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确实未醒酒,也确实将那龙凤鸣祥的簪子扎进了萧简肋下。
“怎么了?”萧殁拂了拂她晃神的脸。
眸子这才缓缓清澈,手还勾着萧殁的脖子,唇贴得很近:“我想起来了,昨晚还干了什么勾当。”她取下发间的簪子,“我扎了萧简一簪子。”
摊开手心,那龙凤鸣祥的簪子下,细看,有隐约的红色。
想必,那一簪子扎得不轻。也是,她容浅念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萧殁伸手,摩挲着她掌心的簪子,蓝瞳深深凝着她的,眼里全是她的影子,微微荡起,浮下,似乎不安:“萧简,他对你存了心思。”
她如此剔透心肠,怎么会看不出萧简存了什么心思。
容浅念紧紧勾着萧殁的脖子,笑得欢快:“我就喜欢你。”
某人自我陶醉地补脑:天下三千桃花,哪一朵比得过自家男人,出墙?开什么抽风玩笑。
眼里还是乱得一塌糊涂,萧殁抱着她:“十一,你是我的女人,别的男人,你都离远些好不好?”俯身,贴在她耳边,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
对她,他总没有把握,怕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若是能揉进骨髓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如此患得患失了。原来,那人说得对,他如此魔障了,不可救药了。
疯便疯吧,为了她,赴一场蚀骨的沉沦又有何不可。
怀里的仰着头,下巴搁在他肩上,笑得画展乱颤:“哟,好大一股酸味啊。”
他抬眸看她,俯身便含住她的唇,一个吻,缠绵得醉人。
他贴着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好不好?”似哄,声音带了蛊惑。
如此缱绻,容浅念一贯没有抵抗,晕头转向间就记得点头。
萧殁这才疏了紧皱的眉,抱着怀里的女子左右摇晃着。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他愉悦时才会那般。
容浅念晕晕乎乎,趴在萧殁怀里,懒懒得像只猫儿:“相公,以后美男计什么的,多多益善。”声音,还有微微暗哑。
“嗯。”
他应了她,然后,吻着她的唇。
十一月,阳光静好,温柔了椒兰殿里相拥的影子。
十一月九号,雨落瑶光皇女初临风清,全城相迎,宫门前,万人空巷。
同日,大将军古筝封一等公,出使南疆。
一道城门隔着两处风景,城外,萧条。
千百将士,一身戎装,高坐战马,那人清俊的脸,微微有些苍凉,望着城门,在初冬的风里,久久凝神。
城门忽然大开,古筝轻笑着:“你来了。”
来人一身红衣,女相男装,长长的发,高高束起。
这人,亦男亦女,甚是妖孽。
她依着城门,环抱着手:“在等我?”
古筝翻身下马,走近了:“嗯,有些话要说。”
她摆摆手,不甚在意:“什么后悔莫及,迫不得已,悲痛欲绝的话,省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原谅的话也省了。你知道,老娘最烦这个。”
这样恣意,这样张狂,这样爱恨分明得容不得一丝混淆。
这啊,就是容浅念。
古筝苦笑,只是问:“什么时候知道的?惠帝早早便下了调离京都的圣旨,应该在那之前。”
容浅念点头:“那杯酒刚下肚的时候。”顿了顿,语气平常得好似家常,“能给我下慢性毒药,能借明华的手,只有你。”
古筝只是笑,并不意外。
“想知道原因吗?”古筝问。
容浅念反问:“你会说?”环着肩,调侃地轻笑。
她摇摇头:“不会。”
那啊,是她藏在心里不为人知的事,尤不想为她知。
“萧凤歌。”
毫无预兆地,容浅念漫不经心念出了一个名字。
古筝惊愕,眸光慌乱。那是被戳穿之后的手足无措。
容浅念扯出一个明朗的笑,眸中深深暗影,却瞧不出喜怒:“这表情,看来我猜中了。”
古筝苦笑,还以为藏得够深呢,却知原来从来没有逃过这人一双眼,真是个剔透精明的女子。
她问:“怎么知道的?”
容浅念摊摊手:“我不是说了吗?猜的。”
猜的?古筝只是笑。
这个家伙,诡辩又难测着呢。
“说说看。”
她伸了个懒腰,红衣不修边幅,搭着脚,依着城墙:“你不是卖友求荣的人,认识你三年,我这点眼力价还是有,雪域那个老妖婆要让你言听计从,抓住你软肋就行了。”她笑,眉眼扬起弯弯的弧度,如刃,“你的软肋,可不就是萧凤歌嘛。”
这个女子啊,真的很会猜,所有心思都不差分毫。
所以,对上容浅念,隐瞒便显得拙劣了,古筝并不否认,也不许解释,她只是些许央求:“可不可以,”语气僵硬又哽塞,“不要让他知道。”
她怕了,怕那个男人,会对她弃之如蔽,他会的,为了他心坎的女人,他一定会的,将她亲手推到最不堪的悬崖。
“不要让他知道。”她重复着,急切的眼,慌乱极了。
真他妈矫情!
若是那杯酒之前,容浅念应该会这么说,她骂自己人,通常都不吝啬,只是,这个人,再也不是她容浅念的寨子里的了。
心平气和地,语气疏离,她说:“所以我把他弄晕了,你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摆摆手,毫不在意地模样,“别谢谢我,我不是为了你。”她似嘲,似讽,“我家凤歌儿要知道他养了一头白眼狼,该伤心了。”
这样的语气,很陌生。
古筝知道,她和她终究要分道扬镳了,苦笑着:“这样,也好。”她问她,“小九,背叛你的,若不是我,后果是什么?”
这个女子,从来不手软,最容不得背叛,喜欢连本带利。
果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古筝哑然失笑,原来惠帝这罢黜发配的圣旨已经宽大处理了呢。
容浅念继续,还是弯弯的丹凤眼,却沐了一层寒光:“所以,出了这城门,永远别回来了,我这人没有那么大度,放你一次,绝不会有下次。”冷笑,“我啊,不喜欢留后患,不要逼我斩草除根。”
这番话,大概是她给她最后的宽恕。
斩草除根,那确实是容九的惯用手段。
没有给出回答,古筝久久沉默,抬眸,言语有些混乱,只是字字裂帛断玉般坚决:“若有一天,我回来,定是断不了念想。”她苦涩地笑着,“对他,我好像魔障了。”
心这个东西,半点由不得她自己。承诺,她给不了,或者,她是贪心的,想留着一条后路。
容浅念忽然嗤笑出声,眸子冷冷睃着,她一字一字,带了讽刺:“你,配不上我家凤歌儿,所以千万不要回来。”
古筝脸色忽白。
她说:“真有那一天,那我,一定不会对你手软。”
说完,直接转头,留了个红色的背影,那样潇洒,那样果断。
身后,古筝大笑,眼泪,滑过了嘴角,转身,上马,她远去,将这座融了她所有血泪的城,抛在风里。
这座城里,有个让她魔障的男子。这座城里,有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那样,放不下,舍不得……
已时,将军府出使南疆的队伍,走远。
午时,雨落国瑶光皇女的凤辇将至宫门。
一千护卫,奉礼三千,十抬大轿,瑶光皇女高坐轿中,于人山人海间,风光过市。
风清百姓,翘首以盼,摩肩接踵里,议论纷纷。
“瞧瞧这派头,不愧是雨落第一皇女。”
“那当然,摇光皇女可是成帝命定的继任君主,排场自然大些。”
“就是不知道,摇光皇女要选个什么样的夫君回去。”
“还不是由着她挑,以第一皇夫之礼来聘,哪个男子不心动。”
“……”
天下楼的雅间里,敞着窗,看万人空巷,十三叹上一句:“这第一皇女的架子,端得可不低。”
容浅念嗤笑了一声,捏了块糕点在嘴里,小口抿着茶,含糊不清地念着:“一朝皇女,又不是妓女,坐着花轿游街,这么招摇过市,不是抽风,就是,”眼角,瞟了一眼窗外,“招贼。”
“招贼?”十三不甚理解,“谁?”
容浅念抹了一把糕点屑,撑着脑袋看天:“都快到宫门了,也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什么?招贼?十三丈二了。
正是此时,一片惊叫传来:
“啊!”
“啊——啊!”
十三抬眼望去,只见街上一片混乱,一群黑衣刺客从天而降,将那十抬大轿重重包围,来势汹汹。
“护驾,护驾!”
护卫百姓,炸成一团,尖叫连连,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十三嘴角一抽,回头:“这贼来了。”对容浅念竖起大拇指,“你牛!”
这人掐指一算,精准得真变态。
容浅念继续品茶,十分悠然自得,吃着点心,瞧着热闹。
十三上前,给容浅念倒上一杯茶:“只是小姐,太岁头上,这是哪里来的一帮小贼?”
容浅念抬抬眼皮,捏着一块杏仁糕,指着窗外:“虎背,高大,善近攻,精短刀。”咬上一口,惬意地笑,“可不就是雨落来的小贼。”
雨落的贼?
“窝里斗?”十三又否决,“瑶光皇女不可能招自家屋里的贼来给自己添堵啊。”
容浅念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贼喊捉贼。”眸子一弯,浓浓的兴趣,“这个摇光倒有点脑子,弄个假货在轿子里,这么一受惊,风清就难逃其责,分明是给皇帝老头下绊子添堵来的。”打了个响指,“这出下马威倒是漂亮。”
十三点点头:嗯,好大一只狐狸精啊。脑中一轰:“你说轿子里摇光是假的?”
容浅念深意地笑笑。
十三盯着那轿子里的人细细地看,嗯,四肢发软,眼冒金星,浑身发抖,天下第一皇女,就这点胆?
果然,是假的。只是……
容浅念自言自语着:“真的去哪了?”
“是啊,去哪了?”十三纳闷。
容浅念挑着眉眼,深思了:“难不成,会情郎去了?”
十三额角三根黑线,实在跟不上妖孽的节奏。
这会儿,外面,正打杀得如火如荼,血流快要成灾。
“难道就让瑶光那个女人倒腾?”
十三看看某人,那厮,瞧着热闹,品着小茶,偶尔,吃吃糕点,模样惬意极了。
“我们还管不管?”十三耐着性子。
容浅念拍拍胸脯:“管,当然管,那女人在我地盘上撒野,征得我同意了吗?”
劲头来了,这是要闹起来的节奏啊。
“怎么管?”
容浅念撑着脑袋,做冥思苦想状:“听说长公主与摇光皇女私交尚好,不如先来一出姐妹同生共死,再来一出英雄救美怎么样?”
“长公主?”十三凌乱了,这是哪门子的同生共死,又是哪门子的英雄救美。
容浅念寻思着:“公主这会儿正偷奸吧。”灌了一口茶,拍拍手,“走,先抓奸去。”
抓奸?十三笑了。她家妖孽啊,要开始闹腾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她啊,杀人不眨眼
容浅念寻思:“公主这会儿正偷奸吧。”大灌了一口茶,拍拍手,“走,捉奸去。”
捉奸?十三笑了,她家妖孽啊,要开始闹腾了。
捉奸,倒不是捕风捉影来着,抬头望去,三楼的雅间里,佳人窈窕,公子翩翩,倒是一对妙人。
女子眼含清光:“这么久,为什么你不来?”
这梨花带雨的楚楚佳人,正是建宁长公主,萧若。
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男子敛着眸,不喜不怒,恰似疏离。
“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她痴痴看着男子,眸光近乎贪婪,她笑,有泪盈于睫,“你终于来了。”
豆蔻之年,于风清百官前,这个女子挽发不嫁,都道她铿锵玫瑰,谁又知晓,她只不过在等她的良人归来。
嗓音哽咽,颤抖得厉害,她唤:“宁止。”眼泪滑落,悄无声息。
原来,她的良人,在云起。
那年,建宁长公主萧若出使云起,为质子。
“宁止。”萧若伸手,环住了男子,不敢用力,带着怯懦。
男子抬眸,是不瘟不火的眼,淡淡疏离,正是云起楚王。缓缓拿来萧涵的手,退开距离,云宁止道:“公主,请自重。”
萧若脸色微白,哑然失笑,苦涩又荒凉:“自重?我等了你五年,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两个字吗?”手,缓缓垂下,拽紧了裙摆。
云宁止神色淡薄,好似没有丁点情绪:“本王从未予公主承诺,何来等?”
落花情深,流水薄情。
萧若苦笑,抬眸,还是坚决如炙:“五年前,云起帝京城前,我说的话——”
“当时年少,本王并未当真。”语气冷冰冰的,俊逸的脸,毫无情绪。
萧若所有未说完的话,梗塞在喉间,大抵刚才耗了所有力气,只剩无力,她嗤笑着说:“可是,我当真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他是将军,她是质子,城门前,她将回她的王国,她说:“你来风清,便娶我吧。”
不是开玩笑,很认真的语气,她还说:“五年,你不来,我就忘了你。”
她一直在等,如今已满五年,他来了。
令人心滞的沉默过后,云宁止说:“本王并非为你而来。”语气怎么能那么置若罔闻,毫无起伏,“离,送公主回宫。”
她轻笑出声,笑出了大片的眼泪。
原来,是她傻了五年,原来,当初她拿所有骄傲许下的诺言,他当玩笑开听。
萧若转身,背对着云宁止,眼泪肆意:“那年荒漠,你不该将我俘虏。”
抬脚,她走远,没有回头,咽下了所有苦楚,因为知道,这个男子,不会心疼。
那年,她才十五,女子最好的年华,一腔热血,远赴云起,荒漠里,男子骑着高大的骏马,持着剑,冷冷看她:“你已为俘虏。”
那时,她满身脏污,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他出现了。然后,就成了俘虏,被捆得死死的。
天下楼外,日头正盛,公主府的马车,哒哒清响。萧若撩开珠帘,骤然怔住,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
轿内的软座上,女子侧卧,泼墨的长发铺满素锦,红衣,俊颜,眸光笑得温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撑着下巴,摇摇头,叹气,“诶,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是个叫人头疼的东西。”
说着,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拿着伸出,抹着萧若眼角的湿润。
萧若仿若梦醒,大惊失色:“容九。”
这鸠占鹊巢却悠哉悠哉的,正是容九妖孽。
她撑起身子坐直了,拱拱手,笑眯眯地:“皇姑姑,小九这厢有礼了。”
“你为何在此?”萧若端详眼前女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瞧不出丝毫诡异。
她轻笑,似真似假:“小九来给皇姑姑做媒。”
马车,哒哒前行,里面的女子,一直未出来,偶尔有轻笑声。
半个时辰后。
天下楼的雅间里,茶已添了三壶。
沉沉嗓音,问道:“如何了?”
离上前:“已近宫门,摇光皇女自始未出现,只是凤辇中,凭空多了一名女子。”
此番,楚王静观多时,终有变。
重瞳幽深,云宁止抬眸:“那女子是何人?”
“身份未明。”
云宁止沉默,若有所思。
这突然变故,是福是祸尚且不知,也实在诡异,摇光皇女一向善谋略,又是谁敢如此周旋。
离踌躇了一番:“王爷,要不要插手?”
沉吟片刻,云宁止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道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风清国土上,雨落闹事,云起自然坐山观虎斗。
忽然,门被撞开,侍卫打扮的男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跪下:“王爷,长公主不、不见了。”
茶杯倒扣:“不见?”楚王脸色阴沉了。
侍卫男子大汗淋漓,低着头战战兢兢:“无人挟持,也没有打斗,到了长公主府才发现轿子里,没有人,公主她凭、凭空消失了。”
这当口,人不见了,着实诡异得很。
“此前,有什么可疑?”
侍卫背脊直冒冷汗,微微颤颤个不停!:“回、回王爷,没,没有。”
云宁止眸光一寒。
那人一怵,抹了一把汗,忽然一拍脑门:“哦,长公主见过一个人。”
“什么人?”
男子冥思苦想:“长公主唤容九。”
离大惊:“风清殁王妃。”
这就难怪了,那个女子,诡异极了。此番,又是搅混了哪趟水?
云宁止忽然一声轻笑:“这只狡猾的狐狸。”
离看看自家王爷,这笑……怎生这般诡异。
忽然,云宁止沉声吩咐:“离,出兵。”
出兵?管雨落的闲事?怪了怪了!
离愣了一下,稍作迟疑:“属下愚钝。”
“凤辇里,是建宁长公主。”云宁止似笑非笑,喜怒不测。
离,大惊,随即,恍然大悟:那只滑头的狐狸。
摇摇晃晃的轿子,进了宫门,珠帘叮当作响,骏马横冲直撞。
这敢在宫中驾马的,只有一个人:椒兰殿,殁王妃。
十三挥着马鞭:“小姐,你说楚王会趟这趟浑水吗?”
马车里,传出容浅念懒洋洋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会。”
这么笃定?这妖孽,算计什么呢?
十三不与苟同:“我看不一定,楚王对长公主无意,怎么会去解风清的围,拆摇光的台。”
容浅念反笑:“不拆台?”她笑意更浓了,“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担得起拐带皇家公主的罪吗?”
十三一听,乐呵地挥着鞭子拍马屁:“南繁华,北摇光,都说是世间最聪明的两个奇女子,神马?还不是我家小姐的浮云。”十三越说越起劲,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能有小姐狡猾狡诈不要脸吗?”
说完,十三闪了舌头,牙齿在风中颤抖了。
“嗯?”
某人一个转音,赤果果的杀气啊。
天知道,十三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奈何某无耻之徒听不得实话。
十三脑门冒汗,立马改口:“我说小姐聪明呢,此番反给了摇光一个下马威,借了云起的手解了风清的围,再让长公主闹一闹欺君冒牌的事,反咬她摇光一口,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
“哼”某人冷笑,“老娘的地盘能闹事吗?”
十三嘿嘿一笑:“这下,摇光有的头疼了。”
椒兰殿外,女子倚门而站,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揉揉眉心:“那女人真让人头疼。”
这头疼的,可不就是第一皇女摇光,相对而站的男子冷冷淡淡,乃萧殁。
有人说,真的摇光去哪里?
某人回:难不成会情郎去了。
诶,世间多的是不为人知。
萧殁还是冷冷的眼:“所以,不要惹我的女人。”提及那个女子,他眼里有若有若无的柔和。
摇光似笑非笑:“那怎么办才好?”她放下兜帽,露出一张清雅精致的脸,斜长的眼,流光异彩,“你知道,我要什么。”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自信。
她远赴风清,弃了凤辇,寻的第一个人是他。
到底,这花朝节,第一皇女所为何来,是天下?是两人?亦或二者兼之。
萧殁只是冷然:“知道如何?”蓝眸清冷,那额间的昙花灼灼,“你要不起的。”
要不起的是天下?还是……
摇光尽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她走近,看着那人冷漠的眼,“萧殁,六年前你连这个天下都算好了,怎么独独忘了,我除了是第一皇女,还是个女人。”
确实,世间纠葛权谋,总是多变。他失算了她,她失算了那个女子。
“当初,我助你,因为对这天下,你够贪心,只是,摇光,”眸光凝成深蓝,像不暮的冰,萧殁道,“你太贪心了。”
眼里,沉沉暮霭,黑得一望无际,像要吞噬。
果然,交易便是交易,规则,他都定好了。
“那你呢?我身后,是整个万里江山,你真的没有一份心动?”她不甘,确实,她贪心了。
他只冷笑,绝美的容颜冷若冰霜:“当初,我既能给你谋那万里江山,自然,也能毁于一旦。”
摇光哑然。
是的,他敢,他也能。一如六年前,她一直都是被掌控的那一个。
六年前,他们交易。他不过十四少年郎,以上容之名,官拜雨落丞相。
他说:“我可以给你天下。”
她开玩笑:“包括你吗?”
蓝色的眸子冷冰冰的:“一个女子,太贪心不好。”
她只是笑笑:“丞相大人,你呢,你要什么?”
当时他没有回答,此后三个月,她大破反军,被封第一皇女。
不知道,现在他毁于一旦还用不用三个月?她更好奇:“你想要什么?一个男子连江山都不要,你到底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