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不改色:“马踢的。”
楚彧觉得不可思议,又很不屑一顾:“你白白修了几十年,也算是一只大妖,居然连低等畜生都踢不过。”楚彧鄙视,“真没用!”
“……”菁华不想说话了。
话说昨夜,马车里多了个人,一整夜闹腾,不是说梦话就是翻来覆去地踢这踢那,菁华整个晚上都没法静修,今早,卯时将过,那睡相极其不好的女子揉揉眼睛,醒了。
菁华被挤到了最角落里,整夜没睡好,脾气不好,嗓音嘶哑,说:“醒了就下去。”
凤观澜一脸吃惊的样子,盯着菁华:“你怎么在这?”又问,“我怎么在这?”
显然,这女子酒品不行,属于典型的耍完酒疯就忘。
菁华正思忖着要这么告诫她,女子不能喝太多酒,不能唱淫词艳曲,不能对着很烈的马拳打脚踢,不能衣衫头饰不整夜里还出来晃荡,更不能动不动就骂他偷树贼淫贼……
凤观澜这时候一脚踢过去:“你把我的外裳扒了扔去哪了?色胚流氓不要脸!”
这一脚,整好踢中菁华的左眼偏上,瞬间一片火辣辣,他咬咬牙,忍住想把这个女人暴揍一顿的冲动。
凤观澜还不消气,捂着白色素衣的里裳,对菁华横眉竖眼:“色胚!色胚!”骂完,上手就扒了菁华的披风,裹在自己身上跑出了马车。
“……”菁华紧了紧拳头,咬碎牙。这女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只母兔子都要凶悍!
大凉冬月二十六,淑妃宴请夏和桢卿公主,为其接风洗尘,一同出席的还有分位稍高的妃嫔和朝中的一些诰命夫人,以及国师和左相两位女大人。
桢卿公主姗姗来迟,一袭墨绿的纱裙,白纱覆面,病若西子,好不娇柔可人,倒是一双桃花眼生得妖媚艳丽。
这桢卿公主打从入了凉都,便抱恙至今,对外道不能见风,待在质子府深居浅出。
殿中,管弦丝竹声声,舞女蹁跹鱼贯而出。
凤观澜对舞乐没多大兴趣,瞧着上座上柔若无骨的女子,哼了一声:“戴个面纱欲言还休,当自己是怡红院里的窑姐儿吗?”
凤观澜坐在萧景姒左手边,非常看不顺眼那桢卿公主,长得跟个小妖精似的,能顺眼吗?方才那桢卿小妖精还提议淑妃娘娘早日让她赴夏和联姻。
萧景姒笑笑,并不甚在意:“兴许,是不愿让谁见到她的模样。”
“你家常山世子那等美貌也没藏着掖着,她怎地?怕我泱泱大凉觊觎她那等姿色?”凤观澜毫不掩饰视线,火辣辣地盯着那桢卿公主,“哼,举手投足都像个小妖精,哪里像个见不得风弱柳美人了。”
萧景姒笑而不语。
凤观澜突然凑过去:“萧景姒,”叫了一声,然后支支吾吾,“你若是帮我这一次,除了背叛东宫,今后你有需要,我凤观澜任你差遣。”
她虽明白,东宫与萧景姒势不两立,却也知晓,除了萧景姒,便再也没有谁能帮她。
萧景姒抬眸:“你当真不想嫁去夏和?”
凤观澜聪慧,怎会不知,若是她和亲夏和,只要两国休战,必定能借夏和之力助她兄长成事,也正是因此,她的母后才没有反对这场联姻,即便知道夏和帝赵信是个十足的昏庸之辈。
凤观澜笑,好似自嘲一般:“我不过是个女子,这国家大事干我何事?凤家的宝座自然是有能力的人去坐,又岂是凭我这个没有实权的公主能左右的,即便本公主这能助了东宫,也不过是得一时安逸,两国盟约又不是一劳永逸,谁知哪日会翻脸不认人,再说,”她重点强调,口气有点火冒三丈,“夏和祥帝是个好色之徒,后宫里女人成堆,成日里与一群女人声色犬马,他都快四十了,还不知收敛,他嫡长子的儿子都能跑了,他还老不羞地纳十几岁的姑娘入宫,本公主这般如花的年纪,怎能让赵信那只被无数女人睡遍了的癞蛤蟆糟践了,本公主嫌他脏!”
一旁的洪宝德听得津津有味,这皇家女子啊,还当属竹安,最是剔透,自然,当属凤十七彪悍飒爽。
萧景姒还是淡淡然模样,好像事不关己一般:“联姻的文书早已送去了夏和,圣意难违,恕我无能无力。”
凤观澜小脸一垮。
萧景姒语调微微一提:“除非,”
凤观澜立马两眼有神:“除非什么?”
“除非赵信主动退婚。”
凤观澜听完,好生挫败:“本公主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赵信又不是傻。”
这话,自夸得也不假。
萧景姒放下杯子,对这殿中管弦丝竹兴致缺缺:“若是有一样没有了呢?”
凤观澜不懂:“什么?”
萧景姒靠近她耳边,说了两个字:“清白。”
凤观澜愣了一下,然后醍醐灌顶了,立马起身,端着酒去给淑妃娘娘敬酒,又给容妃娘娘敬酒,再给……
洪宝德凑过去:“她不会学着沈银桑一般吧。”
萧景姒摇头:“她可能会玩真的。”
这,就玩大了。
洪宝德笑笑:“你与东宫势同水火,为何还要帮竹安?”
萧景姒想了想,用了凤观澜的原话:“那般如花的年纪,怎能让赵信那只被无数女人睡遍了的癞蛤蟆糟践了”
洪宝德点头苟同。
萧景姒对这赏花作乐的宫宴兴趣不大,露了个面,喝了杯茶,便起身先行离席,虽有不妥,但也无人敢多说一句。
迎面,桢卿公主走来,萧景姒颔首,便擦身而过,身侧之人忽然被裙摆绊了一脚,她便扶住了萧景姒的手,一触即松。
女子的手,冰凉冰凉的,那般低的体温,萧景姒还从未听闻过。
桢卿公主退后一步,欠身:“是桢卿失礼了。”
嗓音,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邪魅,面纱覆住容颜,萧景姒只能看清她一双亮得异于常人的眸子,还有眼角那颗朱红的泪痣。
这女子,如此熟悉。
萧景姒只道:“无碍。”
然后,两人错身走开。
待走远,桢卿公主回头,勾唇一笑:“果然,在你这里。”
难怪上次在翼川战场上,隔着百米距离,楚彧却并未察觉到她,原来,他的内丹,万妖之王的所有力量,都寄养在了这个女子体内。
桢卿公主回头,自言自语:“楚彧,你不该给她的。”
她是北赢的一只蛇妖,已修了三百年春秋,若非五年前遭此楚彧一击,她兴许,还是北赢南族部落统治万妖的一族妖主。
那时候,楚彧还是少年,一人,一马,杀进了北赢。
楚彧的母亲,沙华,是最后一只白灵猫族,没有遗传到白灵猫族的强力,却生得美贯妖族,她的母亲,是上一任妖王除序的最后一个妃子,也是最受宠爱的妃子。
然而,沙华却爱上了一个人族,散尽了一身修为,在人族生儿育女,能躲多久呢?堪堪几年便被除序找到了,沙华哪是因为帝王多情而郁结致死,而是被除序抽了妖骨,活活疼死的。
十几岁的少年,是来报仇的。
那时,他不过是个少儿郎,半妖体魄,生得比她母亲沙华还要美,承了一身白灵猫族的法力,修得了不死不灭之身,披荆斩棘,无坚不摧。
除序便是死在了他的手下,同沙华一样,抽了妖骨,活活痛死。
北赢万妖,全部臣服,其中也包括她南族部落。
“死,还是,”少年染了一身血色,站在北赢的大阳宫最中央,问,“尊我为王?”
她同楚彧的母亲一样,是除序妖王的妃,是三百年的大妖,是南部族落的妖主,也是北赢最绝艳妖娆的妖女,匍匐在他脚边:“成壁愿侍奉吾王。”
楚彧却没有看她一眼,将诛妖锁钉进她身体,七寸偏一分,将她打回了原形。他对着宫中一众妖族,只道了一句:“女妖一律逐出大阳宫。”
那时,她心里便落了一颗种子,楚彧其人,还有他那颗刀枪毒火不入的内丹,她都要据为己有。
她修了十年,才修回人形,那时候,楚彧已经爱上了一个叫萧景姒的人类。
直到大凉三十九年,楚彧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类,带到了北赢大阳宫,催动了妖族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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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二更,等大姨妈过了先……
☆、第一百章:那点风流韵事哟
直到大凉三十九年,楚彧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类,带到了北赢大阳宫,催动了妖族禁术……
“紫湘。”
“主子有何吩咐?”
萧景姒回眸,久久才将视线收回:“再去查查那桢卿公主?”
紫湘揣度一番:“主子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翼川一役,那个女军师便是她。”
那双眼睛,那一身夺人心魄的妖媚,绝不会错,萧景姒断定,这个女子,来者不善……
次日,天方破光,紫湘便来禀事。
“主子,淑妃娘娘差人来请你去一趟羽和殿。”
萧景姒换下寝衣,着了一身广袖流纱素锦白裙,裙摆上绣了几缕青色的云纹,长及曳地,她坐在镜前,任紫湘挽发,问道:“可是竹安公主出了何事?”
紫湘笑:“主子料事如神,正是竹安公主出了事端。”
萧景姒对镜,挑了一只玉簪花的簪子,唇角轻扬,呵,这竹安,倒是很上道呢。
且说说这竹安公主的风流韵事,这才一个晚上,宫中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事情是这样的,昨儿个,温淑妃宴请桢卿公主,宴上,竹安公主谈及和亲一事,便不免有几分多愁善感,一边饮酒消愁,一边念道如何不舍父皇母后,不舍皇兄皇姐,不舍宫中的嬷嬷和御膳房的水晶饺,说着说着,竹安公主便抹泪欲泣,端起酒杯,便挨个敬酒,像嘱托后事一般,边说边哭,边哭边喝,这皇后还在关禁闭,温淑妃又不是亲生的,也不好拉着。
是以,竹安公主便醉了,淑妃娘娘见此,便差人将公主送去皇后宫中休憩,却不想,半道上竹安公主发起了酒疯,死活不肯去,便唱着小曲喝着酒,打着皮鞭晃着走,走着走着,就晃去了宫门,乍见一马车,马车上有一男子。
竹安公主殿下嘿嘿一笑,道了句:“美人,哪里逃。”
随后,一干宫女侍卫就远远地、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扑向了那马车,还有那马车上刚露出来半张脸的男子,宫女刚要上前去拉,便听见一阵女子嗯嗯啊啊的声音。
“小美人,别动,爷疼你。”
这是公主殿下的声音,随后,是一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这下,宫女是再也不敢上前去拉了,万一让人瞧见公主衣不蔽体的样子,都得剜了眼睛去。一旁看守宫门的人,面红耳赤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个个干瞪眼面面相觑。
等到凤栖宫的护卫们赶来,只瞧见一辆震动厉害的马车,还有一地女子的衣物,以及一声高过一声的浅吟。
堂堂一国嫡出帝女,竟与一名不明男子,朗朗月空下,颠鸾倒凤,成何体统!这马车是谁家的?
看守宫门的侍卫长摇头,一口咬定,不知道是谁。笑话,钦南王府的马车,哪能随便招供出来。
第二日一早,这消息便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传越天雷地火,越传越放浪形骸。
辰时,国师大人赴温淑妃宫中商议此事,首先,便是将风头压下来,可就像有人偏生作对似的,不到一个时辰,竹安公主的风流韵事就无人不知了,既已瞒不住了,国师大人休书夏和祥帝,将此事如实告知,并为表大凉诚意,赠金银百担,美人三十。
这厢,便只待夏和帝君来退亲了。
宫中正是天下大乱时,竹安公主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春风满面,调戏了一番侍女金陵,说了几句荤话:“本公主昨儿个做了体力活儿,饿着呢,好吃的都端上来。”
金陵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家公主太胡来了,这下败坏了名声,还不知道那登徒子是谁,还有闲情逸致大鱼大肉。
“皇后娘娘驾到!”
遭了,皇后娘娘来问罪了,金陵催促自家公主赶紧起身相迎,她倒好,继续啃她的鸡腿。
皇后近来得了痛症,又关了禁闭,脸色极其不好:“你还有心情在这吃吃喝喝!”
凤观澜放下鸡腿,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儿臣为什么没心情吃吃喝喝,阳光明媚,天朗气清的,儿臣胃口好着呢。”
瞧这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
苏皇后震怒,一掌拍得案桌震荡了几下:“本宫怎么生出你这个混账东西,丢尽了本宫的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成事?”凤观澜突然笑出了声,“难不成母后想把儿臣嫁入夏和,再怂恿夏和帝赵信来助太子皇兄成事?”
“那有何不可?”
东宫失势,国舅府失权,如今的太子急需助力,联姻借助外力无疑是最快的法子,苏皇后的算盘,便只能打到凤观澜身上。
她摇头似叹,似讥讽:“母后,您也太看得起儿臣了,凤仪公主死在了大凉,母后您真觉得夏和帝还会心无芥蒂地和太子皇兄合作吗?即便他赵信不念手足之仇,”她冷笑一声,“靠牺牲妹妹得来的皇位,母后以为太子皇兄坐得了多久?早晚有一日——”
苏皇后喝止:“放肆!”
她仰起头,无声地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儿臣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顽劣不堪,大逆不道!苏皇后大失所望,怒火中烧:“你竟如此胆大包天,你便不怕触怒了夏和帝,到时候你看谁能保你。”
说到此处,凤观澜笑了:“母后放心,仓平一战,夏和帝赵信损兵折将,即便再气,一年内也没胆子再来大凉撒野,何况,国师大人与常山世子在朝一日,他夏和纵使受不得折辱,也只能忍气吞声,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这话既是萧景姒告诉她的,那必然就是万无一失,凤观澜淡定得很,抬抬眼,给自己夹了一个水晶虾饺,不似在意的口吻,“而且,即便赵信不放过我,儿臣也从来没指望母后和皇兄能保我,能用我去换取东宫荣华的母亲和哥哥,我还能抱什么念想。”
苏皇后身子一颤,红了眼:“你——”
凤观澜打断:“母后,请恕儿臣不孝,儿臣如今名节不保,你就死了那条用儿臣去联姻的心吧。”
凤观澜油盐不进,苏皇后气得几欲晕厥,暂且不说联姻一事,昨夜之事也着实荒唐,逼问凤观澜:“你说,昨天晚上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
凤观澜一脸义正言辞:“是儿臣的奸夫啊,儿臣当然不能说,不然他会被浸猪笼的。”
苏皇后两眼一花,晕了过去。
市井都在揣测,竹安公主的奸夫是谁,那夜晚上,竹安公主可是将那奸夫护得紧紧的,硬是没让寻来的护卫瞧上一眼,一边挡住护卫,一边对她的‘奸夫’嚷:“快,跑!”
然后……就真的跑了。
楚彧是过了巳时才回钦南王府,大抵是杏花侍完寝,他便又幻回来,在星月殿陪国师大人用了膳才回来。
楚彧一进门,仔仔细细瞧了一眼菁华:“你今早没来接本世子。”
菁华面不改色:“属下有事耽搁了。”
楚彧冷冷瞥着:“就算你已经五十年没开荤了,也不得有下次。”
没去接世子爷和五十年没开荤,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菁华不懂。
楚彧断定:“果然,你昨晚没开荤。”
菁华:“……”
爷,这是什么逻辑!
楚彧对此事,兴致勃勃,迫不及待的样子:“我要去告诉阿娆,你和凤观澜昨夜没有颠鸾倒凤。”说着,就要去宫里。
菁华追上去,试图婉转地阻止:“爷为什么要告诉国师大人?”
楚彧理所当然:“不为什么?本世子知道的事情,自然都会告诉我阿娆。”
连他五十年没开荤也要告诉?菁华无语凝噎了。
果然,祸不单行,在星月殿外头,菁华刚好撞上来星月殿道谢的凤观澜,菁华掉头就走,凤观澜拔腿就追。
萧景姒忍俊不禁:“菁华与竹安公主,很相配。”
楚彧不觉得:“没有我们配。”楚彧补充,“我们最配。”
她点头。
然后,楚彧便告诉萧景姒,菁华昨夜没开荤,好多年好多年都没开过荤,还说没有母的看上他,说着说着,话题便偏了,楚彧说:“阿娆,我也没有。”
萧景姒:“……”
楚彧扭扭捏捏地,牵着萧景姒的小手,伏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阿娆,我也没开荤,你要不要试试?”
萧景姒羞得说不出话……
再说,那厢你追我赶的两个人。
凤观澜气喘吁吁:“你跑什么?”
菁华不说话,就跑,活了不止半百了,第一次这么窝囊。
“诶,你等等本公主。”
他不等,他继续跑。
凤观澜跑不动了,在身后吆喝:“你再跑,本公主就将你这奸夫公之于众。”
菁华脚下一顿,四下张望,所幸没人,转头,一板一眼地说:“公主,请自重。”
凤观澜嘿嘿一笑,流里流气地像个强抢民女的大爷:“本公主昨夜连你的轿子都敢爬,你跟本公主讲自重?”
菁华一愣一愣:“你昨夜没醉?”
想他菁华左使,五十岁时便修成了大妖,在北赢也是赫赫有名,偏生,拿这个无赖人类一点办法都没有。
凤观澜丝毫没有欺诈后的负罪感,满是洋洋得意:“没有啊,那点小酒还想放倒本公主,没门!”
“你真是——”菁华词穷,半天憋出了一句,“太无耻!”
凤观澜被他逗笑了:“那好,本公主就做回有品行之人。”她抱着手,抬着下巴,“说吧,你要本公主怎么对你负责?”
这模样,像极了轻薄良家妇女之后的流氓大爷广撒恩惠。
菁华长吸一口气:“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凤观澜摇摇手指:“怎么会?你分明看了本公主,抱了本公主,还跟本公主一起摇了马车。”
怪他咯。
昨夜,她趁他不备被扑进了马车里,他刚要把她扔出去,她双腿一跨坐在他身上,满身酒气,醉醺醺的样子:“你不准反抗,不准出声!不准出马车,不然,”她贼兮兮地笑,不怀好意,“我就大喊,说你意图奸污公主!”
菁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人类,本想打晕了把这不知死活的人类扔出去,她却借着‘酒意’将自己的衣服扒了,然后丝毫不知羞地一把扒衣服,一边叫……
他本来想扔她出去的,可是,她身上就穿了一件女子的贴身小衣,整个后背,白花花的,没有任何遮掩,这,叫他怎么扔,马车外面全是侍卫。
然后,便由着她耍‘酒疯’了,摇了半晚的马车,累得睡着了。
菁华看着眼前笑得痞里痞气的女子,一脸正经:“昨夜之事,不要再提,便当做没有发生过。”
她挑了挑眉,勾勾唇:“哟,害羞啊。”
菁华沉默不语,唯女子难养!
五天后,夏和祥帝休书大凉,退婚竹安公主,并承了大凉国师之意,收了金银百担,美人三十。
因着竹安公主那夜醉酒荒唐,问其马车中是何人,只说不记得了,这名声也败坏了,婚事也告吹了,此事便先告一段落。
倒是先前帝君一道圣旨赐婚常山世子与国舅府苏三姑娘,国舅爷几次拜访钦南王府商议婚约之事,全部被钦南王爷拒之门外,苏国舅见此,便入宫请帝君为其女做主,国师大人占卜,只道临近年关不宜婚庆。
晌午过后,星月殿外便有人来访。
古昔入殿来,道:“主子,国舅府苏暮词求见。”
萧景姒捻了一枝杏花,泡一壶花酿,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这星月殿可非谁都能进。”
古昔会意。
紫湘不及萧景姒好脾气,她恼怒了:“这苏暮词竟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嫁入钦南王府,好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她哪里配得上。”
倒是萧景姒,一点都不急燥:“她对楚彧倒是一片情深。”
紫湘嘟囔了一句:“楚世子那模样,就是容易招惹桃花,麻烦!”
萧景姒被紫湘的同仇敌忾逗笑了:“麻烦,解决便是了。”她擦了擦手,走到案桌前,将黄皮包裹的信笺递给紫湘,“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去周王府和国舅府。”
紫湘接过:“主子是想?”
萧景姒淡淡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是要,借刀杀人……
是夜,国舅府得宫中密信。
“信上说了什么?”
“平广王得皇上密旨,如若不测,太子摄政。”
回话之人,乃国舅府幕僚钱雍。
苏国舅爷沉思良久,迟迟不语。
钱雍谏言道:“若平广王真有密旨,只要皇上他,”钱雍话留三分,“国舅爷,天赐良机,不如我们——”
苏国舅摇头,深有疑虑:“此事大有蹊跷,万不可大意,何况这信上的笔迹一看便是做了手脚,这送信之人不知是敌是友,切莫中了对方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