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些匠人,这些锦衣卫比起来,那些文臣。。。不够踏实啊!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宫中,看着那辉煌的宫殿,看着那殿内的各处精巧饰物,摸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连着吃饭都忍不住打量着那些碗筷器皿,心下满脑袋想的都是匠人。若是没有这些匠人,那自己这日子过的又该是什么模样?很多事儿一直习以为常,可当破开迷障细想一下,才惊觉这有多可笑。这是从什么时候起,做的比不上说的重要?命人寻来将作监历代官员名录,细查根底,万历越看越觉得心火上升,愤恨连连。
自打开国,虽说这从三品,甚至是四品少监以上多是文官任职,可下头的监丞,主簿,署令,署丞却多为能工巧匠中提拔而来。虽说最高也不过是从六品的官职,却因此让不少匠人看到了希望,各种奇巧层出不穷,就是那福船,也一样由此而来。如今呢?居然成了那些举人出仕的捷径跳板?没有一个真正懂行的。也难怪下头总是抱怨,这鸟统,甲衣越做越差,炸膛更是常有,让不少火统兵纷纷逃逸。
“荒唐,荒唐,术业有专攻,这话难道书里没有?哼,一个个的,卖官卖的可真是。。。张诚,去,告诉吏部。。。等等,用普查器械为名,将将作监理一遍,该夺职的夺职,该下狱的下狱,不给他们点厉害,还以为那是他们家的菜园子呢。”
羊毛的事儿还没来的及想,皇帝的注意力就别引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阿玉知道了,是不是会失望?或许不会吧,这将作监,他可是想伸手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机会,如今。。。如今也没机会,作为武将,对,百户也已经算得上是将领了,插手这样的中央兵器单位,还是很有些忌讳的。不过能清理一下总是好的。最起码若是能像是他想的那样,上来几个懂行的,好歹能让发下去的东西更经用些,让那些兵丁少些因为兵器太烂而死的。
“那福船的图纸找到了没有?哦,对了,将刚才带回宫的东西,给太后去看看,让她也高兴高兴。”
许是看的有些上火,万历皇帝将手里的东西往书案上那么一丢,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陛下深思,加上刚才那一股子火,让殿内所有人的人都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好半响,才听到万历皇帝开口发问,而这一问,又让张诚后背一凉。
这让他怎么说?那图纸早八百年不知道塞哪个角落里去了,甚至还有人说,早就被人烧了,这。。。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发什么火呢。张诚一时有些不敢出身。好在还有后头那半句,机灵的张诚赶忙回了一句还在找,就匆匆的忙乎着去太后那里。心下暗自庆幸:好在是想起来还有羊毛这东西,不然今儿这可不好糊弄过去了。
可即使如此,张诚双手高捧,走到大殿外的拐角处时,还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陛下如今。。。越发的不可捉摸了。
“爷爷,这图纸。。。”
刚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后头跟着的小太监捧着,还没转头,就听到后头跟过来的另一位下手低声询问。
“还能怎么的,皇爷要的东西,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啊!”
真真是个没眼色的,找不找得到那是那些官员的问题,可找不找却是咱们的问题,既然知道可能要出问题,自然是要最先做好自己该做的,将这麻烦丢给别人去,这还要问?
斥责了这么一声,张诚那心中的惊恐去了几分,脑子立马就又活络了起来,一边往太后那边走,一边低声说道:
“当初是谁负责收着的?又是谁交接的?后来又该是谁保管的?一个个的,都给查清楚了,只要知道了是谁,即使咱们找不出来,那也有话可回,知道该找谁问不是?”
宫里能活下来,还活的那么体面,在皇帝跟前当差的,那就没有笨蛋,一听张诚这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立马连连点头,符合着说道:
“可不是,这都这么些年了,宫里皇爷都换了这么些个,不细查还真是不知道该问谁去。唉,谁让咱们是贱婢呢,若是当初三保爷爷在。。。若是交给三保爷爷,那皇爷一问,咱们肯定立马就能拿出来,那些官啊,真是不靠谱。”
呵呵,他这一口下去,真是入骨三分,连着内外敌对都布局好了,就被看后头的戏怎么唱了。
当个合格的锦衣卫34
宫里的戏怎么唱, 阿玉管不着,而这里他这里的大戏那是立马就唱起来了。那些刚做出来的毛毡,这边刚露出一点子口风, 半天的时间, 立马就让一伙子人买走了, 还是那种不能不卖的。谁呢?嘿, 除了那些锦衣卫还有谁?
前头就说了,最底层的锦衣卫其实日子过得也想当的艰难。这几年,若不是阿玉眼瞧着就崛起了,还拉吧了不少人,这附近苦哈哈一样的更多。而如今这些人家里比以往好些了,吃饭能吃饱了, 这衣食住行的吧, 自然穿的要求也上来了对吧。
置办什么大棉袄之类的可能不怎么地, 家里能让出门的穿的体面些就已经尽力了。可这便宜的毛毡布若是在不买,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怎么样了, 这布在不怎么样, 好歹让家里人也冬日暖和暖和,出的了门对吧。这样的对他们这样的底层来说真的是很划算的。
而有了一自然就有了二, 住在一片,相互联姻, 关系盘根错节的,一个人知道,基本一片都知道了, 你说,这来买的人能少了?就是匠人们也有不少手里稍微宽裕些的来寻关系买上一点呢,这样一来,你说,这速度有多快?
反正吧,这里实验用的一点子毛,制作出了百十来卷的毛毡布,那是不到两天,全没了。让一竿子从边境回来的锦衣卫心都热了,急吼吼的开始往那边联系,想利用那边的各个关系往回运羊毛了。
而这里这么大阵势的一动,你说,其他卫的人能不知道?知道了能不来询问?能不想着掺和一脚?就是别的干不了,弄点羊毛回来换布也成啊。反正这羊毛不值钱,几个铜板都能有一车呢。
所以喽,这一阵风头吹起来的时候吧,在阿玉准备的制作这些羊毛的大院子里,匠人已经有了足足二十来个,而且还是只负责做布的,洗毛什么的,已经分派到了各家自己干去了。参与干活的匠人家庭不下十五个,负责卖货的锦衣卫不下十家,负责运羊毛的,那就更多了,说一句数以百计都是可以的。
这世上聪明人永远都不会少,这里干的火热,银子哗啦啦的往里头流,外头看的眼热,又有些门路的,已经开始自己琢磨出了法子,另外找了匠人,开启新工厂了。
至于出货?那更是供不应求的很啊,别说是这些底层的人了,就是中等人家,也忍不住买上一二,不为了别的,就是做了门帘子也挡风不是。再说了,这毛毡布做披风大氅的,真的是很挺刮好看的,不花费什么大价格弄上一件,也算是赶时髦了,干嘛不要?
所以喽,这边羊毛收的热火朝天,那边毛毡外衣也做的十分兴旺,到了这一年深秋,京城街面上几乎三成的人都有这么一件,你说这生意做成了什么样吧。反正啊,这一个冬天,京城的羊膻味是肯定浓郁的很了。
这样的大火趋势也给阿玉造就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近来上他们家说亲的人越发的多了,有些居然还是副千户人家的闺女。由此可见这阿玉的行市有多好了。若不是目前阿玉家这院子还是寒酸了点,估计这说亲的档次还能上去点呢。
不过这个短板在最近也将被补上了。说来,自打阿玉银子越发多了之后,就是他不说这房子的问题,眼明心亮,颇有些成算的老刘头就开始自发的暗地里寻摸起了这宅子的事儿。
当然了,他这也是有那么一点子私心的,虽说他和孙子都不是什么卖身的仆役,可到底也是这家的人。俗话说的好啊,水涨船高,若是宅院大了,那阿玉是不是还得添人?若是添人了,那自己是不是能混个小管事什么的当当?就是自己不成,那自己的孙子是不是就能摆脱这烧火做饭的差事,能一心一意的跟着阿玉外出当个常随?
别看小厮和常随听着似乎没差,可事实上呢?小厮,一般也就在家忙乎,而常随呢,则能跟着出去。像是阿玉这样的官,能跟着出去,那就能多点见识,能学点眉高眼低,能见识更多的人。。。更要紧的是,一般跟着出去的,到了人家家,那是很有可能给点赏钱啥的。
老刘头心下有那么一个念头,若是这样的好事儿能常遇上。。。哪怕一次就几个大钱呢,那长年累月的攒起来,凑上几年也绝对不是什么小数字,要是再加上他们的工钱,那就更多了。等着自家孙子到了能成亲的年纪,指不定靠着阿玉,就能重新站起来,置办上一点子产业了。若是真的有这一天,到了那时候,他真的是死了都能闭眼了。再不用操心那孩子了。
有了这么一点子心思,老刘头对于阿玉的事儿自然是越发的上心。日常在胡同里走动那耳朵都是竖着的。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才没多久,就让他寻到了一个合适的。
“就咱们后头那胡同口,挨着外头巷子的第一栋。前后有三进不说,边上还有两个小跨院,说起来那最初也是正紧的大三进的格局,听说还是当年万家,就是万贵妃的娘家兄弟在这锦衣卫里头做的时候,置办下的宅子。后来转了几手之后,靠着巷子的那一边,被人隔出了三间廊下的铺面,另外卖了出去,这宅子看着就不怎么规整了,不然那价格。。。如今才250两,还是前年刚翻修过的,七八成新的模样,实在是划算的紧。”
250两?听着这数字,阿玉就眉头一挑,你别说啊,比当初的开封价钱可低了真的合算多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就阿玉这到一个地方就置办一地产业的习惯,就一个字:买。嗯,不对,还有几个问题要弄清楚。
“他们怎么想着卖房子了?我记得这一家,好像也是啥百户吧。”
“不是百户了,是副千户,听说是要外放到西北那边去,所以升了一级。我瞅着,估计是想多带点银子傍身的,毕竟咱们这样的,外放实职的一般没有个一二十年都未必能回来。这屋子空关着白白的浪费了,还不如拿了银子到了地方上在置办,说不得操持的好了,等着年老回来,这家业还能翻得多些。”
这倒是说得也不错,若非是进进出出的,总有这么些官员什么的流动,这京城的房子还不知道会紧张成什么样呢。
“既然这样,我这几日也没空,你这样,封上二两银子的红封,请了胡同里营造上拿手的帮着去看看,只要不是太出格,那就请了中人来,咱们赶紧买了。房产这东西,只要置办下了,怎么也会亏空了去。还省的银子胡乱花了。”
“可不是这么说嘛,倒是这个院子。。。阿玉,这也算是你家的祖宅了吧,是放着还是。。。”
“先放着。嘿嘿,这说亲的那么多,你说,若是我将来生两个儿子什么的,这不正好给儿子分家嘛。”
嚓,人还没成亲呢,连着儿子分家都出来了,这话说的脸皮可真是够厚实的,听得老刘头都笑的肚子疼。
“那,那你这亲事可要抓紧了,不然这儿子可怎么来。”
“什么儿子?阿玉,你莫不是外头有了儿子?这还没成亲,就有儿子?可不是正经人的做派。。。”
还正经人的做派呢,你这家伙进门都不带招呼的,又是什么做派?阿玉翻着白眼看着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铁虎,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和这人都嘴皮子实在是浪费,这小子,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油滑,居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不想听的自动过滤的法门。让人和他说话,十分的憋屈。
不过见多识广学得多也不是没好处的,如今的铁虎,早退去了往日的青涩,不说待人接物如何,就是算账什么的,也十分的熟练,当阿玉的副手当的,十分的利索。以至于在阿玉如今常被经历司喊去忙乎的情况下,成了那羊毛的生意的掌事人,有大半生意都靠着他张罗。
至于今儿这来。。。看看他从怀里的账册就知道,这是又结了一笔账款,来算账了。
“不是和你说了嘛,以后两个月算一次就可,怎么又来。”
“不来我可不放心,那么些银子存在我这里,晚上我都睡不好了。对了,阿玉,这羊毛最近进京的比上个月多了足足五六倍,可这东西却市面上少见,你看。。。”
“是不是御马监搭手的那批?和他们,嗯,甚至是和东厂搭上的,咱们都别管,权当看不见,谁知道他们是想干什么,没得沾上什么麻烦。倒是那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说?夜里巡逻的有个毛毡大氅还是挺顶用的,比他们以往的顶事儿多了,怎么样?可愿意换了咱们的?”
“这事儿啊,估计是轮不上咱们了,我听说他们那边也有人去了边境,只怕也想跟风自己干呢,倒是外头几个马场。。。哦,是了,那是人御马监的地盘,咱们也不好插手。唉,这样一来,这生意。。。”
“那就慢慢走吧,头汤已经让咱们喝了,怎么也要给别人留下点,到底也都是自己人。。。”
许是真的都大了,如今两人见面说些私房话,说些玩笑什么的,渐渐的已经开始少了起来,倒是外头的琐碎占据了他们大半的话题和生活。老刘头更是在铁虎坐下,放下册子的时候,就带着自家孙子退出了门外,以示避忌,虽说这规矩依然疏松,却依然开始有了章法。这或许就是寻常人家和官员府邸的区分,从生活上,工作上,就已经开始有了阶层。
“爷爷,咱们这就去找人看那宅子?”
“明儿阿玉出门上差后再去,这会儿赶紧的,做饭去,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你要记得,阿玉才是最要紧的,啥事儿都没有伺候好了他重要。”
当个合格的锦衣卫35
像是阿玉这样头一个吃肉的家伙, 已经能买的起250两的宅院,顺带的另外还置办了点田地,将田产拓展到了300亩, 做大食堂的铺子也增加到了两间, 这样的收获, 你说, 其他人家又该有多少?
别的多少不知道,最起码跟着阿玉的铁虎家,如今宅子已经扩大了,学着阿玉这样,买下了边上的旧宅,重新翻新之后, 一家子人住的那是相当的舒坦, 田产也增加到了80亩。王二贵那小子也买下了一个六间房子的小宅子, 已经为自己自立门户跨出了一大步。
这样活生生的几个例子真的是很能说明这一行当如今挣钱的趋势。所以喽,目前整个京城哪怕是在不知道世事的也听说了, 这羊毛什么的, 真的是能挣钱的好行当。于是乎,这一窝蜂的都跑去做这个了。就是在没有本钱, 没有路子的,也想着法子的寻摸着和人搭伙什么的。
而做这个的人多了, 自然而然的,这整个的行业自然也就带动了更多的人。不说走镖的运货的多了多少成的生意吧,就是帮着清洗羊毛等散碎活里头, 也有不少人为此挣到了吃饭的钱。
市场动起来了,钱流动的越发的快了,这市面上自然而然的也就看着越发的红火兴盛了。因为百姓手里有了钱,连带着一些日用品也跟着生意好了几分,油盐酱醋,坛坛罐罐的,就是修房子的匠人都活多了好些。
这样的由点及面的繁荣了市场,阿玉觉得十分的有成就感。此外,万历皇帝也相当的有成就感,而且还是很大的成就感,因为他得到的好处更多,不说那本来不值钱的羊毛为他带来的收入,就是逐步扩大,牵扯抄家的那些官员商户的家产,就足够他好好的吃了一顿饱饭。
是的,我们好耐心的万历皇帝在边境互市越发红火,这牛羊生意做的,连着当官的都快坐不住的时候,终于伸出了他的爪子,开启了割羊毛活动。
事实上真算起来,这割羊毛的活动开始的时间真心不短了,从第一个被拿下的那几个关系网关键点的官员算起,怎么也有了大半年的时间,毕竟这会儿时间都跨越到了万历十四年了。
可这大规模的下手,还就是在这一个月内。为啥定这个时间?一来是这互市形成需要时间,二来吗,人万历皇帝骨子里也挺坏的,愣是憋着,为了一举成擒,利益最大化,就等着这些商户们年前收账之后,全家团聚的时候下手。
看看,他这举措那是相当的不错的,不但是抄回来了无数的金银等有价值的东西,顺带的,利用他们送年礼的功夫,还将这一连串的蚂蚱给摸了一个完全,几乎是没一个漏掉的。
所以喽,开年大案就这么来了,弄得还处在新年走亲戚氛围里的人们八卦的内容多了无数。
“听说了没,那边境的商户给抄了不下十家,罪名是资敌。”
“我听说他们居然给蒙古卖铁器?盐铁可是朝廷专营的,你说他们怎么弄出去的?”
“还能怎么的,还不是那些贪官干的好事儿?还有那些盐商,哼,也不想想,每年这边境冲突的时候死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少是死在他们提供的铁器上的,这些人真是,造孽啊。”
“听说那边的人,那银子多的,都埋地下?”
“哎呦,你也听说了?我家姑爷爷家的亲家的侄子的表哥,就在内务府,听说那银子都不是银锭子,而是做成了银冬瓜。”
“咦?银冬瓜?这是为啥?”
“为啥,因为这分量重,还圆不留丢的不好拿,小偷不好偷呗。”
看看,明明八卦的是这么一个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的大案子,这些八卦的老百姓说着说着,这话题就歪楼到了小道消息上了,可见对于老百姓来说,这觉悟还是低了些。
在这方面,那些官就敏锐多了,比如这会让,某个吏部侍郎家里,从后门塞进来的礼单什么的,就相当的多。而某个内阁大臣,某个尚书的家里,投贴的,攀关系的,甚至是私信什么的,在比以往多了不下三四倍。
这些都是啥?嘿,还不都是看中了那些刚被撸了人的官职嘛。这年头,这话怎么说来着?哦,是了,读书人多了,最不缺的就是想当官的人啊!即使这边刚出了事儿。锁拿进京的几乎充斥满了各个大牢,可这些人,眼珠子依然紧紧的盯着那些官位,没有几个反省里头厉害的。更有些想钱想的快疯魔的,脑子甚至诡异的转弯,还觉得这些地方很不错。看看这羊毛,看看这日渐红火的运输业,若是能到那里当官,这油水。。。
而这个时候,锦衣卫的人也忙乎起来,抄家什么的那是本职,清点收获什么的,需要监督,更要命的是,他们还要为皇帝探听好些官员的品德操守,人脉关系等等。什么?都抓回来一串了为啥还要查别人?嘿,没看到前头那两段嘛,空出了这么多位置,还是明显很容易出问题的位置,皇帝能这么好心给这些大佬们做随便人情?而想要选一些他满意的,能让这互市长久搬下去,不拖后腿的稳当官员,不用锦衣卫怎么成?所以啊,阿玉这样的日常比较闲的这会儿都忙乎的差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老实说,这能挑选的余地这么大,需要查探的人这么多,也是一种福气,最起码这证明国家精英人才资源丰富对吧。这要是换个人均识字率低的朝代,哪有这样的选择余地?就万历皇帝这杀鸡一样的折腾,只怕这会儿举人都快成稀罕货了。而在这大明?几百年的太平盛世,几百年的科考积攒,让这年头候选的官员预备队真心不少。就好像这一年年不断地折腾,从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有缺,立马就能随便挑。
不过人再多,也遮掩不住万历皇帝那股子折腾劲。朝中好几个人老成精的老家伙,能稳稳当当的在这朝堂站着,就是已经看透了万历皇帝的底线,懂的在什么样的皇帝手下该怎么做官。所以喽,帮着钻营什么的,基本没他们的份,反倒是告诫谨慎的占了多数。
“想要去也成,只是到了那里,要踏实些,好好干,咱们家不缺银子,别为了这些个东西,丢了命。若是能进一笔,将这互市做好了,那这稳定边疆的功劳,怎么也少不了你那份。”
“就知道往上爬,你看这是个往上走一步的好机会,可你怎么不看看这几年跌下去的人数,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咱们这个陛下,在贪这个事儿上,可不好糊弄。而那里,如今这一路说一句是趟着钱都不为过,你能守得住?即使你能管住自己不伸手,可你本就不是什么强硬的性子,若是一个不好,让人牵扯到这上头,那。。。”
“去也好,是个能出成绩的地方,只是你要记得,脚踏实地,稳扎稳打,即使平庸些,也别干不该干的事儿,你这官才能做稳当了。”
万历皇帝在宫里看着锦衣卫送上来的一张张朝堂大佬们家中□□子侄的谈话记录,嘴上牵起了几分笑容。果然,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自己严惩贪腐,这下头的就知道了分寸,这些个人。。。嗯,给他们点面子,放这几个下去也好,说不得反过来还能成为他掌控那边的好手。
万历皇帝点着这桌上几个人的名字,心里一圈一圈的开始琢磨这些人该怎么用,满肚子的帝王心术,正想的入神。一个转眼,吧唧,一个大雷让万历皇帝又一次上火了。
“刘大夏?”
这人是谁?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万历皇帝脑子一时间还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倒是汇报的张诚一脸的可惜,悲痛,不甘等等,相当的戏多。
“是的,陛下,就是这个刘大夏。奴婢查到,最早这些图纸有损,是因为永乐十九年紫禁城大火,因为当时宫中还有不少曾跟着郑公公出海的老人,所以不少都重新补上了,虽比不得最初的那些,却也算是不少。只是。。。到了宪宗皇帝时,因为外战开销过大,曾询问过这些图纸,想重开海贸,不想,那些文官却说这是劳民伤财的不义之举,举朝反对不说,还。。。可怜郑公公,28年的辛苦,最后客死异乡,换来的这。。。还不知道被他们拿去便宜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