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听得蹙眉:“这夷族人连对自己也如此狠绝,忍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顶替卫王的身份十多年,他的心当真是狠极了,也难怪…”
说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朝沈桓看了过去。
似是感受到他的注视,沈桓面色不改地道:“本王就不会这样。”
可是他这话,却是对苏琬说的。
怀中的苏琬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向他。
苏慎气恼地道:“秦王,请不要对琬琬说一些奇怪的话。”
沈桓却不看他,直接对仵作下达了命令:“让太医将这些药带回去研究。至于这具尸体,直接烧掉吧。”
“是。”
待人将假卫王的遗体拖走后,沈桓直接带着苏琬返入城中。
“…哎,沈桓?”
苏慎微皱了一下眉,还是忍着怒气命人到城中安抚受惊的百姓以及收拾残局,自己则带领几人,前往灵觉寺将云和郡主及苏老夫人接回。
*
苏玦如梦初醒时,眼前几个熟悉的身影均已不见,就连苏珩也已大步离开了。他连忙追赶上前:“哎,大哥,等等我…”
就像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一觉醒来后,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
此次平定叛乱的将领竟是程明之。而琬琬居然和秦王…
走至城门前时,他迎上一道熟悉的视线。
沈恬已从城门上下来,抱着团子向他走近。
团子似被冻坏了,蜷缩成一团,乖巧地窝在她的怀里,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对上沈恬沉静如水的黑眸,苏玦莫名觉得心慌意乱,转身欲逃。
“苏玦,你要去哪里?”沈恬在身后唤住了他。
苏玦只得停下脚步,回过头,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沈恬问:“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苏玦涨红了脸,支支吾吾:“我…我只是…”
沈恬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到长公主府上提亲?”
“嗯…你说什么?”
苏玦惊呆。
他他他这是被求亲了!?
*
小产过后,墨荷的身体极为虚弱。
丫鬟端着汤药过来:“夫人,该到服药的时候了。”
砰!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凶狠地撞开,丫鬟受到惊吓,手一抖,手中的汤碗落地,立刻碎成几瓣。
靖安王领着靖安王世子出现屋中,大步踩过溅了一地的药汁,怒不可遏地看向床上的墨荷:“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凤命女子,为何要冒充?”
墨荷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满目茫然地看向他:“王爷,您…说什么?什么凤命女子?”
靖安王厉声质问:“你入府是写下的生辰八字,就是凤命的命格。那个命格本不是你的,为何要冒充?”
墨荷瞪大了眼,心像被刺了一道,痛极,又冷极。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靖安王世子,颤声问:“原来,世子是为了所谓的凤命命格才迎娶我为妻子的吗?”
靖安王世子神色漠然。
墨荷并没有得到答案,屋中便又冲进一王府侍卫,火燎急躁地道:“王爷,不好了,苏慎和秦王的人已经攻进来了。”
靖安王神色剧变:“什么?!”
侍卫道:“卫王叛变失败了,上京城已被沈桓的玄天卫彻底控制。”
“快走。”
靖安王的脸色难看极了,但还是当机立断,对靖安王世子道。
丫鬟急急地追了上前,问:“那夫人呢…”
“还管一个冒牌货做什么?”
靖安王不耐地留下一句,便带领靖安王世子从密道离开。
墨荷终于承受不住打击,心力交瘁,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与靖安王世子重逢,却是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墨荷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借着微弱的烛火,她看到靖安王世子正在坐在她的对面。
她艰难地朝靖安王世子爬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虚弱地问道:“世子,我就问你一句,你可有真心喜欢过我?”
靖安王世子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墨荷唇色苍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世子,我们夫妻一场,你就如此狠心…”
靖安王世子毫不留情地道:“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正是因为迎娶了你,我才不得不蒙受这样的屈辱!”
“好…我明白了…原来…”
墨荷身体一僵,终于彻底死心了。她低低地笑了出声,随即笑声愈渐放大。
“只是因为凤命命格…可惜了…命运弄人…哈哈哈哈哈…”
墨荷又哭又笑,彻底疯了。
*
一切尘埃落定!
夷族阴谋破裂,沈桓的玄天卫以雷霆之势将小国联军驱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边疆乱党镇压。
边境的几个小国见势不妙,纷纷派来使者递上降书,向大盛讨饶。
至少此后的百年间,大盛朝的边境再不会受到邻国的侵犯。
与此同时,朝廷向天下发布公示,将叛乱之人罪名历数。
假卫王和靖安王为这次逆谋的主犯,罪不容恕。假卫王已死,尸体被烧毁后弃置荒野,而靖安王则被判处五马分尸之刑,三日后在午门前行刑。
参与谋反的朝廷命官被尽数抄家。直接参与其中的,均被判处斩首之刑,同在三日后行刑。
但因卫王的身份是假冒,卫王府中的人对此毫不知情,且卫王世子与韶颜郡主协助平定叛乱有功,除了假卫王在王府内安插的心腹外,卫王府并没有被牵连在内。
靖安王的爵位被削,靖安王府的封地被收回,从此之后,大盛再无异性王的存在,困扰历任先皇的问题被彻底解决。
朝廷并没有找到靖安王世子直接参与谋反的证据,因此他得以免于死罪,与靖安王府中的女眷孩童被流放三千里。
然而,在流放的路上,他的身边一直跟着疯疯癫癫的女子,抱着一个破旧的枕头,追赶在靖安王世子身后:“孩子,世子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这个疯女人,离我远点!”即使靖安王世子将她推搡在地,对她的态度和言语极为不耐,她仍不知疼痛一般爬了起来,一次又一次地纠缠上前,“我给你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难道你不高兴吗?”
就宛如噩梦,日日夜夜纠缠于身,无法停歇,至死方休。
*
沈桓在凌帝的寝宫找到了已经被烧毁的诏书。
火盆的火已经熄灭了,诏书虽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却没被彻底烧毁。他从火盆找到几块完好的诏书碎片。
将之拼起来,能看出诏书的大意。
“…阝…文韬武略、夙禀生知、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以日易月,释服即皇帝位。”
被烧毁的地方,恰好是名字的地方。
阝?
凌帝的子嗣中,并没有带“阝”字的皇子。
沈桓的目光从碎块拼凑的诏书扫过,突然想到一人。
阝。
祁。
…沈祁。
原来如此。
纵使凌帝不喜沈峰,却始终对卫王世子沈祁宠爱有加。凌帝从未在他的皇子中考虑过储君的人选,否则他也不会将卫王世子召回上京。
只可惜…
“来人。”
沈桓命人进来将火盆重新点燃,面无表情地将残余的碎布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诏书残片重新被火焰吞噬。
他目光沉冷地看着那不断升起的火焰,直到亲眼看着被炭火燃烧的残余的卷轴彻底燃成灰烬,方才转身离开了凌帝的寝宫。
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吧。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甜甜甜啦
`
第129章 129结束
“啊——放开我!本宫可是先帝的妃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沈桓步出凌帝的寝宫时,几名禁卫军正拖拽着一名身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从殿前经过。
此时,禁卫军正在肃清皇宫中的假卫王安插的残余势力。被拖拽的女子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头上的珠钗落地,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青唇白。
正是凌帝在世前最为得宠的柳才人。可她的真实身份,却是原应该流放边疆、已经被废的柳丞相的嫡孙女柳瑾秀。
迎面对上沈桓的目光,柳瑾秀用力挣脱宫人的束缚,直奔沈桓而来,可是才跑出几步,就被紧追上来的禁卫军绊倒在地。
禁卫军一行边将她按压在地,边朝沈桓行礼道:“见过秦王殿下,请殿下恕罪。”
柳瑾秀抬起头,浓烈的恨意:“沈桓!你这个卑鄙小人,伪君子!我已经说出诏书的下落了,即便我有罪,但我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何如此残忍,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她在怀有身孕期间,多番被凌帝折腾,胎位本已不稳。天刚破晓的时候,突然突然从外面冲进一群宫人,将她被按压着,一碗落子汤直接灌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下身已血流如注。
沈桓仿佛才注意到她一般,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本王为什么要让夷族的孽种出生?让它使大盛皇室蒙污?”他冷笑,“若说是孩子是无辜?那些毁在你们柳氏一族手上的性命,难道就不无辜吗?”
他永远记得,那个时候,母后将年幼的他搂在怀中,眉眼温和地笑道:“桓儿,你很快就会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你胡说,我们柳家是无辜的,明明…”
沈桓打断她道:“怎么?莫非柳才人还想以身给先帝殉葬?虽然你是先帝的妃子,但也是戴罪之身,本王不能让你沾污了皇陵。”
不再理会柳瑾秀的哭喊,他不耐地命令道:“拖走。”
禁卫军会意,立刻将她的嘴巴堵住,拖走了。
旭日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束缚将耀眼的金光挥洒在九州之上,沈桓回过头,目凝视着身后的宫殿。
他缓缓闭上了眼,轻声喃念道:“母后,都结束了。”
*
回到苏府后,团子就一直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
它在生苏琬的闷气。
原因是叛乱结束后,苏琬竟然没心没肺地跟着沈桓离开,把它忘在了城墙上,没有来找它。
最后还是沈恬将它送回到苏府的。
“团子,好团子,别生气了好不好?”苏琬端来它香煎小银鱼,踅身边将碟子推到它的面前,边低声哄道,“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扔下你了。”
“喵!”团子扭过头,躲开了她的手。稍一一低头,钻了过去,一爪子将碟中的小鱼干拨走,然后飞快咬住,灵活地将它拖到角落,气闷地啃了起来。
苏琬看着它这副模样,不由失笑。
这时,苏玦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语气着急地道:“琬琬,把团子借我用用。”
团子察觉到危机,立刻扔下鱼干,嗖地躲到苏琬身后,警惕地看向他。
苏琬抬头,疑惑地问道:“二哥,你要借团子做什么?”
苏玦支吾地道:“这…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说着,他便越过苏琬,弯腰去抱团子。
团子正气在头上,此时看见苏玦伸出的手,立刻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哎呦!”苏玦吃痛,团子立刻从他手底下逃开,飞快地躲到床底下去了。
苏玦有些气恼地追了上前,朝床底窥了进去:“这坏团子,快给我出来。”
苏琬走了上前,阻止他道:“好了,二哥,团子最近心情不好,别祈福它了。”
苏玦脱口而出:“不行!一会我要跟母老虎见面,一定要上带团子…”
苏琬目露惊讶。
苏玦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立刻转移话题:“对了,琬琬,现在朝中都猜猜测继位的新君的人选,你就不担心…”
说多错多,他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他看着微微发怔的苏琬,连忙收住话题。
幸好,恰好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的墨衣打破屋内尴尬的气氛:“姑娘,外面有人来访。”
苏琬收起思绪,向她看了过去,道:“我不是说了今天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吗?”
苏慎是此次平定叛乱的大功臣之一,朝中大臣纷纷对他改变了态度,各种阿谀奉承。苏慎为人正直,并不吃这套。但即便如此,近日拜访的人几乎将苏府的门槛踏破。
云和郡主刚生产完毕,正是坐月子的时期,自然不宜接客。至于苏慎,叛乱才刚平反,新君又未立,朝中政务繁忙,他收拾假卫王留下的残局,也忙得不可交加。
接待宾客的任务大多都落在苏琬的身上。
假卫王和靖安王府阴谋暴露,苏琬天煞孤星的谣言被打破,祸国妖女一说更是子虚乌有。
可她在南城门前当众抱住了沈桓一事,早已被再三下令缄口。
将士都是铮铮汉子,即使心知肚明,也不会对这种事情乱嚼舌根,因此对此事自然只字不提。因此,除了当人在场的人,鲜少有知道二人之间的事情。
前来向端郡王府求亲的人又再络绎不绝,纷纷向苏琬提出结亲的意愿。
苏琬烦不胜烦,只好对外称感染了风寒,闭门不见客。
面对那些觊觎苏琬的人,苏慎自然是愤怒的。他烦不胜烦,不得不对外放话——他苏慎就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会让苏琬外嫁,想要迎娶苏琬,必须入赘苏家。
这话一出,虽挡退了一部分人,但求亲的人热情并没有消减,还有源源不断有人上门,表示愿意当苏府的赘婿。
最后,这些不怀好意的公子少爷,与苏珩切磋一顿后,被脸青鼻肿地被扔回去各自的家中。
见苏慎和云和郡主油盐不进,求亲的人只好放弃了目标,转而将主意打到团子身上来。
团子也是这次事件的大功臣之一,若能与之结亲,也是荣光无上的。
他们热切地给团子张罗亲事,抱来各色各样名贵的猫儿,试图用“美色”去勾引团子。但没想到的是,团子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团,战斗力却极其凶残。它将说亲之人抱来的猫儿当作了来抢走它宠爱的敌猫,毫不客气地用尖利的爪子将它们抓得头破血流。
说媒的人只好抱着这些猫儿,灰溜溜地离开了。
苏琬正在走神儿,却只听墨衣道:“前来拜访的人是韶颜郡主,所以奴婢才过来询问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你们都觉得男主会当皇帝,他明明更想发狗粮_(:3ゝ∠)_
第130章 130习惯
大雪刚霁,庭院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屋外寒意扑面。
苏琬披上一件绒毛滚边的竹叶纹披风,出去见沈乐蓉。
“喵喵。”团子追了出来,顺着披风的边缘攀上去,两三下挤入到苏琬的怀里。
苏玦惦记着团子,也紧跟了上前。
沈乐蓉正候在前厅,她着了一件素色的衫裙,头上斜簪着一朵白玉梅花。
苏琬想起卫王妃才过世不久,不觉唏嘘。经历那些事后,沈乐蓉的性子似乎沉稳了不少,眼前的她虽形影单只,但并不单薄,就宛如冬日里绽放的清绝寒梅,坚强地傲立在枝头。
她微敛思绪,走了上前,唤道:“郡主。”
沈乐蓉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阿琬姐姐。”
苏琬与沈乐蓉互相问了好。墨衣端来热茶和点心,熟络地给两人沏了茶:“郡主请喝茶。”
沈乐蓉在外面等了有一些时候,手早已冻僵。她道了一声谢,接过热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落入肚中,整个人都暖和不少。
“阿琬姐姐,本来我想让阿兄一起来,但是他说不想再打搅你…她握着散发着热气的茶杯,温暖双手,“我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以前不懂事,或许做了很多的事情惹得你不高兴,还请你原谅。”
苏琬忙道:“郡主言重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微微停顿,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那以后,郡主可有什么打算?”
沈乐蓉道:“开春之后,我和阿兄打算回通州去了。”
苏琬一怔,不由惊讶地问:“郡主怎么突然要回通州?而且开春之后,会不会仓促了些?”
沈乐蓉摇了摇头,道:“上京是一个是非之地,也不是我们自小生长的地方,更何况…留在这里,徒然伤心罢了。”
又说了会话,沈乐蓉便起身告辞。
苏琬起身将她送到府外。
走出苏府大门,沈乐蓉阻止她继续相送:“阿琬姐姐,送到这里便可以了,我…”
风中传来细微的声响,似是察觉到什么动静,苏琬的视线突然移向府门前那高大的门柱:“谁在那里?”
沈乐蓉吃惊地转过头去。
门柱之后,一抹藏青的身影缓步走出。
苏琬看向来人,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程明之?”
藏在柱后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程明之。
不知是他挺直了胸膛,还是别的原因,苏琬看着他往自己面前一站,只觉得他比以前高大了不少。
他不再是以往那个畏畏缩缩的文弱的书生,整个人刚毅了不少。但苏琬看向他时,他依然不敢台言与她正视,只垂着眼帘,窘迫地开口道:“苏、苏姑娘。”
苏玦见着他,立刻快步走上前,生气地往他身上锤了一拳:“程明之,好呀,你这家伙!竟然一声就不吭就跑掉了。你可有想过程伯父和伯母?他们每日都在记挂你的安危,茶饭不思。”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以前程明之的胸膛总是软绵绵的,现在竟结实如硬石,砸得他拳头生痛。
苏玦痛得龇牙咧嘴,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忙重咳了一声,若无其事般扬高声音问道:“你还不快点老实交代,你怎么会混到了秦王的玄天卫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明之惭愧地道:“玦兄,我…”
沈乐蓉看了程明之一眼,目光微敛,在逃避什么似的:“阿琬姐姐,我先告辞了。”说罢,便飞快登上候在苏府外的马车。
程明之看着她与自己擦身而过,目光不由跟随着她追了过去:“哎…”
看着他久久伫立目送着沈乐蓉离去的目光,苏玦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程明之,你…和韶颜郡主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程明之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玦兄,苏姑娘,你们别误会,我和郡主只是普通的好友。当时郡主遭到假卫王的算计,流落荒郊,我无意中救下了她…”
见苏琬神色不变,他又道:“苏姑娘,若是郡主说了让你不快的话,还请你见谅。”
苏琬问:“你为何要帮她说话?”
程明之支吾地道:“我与郡主相识一场,自然…”
苏琬打断他道:“你多虑了,我与韶颜郡主相识在前,她只是来跟我告别的。”
“道别?”程明面色一变,“什么?难道她要离开上京?为何我不知道此事?”
苏琬看着他满脸的焦色,直截了当地问:“若是韶颜郡主回到通州成亲生子,你也依然将她当成好友吗?”
程明之愣在原地。
苏玦没好奇地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大傻子,你还不快些去追?”
程明之方才如梦初醒,立刻转头朝沈乐蓉离去的方向追赶上去。
*
假卫王和靖安王的倒台,揭露出两人联合柳氏一族缔造的冤案无数。其中最为重大的一件,便是姜皇后遭遇刺杀一案。
姜皇后遇刺后,姜氏一脉也被打上了谋反的罪名,被株连九族。
沈桓顺势为之翻案,此番,姜氏的冤屈被洗清,含冤而亡的姜将军及姜家终是恢复了正名。
但平反冤案并未就此结束,朝廷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局势就总体而言,还算是平稳的。
只是新君未立,朝中不少摸不清局势的重臣开始蠢蠢欲动。秦王目前看似大权在握,不少人见风使舵,纷纷对其阿谀奉承。甚至有人广罗美人或将府中貌美的庶女送到□□上,但最后都被宁晋和宁泽毫不留情地打了出去。
宁泽刚将一名前来送礼的官员轰走,回头朝宁晋抱怨道:“王爷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把这种事情都扔给我们处理?”
向来少话的宁晋却出乎意料地回答了他的问话:“大概忙着讨要名分去了。”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宁晋,宁泽不由惊呆:“啊?”
*
苏玦目送着程明之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又让他跑掉了,下回一定得逮着他问个清楚。”
不多时,天上又飘下碎屑般的雪花,刮在脸上的寒风似乎更加锐利。
苏琬拢紧身上的披风,走了上前,提醒他道:“二哥,快进去吧,外面冷…”
苏玦闻声回过头来,忽地脸色一变,颤抖着伸手指向她身后,打断她道:“秦、秦…”
“二哥,你说什么?”苏琬疑惑,循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一人无声地伫立在寒风中,迎上她的视线。
苏琬从前便知道沈桓的容貌长得极好,此时被落雪衬托,就宛如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卷,美不胜收。
“琬琬,别…”苏玦回过神,赶紧伸手去苏琬的衣角,却只见妹妹快步迎了上前,被对方接入到怀中。
苏琬欣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沈桓为她掸去肩上的雪花,“冷吗?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苏琬问:“近来朝中事务不是很忙吗?”
沈桓将她裹入自己的披风中,轻声道:“朝中的事再重,也没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