持慈父的形象。
陆见深静静地看着陆徵。
陆徵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歇着吧。”
陆见深呵了一声。

第二天,陆见游神采焕发地回来了,昨天他和符骥喝了酒,醉了,睡了一个下午。晚上溜到百乐楼看了歌舞,玩到三更天才回顺阳公主府就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起的的时候,符骥还在睡呢。有时候真嫉妒这小子。
进了墨韵堂,陆见游发现南康长公主神色不渝,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自己跑去百乐楼的事被娘知道了,他可以解释,他们只是纯纯的听歌舞,连花娘的小手都没摸。
就在陆见游差点要不打自招的时候,被告知,太子妃流产了,原来是太子妃流产了不是他干坏事败露了,等等,太子妃!?
陆见游咻得瞪大了眼,“什么时候怀上的,怎么就流了?”
太子与太子妃成婚八年,膝下只有两位小郡主,还都不是太子妃所出,宫里宫外都盯着太子妃的肚皮呢,本朝重嫡子。
陆夷光眉心微蹙,转述下人传来的消息,“太子妃去慈庆宫请安,太后正要喝补药,让太子妃端药,那药还烫着,太子妃端不住浇在了身上,不小心人也摔了下。才一个月的孩子就没了,太子妃自个儿都不知道怀孕了。”
若是知道,太子妃还不得好好在东宫养胎,头三个月最危险。这孩子是太子妃盼了八年的,这冷不丁的没了,饶是陆夷光都心疼,她还是很喜欢这位温婉贤淑的太子妃表嫂的。
陆见游无言以对,傅太后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这是都过去了多少天,她怎么还耿耿于怀,忽的又想起符骥,不会昨天受了刺激,今天拿太子妃撒气吧。
真相差不离。
傅太后前前后后憋了一肚子的气,太子妃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可她只是想小小的教训下太子妃而已,谁让太子一点都不顾惜亲情。
哪知道太子妃怀孕了,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这能怪她吗,摔倒又不是她推的。
傅太后自我开解,只怦怦乱跳的心泄露了她的不安,那可是太子妃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一想明儿皇帝就要出关,傅太后冷汗就冒了出来。
次日,闭关八八六十四天的皇帝出关,一出来就看见站在最前面的太子两只眼睛都是肿的,粉都遮不住,眼巴巴盼了八年的嫡子没了,太子疼得直抽抽,太子妃哭成了泪人,太子哭成了半个泪人。
哭着哭着想起明儿还要见驾,想把眼泪憋回去,可憋不住啊。
太子和太子妃在东宫里执手相看泪眼,想一次心就疼一起,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皇帝不满,天崩了还是地裂了,哭成这个德行。不过等他知道自己的嫡长孙/嫡长孙女胎死腹中,皇帝更加不满。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此事是太后过失。”
子不言父过,祖母亦然,太子忙道,“皇祖母并非有意,她老人家已经伤心欲绝病倒了。”
太子无怨吗?那是他望眼欲穿的嫡子,岂能不怨,可那是他亲祖母,百善孝为先,他能怎么办?
皇帝嗤了一声,不是伤心的病了,是吓得装病,他亲娘他还不了解。看着太子,见他再无别话,皇帝心梗了下。
傅太后动不得,撺掇太后犯蠢的亲戚还动不了?他自己不便下手,告状总会吧,哭两声太后也是被奸人蒙蔽会不会。
皇帝心情不甚美妙,他心情不好,自然有人要倒霉。
纪家在之前的那场波折里只损了一个纪福安,马上整个纪家都遭了殃,以次充好,强买强卖,侵占良田…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被揭发。
傅太后闻讯之后,一句话求情的话都不敢说,并且真的病了。
停留在京城还未离开的纪老夫人求见,傅太后没见只让人给了一些赏赐。
皇帝叹气,一开始就有这自觉能省多少事,何必逼他出手才学乖。对于屡教不改的亲娘,其实他也很烦恼。可娘是亲娘,再一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能杀了,那只能杀鸡儆猴了。
前去慈庆宫探视的皇帝捧着碗亲自喂傅太后喝药,脸色蜡黄憔悴不堪的傅太后颇有些受宠若惊,皱着眉头一勺一勺地喝光了一碗药,苦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受打击的傅太后,没有出席中秋宴,不过并不妨碍宴会一如既往的热闹。
每年中秋,皇帝都会邀请得体面的皇亲国戚以及三品以上在京官员携带家眷进宫赴宴,这一年也不例外。
陆夷光换上了繁复的县主品级宫装,衣服是内务府统一制作的,没法动手脚。不过首饰上却可以大做文章,这样的场合,少不了争奇斗艳,她怎么能输。
“你去催催,磨磨唧唧的,黄花菜都凉了。”陆见游不耐烦地又打发了一个丫鬟去锦春院。
陆见深笑着道,“不算晚。”
陆见游吐糟,“可不也早了,就长那样,她就是把所有首饰都戴头上也成不了京城第一美人。”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丫鬟的请安声,陆夷光来了。
“姑奶奶,你…”陆见游眨眨眼,“你谁啊。”
陆夷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陆见游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嘛,这才是你嘛。”
陆夷光来气,别过脸不理他,拿眼看着其他人。
南康长公主十分给面子,招女儿到手边,摸着她滑不溜丢的小手,“我们阿萝这一打扮,就是大姑娘了。”
陆夷光想笑,笑到一半,喜笑颜开改成矜持的笑。
陆徵十分给面子的称赞,“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陆见深眉眼带笑地捧场,“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探花郎夸人就是不一样,陆夷光正沾沾自喜着,煞风景的就来了。
“你比孔雀美。”陆见游吆喝一声。
“娘,你看他。”陆夷光跺了跺脚。
南康长公主嗔一眼陆见游,“让你不好好读书,事到临头连句像样的诗句都想不出来。”
陆徵和陆见深也看着陆见游。
还想说什么的陆见游摸了摸鼻子,陆夷光为什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就是这么造成的,可怜他好心想让她保持清醒,却苦于生存在底层,连说真话的权利都没有,陆见游顿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走吧。”陆徵好笑的摇了摇头,率先站了起来。
这一夜,皇宫张灯结彩,亮如白昼,姑娘们盛装华服,珠钗曜月,天穹上的圆月反倒失了颜色。
陆家的坐席很是靠前,没等陆夷光入座,昭仁公主就跑来了,“姑姑姑父,阿萝我就借走了。”
南康长公主笑着道,“去吧。”
陆夷光随着昭仁公主去了另一边,坐在一块都是宗室女或者陆夷光这样的宗室出女,都沾亲带故,便是往日里有龌龊,在这样花好月圆的日子里,也没人敢闹腾。
年轻小姑娘们聚在一起,不是说说这个的镯子,就是比比那个的珠钗,不想露怯,可不得盛装打扮,要不然多丢人啊!
正说笑着,响起一道清亮高亢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不管上一息在做什么,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应声跪拜,恭迎帝后。
帝后徐徐从夹道上走过,坐于最上首的宝座,头戴十二琉冠冕的皇帝抬了抬手,“众卿家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