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后宫女人太多,不是他不喜欢女人,而是从小经历了各种苦难,有许多都是后宫女人带给他的,所以他深知女人越多就越代表了麻烦。如果可以,他只想娶一个真心喜欢的就算了,但可惜做皇帝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就像当初娶端王妃,后来纳了江玉妍进宫,包括现在的严玉兰,都不是他所愿。
不过可惜,唯一一个真正看上眼的女人,还不愿意嫁给他,你说他是不是悲催苦逼到了极点?
不一会儿沈著来了,跪下行礼,“臣叩见皇上。”
封敬亭抬头看了他一眼,“拟两道旨意,一道封左相千金严玉兰为贵妃,一道封永定侯长小姐为宫中四品尚寝。”
“遵旨。”沈著跪拜行礼,坐下来开始写圣旨。心里不免暗自嘀咕,一个封妃,一个却封宫中女官,相差如此之大,看来皇上心中爱慕的是严家小姐啊。
圣旨当天就下到了永定侯府,郭文莺接了旨,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或者她早该想到的,封敬亭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过她?
皇上旨意三日之后进宫,她在府里的日子也没几天了,本来还想出门看看朋友,瞧瞧奶娘,再去看看舅母,还有路唯新被关在牢里,她也不能放着不管。
但可惜这个愿望在快入夜的时候就终结了,入夜之后,一个人影突然闪到她窗户底下,低低地声音冒了句,“主子口谕,让小姐少出门。”
郭文莺哽了一下,差点就破口骂出了,封敬亭真是可恶,连她最后的一点自由都剥夺了。
要进宫做女官,不是嫁进皇宫,原先准备的嫁妆都用不上了。卢家和定国公府本来都给她备了嫁妆的,一听圣旨只是封了女官,都不禁有些失望。
卢大太太怕郭文莺伤心,一大早就来看她,本想劝劝的,可一进门竟看见郭文莺坐在桌前数银票。那满满的一大叠子,顿时把她惊呆了。
“文莺,你这是干什么?”
郭文莺也没想到她这时候来,一时没来得及收,不过这会儿被看见也没什么可瞒的了。
她道:“我只是把钱归置一下,毕竟要进宫了,这许多也不能带进宫里去。”
卢大太太震惊的看着那些银票和地契,“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有一些是我这些年挣来的,还有一些是别人给的。”郭文莺揉揉额头,她正愁着封敬亭给她的那些地契和铺子怎么办呢?
当年他临离开宁德时送她的那一大盒子地契、田庄和铺子,还有几十万两银票。那些银票都投了做军费了,可是这些田庄、铺子却没卖出去,还都留在她手里呢。
上次看见封敬亭,一时没想起来也没提这事,这些东西该不该还给他,这会儿倒有些拿不准了。
卢大太太吁了口气,他们卢家攒了几辈子都没攒出这么多来,郭文莺倒比他们富裕多了,她还担心这孩子手里没钱受了穷,还专门带了一万两银票给她入宫用,看来真是多此一举了。
瞪着眼看那些地契和庄铺,有不少都是京里的,还有些竟然是皇家的庄子别院。
她脸色顿变,“你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会皇家别院也在她手里了?
郭文莺也不想骗自己舅母,只好道:“是皇上给的。”
“皇上给的?”卢大太太不可置信瞪着她,“这怎么可能?”
郭文莺轻叹一声,也没法说当年宁德的事,舅母还不知道自己做过官,是那个指挥使郭文英。便只得道:“这是皇上给我添妆的,其实我早就认识皇上了,跟他也有几分交情,当初舅父进京时,也曾跟着他去见过舅父。”
卢大太太听得咂舌,又忍不住一叹,“怪不得当初你舅舅进京得了皇上提点呢,后来皇上登基对你舅舅也颇多照顾,你舅舅还以为他不安好心,却原来是因为你。”
郭文莺道:“舅母原谅当时没有拜见,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后来又累得舅母为我出头,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照应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卢大太太看着眼前越显美丽的脸庞,不禁暗想,文莺长得真像当年的小姑卢霜月,或者比当年的小姑还要更美些。她五官精致,眉眼生的都好看,气质更是出众,虽不是京里大家闺秀那种恬静、雍容,却自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风姿,潇洒、从容,有男儿的爽朗,也有女儿的柔媚,这种混合而成的风采,闪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美的孩子,也难怪会被人惦记,当时老爷还以为端王看上了自家儿子,让一家子都想方设法的躲着,想想还真是好笑了。
她问道:“你跟皇上本有渊源,也算是一桩好姻缘,你怎的就不愿进宫呢?”
一提这个,郭文莺就觉头痛,她和封敬亭之间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她对他的感觉,也有些莫名,有时候很讨厌,有时候又觉没那么讨厌。她不想待在他身边,但若有一天真的离不开,怕又忍不住会想他。
这么多年积累下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她时而会反感他时不时的逗弄,嘴上说喜欢她,却总是把她磋磨的想骂娘,但时而又有些留恋他的温情,毕竟在她最孤独伤心的几年,是他一路陪着她的。或者两人是相互陪着,两个同样受伤的人相互取暖,以一种不同于寻常的方式相处着,然后积累了不少怨气。
他那种脾气,或许不管是谁,都难和他相处的好吧。
见郭文莺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卢大太太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是皇家隐私,打听多了也不好。外甥女年纪不小了,想必应该能处理好吧?
也许…能吧?
她这外甥女看着聪明,其实于男女之事,也是糊涂得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自己都搞不清楚啊。
又聊了一会儿,郭文莺才送卢大太太走了,临走时卢大太太还是把带来的银票拿出来。虽说她钱不少,这到底是长辈的一番心意。
长辈赐不敢不受,郭文莺推辞不过,只从中抽了一张一千两的,其余的又还给了卢太太。毕竟卢家也不是太过富裕,舅舅俸禄有限,实在没必要把钱花在她身上。
卢大太太没办法,只好收起来,又说等她哪天真的出嫁了,再为她添妆。
卢大太太走后,郭云晴就来了,还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她把那姑娘往前一推,笑道:“大姐姐,你猜这人是谁?”
郭文莺打量那姑娘,穿一身黄衫,眉宇间与她有两分相似,只是眼睛没她大,鼻子也不够挺,倒是有几分秀气,配上大家闺秀的气质,也算个可人儿。
她问道:“这是谁?”
“这是黄月英,当初傅太太就是拿她骗了卢家的,让她冒充你,冒充了足足有一年。”
这事郭文莺也知道,她身上气质和当年母亲很像,长得也有两分相似,也难怪舅母刚开始没认出来。
“你带她来做什么?”
“大姐姐,咱们是来求你来了。”郭云晴说着,推开桌子跪了下去,身后黄月英也跪了下去。
郭文莺忙把郭云晴扶起来,“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何必这样。”
郭云晴却不肯起身,只摇摇头,“大姐姐若不肯答应,我就不起来。”
郭文莺叹气,“那你就说说什么事吧。”
郭云晴今日来却是为了黄月英的亲哥哥,自从黄月英被拆穿之后,就被傅莹狠打了一顿,随后扔进柴房里,差点死了。还是郭云晴好心救了她一命,后来养在自己身边,做了个贴身丫鬟。
黄月英本来是大家闺秀,气度、脾性都很好,和郭云晴相处的很是融洽。黄月英有个哥哥,叫做黄云翔,今年二十二岁,长得甚是英俊,书读的也好,性子也与黄月英一般温和文雅。
他早年曾中过举子,不过后来家里获罪,被抄了家,被收没入了奴籍,功名也被取消了。被发卖到一户姓沈的人家做下人。后来黄月英和郭云晴说了此事,由郭云晴出面把人买了出来,虽是得了自由,但获罪之人奴籍根本改不了,只能卖不能赎。
郭云晴与黄云翔相处长了,一来二去竟然产生了感情,两人相恋,她时常去府外和他会面。那一次郭文莺看见她从后门悄悄进来,就是去见黄云翔了。
黄云翔想娶她,她也想嫁,可两人身份相差太多,根本成不了。思来想去,只能先除了奴籍,然后再去考科举。黄云翔从小读书就很好,十七岁就中了举,若不是家里获罪受了牵连,这会儿早已中了进士,外放做官了。
可是这除奴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办的,户部对此管的甚严,若不是有人作保,又有大功的,根本不可能。郭云晴想了许久都想不出办法来,这才求到郭文莺这儿。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姐姐是个有本事的,当初之所以肯跟她攀交,也是想着有一日能求到大姐姐帮忙。
郭文莺虽知道她一早接近自己是抱了心思的,不过既然是自家姐妹,这点忙能帮她也是愿意帮的。
她道:“你且起来吧,这事我给你想办法。”
郭云晴听得大喜,忙站起来再行礼,“多谢大姐姐了。”
郭文莺道:“为黄云翔除了奴籍也不是多难,只是你可想好了,将来真要嫁给他吗?”
郭云晴脸一红,微微点头,“黄郎是个真好的。这些年见父亲那样子我也看透了,与其将来嫁进大户人家,丈夫三妻四妾的往房里抬女人,倒不如找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我与黄郎相识与微时,将来他必不会薄待我。”
郭文莺叹口气,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难得的有心人,心里清明的很。黄云翔日后就算做官,也不会比侯府门第高,何况有她在,侯府绝不会倒,日后有娘家依靠,黄云翔又感念她于危难之时襄助,将来必不会薄待了她。这么算起来,倒比嫁入高门享福多了。
她想了想,道:“我马上要进宫了,也不方便出门,我写封信给我舅父,你叫黄云翔去找他吧。舅舅是吏部尚书,这点事办起来轻而易举,将来你那黄郎进了官场,也能得几分照顾。”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女官
郭云晴欣喜若狂,黄月英也大喜过望,两人又齐齐跪下,连叩了三个响头。攀上卢家,这就是开了通天的大道了,以后黄郎仕途必然平坦。
郭文莺写了信,叫她拿着走了。两人又是千恩万谢,说了许多好话,才离开了。
送走她们,郭文莺也有些疲累,又把那些地契拿出来拾掇了一番,凡是封敬亭送的都装进了盒子里,想着哪日看见他再还给他。这些东西总放在她这里也不是个事,若他想收回去尽管收走,不想收回去,好歹也有个说法。
因是要进宫怕奶娘惦记,提前叫鸢儿往甜水街送了信,许氏知道她要进宫,哭得跟什么似得,连说小姐命苦,要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以后再相见还不知是几时几何了?
许氏让鸢儿带回来许多东西,说是让郭文莺带进宫里用。
郭文莺看着那一个个箱笼,不由苦笑,不管妃嫔还是女官进宫,都不能带宫外的东西,入宫前还要搜身,可怜许氏的一番心意是要白废了。
三天之后是入宫的日子,宫里来了车把她接进宫中。她是女官,可以带两名侍女跟随,便带了红香和鸢儿。
与上次选秀不同,女官入宫讲究的不是那么多,只需要到宫正司领了腰牌和宫服,办了入宫的正式手续就算完了,因为她是正四品,还有一个随身小印。
尚寝局在皇宫西面,与六局并不在一处,算是离皇上寝宫最近的一局。
郭文莺算是尚寝局最高的长官,除了一个同为尚寝的二十八的女官,就是她身份最高了。她赶到尚寝局时,尚寝苏琴并没在局中,司设程想花接待了她。这程想花看着二十一二岁,长得颇为端正,穿一身女官官服,浑身上下收拾的紧陈利落,一看就是个一丝不苟的性子。
她对郭文莺行了礼,“尚寝大人,苏尚寝今日有事出宫了,让奴婢伺候尚寝。”
郭文莺问道:“女官可以出宫吗?”
程司设道:“只要在宫正司报备,领了出宫腰牌就可以出宫了。”
郭文莺点点头,能出宫也不算太差,总比做宫妃,连宫门都摸不到要好吧。
因她第一次来,程想花带着她在尚寝局四处看看,顺便给她介绍一下尚寝局的情况。
尚寝局设尚寝二人,正四品,掌天子燕寝及嫔妃进御之次序。
下辖四司:
司设司——设司设二人,正五品;典设二人,正六品;掌设二人,正七品;女史四人。司设掌床帷茵席,洒扫张设之事,典设、掌设佐之、女史掌执文书。
司舆司——设司舆二人,正五品;典舆二人,正六品;掌舆二人,正七品;女史二人。司舆掌舆辇、伞扇,羽仪之事,典舆、掌舆佐之,女史掌执文书。
司苑司——设司苑二人,正五品;典苑二人,正六品;掌苑二人,正七品;女史四人。司苑掌囿园种植花果蔬菜之事,典苑、掌苑佐之,女史掌执文书。
司灯司——设司灯二人,正五品;典灯二人,正六品;掌灯二人,正七品;女史二人。司灯掌灯烛、膏火之事,典灯掌灯佐之,女史掌执文书。
因着尚寝苏琴还有两个月就能被放出宫了,所以对尚寝局的诸事已经不怎么管了,都是原先调走的尚寝在管着。所以郭文莺必须尽快熟悉工作,等着接手苏琴的职责,想偷懒几天怕是都不行了。
在尚寝局的议事厅,郭文莺见了尚寝局正七品以上的女官,除一两个被叫去办差的,基本都到了。宫中女人多如牛毛,女官升迁并不容易,除非是特别有门路的,否则不到年龄根本升不上去。像郭文莺这样直接空降到宫里任尚寝,还把原先尚寝挤走的可以说是绝不仅有。再加上她又是侯府千金,名门之后,是以旁人虽对她突然横插进来颇为不满,却也不敢造次,都恭恭敬敬听她训示。
郭文莺是带过兵的,身上自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势,往那儿一站,便觉凛然,让人不敢小觑。
她清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冷声道:“我郭文莺初来乍到,也不求你们对我言听计从,但是谁要是敢给我惹事,背后使绊子,我是绝不会轻饶的。”
她没跟女人共过事,也不懂女人心里那些弯弯绕,干脆使出对付军中刺头的凌厉手段,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谁要敢让她不痛快,她敢让谁全家不痛快。
众女官哪见过这么冷冽的,宫里都是表面笑呵呵,背后捅刀子的多,谁敢把大直话说出来,都有些惊疑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尚寝大人是个什么脾气。
郭文莺也不管那么多,只道:“尚寝局各人一切职责照旧。”然后把自己拟定的几条规矩让人念了。规矩很简单,与宫中要守的规矩大致相仿,不过其中加了一条,那就是不许陷害。对旁人她管不了,但是在她管的尚寝局却绝对不允许相互陷害,想借着别人尸骨爬上去的一律严惩不贷。
训完话,就叫她们都解散了。
程想花一直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样。
郭文莺走到她身边,她才反应过来,慌忙行礼。
郭文莺问道:“陈司设,我这个尚寝平时都要做什么?”
程想花忙道:“尚寝大人要掌天子燕寝及嫔妃进御之次序,皇上宫中嫔妃,该幸哪个,不该幸哪个,什么时候幸都是大人做主。”
郭文莺一怔,随后暗骂一声娘,让她管着皇上宠幸哪个女人?这算是宫中很吃香的差事,但同时也是很倒霉的差事。嫔妃想侍寝自是要巴结你,可你若是安排的不好,自也容易得罪人。
不过还好封敬亭没弄几百个女人放进宫里,他只有四个嫔妃,一三五、二四六的,多少能轮上一天吧。
她问道:“贵妃娘娘什么时候进宫?”
“贵妃三天后进宫,这会儿宫里六局都忙着为贵妃准备,尚仪局和尚服局都忙得脚不沾地,也就咱们尚寝局还能偷得半日闲。”
第三百三十三章 巴结
还有严玉兰和江玉妍,她是不想管她们的,可这些个皇上的女人会不会跟她过不去?还真是是没准的事。她忽然发现皇上的女人,她每一个都认识,这其中滋味儿可想而知了。不仅贤妃和贵妃,还有他原来在端王府纳的几个通房,全都是见过的。
郭文莺叹口气,她已经预计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顺畅了。想安安稳稳混到二十八岁出宫,不知几率会不会等于零?
过午时,尚服局的宫女把女官服饰和两套宫女服都送来了。那宫女一见郭文莺便笑得满脸开花,“禀尚寝大人,咱们尚服大人说了,这是总管徐大人给递来的尺寸,咱们照着尺寸连夜赶制的,大人若是觉得有不合适的,随时可以拿去改。”
四品女官服是紫色,团领,窄袖,遍刺折枝小葵花,以金饰在领口圈了一圈,珠络缝金下配红裙。鞋子是弓样,上面刺着几朵小金花。乌纱帽,帽圈上饰着花,帽额缀着团珠,还有与之相配的鬓梳和垂珠耳饰,每一样都华美无比。
郭文莺换上官服试了试,腰肩都挺合身的,也不知徐茂从哪儿来的她的尺寸,竟做的这般合适。
她道:“跟你们尚服大人回一声,就说不用改了。”
那宫女应了,对她行了礼,随后告退出去。
她一走,红香和鸢儿都争抢着去换宫女服,宫中女子的衣服比府里丫鬟穿的可体面多了,两人都是爱美的,立刻换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很是开心。
郭文莺看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由轻轻一叹,“你们跟着我进宫,也不知是好是坏。”
红香笑道:“横竖我这辈子不想嫁人了,在宫里也没什么不好。倒是鸢儿,年岁还小,平白在这儿蹉跎岁月真是可惜了。”
郭文莺道:“且等个一两年吧,再把她送出去,能在宫里走上一遭,对她身份也有好处,她本就不是奴籍,到时候没准能寻门好亲。”
鸢儿听她们说自己,抬着脸笑,“我不出宫去,我也没什么亲人了,以后就跟着小姐就是了。”
郭文莺轻叹,“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选择。”而她,怕是今生都很难出宫了。
刚都安顿好了,皇上身边的何公公来找她,说是皇上召见。
这何公公原来是伺候先帝的,名叫何奎,郭文莺曾经进宫时也见过,他也是那会儿投靠的封敬亭。不过事实证明,他也是跟着鸡犬升天了,他现在在司礼监徐茂底下,或者用不了多久就能混个一监主位了。
何奎得了大总管吩咐,对郭文莺格外客气,一张脸笑得如花朵一般绽放,极尽谄媚之态。
郭文莺问了他几句皇上在做什么,他也有问必答,竟一点没对她藏私。
郭文莺忍不住暗道,这人倒是乖觉。不过能迅速爬上来的眼光都独到,永远都知道什么人该巴结,什么人不能得罪。
封敬亭这会儿还在御书房里看奏折,他登基不久,凡事必亲力亲为,每天要看五六个时辰的折子,还要上朝,朝下后又要跟大臣议政,每日都忙得很。
这是郭文莺第一次见到一身皇帝常服的他,明黄的颜色衬得他肌肤如玉,五官甚是俊朗,他高坐御座,顿时多了几分威严,脸上表情也极为严肃,与从前和她嬉笑打闹的样子大相径庭。
郭文莺立刻肃然起敬,皇上就是皇上,就算两人关系不错,从前也没少人前人后的骂他,但现在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她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轻声道:“奴婢郭文莺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封敬亭“嗯”了一声,却没说免礼,只依旧看着折子。
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不知何时都退了出去,一时整个大殿只有他们两个。书房里很静,静的可以听到他翻动奏折的声音,以及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郭文莺跪着一动不动,莫名觉得背脊发沉,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在殿中弥漫,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心脏也似被什么抓住,闷闷地一阵阵发紧。
她不敢再出声,只默默跪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双膝疼痛,小腿下面都隐隐发酸发胀。她心里明白这是下马威,封敬亭这是在用气势让她知道,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忤逆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心里暗叹,真是个小气鬼,多半还在计较那日在黄曲河的事,或者自己几天前和路唯新几人在明月楼喝酒打架的事,他也知道了吧。
路唯新现在还在九城巡防牢里关着呢,皇上不下旨放人,姜玉杭在那儿打太极装糊涂,君臣两个配合的倒是默契。这明显是要在京中树立个榜样,胆敢惹是生非的,不管什么人都严惩不贷。
至于她,谁叫她先跑了呢,这会儿罚罚跪,也比关大牢强吧?
御书房又静默了好一会儿,封敬亭才合上折子,抬头睃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那封敬卿数次对你无礼,你说朕怎么罚他好?”
郭文莺“啊”了一声,好半天才明天他什么意思,忙道:“五皇子是皇上亲弟,奴婢怎敢多言。”
封敬亭手指在桌上轻点一下,“你选个法子,既能罚了人,也不叫天下人议论朕。”
这是妥妥的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啊。天下好事莫不是都得叫他占了?不过既然是为她出气,自然要选一个最解气的。
封敬卿最怕什么?怕麻烦,自然要选一个最最麻烦的事让他做。
郭文莺思索片刻,突然笑起来,她的笑甜甜的,又带几分诡谲,像个小狐狸一样的笑容,还真有几分吸引人。
封敬亭扬了扬唇,刚才故意没瞧她,这会儿看她一身女官服的样子还真妩媚可人。他喜欢她穿官服的样子,更喜欢脱她的官服,不知在心里幻想过多少次,亲手把她官服扒下来是什么样子。这念头在脑中一转,竟觉心头一热,莫名觉得口干舌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