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尊…拭目以待！”
离开魔殿的路上，千夜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异样和鄙夷的目光不断向他投来，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凡是他走过的地方，周围的魔立刻四散而去，站到远远对他指指点点，压低了声音纷纷议论。
“看见了吗？那就是死神的殿。”
“长得是不错，但是太弱了吧？死神果然是一群虚有其表的家伙！”
“听说王要选他为下任继承者…”
“不是吧？他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王？”
…
…
听着四周蜂拥而来的窃窃私语，从来不屑魔的评价的千夜沨，竟失落地垂下了眼睑。
司徒拉拉担忧地望向他：“沨…”
“没事，不用担心。”千夜沨幽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的灰雾，暗淡无光。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办？”司徒拉拉直直地望入他眼中，心隐隐作疼。她知道那深邃的世界只是一层脆弱的伪装，一击即溃。
千夜沨双手握紧成拳，神色凝重，“我不会答应他的，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司徒拉拉沉默了。
就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周围的环境再次陷入了细碎议论的气氛中…
“…王怎么会下这种决定？何况那是一个即将失势的殿下！听说死神族叛乱了呢…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居然还有闲心跟小情人跑来我们魔族…”
司徒拉拉愣了愣，脸色一沉，毫不迟疑地冲上前打断他们：“喂！你们知不知道在背后议论别人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情！”
话未说完，一阵冷风从自己身侧扫过，千夜沨已站到了她的身前！他紧紧盯着刚才在议论的几个魔，眼中凝聚起锋利的冷意：“你刚才说什么？死神族叛乱？”
几个魔先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会引起对方这么激烈的反应。
其中一个魔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呦？死神之殿居然不知道？是你的亲哥哥啊，消息都传到魔族来了。”
这一句话仿佛雷劈，狠狠击落到千夜沨的心上！
仿佛在瞬间，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散了，世界上一切都湮灭了…
仿佛，这个世界就剩下他…
那么的孤独，惶恐，绝望。
哥哥，亲爱的哥哥，你已经…等不及了吗？
千夜沨绝望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犹如叹息的呢喃：“哥哥…”
“沨！”
硝烟弥漫，属于战争的死亡气息迅速在死神的领地蔓延。
暗夜之巅，白衣少女急急地奔跑着，脸上的神色愈加焦虑，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汹涌。她紧咬着下唇，以常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穿过一条条长廊，拐过一个个弯道。
直到一扇镂刻着繁杂花纹的门呈现在眼前，她停下脚步，没有迟疑地撞门而进！
“决，找到沨没有？！叔父的军队，已经攻陷了三条防线了！”
她不明白，他明明答应了叛乱，为何又…
当她看到依然镇定自若地站在窗边、目空一切，仿佛置身于事外的千夜决时，不由一愣，“决？”
千夜决循声回望，笑容和煦如春日的阳光：“不用找了。沨他…正在魔族呢…”
“什么？！”少女大惊失色，“你在胡说什么，沨他怎么会在魔族！”
“…沨，即将成为历代最出色的死神…” 千夜决淡笑，蓝眸中流转的神色泰然自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的心蓦地一跳，“你早就预言到一切？！”
“寒姬，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千夜决依然温和地微笑，澄澈深邃如海的幽眸却没有一丝笑意。悲伤不断在心中蔓延，但她依然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假象：“我答应谋反，只是权宜之计…我一直都在等待沨的苏醒…”
他的笑容，不过是最后的强颜欢笑…不是吗？他能感觉到，他的灵魂早随着命运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如此！
少女恍然大悟，又疑惑地皱起眉，“可是，你怎么一直都瞒着我？”
“我和沨，命中注定——只能活一个！”
少女动作一僵，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瞬息间占据了她的心。
这就是…他宁愿自己一直误会他的原因？！
“决，不要…告诉我不是真的，我不想…不想失去你…”绝望哽咽在喉咙，少女喊不出声了，晶莹的泪珠簌簌滚落。
他温柔地看着她，眼中盛满了眷恋和不舍：“寒姬…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诀…不！”
Chapter 36
睡梦中，一个声音不断在呼唤自己。
“拉拉，起来…”
睁开眼，是伸手五指的黑暗。司徒拉拉迷茫地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身影，只能依稀听见是千夜沨的声音。
她迷糊地应了一声：“嗯？沨，怎么了？我、我还要睡嘛…”
不顾她的反抗，一只冰冷的手将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她拉了起来。
“跟我走！”
午夜寒冷彻骨的风迎面扑来，让她的神志清醒了不少。司徒拉拉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才惊讶地发现，千夜沨已经带着她跑在逃亡的路上了。
魔族夜晚的天空，竟然是鲜血妖娆般的赤红，一轮弯如镰刀的红月隐匿在淡薄的云丝间，诡异的红光洒落到荒芜贫瘠的黑土地上，空气包裹着不安的气息轻微地颤动着，整个魔域陷入了一片荒凉死寂之中。
两抹身影飞快地穿梭在赤红萦绕的黑夜里，他拉着她在这片黑焦的土地上奔跑着，争分夺秒地寻找逃离的道路。
“沨…你、你要去哪里啊？”大概是魔族夜晚异常的低温，司徒拉拉居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自背脊蔓延而上。是错觉？可她怎么总是隐约感觉到…即将有事情发生？
“死神叛乱，我不能不管，我要回去！”千夜沨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现在？可是…你回去了，又能做什么？”
“不管得怎么多了！即使跟对方同归于尽，我也不愿做亡命之徒！”
“果然有骨气，不过…你似乎还欠我一个答案。”
一个风轻云淡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随即，渗入骨髓的寒意迎面扑来，一团散发了浓烈魔气的红雾在他们的面前弥漫开去，雾气之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呈现。
浓重的血雾逐渐散去，月亮的冷光勾勒出那名男子的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的面容带着邪肆狂妄的霸气，与周围环境相衬的赤红眸子泛着妖诡的光芒，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戏谑的笑，分外妖魅。
千夜沨以极不友善的目光盯着对方，黑眸中凝聚起如针般的锐利光芒，“又是你！”
听着那似曾熟悉的嗓音，司徒拉拉一脸震惊地打量着面前的绝美男子，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你是那块烂石头？！”
男子清咳一声，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本尊不是什么烂石头。”
千夜沨的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火焰，他将司徒拉拉扯到身后，态度强硬：“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答应你的！让开，我要回去！”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男子淡然笑道，“别忘了你现在身在何处。若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魔域半步！”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你宁愿玉石俱焚？”
“没错！”虽然千夜沨的语气是无比的镇定，但司徒拉拉惊讶地发现，他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
男子没有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那似乎酝酿着阴谋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男子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缓缓启唇：“那如果…这样呢？”
千夜沨满是敌意地紧盯着他，紧张的内心不断地猜测他到底要耍什么阴谋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司徒拉拉发出惊恐的尖叫——
“啊——！！！”
千夜沨寻声望去，红色光芒幻化而成的游丝将司徒拉拉紧缚起来，令她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司徒拉拉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瞬间燃烧起来，灼热的温度灼痛了她的神经，她竟然无法动用她的能力自救，连挣扎一分，弹动一下也不行——只要稍微动一下，她的身体便会如被处极刑般难受！
千夜沨的瞳孔蓦地收紧，“拉拉！”
男子看出他想要扯断司徒拉拉身上的游丝的意图，连忙出声阻止他：“别碰她！若你不想她魂飞魄散的话…”
千夜沨的手，果然僵在了半空，片刻，他抬起头，倔强地对上对方的目光，眼中透出一股寒意，“可恶！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现在不过是游灵状态，只要我一动指头…就足以让她灰飞湮灭。若你肯答应我的条件，我便放过她。”男子淡然道，威胁般抬了抬手，仿佛取司徒拉拉的性命只在他的抬手之间。
“你…威胁我？”千夜沨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他竟然用司徒拉拉威胁自己！
对方微笑道：“你认为是就是吧。”
千夜沨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冷静地问：“为什么一定是我？”
“当然是为了报复啊。” 男子玩味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
千夜沨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色，满是疑惑地反复低声咀嚼着那两个字：“报复？”
男子依然保持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他顿了顿，犹如梦呓般笑道：“夏寒姬…是我的女儿。”
千夜沨神色微变，犹自不敢相信地注视着他：“什么？！寒姬她竟然是…”
他只知道，夏寒姬的出生并不光彩，她曾一度受到死神族唾弃——只是后来受到哥哥的庇护，其他的死神才有所收敛。她的生父是魔，因此她的眸色继承了魔族特有的血红，而她的母亲亦因为这样成为死神族的耻辱，最终含恨而去。只是没有想到，她的父亲竟然就是面前这个说要将魔族继承人传给他的魔族之王！
“没错。我早就看魔族那群老不死不顺眼了，假若当初不是他们的阻拦，我也不会有负寒姬的母亲…”赤红的眼眸中流淌出哀伤的神色，男子狂妄地笑，“假如让一个死神当上魔王，他们一定会气疯吧？哈哈哈哈哈…”
千夜沨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一时语塞：“你——”
“怎么？你的决定——”男子敛起笑容，手缓缓抬起，目光再次逼向他。
千夜沨见他有所动作，马上慌了神，他望了身侧痛不欲生的司徒拉拉一眼，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
千夜沨看着满脸痛色的司徒拉拉，心中亦隐隐作疼，他着急道：“那你现在可以放过她了吧？”
“还不行，你先接受了我的魔之石。”男子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以命令的语气对他说道，“过来。”
话音刚落，他摊开手掌，红光在他手中凝聚，转眼之间，一块闪烁着红光的石头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
千夜沨赫然感到无形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令他想要退缩逃避。
他犹豫片刻，还是按照对方的吩咐，走上前去。
还未等他接近到男子，对方突然用空着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肩，另一只手飞快地将魔之石按入了他的额中！
按在千夜沨额心上的手猛地迸射出剧烈的红光，迅速覆盖了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十里！
千夜沨全身弹动不得，只能由着男子操纵，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脑袋中仿佛有野兽在咆哮，浑身的血液在瞬间沸腾起来，阵阵剧痛撕裂着千夜沨的身体，瞬息间，世界天旋地转…
红光逐渐没入了他的身体中，生不如死的痛楚也慢慢减褪，骤然间，他的身体散发出比刚才的红光更要强烈的黑色光芒——
千夜沨终于体力不支，软软地昏倒在地上。
“沨！”司徒拉拉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讶然地发现捆绑着她的柔丝不知到在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
“你走吧。”头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司徒拉拉愕然地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一脸冷漠的男子，“嗯？”
男子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似是怜悯，似是同情，随即撇开视线，淡然解释道：“魔之石一旦和死神之晶融合，立即会产生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这股力量会将他所有的情感吞噬掉。也就是说，他醒来之后，会变得冷血无情，并且不会再记得你…”
沨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情感，变得残酷冷血，力量也突飞猛进！原来是这样…
沨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司徒拉拉回忆着夏未影的话，顿时恍然，心中却无法抑制地流溢出悲伤的味道。
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那你呢？”她抑制着即将离开的悲伤，冷静地问道。
“我啊，大概要湮灭了吧…”他像得到解脱一般，释然地微笑，同时有些讶然，“你不恨我？”
司徒拉拉摇头：“反正我不属于这里，迟早要回去。”
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完全清楚了…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呢。
男子张了张嘴，欲言却止，最后长长地叹息一声，柔声道：“他快醒了，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司徒拉拉点了点头，不舍地望了依然沉睡的千夜沨一眼，从地上爬起，跑到就近的一块大石后藏了起来。
藏在石头后，司徒拉拉看见男子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正在慢慢消失，可他依然淡定地微笑着，直到自己化为尘土，随风逝去…
他，为了爱情和报复，选择了灭亡。
这时候，千夜沨的手动了动，合着的眼帘缓缓睁开。
于是，她再次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他。
冷漠，残酷，无情。
他的眼中，恍若初见之时，氤氲着黑暗，冰封了感情——全身萦绕了杀戮的气息！
魔王，终于觉醒了！
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温热的眼泪，没有预兆地从眼眶溢出…
“唔…睡了一觉真舒服，可以回去了？…咦？你怎么哭了？”耳边响起“噬”的声音，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呈珍珠光泽的灵魂状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噬”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安慰司徒拉拉：“用不着那么伤感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回去就能见到他了。”
“我们回去吧？”
司徒拉拉点了点头。她也明白，回去就能见到他了——可为什么还是止不住眼泪？
她的周围，泛起一阵柔和的白光，她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司徒拉拉闭上了眼睛，任由光芒将自己覆没。
再见了，沨…
你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死神的…
Chapter 37
时间，定格在那一刻。
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蓝色瞳眸，千夜沨再难维持往日的平静，他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他听见了自己犹如梦呓的声音，“哥哥…”
他没有想到，妖之萤的毁灭所产生的力量会将哥哥唤醒！即使他已经清楚，哥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但是他却…无法高兴起来，内心更是复杂难辨！
千夜决对他震惊的神色视若不见，目光从容地转到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欧桑桑身上，优雅地朝她微笑：“妖族的公主，也好久不见了。”
惊喜在欧桑桑的眼中一点点地扩散，她挣扎着爬上前，即使声音已气若游丝，亦不能消减她内心的着急，“决哥哥！我…沨他…”
话未说完，已被千夜沨随意的抬手封住了声音。他不悦地蹙起眉，这个垂死挣扎的女妖，还想向哥哥诉苦？
千夜决似乎看出的他的想法，依然温润如玉地微笑，眼中却划过一丝惊喜的波澜——沨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
随着千夜决微笑的加深，夏未影的神色俞发黯然。
但他的视线，依然没有落到夏未影身上。
舞瞳梦依然呆若木鸡地凝注着那个跟千夜沨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说不出一句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打破沉默的，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
“啊——！”
与此同时，一滴细如雨珠光点从天降落，犹如墨染般向四周淡化开去，光芒散射，温暖的明亮瞬间将密事照得亮如白昼，一个少女模糊的身影从白光中出现，逐渐变得清晰——
那居然是——
眼尖的舞瞳梦难以置信地惊叫起来：“拉拉！”
在一只手的帮助下，司徒拉拉的双脚稳稳地接触到地面，但依然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她很不容易缓过神来，突然听见舞瞳梦熟悉的声音，有些迷茫地望向前方，诧异眨了眨眼：“哎？回、回来了？”
“你没事吧？”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司徒拉拉扬起头与对上了声音主人的视线，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沨？”目光却在看到了那双海洋般深邃的眸子而凝结住了，“不对！你、你是沨的——”
忽地一道快如闪电的影子掠过，司徒拉拉只觉得重心一失，猛地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熟悉霸道的气息将她紧紧地包裹起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被扯着频频往后退去。
“痛…”似乎听见司徒拉拉吃痛的呻吟，那个身影猛地顿住！
“沨？”她从那个怀中抬起头，竟然是千夜沨！墨色如夜的眼中透出冰冷的寒意，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笑容温和的千夜决，那一道目光，却包含了复杂的情绪，无法说清。
千夜决无惧他带着威胁的目光，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多年不见，弟弟还是对自己暗藏敌意啊。
感受到司徒拉拉的注视，千夜沨终于收回了目光，脸带忧色地将司徒拉拉由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遍：“拉拉，你没事吧？”
司徒拉拉摇了摇头，朝他扬起安慰的微笑：“我回来了…”她专注的目光令千夜沨的心微微一颤，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惟恐再次失去她。
“司徒拉拉！你不是死了吗？！”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欧桑桑怨毒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带着愤恨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
司徒拉拉从千夜沨怀中探出头，朝欧桑桑做了一个鬼脸，嘻嘻笑道：“是啊，我没死呢。真抱歉，让欧桑桑公主失望了。”
欧桑桑眼中的恨意渐渐转化为忧伤，泪水盈满了眼眶：“沨，为什么…我这样爱你…”
“够了！不要再说爱我这样混帐的话！”不耐烦地打断她凄凉的表白，冰寒的目光在千夜沨的眼中凝聚，“因为爱我，所以不断制造扰乱人间秩序的事端；因为爱我，所以三番四次破坏生命轮回的秩序；因为爱我，不择手段地伤害我爱的人——这就是你的爱吗？！”
欧桑桑震惊地望着他：“我——”
千夜沨目光冷冽，他讥讽地笑道：“还是——这些都是你为了光复妖族荣誉的手段？”
“不…不是的！我不是…”欧桑桑含泪摇头，她迫切地想要解释，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她正在一点点地湮灭，当她说出“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时候，她整个身体已化为尘埃，飘散入空气中。
失去妖之萤的她，再也没有力量的支撑，只能化为尘埃。
“她消失了吗？”司徒拉拉看着逐渐从眼前消逝的妖族公主，看着那个倔强却依然固执地爱着千夜沨的妖族公主，轻轻地叹息出声，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怜悯。
她也许是真的爱着他，但是她爱错了方式。爱，不是一味的伤害。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吧…
“是啊，妖之萤消失了，她消失了，从此，世上再无妖之一族。”
司徒拉拉突然想起了那个与欧桑桑同样倔强的少女，她什么都不知道就随着欧桑桑消失了，真是很无辜呢，“那杜玲媛也消失了？这样不会引起…”
“不，拉拉。”千夜沨抚了抚她柔如丝绸的长发，耐心地解释，“她作为欧桑桑醒觉的时候，并没有意识，也就是说，她和欧桑桑是独立两个的个体，她并没有作为欧桑桑时候的意识。当欧桑桑消亡的时候，她就会回归本体。”
司徒拉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她清楚了事实——杜玲媛并不会消失！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弟弟还有如此耐心的时候？”耳边响起千夜决戏谑的笑声，
司徒拉拉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周围还有人在看着呢！她手忙脚乱地从他怀中挣扎出去，脸红无措地站在一边。
千夜沨不满地睨了他一眼，若无其事拉过司徒拉拉的手，柔声道：“拉拉，我们先离开。”
“啊？去…去哪里？”司徒拉拉有些迷茫地望向他。
“走啦！”他不分由说地扯着她就走。在经过舞瞳梦身边时，他压低了声音命令道：“你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