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作为家主都这么说了,福寿叔还能说啥,除了安排全叔他们赶紧的忙乎,继续支持阿玉实验,就只有换个话题说起别的了。
“郎君,这次去采买,咱们因为来人没去,那这过一阵子还去不?我瞅着别的倒是没什么,这针线实在是不够用了,天一日日的热起来了,咱们这夏衣。。。怎么也该新作几件吧,就是咱们能穿旧的,您这,眼见着都有名士来走动了,体面还是要的。家里如今有顾家送来的布,抛费也不大,自己做也就费个针线而已,不做上两身实在是说不过去。”
福寿叔一说到名士来访,这语调都上扬了几分,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老秦家这么些年来最体面地谁人了。往日别说是从别国来的名士了,就是自家附近的,像是老顾家这样,属于名门的,那真是看都不带看他们一眼的;旁支都能碾压他们;就是找上门去,人家都未必理会,可如今呢?哎呦,想想都长脸啊!说出去腰杆子都直啊。
反过来再想自家郎君,福寿叔那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心下人不足傲娇一下:还是咱们郎君有才学,有本事,看看,这才第一次见就给镇住了吧。人家这么重视,连着名门大臣都要送礼。。。
越想越美的福寿叔脸上荡漾起的笑容简直让人不忍直视,总觉得带着几分嘚瑟。这让听到福寿叔这么说,微微侧头的阿玉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缓了缓神,瞧着福寿叔有些回神了,这才好笑的说到: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不?不过单单为了针线,倒也不用特意去,问问那些山下的,什么时候过去,让他们带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东西,买上几百文,就够咱们用好久了。对了,这次他们去了怎么样?收获可好?”
可不能再继续往名士什么的里头说了,看看福寿叔的表情,阿玉就知道,这两个老头来过这么一回,那真是将福寿叔整个人都在荡漾。虽说激动什么的,也是常理,毕竟这年头名声那真是能当饭吃的状态,可再怎么激动,也该有个分寸,一直子啊上头飘着下不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最关键的是,阿玉知道,就自己的规划,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总不能让福寿叔一直这么晕乎吧。也该冷一冷,多适应一下,保持一点平常心才是。
所以喽,这话题转的是非常的快,从新衣裳的问题,忽的一下,换到采买上,再从采买忽悠悠的,又转到了山下的那些人身上,接地气接的,一个大转折,直接和电梯一样,下降三层。而福寿叔虽然没明白阿玉的意思,可接话也飞快的很,本就是他一直在关注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怎么不好,有了您教的法子,他们这次带了不少的药材,猎物过去,换了好些的米粮回来,如今瞧着这日子比以往都强些。每日都能混上一顿稍干的,瞧着脸色都好看了好些。对了,这一次去,他们还打听了些别的,据说南面水泽边似乎有水匪出没,镇子上好些人家都人心惶惶的不怎么往那边去了,唉,要不是咱们家如今有了盐的来路,这可真是麻烦。那边可是咱们这往东南采买咸盐最快的水路。”
又有匪类?阿玉怎么感觉这比后世民国后期,号称的无山不匪都厉害呢?你难道说咱们民族的血脉里还有强盗基因?从这近两千年前开始,就已经前赴后继了?
“水匪?镇子里这么害怕,难不成这些人还能杀进镇子里?虽说如今不是秦汉时期了,捕盗的事儿抓的也不那么紧,可到底这里还是会稽,不是什么荒蛮之地,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
“哎呦,郎君啊,咱们这里到底不是吴郡这样的繁华地方,糟了难能求食的地方也少,那些混不下去的狠人自然就成了匪人,若是在夹杂些南面窜过来的越人,山蛮子,那更是。。。北面那些郡,虽说兵营多些,偶尔也会吃这些人的亏,可有了这些人,到底这些麻烦也少,唉,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有时候想想,大汉。。。其实也挺好。”
说起太平两个字,就是作为奴仆,没有被征兵打仗危机的福寿叔都忍不住露出几分渴求来,他每每下山,望向那老宅都心生酸涩,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老主家,对不住自己这世代管家的身份。那可是祖产啊,如今却只能任凭荒芜,那空空的宅院就像是一把刀子,插在心上,日日泣血。为此,连着东汉末年灾荒遍地,似乎都变得能接受了,毕竟那时候他们看得到未来。可如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上层的士人们寻求统一,那多数是为了利益,为了争权夺利,而底层的人们渴望统一,更多是为了一个天下太平,为了安生的活着。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后来司马家统一天下这么快的缘故。当上层最中坚的力量被击溃,当所谓的朝臣失望服软,这所谓的三国,所谓的国家就散了。
毕竟这所谓的国,对于底层的百姓们的凝聚力并不大,感情并不深,除了繁复的税赋,除了征兵的频繁,百姓从未感受过多少这个国给予的好,自然没什么人愿意为此死守,为此拼命。也正是如此,才能轻易的接受城头皇旗的变换。甚至还期盼着这一次之后,从此天下无战事,从此家中男丁能逃脱被强征的凄苦,如此一来自然大势席卷而至,可不就顺当的很嘛。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阿玉能说什么呢?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三国,不是三国演义,一言以蔽之只能用于史书,而不能用在现实。现实永远比书里的文字更残酷。这里的人命从不只是数字!
在三国做个大当家31
自顾雍和王祥离开, 不过是转瞬,阿玉的生活就有恢复了平静,成日想的不是山下的那些人, 就是在不住的利用这往来求诊人的口, 探听周围的讯息, 将那什么名声传播的事儿几乎是都放下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阿玉对传播名声, 这个自己计划了好久的事儿就不上心了,而是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时代,除非是在万众瞩目之中,搞一个大新闻,或者直接自己整出个大场面, 不然这名声的传播, 即使是有几个老名士做备注, 那速度也慢的很。这会儿远不该是他操持运作的时候。所以心态那是相当的平和。
可他这是不知道啊,这世上除了这样的大场面, 大新闻, 还有一种叫做意外情况,在某些特定场合, 特定人群,给予特定加持之后, 传播起来速度比那些大场面半点不差。
那,这不是,场面就要出来了。
这事儿说起来, 根子还要从顾雍这里说起,作为一个67岁,都已经过了吃66块肉庆生的老头,能坚持着在朝堂上站着位置不挪坑,不回家逗孩子玩,那水平怎么样且不说,和上司的关系肯定是绝对的铁。而这样的铁关系,十有八/九都是需要细心维护的,像是顾雍做的就十分的到位。
这么到位的顾雍子在带着阿玉给的一篮子蚊香回到建业之后,首先做的自然是赶紧的,将这好东西给自家孙领导送去,别以为这当了皇帝蚊子就不来咬你了,要知道到了唐朝,李世民还时不时的要接受一下虱子的洗礼呢,这年头只有更甚的。
而孙权呢,这会儿也是53岁的老头了,性子也不再是早年那么强势,变得温和起来。对于好东西也慢慢的起了享受的心,再不是当初曹操感慨:“生子当如孙仲谋”时那么英武果敢了。这样的一个老人,得了这么一个能让他晚上睡觉感觉舒坦的东西,你说他会怎么高兴,很简单,炫耀呗。这不是,在某一日和大臣们在园子里饮酒说笑的时候,瞧着众人动不动要挥扇子赶走蚊蝇的模样,就哈哈大笑着,让人将这个蚊香给拿了出来,点上了。
东西一出来,大家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只以为可能是孙权得了什么好香,想和大家一起分享呢。可等着感觉这味道不对,又有人机灵的发现了蚊虫开始变少,这就立马乱了。
这年头不说他们自己有多需要这东西,好在夏日蚊虫最多的时候,保持一下大臣名士的形象,就是家里。。。谁家没几个心肝啊,这能让心肝不被虫子咬,能安心睡好,那妥妥是大事儿。
于是脑子快的,立马一个个的就询问了起来,也顾不上孙权这显摆的有些刺眼了,只想着多说几句好听的,好早点弄到这个,早点点上。孙权虽然心里也明白这些人说那么多好听的是为了啥,可这和他有啥关系?反正听着也挺带感的,又不用自己付出什么,那就大慈大悲的告诉他们吧。
孙权一开口,自然顾雍就被顶上来了,然后阿玉也就被提起了,等着众人纷纷表示,要求顾雍照顾一下同僚,赶紧派人去讨要采买的时候,这阿玉的名声自然而然的,也已经在这东吴的上层官吏中一传十十传百的被人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快?因为东吴不是蜀汉啊,当官的坐地户多,后来迁徙过来的少,这些人一个个的,家里田地什么的都多,谁也不缺那几个买香钱。再加上关系错从复杂,联姻无数,这么一个无关军国大事的消息,还能顺带卖好的事儿,没人想着遮掩,自然传的飞快了。
甚至在阿玉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忙乎着家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的时候,蚊香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销路都已经自动打开了。已经有机灵的,某些大臣的家臣急吼吼的,开始准备车架,要往阿玉这里来了。你说这事儿有趣不有趣?阿玉估计从来没这么利索的挣过钱。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意外惊喜,那就是被强迫讨要方子什么的,这个可能性已经被顾雍巧妙的给灭了,毕竟这都已经是连孙权都知道的,已经供应到了东吴皇宫里的东西。只要是长眼睛的,只要是脑子没秀逗的都已经看出了顾雍对阿玉的庇护,没人那么傻当这个蠢货出头鸟,给顾雍刷一波廉洁奉公,执政清明的人望的对吧。能当官的真心没几个蠢货。
除了顾雍这里,王祥那里其实阿玉的名声传的也一样十分的迅速,前头就说了,王祥这一次来东吴,那本来是秉承着结交人脉,为以后战事起来的时候,保护家族利益做准备的,那这一家家的去的地方自然不少。而这去了自然要夸一夸东吴的,夸什么好呢?
地利?对不住,都不是傻子,得中原者得天下这个词,从春秋战国就已经有人这么说了,这会儿说人东吴好,听着就假,十分的不符合人家王祥的人设。
说天时?这天下如今地广人稀的,没什么天时好讲,只要不瞎折腾,其实百姓都能自己凑合着活。
就是剩下的人和也没法子说,呵呵,孙权还在呢,在人家的地盘,当这人家臣子的面说人家孙权的八卦?他没那个胆子。
至于说别国的局势?蜀汉刚死了诸葛亮,阿斗继位,就东吴和曹魏的关系,加上诸葛瑾的情分,也不好偷笑人家弱鸡对吧。至于曹魏?谁都知道,明帝曹叡因为亲妈甄氏(就是《洛神赋》里的那个洛神甄宓)的死,和郭太后不对付,在加上没亲生儿子,这宫里内斗的厉害,连着朝上的官员,因为各支持不同的皇子过继,也正憋着劲,这让座位曹魏过来的王祥怎么说?
所以喽剩下的除了些风花雪月,真的是只能说八卦了。而作为向展示一下自己并不是只懂得读书,只懂得些隐士手段的王祥对于说风花雪月的事儿,自然是尽量要减少的,不然这重要性怎么体现。所以啊,这阿玉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窥一斑而见大的例证了。
从这士子上山避居说起,说这天下如今因为经年打仗而导致的民生凋敝;从治病救人,说到医家稀缺对于民生的影响;从蚊香说到各处地理环境的不同。。。听明白了没!阿玉出来了!
当然,这偶尔提及什么的,这些东吴的大臣最多也就是对有阿玉这么一个人,还是顾雍这么个自家老大人认识的才子,知道了个名字,有了一个大致印象而已。可若是再加上紧接着从宫里听到的各种有关于蚊香的传说呢?那就不对了。
王祥说蚊香好,那他们可以以为那是王祥不适应这里的天气,所以有一点子效果就觉得了不得,可要是连着宫里,连着那么多的朝臣都异口同声说好,那就不是一般的好了。
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就是不好,在东吴的大臣嘴里,那也一定都是好的,更不用说小道消息说确实十分的便宜好用了,赶紧的,还等啥,派人采买吧。哪怕是自己不一定用上呢,为了能和宫中的皇帝有同样的喜好,那也是一定要投资的。
这两下里一加,你说,阿玉这名声在东吴成了什么样?反正这两个老头走了不到半个月,阿玉家那和山寨一个级别的大门就此白天几乎都没关上过,一波波的,都是为了蚊香来的,整的后头石缝外头的空地上,晒着的全是药材,连着山下那些佃户农人也被福寿叔紧急培训了一下,成了采药,晒药,研磨的主要劳动力。
“郎君啊,这才几日的功夫,存下的30盒就全空了,那可是每盒100支的。这,这也太吓人了。我听说这还是头一批?这要是再来可怎么办?别的不说,咱们外头几间屋子都住满了,连着新搭建出来的三间也都挤吧着,就是连着顾三家村子,听说都住下了好几个。这么些人要,还每一个都要不下十盒,咱们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200个钱一盒,2个钱一支,你说,想做到什么时候去?”
福寿叔说的确实是个大问题,因为这些人来的实在是太突然,除了将本准备给自己的存货给清空,剩下的真心没法子,只能现做。倒不是阿玉不知道这蚊香的厉害,不知道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好处。而是在他心里,这东西推广怎么也该有个时间,比如一个月什么的。
所以啊,一开始,他真的是只准备慢慢的攒的,可谁知道事儿就这么的出人意料呢?当他从几个来采买,一时没到手,顺势住下等货的某个大臣的家臣嘴里知道建业皇宫里孙权那一处大戏之后,那真的是,除了傻眼,就是哭笑不得了。这年头的人比唐朝那伙子半土匪都闹腾。
到了这一步,阿玉能说啥?除了趁机将东南栅栏周围多建起点竹屋,还是那种借着夏日,不用起火炕,不用糊泥外墙的简单竹屋之外,就是尽力赶货罢了。这些人,都是传播他名声的好媒介,他可没放过的意思,怎么也要笼络好了。
此外,稳如泰山也好,波澜不惊也罢,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态度,不单单是为了对外形象,更多也是为了福寿叔他们。好歹是家主,作为主心骨,他的态度情绪,很容易影响到一家子人。这一点阿玉心里明白着呢,哪怕是让他们能更稳得住,不至于在这些外人面前露了怯,他也要端着。
所以啊,这会儿他也不说别的,直接将福寿叔最关心的,这可以挣的钱甩出来,立马那福寿叔什么抱怨都给压了下去。看看,掰着手指头,翻着眼珠子,眉头一皱只顾着算钱的是谁?还是刚才那个抱怨的快跳起来的福寿叔?简直就是个貔貅。
“按照这么算200盒是一定要有的,那就是2万钱,哎呦,这要是换了银子,怎么也有20两了,这分出去一半当本钱,给那些采药做活的,咱们也能有一万钱,这才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吧,若是一个夏天都要,那做下来。。。一个月两万,四个月八万,哎呦,都够咱们庄子里起个大院子了。郎君,这事儿还真是做的。”
“怎么,不嫌弃人多了?”
“多什么啊,越多越好,最好每一个都要个百八十盒,那咱们怎么也能攒下个一二十万钱来。到时候咱们庄子也起上两人高的围墙,装上哨塔,盖上五六个大院子,那才气派呢。”
听到福寿叔这么说,阿玉的背脊也忍不住又伸直了几分,建一个气派的庄园啊,这事儿他还真是没经历过,干一次好像也挺不错,嗯,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对于自己挣钱能力相当有自信的情况下筹划的。
“对了,纸怎么样?”
再怎么挣钱,阿玉的主要目标依然没变,这造纸依然是大事情,即使在如此忙碌的时节,
“放心吧郎君,那边不是刚换过水嘛,我瞅着,怎么都还要四五日。”
“那就好,那个踏锥山根做好了?”
“做好了,做了三个,都是按照你吩咐的那种做的。”
“嗯,用这个,咱们能弄得更细致些,想来比上次肯定效果更好。”
说话间,这什么蚊香的,福寿叔,你还记得几分?又给阿玉兜回去了吧,看看,这急匆匆的往山下去的脚步就知道,前头说什么顾忌都快忘了。
不管怎么说吧,这一次的以外来客,让阿玉终于走出了第一步,而随着蚊香陆陆续续的走近官宦人家,世家大族,随着王祥的北归,随着联姻世家之间的礼物往来,阿玉的名声也开始一点点的顺着他的希望,往北面传扬而去。或许。。。阿玉的那个引得北面学子自动上门送到他面前这个希望能比计划的更快一些?要是那样真的是太好了,对了嵇康呢?这家伙儿这会儿在哪儿?
在三国做个大当家32
嵇康在哪儿这个问题。。。这还用问?12岁的娃娃, 能在哪儿?豫州谯国铚县(今安徽省濉溪县临涣镇),就是他们一家所在,这是嵇康出生的地方, 也是他们一家守孝的地方, 因为这个时候, 嵇康的老爹, 官至治书侍御史的嵇昭已经在两年前病逝了。现如今嵇康跟着老娘,靠着已经15岁,渐渐的展露出几分才学,有了些名声的哥哥嵇喜操持着家中祖产过活。
听着似乎还不错?最起码。。。离着王祥家不远吧!来来来,我们拿地图来比比。
王祥如今隐居的地方在哪儿呢?庐江,也就是如今的庐江县, 和嵇康所在的地方, 根据如今的地图显示, 自驾时间最短的路线,只要4.5小时, 全程355.6公里, 过路费215元就能到达。而若是走国道啥的,最多9小时, 也妥妥能到,那么换过来到了三国的时期。。。
700里路多那么一咪咪, 牛车7天还是走的完的,若是这么算,好像双方确实不算远, 若是快马加鞭什么的,咳咳咳,这个不好算,人八百里加急的名词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可真说起来,这个时候即使王祥回去了,名声传过去了,就嵇康家目前的情势来看,做多也就听过拉倒,离着阿玉所想,自动自发的过来被观察,还有老长的一段距离呢。若是在说的彻底些,嵇康家的情况比阿玉家其实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是,北方相对比南面安稳些,盗匪山寇的,也没那么多,周边士族大户什么的,也不少,环境相对安全些,使得他们不至于像是阿玉这样不得不避开世人,跑到山上过活。可同样的,因为人多也有人多的烦恼。
嵇康祖上本姓奚,住在会稽上虞(今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也就是阿玉他们家附近。因其曾祖父躲避仇家的需要,这才迁徙到了如今的地界,甚至为了安全,连着姓氏都一并给改了,这么一来,即使嵇康他爹还算是争气,让他们家换上了官宦的门脸,可在这周围的中原大族眼里,依然是属于底气不足,跟脚不深,祖宗不显的一类人。
对于这样明显的士族中的弱势群体,猛地连个大人都没有了,嘿,这可好,越发的成了软柿子了。即使那些士族的主家们因为形象问题,没跑出来欺负一下,可那些靠着当贴心人讨赏过日子的豪奴呢?他们能放过?如此一来,这嵇康一家子日子过的有多憋屈,那其实是可以想象的。
观察对象如今日子这么苦/逼,你说阿玉知不知道?就他这脑子,从王祥的只言片语中,其实对于北面那些士族人家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然后将对方情况那么一套进入,得,还有啥不知道的?
(你当阿玉为啥对王祥招呼的这么周全?为啥议程送的人家王祥都要留下礼物?关键点其实就在这里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他这是套话深入了解这个时代知道不。)
夜深人静,阿玉睡不着的时候,从现实延伸到史书,双方印证对比之后,挖深了往细想,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念头:嵇康幼年经历或许就是他到处得罪人,最后被钟会构陷,落下如此悲惨结局的根本原因。
换句话说,那就是小时候从官宦子弟,猛地失去所有,整日被歧视被欺负,等着哥哥做官,他又重新被看好。这上上下下的,从自卑到自尊,转换速度太快太极端,导致了青年时期心态有些失衡。所以才动不动疾世愤俗,嘴巴不饶人。
这样的性子若是换在后世太平年间,等着成熟了,知道好歹了,来个浪子回头什么的,指不定还能混个好名声。可偏偏世情如刀,政事如局,他没这个福气等到这样的机会,所以最终把自己都给坑了进去。
要阿玉说,人活一世,路都是自己走的,吃苦受罪还是风光无限,也都和你自己有关,何必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又不是为了别人活的?像是阮籍也好,吕安也罢,还有嵇康,这些所谓的晋魏名士,在阿玉看来,他们的所谓不羁,所谓肆意,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许到了最后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了吧!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出出的默剧,在演给别人看。他们的人生,留给自己的还剩下几成?
反正就阿玉这几世历练的眼光,他不喜欢嵇康,即使用音乐家的神经质来解释,也不能让他更欣赏,反过来倒是那个总被比作丑角的嵇喜,让阿玉说更像是个励志传奇。更符合他对精英人才的评判标准。
弱弱的解释一下,那些推崇竹林七贤,喜好古琴的亲们。阿玉真心没有鄙视嵇康的意思,只是吧。。。
咱们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嵇康的好友-阮籍,母亲去世了,嵇康的哥哥嵇喜前去吊唁,阮籍居然就因为觉得嵇喜为人鄙俗,就白眼相加,不理不睬,愣是将嵇喜挤兑的,自己尴尬回去。而等到嵇康携酒挟琴前去,他则欣喜非常,马上黑眼珠转过来了。这就是“加以青眼”这个词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