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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样的消息汇拢到了一起的时候,邱澄明在自己的屋子里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事儿整的,合着出个乱子,闹个大事儿,还能推动经济发展?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
“这衣裳不错,你有心了。”
邱澄明这里正看着手里的纸,猛地,后头就传来了他三叔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带着几许笑意。等着他回头,三叔已经将他刚做好,放在炕上的一件及膝的狼皮长袄子穿在了身上。尺寸大小正好不说,连着道袍斜襟衣领的问题都考虑到了,看着十分的合适。
“三叔,你咋知道这是给你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是给我的?家里一人一件早就有了,若不是给我的,你用得着大半夜的,从城里往家运几张皮子?有这功夫,银子金子的,那个不更实在?对不对?”
嚓,就知道瞒不过这人,好在糖衣炮弹十分的犀利,看看都直接穿上了,这说明啥?说明人家吃这一套啊!
“呵呵,三叔,这事儿…你当不知道啊!可别说出去。”
“放心,我又不傻?大烟馆和侄子,那个更要紧我还能分不清?倒是你,别当你爹是傻的,有什么好处,也要让你爹知道知道,没得白担心了你几天不说,还没半点补偿,太亏。对了,下次再有这事儿,做事儿利索点,弄那么些疯子,这不是给人家里人添乱嘛!”
摸着身上这顺滑的狼皮,看看这服帖的针脚,还有刚好盖住膝盖的长短,不得不说,这侄子,对自己那是真用心了,这衣裳,不单是做的好,还贴心啊,连着自己在外头走动可能冻了膝盖都想到了。为了这份心,邱纯阳也要好好教教侄子,让他知道妇人之仁有时候不是什么好品行。孩子还是嫩啊,要是他出手,哪有这么些后续?人早处理赶紧了!
呵呵,合着您也不是啥好人啊!也对,能行走天下的道士都能算半个武人,而武人?侠以武犯禁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说的挺顺心,邱澄明听着不顺心啊!这是自己拿了好处不算,连着他兄弟的好处也一并要了?难道说这兄弟俩关系亲近,就我一个外人不成?太憋屈人了!
等等,还有这后头,你后头这话啥意思?感情我干了活,你拿了好处,居然还嫌我干活不利索?这天下还有理嘛?
邱澄明觉得自己或许该半夜做梦找他爷爷好好聊聊,心太苦!
第44章 劫富济贫有传承
作为出家人, 邱纯阳居然嫌弃自家侄子手脚不够利索,太妇人之仁!这要是说出去,估计道观都能让人给推了!这么狠的出家人, 都能赶上土匪了。可惜, 能听到他这样肆无忌惮说的,也就家里人, 其中还有一个是把他当成心头肉的二哥。听着他说这话,那是只有支持的,没有反对的。
“能吃的起大烟的, 还是上烟馆躺着让人伺候着吃的,那都是些什么人?没什么人是清白的,这样的人, 留着是给自己招祸!万一有哪个运气好,清醒了, 你觉得他们能放过你?不说别的, 就你搜刮的那些东西,就够他们盯着你不放了。”
或许是邱澄明的表情太明显,邱纯阳索性在窗口书案边上坐了下来, 好生过一过当叔叔的瘾。不想才说了几句,邱澄明眼睛就瞪圆了: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了?不对,知道这么清楚。你去给他们看病了?”
不得不说, 邱澄明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居然转眼就明白了, 这让邱纯阳对这侄子越发的喜欢, 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只见他矜持的笑了笑,点着头,微微抬起了下巴,说道:
“这里能有什么好大夫,遇上这样的事儿,不请我,他们还能请谁?都知道大烟吸多了会死人,可总有人家想着尽人事听天命的,这时候我这样的好大夫,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顺带还能挣一笔不小的诊金,多好。”
侄子下药,叔叔看病,这一来一回的,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呢,你这到底是啥意思?啥意思,那是收尾的意思!邱纯阳知道不好过分,直接给了一颗定心丸。
“放心吧,小子,我都给你收尾了,那些人就是过了那醉烟的劲,顺当的活了下来,日子也不会长,更不可能说出什么来,所以我说你这心善用的不是地方,关键就是在这里。平白的多了这么些事儿。”
邱澄明听着除了低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不知道一个个的解决了更干净?不可能,他心里清楚着呢,可到底是从法制社会长大的,即使到了这里之后为了生存,为了迁徙,也能干过些出格的事儿,可到底手里并没有沾染过人命,让他突然大开杀戒,那真是有点下不去手啊!
所以喽,他寻思了半响,这才用了迷香加大烟的法子,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些人醉过去,只求做一票,顺带也给这些人一些教训而已!当时他真的觉得这样挺不错,可真的什么都干完了,瞅着自己一晚上的成果,却又不得劲了!
不是他做贼心虚啊!这事儿处理的,那是真的隐患不小啊!也因为这样,所以他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事后一直在家,生怕当时有人看到了他的脸,认出来给族里带来麻烦。
可不想,这一转头,这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这让邱澄明的心猛地就安生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好些。虽然不知道三叔怎么处理的,可光凭不会说出来这一点来看,估计手段很是隐晦毒辣,行走江湖的人,果然下手够利索啊。自己还是要好生的跟着学学,不然在这乱世,真的是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
“三叔,我,我,那啥,我不是没经验,下不去手嘛。”
“下不去手?有什么不好下手的,这些人里头为了大烟,卖儿卖女的有,肯蒙拐骗的有,杀人劫货的更有,你呀…记住了,除恶既行善,别傻不拉几的当那饲鹰的蠢货!”
等等,这里头有什么东西掺进来了?最后几个字是啥意思?佛道之争?好吧,这个也能理解,多少年的老冤家了对吧!自行理解也是可以的。
“叔,都是些什么人家?你去看病,总知道点他们的背景了吧。”
没了后顾之忧,邱澄明立马又八卦了起来,这态度变得,速度太快,很有他爹的风范。
“问这个干什么?”
“这臭小子是寻思,怎么销赃呢!怕不小心,卖到人家老窝里去,自动送上门。”
三叔还没弄明白这八卦的内涵,门口老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等走进来,那眼神更是盯着邱澄明看了半响,直盯的他背心发寒,一脸讨好,自觉自动的,将五斗橱最下头的小门打开,拿出了一个合抱大的箱子来。
这箱子里有啥?还能是啥!可不就是他折腾了一晚上,劫富济贫弄回来的家当呗!
“果然,儿子,你…虽说我总说,咱们不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凡事不用太软。可…那也不代表,你就能当梁上君子了!这要是让你爷爷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咱们这祖祖辈辈的,可真没出过这样的。你…让我说什么好啊!真真是个混小子。”
虽然知道儿子不是个安分的主,要他安安分分的当个本分的猎户农夫有些痴心妄想,可邱纯儒是真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能有这样的胆子,一个人,进了城,干了这么一票。
这让他说什么好呢?说不该?他不傻,儿子为什么这么冒险?因为他们穷啊,这迁徙耗尽了家当,偏又遇上了物价飞涨的时候,来这么一手,未必没有以防万一,好在关键时候拿钱买命的意思。
“明哥儿哪里混了,我觉得挺好,又没欺负普通人。难得下次手,对着的还都是不义之财,有什么不能要的。要我说,给那些烂到根子里的家伙放点血,也是替他们积福了。省的以后断子绝孙。”
听听这话说的,搞迷/信活动的专业团体,这思想就是不一样,明明是吧人家的变成自己的,居然愣是能说的这样的大义凛然,不是一般人真没这个本事!脸皮的锻炼相当的到位。
最要紧的是,这人一边说话,一边手还不停,这里刚说完话,那边清点居然已经结束了,还能有功夫来提出质疑。
“五百多鹰洋?小子,你爹不懂,你觉得你三叔我也不懂?这烟馆能有多少我不知道,可心里多少也有点数。你以为藏着掖着就能糊弄过去了?不说别的,那些人身上的其他东西呢?别说你没拿,也别说丢了,这些我都不信。痛快点,让三叔看看,又不会抢你的,这么藏有意思吗?”
好话歹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我还能说啥?邱澄明哀怨的看了看一脸赞成的老爹,只觉得自己的心碎的,一片片的。哆哆嗦嗦的从五斗橱的最下头又摸出来个小匣子,还没等递出去呢,就让他爹一把拿了过去,
“还真是啊,扳指,戒指,怀表,大金链,东西还真是不少。不过可惜了,都是男人的东西,怎么就没点女人家的货色呢!我还想看看能不能选几个给芳华当嫁妆呢。”
刚才那个义正言辞的人呢?在哪儿?怎么一转眼就说到了嫁妆去了?这会儿你不说这是偷的了?果然,自己就是只有被嫌弃的份…没等邱澄明习惯性的哀悼上几句,那边邱纯阳已经一把拿过了那匣子,仔细的看了看东西,随即真像是他说的那样,一样都没动,直接关上了盒子,重新塞到了邱澄明的手里。
“有也不能动,这些玉器什么的都藏着,不过上十年八年的,别拿出来,这么一个小地方,谁家有什么,估计七八成的人都知道,这些只要一见光,只怕明哥儿就能让人盯死了。”
邱澄明一听,也是一愣,他还真是没往这上头想过,还曾琢磨什么时候去县城卖了呢,这要真是这么傻不拉几的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邱纯阳有经验啊!(打劫有经验?这话你敢说吗?小心你叔教你做人啊!)
“那些钱,不管是修道观,还是这村子里张罗,已经足够用了,明哥儿,最近消停些,最起码开春前,权当没这事儿,知道不?”
这个要求?…邱澄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又看了自家三叔一眼。
“你在家呆着,这几日我去转转,我总觉得这烟馆开的有点怪,这都几天了?那个大家口中在县城混的老板居然来都没来过,这是不在意?不重视?还是这根本就是个幌子?还有那些晚上住下的人,足足十一二个,比早年我在中原镇子上见到的,多了一倍,瞧着也不对的很。”
咦,幌子?要是幌子,这烟土他们从哪儿来的?没有靠山,那这烟馆怎么开起来的?为什么本地混混没人欺上门去?这关系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里头有事儿啊!
“叔…那你说…”
“我什么都没说。瞎咋呼啥?不是说了嘛,权当啥都不知道,等着我看明白了再说吗。急啥?”
“不是,老三啊,中原镇子上的烟馆?…合着我这儿子,这胡闹的性子是像你啊!这都是你干剩下的活?…你…哎呦,爹啊,我这到了地下可怎么和您交代啊!这大的小的,都不省心呐。”
嚓,这个比喻有点太牛!一下子振到了两个人,邱澄明有点傻眼,邱纯阳也一时不知道说啥好了。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是女人的专利嘛,什么时候自家二哥也操作的这么熟练了?族长什么的,业务太广,太锻炼人了。
只是…这对着地下没了的人哭,这事儿好像自己更专业啊!
“二哥啊,你写信给我后,我就在道观给咱们爹做过法事了,一般来说,这会儿爹早就该投胎了,就是地府排队再长,等你下去的时候,也看不到。所以啊,你这喊的…估计浪费了!”
家里有个道士怎么就这么噎人呢?还让不让人说话了!傲娇的邱纯儒转头就走,心累不想说话,而邱纯阳呢…居然还一脸的:你不讲理,我不和你计较的模样。看的邱澄明十分的无语。
送走了两个祖宗,邱澄明有心将自己的东西重新放好,可这一看才发现,咦,怎么两个箱子就剩一个了?那放着乱七八糟东西的小箱子呢?什么时候从自己手里消失的?
什么?谁拿的?这还用问,肯定是自家老爹呗,一定是生怕自己忍不住拿出去惹事儿,这才想自己藏起来,图个心安。可惜啊,他们都不知道啊,人邱澄明其实还有第三个箱子。
呐,那不是,就在另一边的炕柜最里头,两个巴掌大的样子,里头放着的是七个五两重的小金元宝,一两重的金叶子三片,除了金子,还有碧玉手串一个,珐琅鼻烟壶一个…
他再没有眼力见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寻常,不只是因为价值高,更因为,这不是这偏远的小县城里的人该有的。所以,烟馆--另有秘密!
第45章 活祭,线索
作为一个被无数网络小说, 无数电视神剧熏陶过的现代人,最值得骄傲的是什么?哈哈,那就是脑洞够大啊!作为现代人, 神思维开遍宇宙,那是正常的, 是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都具备的。
所以喽,当邱澄明在看到这些好货,这些本不该出现在偏远的, 连出个百十亩地的土财主都能有个轰动效应的小镇上的东西之后, 那脑子就转的十分的迅速, 从家族复仇记,到小鬼子特工潜伏记,再到黑帮窝点藏匿记等等,琢磨出了不下十个版本的故事。
当然了, 想归想, 他心下对于是不是真猜中, 却没什么把握,只是因为如此,下意识的就将这显眼的东西放到了另一个小匣子里,以防万一。从这个角度来看, 邱澄明真的也算的上谨慎了, 只是到底经验不够, 做事儿粗糙了些, 不然也不至于留下那么个漏洞。
好在终究家有一老, 如有一宝,他没白白的孝顺三叔一场,关键时刻给了这么一个指点。而且啊,这好处还在继续。比如说,在邱澄明当缩头乌/龟,在村子里用过年的借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事儿的时候。人邱纯阳道长,借着自己道士的身份,将当日这烟馆院子里所有人的身份都摸了个底朝天,进一步确认了这烟馆的问题。
“足足有五个,不是镇子里的人,什么背景都没人知道,有见过一两次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这就很有问题了,不是这附近的人,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烟馆的?若是常来常往的,又怎么可能半点跟脚不露?像是这样的情况,不用说,这必定是来的地方不对,不好说,甚至有可能这来的目的也需要遮掩,不然不至于如此。”
邱澄明听着三叔这么说,立马跟着点头,可不是,若是没什么亏心事儿,没什么可背着人的,那即使是吃大烟,也不用这么避讳,可见人根子上就有问题,只是这三叔也未免太厉害了吧,这才几天啊,居然就查出这么些事儿来,可见这宗教人士在打听消息的事儿上,多有优势了。
是的,人邱纯阳这道士当的,十分能忽悠人,不单给人看病的时候,能忽悠着把人老底给折腾清楚了,就是已经不怎么相干的烟馆,都能利用这些人疯的蹊跷为借口,教唆了几个烟馆附近的人帮着当眼睛,将这一圈里里外外的都盯上了。你说他这本事有多大吧。就邱澄明看来,这要是转行去国安什么的,估计比00-7都本事些。
“三叔,那这盯了好些天了,你这隔上一日就的…就没找出点线索?这么五个寻不到身份的人,官府就没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少几个去衙门哭的,那几个老爷们乐都来不及,还能费心去查?得了吧,有这指望,还不如指望城隍庙来的快点呢。不说这个,我说,大侄子,你这事儿干的,也不知道事先和我说一声,到底晚了一步,等着我布置上眼线,那烟馆居然已经有人接手了,这几天都已经重新开张了,你说说,这事儿给耽误的。”
四十上下的邱纯阳或许是从小在道观长大的关系,少了几分这时候普通人的悲苦暮气,整个人保持着三十来岁人的那种精力旺盛的气息。面上看着斯文稳重,这一张嘴,对着亲近的侄子,还是脾性十分相合的侄子,说话间就多了几分匪气,也多了些肆意。张口就先把邱澄明也埋汰了几分,很有你这有好事儿都不知道喊我一起,实在不仗义的意思,弄得邱澄明感觉十分的冤枉。
你说,对着这么一个道骨仙风的出家人,还是长辈,那个当侄子的会跑来没头没脑的撺掇着干打家劫舍的勾当?要真过来寻他,那脑子才有问题呢。赶紧的转移话题吧,不然弄到最后没理的肯定是自己,谁让如今在这家里,自己地位最低呢,没得反抗,反抗没理啊!
“接手?是买下了,还是亲戚继承财产?继续开烟馆?这更不对了,就是个杂货铺子转手,修整什么的都需要时间,更不用说这烟馆了!直接接手?那烟土从哪儿来?这经营的法门都知道?能顺当的几天里就重新开张,这只怕是原本就一起的吧。”
迅速进入侦探角色的邱澄明分析起来还是挺有些样子的,三叔越听那眼睛越亮,只觉得这侄子很机灵,不是自己生的都可惜了…(这可惜的,绝对不能让老头知道,不然绝对兄弟相残)
“小子,脑子不错,是这么个理,所以啊,我才说一开始迟了。按照流程来看,这烟馆一出事儿,后头的人必定先要来查看,怎么也要明白是怎么了,对不对?然后才有这派人接手的事儿。如今,这接手的人已经来了,烟馆也重新开了,这说明啥?中间咱们错过了呗,愣是没抓到后头的影子。”
“错过了一次,不可能错过后头的,这重新开了张,别的不说,这烟土总要进吧?这就是现成的线索,追着这去,应该能寻到点什么。”
“这还用你说?也打着这注意呢,所以我早就查看过了,可惜啊,那地方存货真心不少,估计一个月不进都没问题。别说是这个了,就是那几个没来历的人的尸体,我也让义庄附近的人注意了。这些个,哪怕是小喽啰呢,只要不想让下头的人冷了心,那必定要派人来收敛下葬的。盯着估计也能寻出点尾巴来。”
“叔,你想的可真周到。”
这话邱澄明说的十分的真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事儿想的这么周全细致的,就凭着这,三叔必定洞彻真相,比柯南还柯南。
……
果然,让邱澄明铁嘴说中了,三叔果然成了柯南…年三十一大早,带着一篮子冻水饺,往义庄去和看庄子老头套交情,顺带收集信息的三叔,衣裳下摆带着血迹回来了。满脸的铁青,满眼的愤怒,还有浑身的煞气,很明显的告诉了邱澄明三个字--有情况。
“王/八羔子的,他们想收揽手下的人心,要收敛尸体,那冲着尸体去就是了,何必做的这么绝?…看义庄的人惹着他们什么了?说起来还有恩呢,到底帮着免了尸体虫吃鼠咬的糟践…居然拿那老头的人头祭祀?这又是什么道理?若非我正好去了,这样一个没怨没仇,功德不少的老人,只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作孽成这样,死了都是便宜他们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他们死了,多疯点时候才好呢…”
邱澄明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荒唐,用人头祭祀?呵呵,这是哪一出戏?早年也曾听说,封建时期,有活人祭祀的事儿,像是河伯娶亲什么的,往日看过也就看过了,从没上心过,比听神话故事都不走心,可现在…
可真是体贴啊,这是送个老仆下去伺候着?呵呵,陪葬啊!人秦始皇都用陶俑了,现在居然还能看到?
邱澄明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心里却怒的像是点燃了荒原一样,浑身的血都在沸腾,与此同时,背心又隐隐的发寒,他好像突然理解了鲁迅那本小说--《狂人日记》中对于吃人的隐喻。畸形的社会,扭曲的道德,吞噬生命的思想…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们这么干,要我说,只怕这几个人的死也不简单,本来只是疯了,怎么死的这么快?说不得是怕他们说出什么,来个先下手为强,直接灭口的。”
明明他自己知道,这几个人的死,是自家三叔为自己扫的尾,可不知怎么,邱澄明愣是冷冷的吐出了这么一句来,说完他自己都有些愣神。不是因为觉得猜想有道理,而是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泼脏水的熟练度似乎不低!
“好,好,这话说的好,今儿我以一敌五,没能讨得好,一个都没留下,实在是愧对了这老庄头,没能替他报仇,白费了他前几日的招待,如今有了这法子,我只要盯着那烟馆,必定能寻到他们的老巢,寻了抵命的,让老庄头瞑目。”
说完,邱纯阳一个转身,连着屋子都没进,就又往城里去了。看样子,他这是着急早点传出话去,好早点寻到线索。
这世上的事儿,只要干了,就不可能毫无痕迹,再加上人心难测,破绽更是容易被察觉。所以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邱纯阳就有了新线索。
“往西?”
“是,也是巧了,那烟馆附近盯着的人,出西门,去乡下走亲戚的时候,正好看到烟馆的新老板,从城门口不远的小林子里出来往回走,他觉着奇怪,就装肚子疼,躲一边灌木丛里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那林子里后头又出来了一个人,牵着马出来,看着没人,快速的骑马往西去了。”
“我明白了。”
“…”
“我早该想到的,是马贼,这烟馆,是马贼的生意,是他们安插在城里的眼线,甚至在县城,说不得也有,所以才有人说,那烟馆老板是县里的人什么的。对,那善堂,县里的善堂说不得真有关系,不是老板,也该是互通消息的那种。是了,是了,他们让县城那些兵剿过一回,吃过苦头,怎么可能不知道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