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着脸在一边坐好,吃着自家师叔给的茶,垂首沉思了半响, 这才小心的对着明道人说到:
“师傅啊, 您看, 咱们要不先将那卖花的事儿操办起来?也不用干等着樱花了,如今不是夏日嘛, 山里各色好看的野花多的是, 若是这会儿就卖起来,那等着开了春, 到时候想来喜欢在家里放上一株,养上几日的人就会多起来了, 咱们生意也能更好些,您看呢?”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即使明道人他们不懂经济, 可也知道一门生意真要从无到有的做起来,最初阶段是最难的,先那这些野花练练手,倒是也合理。可同样的,这对于道观来说,也不是没有问题存在的,头一个问题就是,这采花的事儿谁干?
“就咱们这么些人手,每日还忙成这样,这能分出多少精力去采花?别到时候反而断断续续的,卖花的买卖没干出成色来,反而给别人送了点子,让其他精明人给得了好处去,那咱们岂不是白忙乎了一场?”
道观人手的问题,好像一直都在反复的被提起,即使他们真心不算人少的,可还是总觉得不够用,已经到了办什么事儿都能提一嘴的地步了。看看,都不用明道人开口,泉道人抢先问出了这么一个大问题。不过既然阿木能说出口,这事儿自然在他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些个算计,只见他一脸从容的将茶盏一放,满脸正色,用一种‘我就知道这样’得欠揍表情,对着泉道人说到:
“山下那些人反正日日上山,帮咱们弄药材也是弄,弄花也是弄,让他们去采呗,咱们就给他们提供个卖花的地方,然后商量一下,怎么抽成不就是了?又省心,又省力的,不但是将场面给做开了,连着挣钱也能兼顾多好。对了,师叔不是新买了个铺子,这会儿还没租出去嘛,索性就先做了这个,这收起抽成来多理直气壮,山下的那些个只有感激咱们的份。”
这语气,这强调,泉道人眨巴了一下眼睛,为啥猛地一下,他感觉和自己说话的不是师侄,而是他师傅呢?这小子,这还教上他了?真真是没大没小。泉道人上去就给了阿木一个麻栗子,然后没好气的说到:
“那是我要做香烛铺子的。”
可惜啊,这样的强压在泉道人这个没啥威信的人手里,效果减弱了泰半,而且还受到了阿木的即刻反击。
“镇子上又不是没有香烛铺,与其和人抢生意,还不如先这样来,反正咱们这香如今不往外卖也成,就附近这些上门来讨要的,也够咱们折腾的了。再说了,花也是香的,凝神香也是香的,等着咱们真的要卖香了,放到这卖花的铺子那不成别人还能说不搭?反正我看是挺搭的。”
这一说泉道人也没话了,砸吧了一下嘴,索性转头看了看自家师兄,想知道自家师兄怎么说。
明道人这会儿可没工夫管这两个师叔不像师叔,师侄不像师侄的闹腾,脑子里正琢磨阿木的话呢。细细的将阿木说的想了一圈,各种可能盘算了一遍,嘿,感觉这事儿还真是能干。当然这里头最关键的是,自家刚买的铺子别说是寻到合适的租客了,就是装修翻新都没顾上呢,前一个房主做杂货铺做的,那铺子里除了几个架子,那是什么都没有啊,这要卖花……这个好像不需要装修吧,多做几个木架子,木桶的,基本就能开卖了,这么一算,那这还真是省了钱了。
“要不咱们试试?就像是阿木说的,这会儿正好是夏日,山里的花多的,随手都能得,最是不值钱,最容易得的时候,这会儿开起来,哪怕生意不好呢,山下那些个汉子,对于这样没成本,顺手的东西,也不会太计较。正好让咱们也能看看这卖花的事儿外头的人是个啥意思,若是真的好,那咱们就挣了,以后送出去,也像个样子。若是不好,最多也不过是耽搁一二个月的时间罢了。”
明道人是观主,既然他说成,那没说的,自然就操办起来了。不过是几日的功夫,镇子上的那个铺子就开了门,老村长还特意找了村中两个最会说话的壮妇,和两个水灵些的小丫头,去了铺子当女伙计,十分的用心。
至于村子里的汉子?那些整日爱往山上去的粗汉们,难得的也对家中的妇孺和颜悦色起来,没法子,因为他们不懂什么花好看,更容易引人欢喜啊!为了自家能多得些个钱,只能让自家的那些母老虎们出马了。
带着媳妇往山里这么多走了几趟之后……妇人们对于汉子的辛苦多了几分心疼,汉子们对自家妇人平白多了这么些个活计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此一来一时间各家倒是越发的和谐起来,连着往日常见的什么打老婆啊,什么吵嘴啊,打架啊,都少了好些。乐的老村长不住的和明道人叨叨,说是他这生生的是将一门生意做的,像是青天大老爷驾临一般,弄出个海清河晏的模样了。
至于这镇子上卖花铺子的生意到底如何……那还用说?只要不是那吃穿顾不上的,一般人家都多少会有些附庸风雅的隐晦需求。不然也不至于有花匠这么一个职业了对吧。当然闲话自然也是少不得的,毕竟这和传统的卖花铺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这花怎么就这么一支一支的?这能养几天?还不如买点种子,在家里撒上一把呢,好歹能一直开啊。”
“可不是,我前儿去县城,那花草铺子里卖花那都是有花盆的,最起码能放一年呢,什么兰花啊,什么牡丹啊,可漂亮了。”
当然,有这绝对不对的,自然也有懂行的,这人一围拢过来,自有人得意的当个先生,开口解说一下,都不用那铺子里正紧张的不行的妇人张嘴了。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你说的那是家里花坛里种的,院子里摆放的花,像是这样的,看看,这是石榴花,这是柿子花,都是果树上的,除非你家种这个,不然花坛里可容不下,花盆也不够大。就一般人家来说,能种个美人蕉什么的,就不错了,最多在弄点蔷薇什么的。这样的能有这石榴,柿子的寓意好?石榴多子,这一般子嗣不旺的人家可求不得呢,摆几天都是好的。”
“可不是,我瞧着这是专门插花瓶用的,看看那些个,这居然还有向日葵,荷花?这东西,你家那小院子能容的下?倒是这会儿,买了回去,往花瓶里那么一放,好歹一旬之内,你这屋子妥妥够鲜亮别致的,请客什么的,来人也体面。”
“这倒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有花盆的好,至于雅致?栀子花就挺不错,我家就放了两盆在屋子里,可香了,屋子外头我还种了点夜来香,闻着也舒坦。”
这是较劲了是吧,那当解说员的不愿意了,你这让我在众人面前没脸啊,立马上了大招。
“那东西搬进搬出的,你不嫌烦?哎呀,你不懂,这花瓶里摆着,看着就斯文,读书人家最喜欢了。看书累了能赏花,这听着就不一般的有滋味。”
这年头什么人最体面?读书人!什么人最容易被羡慕模仿?读书人!什么人被认为能代表潮流?还是读书人!所以啊,这大招一出,立马一片倒戈!
“咦,是这样?要这么说也是啊,不然那些个瓷匠做花瓶作甚?还不就是这么用的。嗯,我家书房正好有个好看的,买点回去,也装点装点。”
“对对对,我家正堂的条案上,那一对耸肩美人瓶放了不知道多久了,正好能用。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蠢,不知道插上几支花添点颜色呢,白瞎了这么好的瓶子。”
“我这人就稀罕石榴,我家儿媳妇刚进门,这就有了石榴花卖,可见我家这多子多孙的运势是要起来了,赶紧的,让一让,让我进去买上几支……”
看看,这就起来了吧,不过问题又来了,
“怎么都是女的?这没男伙计了?我这……”
好在到底是老村长选出来了,那嘴巴会说的不是一点两点,立马就撅了回去。
“妇人卖花,这不是理所当然的?难不成还让粗汉来?那这花岂不是还没散发香气,就先沾染了汗臭?”
“哈哈哈,说的也是。”
“老孙,你这是怕沾染上了女人味,回去让你媳妇闻到了上搓衣板吧。”
“这位大姐,不理这惧内的货,来赶紧的,先给我三支柿子花,这黄灿灿的,真是好看。瞧着就鲜亮。”
店铺门口人群涌动,而不远处,明道人和老村长这避着人群,站在街角看着这一幕,瞧着那拿着花出来的人,脸上满意的神色,两人都重重的松了口气,这第一步算是跨出去了。不过有些事儿还要说在前头,明道人心思一动,眉头一挑,转头和老村长说到:
“如今看着这生意还真是做得,想来最起码这个夏日是不愁了。只是有一点,老村长,您这要和村子里那些人说好了,剪花枝的时候,别可着一棵树来,不然到了秋冬,没了果子,山里的动物们可就要饿着了,而动物饿着了……”
“我懂你的意思,动物饿着了,那就会下山,到时候哭的还是咱们自己。你放心,我盯着呢,这不花本钱就能挣钱的事儿,和捡钱一样,多好的机会啊,他们不敢不听,就怕没机会挣钱呢。再说了,山里的汉子,性子敞亮的很,只要是有理的事儿,道理说了,他们就知道分寸了。”
老村长嘴上应和,慢慢的说着自己的想头,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那铺子,每出来一个捧着花的,他都要乐一乐,脸上的欢喜那是止都止不住。
不过欢喜归欢喜,那心思却动的一点不慢,心下暗暗的嘀咕:这青壶观这些年,真是越发的厚道,越发的有本事了,可见神仙保佑的紧。自己回去要好好的和村子里等说说,好歹跟紧些,就目前来看,只要跟着他们,自家整个村子都有奔头。


☆、突来的游客

一直以来, 从众心理就没消失过,这一次青壶观的鲜花销售策略也沾了这一个人群特性的光,不过是数日的功夫, 鲜花就在镇子上慢慢的蔓延开来, 哪怕是寻常小店, 也渐渐的习惯了在柜台上摆一个花瓶, 放上几支花来增添颜色。
还有那些个贫苦人家,没钱来买,瞧着眼馋的,也会瞅着个空,去野外采上些个野花,放到陶罐里, 给自家增加点鲜亮, 免得让人说自家不知道收拾什么的。随着花香愈发的浓郁, 众多的女子,开始在自己的发髻上簪花, 这倒是让那些没钱买首饰的女子, 也难得的多了能体面出门的饰物,一时间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而这样的鲜花销售, 不知不觉间还带动了其他相关的花木行当,大门大户的看着喜庆, 索性雇了花匠为自家多辟出些花园子;有那本就有钱有闲的,瞧着热闹,索性买些种子, 或是苗木,在自家院子也拾掇出一小块地方,开始学着栽种;还有些个日子过得紧巴,又有些眼光的,见着青壶观卖花卖的不错,也跟着兴起了种花来卖的心思,忙碌了起来。
而最欢喜的,估计是那些买卖盆栽的铺子了,毕竟总有些喜欢凑热闹,却又不习惯插花瓶的人家,这样的人选择的自然就是盆栽花卉来点缀。
不管是哪一种吧,反正也不知是青壶观点开了这一片土地上人们的爱花基因,还是点亮了众人的花木买卖前进,反正这小小的一个镇子,似乎一夜间就变得美丽起来,而这样的美丽,让来这个镇子上采买山货的几个商户惊叹了。
“这,这还是山林镇?我怎么看着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呢?”
说这话的是王商户,他是宁州有一个山货行,往常进货到也不必他亲自来,有不少县城的关系户帮着送,最多就是稍稍加点差额钱罢了,他反正不是不挣钱,也不会多计较。只是他有个习惯,那就是每一年总要自己走一圈下头的各处产地,好多掌握些山货品质和价钱,顺带的还能考察一下供货商的情况,免得被坑。像是这一次就是他这一年出门走动,专门来看货的。
当然了,一年出次门,王商户也不是那只知道挣钱,不知道人情世故的,所以顺带的还走动了一下旧交,像是这会儿,和他一起的,就有连山县城的一个好友,一个杂货铺的刘掌柜,知道他老家在这山林镇,索性便邀着一起来了。对了,还有一个意外的人物,那是他在县城遇上的,一个来自府城的游学秀才,这三人结伴而行,倒是也热闹。
只是不想才进了镇子,就吃了这么一惊,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花,不管是店铺门面里头,还是街上行人的身上,几乎晃花人眼啊。一时倒是有些傻眼,差点以为自己走错路了,忙不迭的揉了揉眼睛,转头问出了声。好在刘掌柜消息更灵通些,能解答他的问题,一听着老友这样说,忙笑着说道:
“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上个月回家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阵子,这镇子上猛地就兴起了簪花插花的风,看看,这不是,街上不管是妇人还是男子,头上都有那么一朵,哈哈哈,看着是不是漂亮了好些?这么一对比,咱们啊,那都成了老菜帮子,土包子了!对了,还有店铺里头,看看,是不是有了这个,看着更鲜亮了,你别说啊,要不是我那杂货铺子实在是堆得太满,我都想学着这么放上一处,日常看着心情就爽利。”
是的,这个街上泰半的男女都簪着花,也是,谁让自古以来这簪花的就部分男女呢,那中状元,骑马游街的时候,哪个不簪花?对吧。这么一个好习惯放到了这小小的镇子上,哪有什么人会指指点点的,倒是觉得寓意好,看着欢喜的更多些。
“店铺里放花怎么样且不说,这簪花游街确实挺热闹,不过人家是考上进士,游御街的头榜进士簪花,这里是满城皆是簪花人,哈哈,刘掌柜,你这老家可不一般啊,心气挺高的!将来指不定还真能出几个在京城也够资格簪花的高官呢。”
这话说的顺耳,谁不说自己家乡好呢对吧,还是这样长脸的说法,刘掌柜立马给那秀才作揖,笑呵呵的回礼道:
“谢您的吉言了,若是真如此,那也是您这贵人给的好口彩给点的睛。”
花花轿子人人抬,这刘掌柜一开口,生意人圆滑的本性就露了出来,说的那秀才愈发的欢喜了,摇了摇扇子,四下看了看,然后又赞道:
“满城花香怡人,这小小的镇子不俗,不俗啊!”
说话间往前又走了几步,这镇子中心的商业街本就不长,这几步一走,正好就走到了青壶观的那家卖花的铺子门口,他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这整个铺子就像是被花包围了一般,一支支的花枝,就像是堆积的花瓣雪,分外的惹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即指着店铺询问道:
“这铺子只卖花枝?我瞧着似乎都是果树的吧,颜色倒是不错,只是这样的也有人要?”
刘掌柜到底是山林镇的人,只一眼就知道这是谁家的铺子,被人询问,立马接口道:
“怎么没人要?这家是山上青壶观的铺子,他家的花,那可都是山林子里的野果树的花,最是有野趣,不知道多少人家特意过来寻呢。至于果树?你看看这都是什么话?石榴,柿子,哪一个不是寓意好的?百姓人家,一个钱恨不得能分成两瓣花,既能得了颜色,又能得了彩头,如何不喜欢?”
到底是商户,这一言就揭穿了青壶观的成功秘诀,让边上听着的王商户也跟着笑了,
“你呀你,这嘴就是快,让你这么一说,若是别人都学了去,看那青壶观和不和你拼命。”
“这不可能,那青壶观的老道虽说挣钱的事儿干的不少,可人品却实在是没话说,性子也和善爽利的很,从不计较这些。要我说啊,若非是那么一个大的道观要维持,好些个徒弟要养活,不得不让人费心挣钱,他估计都恨不得将法子公布出来,别让他劳烦呢。”
“咦,还有这么一个说法?来,你赶紧说说,可是有什么典故?若非如此,你必定不肯如此为他人担保。”
王商户对刘掌柜不是一般的熟悉,知道他虽最是喜爱结交朋友,可为人上却十分的谨慎小心,因为早年他爹因为给人作保,曾差点败了家传的铺子,故而从不肯作保,如今猛地这么一说,自然是起了好奇心,忙不迭的催促起来。
另一边的秀才见着有故事可听,也竖起了耳朵。作为读书人,还是个考出了秀才的精英人士,不过是一路同行,就差不多将这两个同伴的性子给摸透了,自然也知道刘掌柜的性子,见他如此,自然不肯放过。
刘掌柜能说啥?作为这个镇子上的一员,他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比如青壶观传出来山鼠皮的事儿,比如周围山里人家学着做陷阱的事儿,比如冬日冰下捕鱼的事儿,比如火炕,比如冰屋,比如义诊看病等等,每说一样,另外两个人的脸色就慎重一分,等着全部说完,王商户和秀才齐齐一叹,点着头赞同道:
“这样的好人,合该他们得神仙保佑,想出如此的点子来。”
“不错,这样的人,值得一保,他们必定不会因言而怒,便是我听了也觉得方才的疑心是玷污了他们。”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真单纯呢,还是对刘掌柜实在信任,不过是听了这么些,也不多加考证,就立马给出了结论,让刘掌柜分外的有脸。忍不住又爆料说到:
“他们可不止是只做了这些,你们不知道,他们家的凝神香也很是不凡,最是清神醒脑,镇子里的那些读书人可喜欢了,可惜他们人手不足,做的实在是少,几乎没什么流出来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想了法子,想让山下的百姓帮着采些得用的药材香料送去,好让他们多出些。多少人都等着看笑话,想看那出主意的人被撅回来呢。不想他们知道对读书人有用后,愣是接下了,只是嫌太麻烦,索性特特的传了好些人炮制药材香料,研磨药粉的手段,除了配方还在手里,那真是几乎手把手的,教会了这些个人不少的独门手艺。因为这个,那山下往日的猎户人家,耕地农户,不知道多少人感激涕零,感怀这青壶观又为他们寻出了一条新出路。”
这话若是阿木听到,估计能惊呆的下巴都掉了,也不知道这事儿到了这些人嘴里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样子,将他们美化的都快成圣人了。
还能是谁?自然是得了益的那些山下百姓们呗,如今他们常进镇子里送花,人见识多了,嘴巴自然也会说了,一来二去的那么一说,可不就越穿越邪乎了呗,所人人穿人,拷贝不走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这事儿虽然走了样,可这一番为百姓的心却没走样,还被体会的分外感人就是了。
看看,这边那两个商户人家出身的正感慨万千,那秀才已经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一把拉住了刘掌柜的手臂,红着脸说到:
“果然是有德真修,人品贵重。道门为民之心,由此可见一斑。能这般照顾周围的百姓,即使花心思挣钱,也如此雅致吗,这样的人物,两位兄台,若是不能结交一二,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
啥?不见就是白来一趟?那他们进货什么的,难不成不是事儿?可这是秀才,在这个读书人精贵,天然受到尊重的年代里,作为士农工商最底层,日常被鄙视的阶级,他们只有考上去顺着说,在没有反驳的道理,所以一个两个的,立马点着头,附和着说到:
“可不是,这样的人我是一定要见的,不但是要见,还要捐上一点子香火钱,不是我俗气,这道观都要开铺子了,只怕日子不怎么好过,不帮上一把,我心里可没法子安生。”
“你们都要去,那我这本地人若是不去,你们还有带路的人?走走走,今儿去我家歇一歇,明儿办了事儿就上山,我和你们说,那山里的景色,真是相当的不错,特别是那青壶峰,保证让你们一眼就惊喜,到时候我们住在山上道观里,一大早的,还能看一看这云雾缭绕的日出,吸一口东来紫气,哈哈,美不死你们。”
所以喽,第二天傍晚,青壶观那新盖的园子,那客院就迎来了第一波的客人,还是慕名而来的客人,这让明道人美的,看着那花了大钱的院子,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嘚瑟。
青壶观兴旺有望啊!


☆、客院、香

樱桃树栽种下的时间还很短, 即使借着夏日草木疯长的特性,也不过是堪堪一人高,勉强算是有些模样。这样的园子, 真心说不上什么好看, 可园子不成, 附加建筑却挺有味道, 比如那建在园子中的几处石台草亭,形状简单却颇具山野之气。是黄昏时分观景,喝茶,下棋的好去处。所以,对于来人观景什么的,明道人还是很有信心的。可不想对于这第一批的来客来说, 最欢喜的却不是此处。
在灵官殿边上的客院, 初初露脸, 就让人惊喜连连,虽说看着不过是个寻常的小院, 面积不算宽裕, 可许是阿木想的较多的缘故,愣是将这一个院子用月亮门分成了内外两处, 内里隔断出的一处,虽不过是朝东的两间砖石屋舍, 朝南的三间小屋,可若是有什么人带妇人内眷前来,也妥妥能够安置, 连仆妇都一并有了住处。
小小的庭院内,还有一株樱桃树可供赏玩,门边还有数珠青竹,一丛蔷薇增添颜色,朝东的正房边上还有一处莲花缸,防火观景,这样的布置绝对够雅致。那秀才一眼看到就点明了要住在此处。为此还特大方的直接塞了明道人二两银子,说是借宿费。
至于外头的大院子,三间朝南的正房左右两边是宽大的屋子,可供人住宿,而中间的那一间则屋檐朝前挑出了三尺,做成了半敞开的式样,宽敞的便是在这里摆上大戏,都绝对够使唤。屋内最北面,大幅的水墨山水画,是明道人的作品,不说怎么惊艳绝伦,却也道义森森,边上的条幅皆是道经所言,让人见之忘俗,而条案上插瓶内几株柿子花,玉黄的色泽让屋子更添了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