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那是怎么回事?”卫王世子走到卫王妃面前,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给儿子订了一门亲事?”
卫王妃登时怔住,片刻后,她问:“祁儿,你是如何知道…”似是想起什么,她朝沈乐蓉看了过去。
沈乐蓉忙低下头去,不自然地抿了一口茶。卫王妃顿时有些明白过来,责怪地嗔她一眼,又转过头,对卫王世子笑言道:“不过是一名侧妃,你不必太过紧张。娶了侧妃后,你还是可以迎娶心爱的姑娘作正妃的。祁儿,你已到了娶亲的年纪,可后院连一个通房都没有,说出去难免让人看笑话。”
卫王妃为卫王世子定下的这门亲事,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幼孙女。那名嫡女因幼时失足落水,落下了病根,身体娇弱。将军府原本为卫王府仅许侧妃之位有所不满,不过后来又许了以正妻之礼迎娶的诺言,镇国大将军这才应了这门亲事。
见卫王世子沉默不语,卫王妃赶紧温言劝道:“那姑娘我也是见过,相貌出众,才华横溢,品行极佳,与你极为相衬的。”一顿,她又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不妨先娶一个门当户对的。”
卫王世子冷着脸,道:“那母妃呢?母妃也愿意跟别的女人一同分享父王吗?”
卫王妃一僵,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这…其实是你父王的意思。”
“祁儿,母妃明白你的心情。可你父王…”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道,“若你不喜欢,娶回来搁着就是,那不过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卫王世子已打断了她:“母妃,父王呢?”
卫王妃怔了怔,问:“祁儿,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父王晨起后便进宫了…”
卫王世子道:“我去找父王。”
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开。
“哎,祁儿…”
*
苏府。
墨衣端着茶点踏入屋中时,苏琬正在忙着绣活。
而团子则难得乖巧地趴在苏琬的身旁,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在手中来回穿梭的针线,那模样专注极了。
墨衣抿嘴笑了一下,抬步走了进去。
“姑娘,又在忙绣活吗?”她将茶点搁到桌上,回头看见苏琬手中那物件的轮廓,不由惊讶地问,“咦?姑娘之前不是已经绣好一个荷包了吗?怎么又重新绣了?”
“这是绣给团子的。”苏琬笑着答道,伸手戳了戳团子的小脑袋,“上次没给它绣,它都生气了。”
她手中的荷包比上次小了一圈,大小刚好适合团子的体形。
“喵。”团子伸出毛爪拍掉苏琬的手指,得意洋洋地抬起了头。
这趾高气昂的模样,看得令人忍俊不禁。
墨衣好奇地问:“上次的荷包,姑娘已经送人了吗?”
“送…”苏琬动作一顿,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墨衣,别多事。”
“是。”墨衣意识到自己问错话儿了,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姑娘。表姑娘…真的被送到灵觉寺了吗?”
苏琬也不想多提周玉柔这个人,只嗯了一声,道:“这是祖母的决定。”
墨衣道:“奴婢听墨笙说了那事情了,表姑娘做得的确是太过份了。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随即,她又有些担忧地问,“不过姑娘,那表姑娘会不会记恨你,甚至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情?”
“周玉柔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底气,以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过,她要记恨的话,就随她去吧。”苏琬毫不在意般道,神色之间带着一丝傲然,“我就是喜欢看她看不惯我,但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墨衣眨了眨眼,露出一丝迷惑的神色。
她怎么觉得,自家姑娘这说话的语气…好像一个人?
*
皇宫,宣正殿。
凌帝将殿中的内侍全部屏退,仅留下卫王一人。他神色颓废地坐在座上,卫王正站在他身旁,低声与他说着什么。
须臾后,一名内侍来报:“皇上,司天监汤显辛大人求见。”
凌帝抬手,道:“快宣。”
“是。”
内侍飞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名蓄着雪白长胡须的大臣快步走入殿中,跪下行礼:“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请起。”凌帝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又问,“近日大盛朝中发生的异象,爱卿可看出了一二?”
汤显辛犹豫地道:“这…”
卫王出声提醒道:“汤大人,皇上问话,你为何迟迟不敢言语?”
汤显辛又伏地叩了一下头,道:“此乃天机,卫王须知——天机不可泄露,凡人的地方若是泄露了天机,是会遭到惩罚的。”
卫王看了凌帝一眼,道:“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既然对皇上称‘臣’,哪里有脸拿着国家的俸禄,却对皇上说话遮遮掩掩。何况在场不过皇上、你和我三人,言出卿口,入皇上之耳。他人并没有机会得知今天一字一句,你为什么不能说?”
汤显辛惭愧地道:“臣怕死,不敢言。”
“汤大人,你不是说天机不能在人间说么?皇上所在之地,自然不算是人间,你观天象发现了什么,都可以说清楚了。”卫王蹦起脸来,带着些威逼的味道说道,“否则…可是欺君之罪啊。”
汤显辛冷汗直下,身体紧绷的仿若拉满的弓,心一横,眼睛一闭,道:“近日臣夜观天象,推算出一事。紫微星有异,乱大盛朝者,早已出世。此人有帝王之相,曾历大劫,今已来到君侧。不消几年,此人注定谋朝篡位,令天下易主。”
卫王不动声色看向凌帝,见他沉默着,神色却极为凝重。收起视线,他重新看向汤显辛,挑眉问道:“哦?此人通文还是习武?汤大人,既然都说了这么多内容,何不干脆名言此人是谁,我们也好即可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回禀皇上、卫王,这就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变的啊。若无其他事情,臣先告退。”
汤显辛又重重一叩头,匆匆忙忙地告退了。
待他离开后,卫王回过头,神色为难地看向凌帝:“父皇,这汤显辛说的话…儿臣觉得,并不可信啊。大盛朝国泰民安,况且父皇的子孙皆是人中龙凤,又怎会…”
说罢,他又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九厹大师尚在人世便好了,大师的预言一向极为准确,可惜…”
“好了,卫王。”凌帝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他,再次咳嗽起来,“咳咳咳…你先退下吧,让朕独自静一静。”
卫王忙道:“父皇注意龙体,儿臣先行告退了。”
*
汤显辛退出宣正殿,与迎面而来的一人碰了个正面。
只是他走得太过着急,未看清来人,便低着头与他插肩而过,匆忙离去了。
卫王世子回头向他匆促的背影看了一眼。
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刚才宣正殿中的对话虽然极为隐蔽,他却听到了一些。虽不完整,他还是猜到了一些意思。
思及此处,卫王世子的神色愈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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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087会见
宣正殿内的谈话似已结束。
守在殿外的内侍见卫王世子伫立在殿前半晌不动,谨慎地窥了他的脸色一眼,方才恭敬地问道:“世子是否要求见陛下?需要奴才代为通传吗?”
“不必了。”
卫王世子眼眸未抬,只冷声道了一声,便转身大步离开,留下殿外的内侍面面相觑。
*
卫王世子离开了宣正殿,远远看到一人迎面而来。
他脚步稍缓,看向了来人。
沈桓就在他的十丈之外,墨色的长袍滚着金边,缎面绣着淡淡的云藻龙藤,神采英拔。虽面无表情,但浑身却逼出了凌厉肃杀的痕迹,让人骨子里都发冷。
卫王世子的目光与沈桓正对而上,没有退缩,而是大胆地走了上前。
沈桓却对他视之不见一般,并未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旁走过。
卫王世子脚步陡然一僵,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开口道:“秦王叔,侄儿有一事不明,望王叔赐教。”
沈桓停下脚步。卫王世子侧头向他看来,眼神极其犀利。他问:“秦王叔接近苏姑娘,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不等他答话,卫王世子又道:“苏姑娘是个好姑娘,并不是…”
沈桓眼眸微抬,轻描淡写地瞟了过去,眼中写满了轻蔑。他打断道:“沈祁,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跟本王说这些话?”
冰冷刺骨的寒意直涌而上,卫王世子握着的拳头又紧了一紧。
此时他面对着的沈桓,仿佛正在以一种胜者的姿态向他炫耀。
当他强压下心中蜂拥而出的不适情绪时,沈桓已大步离开。
卫王世子没有出声阻止,只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底深处却早已乌云密布。
*
将将过了午时,乌云将天空的艳阳遮去,天色变得暗暗沉沉的灰蒙,连片的黑沉向着地面压了下来。
天幕骤然被划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沥淅沥地湿透了大地。
温淑妃领着一行人踏入凌帝的寝宫,却不想在那里遇到了近来才被凌帝册封的柳才人。
她柳若扶风的站到一旁,略显惊慌地理了理衣服,弯膝行了一礼:“嫔妾见过温姐姐。”
温淑妃打量她一眼,语气平淡地道:“柳才人,不必多礼。你怀着身孕,还是别随意走动为好。”
这柳才人原是陈妃宫中一名斟酒的宫女,生得玉软花柔。一月前,凌帝歇在陈妃的芳菲宫中,喝醉了酒,宠幸了这名宫女。
凌帝将她封为了才人。
从那天起,凌帝像着了魔一样,也不顾虚弱的身体,日夜招柳才人侍寝。
温淑妃多次出言提醒,却反而遭到斥责。在此之后,她也不再多言了。
却不想不过一月前的临幸,竟让这宫女怀上了龙种。几日前,陈妃带来为凌帝看诊的太医偶尔诊出她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是,多谢淑妃娘娘的关心,那嫔妾先行告退。”柳才人并未恃宠而骄,反而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在起身时,却忍不住偷看了温淑妃一眼,眼中似有神色在挣扎。
她微微咬唇,拖着虚弱的身子,在宫人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温淑妃收回视线,走入殿中,凌帝正坐在案桌之后,但案桌上的物件却落了一地,案桌上方空出了一片的位置,略显狼藉,上面布满了欢爱过后的痕迹。
温淑妃蹙了一下眉,微微敛眸,对此视之不见,只朝凌帝行了一礼,道:“皇上,该是服药的时候了。药已经煎好了,让臣妾服侍你喝药吧。”
凌帝捂嘴咳了几声,并未看她,只蹙眉道:“拿过来吧。”语气里颇有几分不耐烦。
温淑妃立刻命宫人将煎好的药端上,尝过药温后,亲自服侍凌帝吃药。
却没想到,凌帝才刚喝了几口药,却突然眼睛一闭,直直朝地上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怎么了?”温淑妃一慌,看着脸色发青、口吐白沫的凌帝,顿时花容失色。她手中的药碗落地,碎成几瓣,药汁溅得满地倒是。顾不上地上的狼藉,她赶紧对身后的宫女道,“琉璃,快去传太医!”
“是。”宫女应了一声,心急如焚地转身离去。
但还未等她跑出寝宫,陈妃已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口吐白沫的凌帝,顿时大惊失色!
“皇上!皇上!”
陈妃立刻冲了上前,一把将温淑妃推开,扶过凌帝,颤声道:“皇上,皇上你怎么了?别吓臣妾!皇上!”说着,又转过头,心急如焚地对殿中的内侍宫人大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御医!”
陈妃这一举动,让温淑妃措手不及。
寝宫顿时乱作一团。
温淑妃开口:“陈妃,你…”
似是想到了什么,陈妃骤然抬头,指着温淑妃道,满目森然地道。
“温淑妃竟然下毒谋害皇上!来人啊,快把她抓起来!”
*
苏府。
终于将靖安王府派来的媒人打发离开,云和郡主将人送走后,却只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脚步微歪了一下。
墨雪赶紧上前搀扶住她:“夫人!”
她急切地问:“夫人没事吧?需要奴婢去叫大夫吗?”
云和郡主站稳了脚步,揉了揉额心,道:“无事,大概是这几天事情太多,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那奴婢先扶夫人回去休息。”墨雪担忧地道,“奴婢一会去让厨房顿一些补品,夫人最近也不要太过操劳了。”
“不过夫人,若是靖安王府的人再来…”墨雪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门亲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我是绝对不会让那周玉柔连累了琬琬。”云和郡主语气坚定地道,“日后靖安王府的人再来,便将他们打发走吧。”
墨雪忙点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
靖安王府前来求亲的事情很快传到苏琬的耳中。
带来这消息的,自然是墨衣:“姑娘,今日靖安王府到府上来提亲了。”
“靖安王府?”苏琬停下手中的绣活,抬头看向她,问道,“是跟周玉柔吗?”
墨衣点点头道:“奴婢也委实吓了一跳。”顿了一下,她又道,“只不过,靖安王府前来求娶,却不是求娶表姑娘作正妻,而是让她当妾的。”
“妾?”苏琬怔了一怔,心想:沈桓在宫宴上说的话,还真是一语成谶。
收起思绪,她又问:“那娘怎么说?”
墨衣笑道:“姑娘放心吧。夫人自然是拒绝了靖安王府的提亲,找了个藉口将他们给打发走了。若是答应了靖安王府的要求,那肯定会连累姑娘的名声的。”
苏琬沉默不语,没有接话。
瞧见她的模样,墨衣好奇地问:“姑娘,你还在担忧吗?”
苏琬微微点头:“我总觉得,靖安王府…不,应该说周玉柔,若是让她知道娘替她拒绝了这门亲事,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墨衣吃惊地问:“姑娘,你的意思是,表姑娘有可能会千方百计将自己嫁入到靖安王府中?”
苏琬道:“或许不会这么简单。我觉得,周玉柔看靖安王世子时的眼神,并不像是看心仪之人的爱慕。”
反而更像是…恨。
一种由爱生恨的恨意。
但这仅仅是苏琬的猜测,她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她的目的,也许不止是靖安王府…”想起在宫宴上发生的事情,苏琬微微蹙眉,“我猜不出她的意图。”
“那…”
这时,墨笙从外面进来,道:“姑娘,刚刚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给姑娘的。”
她将一封书信交到苏琬的手中。
书信?
苏琬拆开一看,上面是沈乐蓉的字迹。
阿琬姐姐,
明日巳时,能否到澜泱河河畔一见?我在上回花朝节约见的地方等你。
沈乐蓉笔
“韶颜郡主约我见面?”苏琬有些诧异,“她约我见面,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找我,而是派人送信过来?”
此封信实在奇怪,虽是沈乐蓉的字迹,却并未说明是什么原因约见。
这并不符合沈乐蓉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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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088婉拒
雨下了一夜还未停。
天色阴沉,缠绕成团的云丝遮盖着天空。细雨纷纷,雨丝淅淅沥沥地打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溅出一地的银花碎玉。上京城笼罩在一片连绵的阴雨之中,模糊了街上稀疏的人影。
一辆马车辘辘往澜泱河岸驶去,帘子一角不时被风掀起,有端郡王府的标记的一角被雨水打湿。
马车内。
墨衣看向身旁的苏琬,不解地问:“姑娘,既然你说那封书信有异,为什么还要赴约?”她略有担忧,“姑娘不担心那是表姑娘针所设的陷阱吗?”
苏琬摇摇头,道:“不会,那封信上的确是韶颜郡主的笔迹,印着的确实是卫王府的标记。王府的标记,都是用特殊的涂料制成。周玉柔胆子再大,也不可能伪造到王府的标记。况且,她也不知道我与韶颜郡主在花朝节是约在什么地方见面。周玉柔心机复杂,若要布陷阱,也不选在澜泱河这个地方。”
马车行至街道的一角,就在距离澜泱河十丈之外停了下来。
随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消失在耳际,墨衣讶异地问:“哎,姑娘,就停在这里吗?”
苏琬微微颔首:“就停在这里。墨衣,你替我看一眼外头的情况。”她吩咐道,“若不是韶颜郡主,我们便离开。”
墨衣了然,不由笑道:“原来姑娘早有了应对之策,奴婢这是白担心了。”
她说着,挑开帘子往外张望,寻找沈乐蓉的身影,随即摇摇头道:“姑娘,奴婢没有看见韶颜郡主,不过…”似是看到什么,她突然惊讶地道,“哎,姑娘,那个人…好像是卫王世子?”
卫王世子?
苏琬闻言,立刻伸手挑开帘子,往外看去。
澜泱河河畔,杨柳依依,烟雨朦胧了视线,只能依稀看见不远处的柳树之下,伫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宛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细雨纷纷,卫王世子撑着一把灰蓝色的油纸伞立在雨中,眸子里是幽黑色的冷漠。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不染尘埃,遗世而独立。
只是那处除他之外,并无他人。
…怎会是他?
苏琬动作微顿。
墨衣观察着自家姑娘的面色,犹豫地问道:“姑娘,还要过去吗?”
苏琬收起思绪,迟疑一瞬,还是道:“墨衣,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一会儿。”
“姑娘,伞。”墨衣连忙出声提醒,将撑开的伞交到她的手中。
苏琬接过油纸伞,下了马车。她牵着裙襕,踏着被雨水湿润的青石板道路走了上前。
她走得小心,还是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绣鞋。
见她走来,卫王世子迎了上前,脸上的神色忽然柔和下来,犹如春风将冰雪融化,留下滋润的嫩草:“苏姑娘,你来了。”
“世子?”
苏琬的脚步却缓慢了下来,她对上卫王世子的目光,疑惑地问:“世子,怎会是你?”她往左右张望,“约我见面的,不是韶颜郡主吗?怎么没有看见她…”
“苏姑娘,其实…”卫王世子迟疑一瞬,才道,“今日约你出来的,不是乐蓉,而是…我。”
苏琬惊讶地问:“是世子约我出来?那昨日的信…”
卫王世子道:“昨日那封信,是我让蓉儿替我写的。”
听了他的解释,苏琬终于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世子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约我见面?”
只听他道:“我只是不想让苏姑娘受闲言碎语困扰,若是有所冒犯,我先向苏姑娘赔罪。”
苏琬忙道:“世子言重了。只是,世子是为什么事而来?”
“到达上京之后,我一直担心蓉儿会不适应上京的生活,幸得苏姑娘对蓉儿照顾有加。一直以来,我都想送苏姑娘一份谢礼,但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语气微顿,“所以…苏姑娘,请你收下这个。”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青鸟展翅的白玉佩。
苏琬却潜意识觉得,这白玉佩,跟沈桓上次强行塞给她紫玉佩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卫王世子一怔:“苏姑娘?”
苏琬微垂下眼睑,道:“世子,这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份谢礼,送我也不合适。世子还是将它收回去吧,以后留着送给心仪之人。”
卫王世子上前一步,道:“苏姑娘,可我心仪的人,就是…”
“世子!”苏琬提高声音,打断了他,“我与世子不过是几面之缘,我对世子的了解并不透彻。世子这般,实在让我为难。”
卫王世子怔然片刻,方才道:“苏姑娘是否觉得唐突?是我考虑不周,若苏琬姑娘愿意,我可再让母妃上门提亲,以表诚意。”
苏琬微微摇头,道:“并非这样,世子是大哥的好友,是韶颜郡主的兄长。因此,我对世子向来都是像对待兄长一样敬重。”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卫王世子神色怔忡,几番欲言又止,“上次苏姑娘拒绝了母妃的求亲,也是因为秦王吗?”
苏琬猛地抬头,问:“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王世子问道:“苏姑娘,那日宫宴后,我对你说的那番话,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