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已经血流成河。

 

第133章 左颜病退
等左颜三人湿哒哒的哆嗦着摸回大理寺门口时, 一切已成定局。
四个仆役正清洗着大门前满地的血迹,他们一脸晦气, 相互传递着水桶, 不断的将血冲刷进路边的水沟。
“大过年的, 折腾啥这是!”一个人朝地上啐了一口。
“嘘!”另一人紧张的阻止, 眼神朝后瞥了瞥, 那人愤愤不平的噤声。
路上行人并不多, 大理寺前看守冷着脸严密监视着周围,所以除了听到这个对话, 三人并不方便靠近。观察了许久没看出什么结果, 一脸焦急。
等了许久, 一群士兵骂骂咧咧的跑了回来, 他们大多衣衫不整,有些身上带伤,后面的还相互搀扶着, 领头那人走过来,恶声恶气的对那三个仆役道:“去!西大街底,清洗一下!”
仆役战战兢兢的应了, 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搓着手凑上来,恭敬道:“军爷,可有尸体要拉?我们好拖个板车去。”
“没了!就那四个,拉走吧!”那军爷朝地上啐了口,非常愤怒,“妈的, 让他们给跑了。大过年弄出点事来!”
“头儿,会不会让我们接着追捕啊?”后头一个小兵很不安。
“难说。”那军爷朝大理寺里撇撇下巴,“要看里头的了……哎走走走,先去休息,找人换班追!”
“是!”
一群人在外头抱怨完,整理了一下仪容走进大理寺。留下四个仆役表情很复杂。
“哎,愣什么,反正那儿擦掉,一时半会儿是没我们的事了。”领头的仆役安慰手下,开始分工,“你俩留下,阿发,你跟我去那儿。”
阿发看起来沉稳些,也不抱怨,默默的拿了水桶和拖布跟上。
“怎么样,跟不跟?”左颜问。
鹤唳刚想回答,低头看看她,探手一摸头,看着她默默无言。
左颜哆嗦着:“怎,怎么了,我,我知道我发烧了,呼……”
“你不止发烧,你快烧死了。”鹤唳直言不讳,“听着,左颜,我们没带发烧药,刚才你刚出水可能一颗泰诺或者一包板蓝根能解决,但现在如果继续拖你大概需要一个骨灰盒来解决了。”
左颜:“……”
她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发抖,可思维却还顺畅:“你,你意思……让我跟,季思奇一样?病,病退?”
“不是阿。”鹤唳天真的否定,“或者病死。”
左颜:“……”
她无力扶墙,喘着粗气:“让我,让我想想。”
“不用想,这个我可以帮你决定,如果你连你即将要病死都不知道还要坚持继续的话,麻烦你现在先写个遗书,然后你可以随意决定想去哪。”
“其实宋,宋朝,中医,很,很强的。”
“凭你这个地沟油锻炼出来的胃?”鹤唳拍拍青山,“他现在病成你那样我大概就建议他去扎一针就行了,你?人家喝一碗解决的病你要喝十碗。”
“呼!”左颜挣扎,“可,可是……”
“岳飞这儿不会出意外了你不否认吧。”
“恩……”左颜哆嗦得快翻白眼了,“我,我有点思路……”
“麻烦你把有限的脑力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来。”鹤唳搓搓她的脸,“说,临安的乱葬岗是哪?”
“乱,乱葬岗?”
“我们现在得确定谁死了是吧?”
“哦。”左颜恍然,敲敲自己的头,“我不知道。”
迎着鹤唳蔑视的目光,她非常理直气壮:“拜托,乱葬岗是什么需要记载的东西吗,哪儿乱扔哪儿呗。”
“连个大致方位都没有?”
“按理说,是可以推断的。”左颜也知道自己有点撑不住,她头靠着墙轻轻撞击着,半眯着眼睛,“你一问我就在推,可猜想刚开头就断了……”
“怎么说?”
“一般,这种地方,未来会做,垃圾填埋场……你什么眼神,你真以为乱葬岗上都是学校吗?呼,垃圾,垃圾填埋场啦……但是,未来,杭州的垃圾填埋场,你听名字,你只要听名字就懂了……叫,天子岭。”
跟天子挂钩的地方怎么可能做乱葬岗。
“……懂了。”鹤唳秒懂。
“所以说,我不知道。”
“你没用了,你可以回去了。”鹤唳无情道。
左颜:“……”她腿软了一下,极为痛苦的抓住鹤唳,咬牙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知道,化尸水够用。”
“确定风声雨歇和雁鸣不够,你还要确定他,你懂的,他……”
“知道,他。”鹤唳抬头看看大理寺。
“不是,我和你说,有一件事可以证明,不需要去打听……岳飞被害死后,有个狱卒把他的尸体偷了出来,埋在钱塘门外,九曲丛祠旁,可能是趁夜,也可能趁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到时候去那儿一个王显庙那看看,有一个贾宜人之墓……那就是岳飞的尸骨冢。”
“这什么名字?”
“假的,宜人是命妇的一个称号,呼……我想想,恩,是这个没错……如果不这样,他就会草席一裹,葬在监狱的墙根下,和其他犯人一起……”
“……好,那我到时候去看看。”
“我,我就先回去看看情况了,”左颜的眼神闪烁,“如果,如果没掰回来……“
“你TM别告诉我再来一回!”鹤唳瞪大眼。
左颜一怔,想说什么,却打了个喷嚏,她擦擦鼻子,摇头叹气:“不了,这样都不行,那就真的拉不回来了,再多穿几次或者多来几个人,时谱有可能崩溃,我们玩不起。”
“所以,二十一世纪见?”
“二十一世纪见。”
鹤唳找了个角落,让青山挡着,直接就地打开了时空门。
左颜身体越来越虚弱,她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滚烫无比,时空门还没形成,已经靠在鹤唳怀里陷入半昏迷状态。
即使如此,她还紧抓着鹤唳不放:“你们,要回来的啊……宋朝不好玩的。”
鹤唳气乐了,拍她的头:“关键时刻怀疑我的职业素养是会被杀的啊!”
“我没办法,我好焦虑……”左颜苦笑,“我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爸爸会特地申请心理医生了……真的,回去我不想见我爸,我想先要心理医生……我抑郁得快吐了……”
“这是发烧发的,不是抑郁的。”鹤唳哭笑不得。
“用好青山,就是用,啊,我一时想不出别的动词,”左颜不接茬,“我说的思路……就是,我觉得,变化出在他身上……如果,当时,按照我的,指挥……冲出去,干掉雁鸣,很可能,很可能真的……”
鹤唳哭笑不得:“战后总结麻烦战后再做好吗!你这样子我觉得很不吉利啊!”
“好,回去,给你看报告。”左颜笑了,“我感觉,我可以写一百万字任务报告,这一趟,收获太大,等你,等你回来看。”
“我宁愿你直接告诉我最后一个人在哪,怎么解决最快。”鹤唳扶正她的双肩,“真的,你快滚吧,我快被你害得觉得自己回不来了。”
左颜笑着笑着哭起来,眼泪哗哗流:“我,我真的要回去啊?我舍不得,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完了,重病脆弱期。”鹤唳跟青山咬耳朵,“你把她打晕吧,好烦。”
“我听到了!”左颜大叫,“我一天冬泳两回发个高烧你就嫌弃我了!”
“你才知道我嫌弃你啊?你说你有什么用?你看我们现在要追人了吧,如果雁鸣和叶斯都没死,那我们得跟南宋政府抢人,如果一边死了一个……我们得确认吧?这边要去追去乱葬岗的尸体,那边要去追活着的人……如果不追到叶斯,怎么确定风声和雨歇的下落?如果追不到,我们怎么办?你还哭?你是可以回去哎哟哎哟了,我和青山还想哭呢!”
左颜百口莫辩,看时空门快形成了,她的脑子里已经一片混沌,忽然冷不丁道:“如果他们,死远了,我是说,本来不是要用他们的师门武器做证明嘛,如果真的拿不到……就算了……这点主我还能做……哎,都不容易。”
“瞧瞧,这就是跟官二代混得好处,这么大的事儿都能做的了主。”鹤唳回头对青山笑,忽然手一推,“走你!”
“哎!”左颜冷不丁被推进了时空门,还没时间惊讶,就消失了。
“爽快。”鹤唳轻松的拍拍手,“猪队友就是要这么扔!“
青山笑,开口就是布置:“你劳累点,去追查一下那波活的,我现在去看看尸体,不管有没有,我都会过来找你。”
这样的安排很科学,鹤唳只要露着师门武器,无论到哪青山都找得到,相反的话可能就没那么灵光了。
她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挂坠。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分道扬镳,鹤唳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她一个人是真的做不来,而如果需要两个人,青山远比那些研究员有用得多。
三人等了那么久,岳飞的死讯还没传出,想到之前左颜的介绍,接下来还有岳飞的儿子和干将要处置,再加上生死不明的雁鸣、风声和雨歇。
杀戮,还远远都没完。

 

第134章 贾宜人墓
新年的南宋, 街上人并不是很多。
年初三的时候街上才出了布告,岳家的“惨事”被公之于众, 百姓虽然震惊、不信却也无可奈何。
也有人质问, 有人请命, 可是在既成事实之下, 任何蹦跶都无济于事, 很快为了走向未来, 伤痛的人也只有偃旗息鼓。
临安城内红灯笼与白幡相交的时候,鹤唳和青山在城外贾宜人之墓烧完了最后一炷香。
这是庙边的一块坟地, 埋了不少无根却有点闲钱的人, 庙僧收点小钱会帮忙看护一下, 此时知情的小沙弥就在远处探头探脑, 好像唯恐他们掘了“大英雄”的坟冢。
鹤唳等香烧尽了,踢了踢脚边跪着的叶斯:“好了,可以走了!”
叶斯低着头, 缩了缩身子,不回应。
他身上又多了很多细碎的伤口。
当初雁鸣托了同行的义士带着昏迷的他杀出去,很快就遭到了秦桧手下和禁军的追杀, 一行人一路逃到了凤凰山上,走投无路之际,竟然商量着干脆跳下山去以全忠义,那时叶斯早就已经醒来,一路与战友相互扶持,走到了绝境却忽然奋起, 坚决不肯跳山。
问及原因,他只是抿口不语。
那时跟在后头鹤唳算看明白了,他的心中绝对有牵挂,而且很有可能是无法让别人知道的。如果是为了家国父母,那没什么可隐瞒的,但若是在别人眼中已经死去的人,或者说希望以死遁世的人,那他既不想说谎,便只有不说一条路可走了。
她拼着死(祖宗)的危险将叶斯救了出来,遇到反抗,打昏带走。
而另一边,青山确认了雁鸣的尸体,她果真留在大理寺外断后了,走得并不是很狼狈,背后一箭穿心,死得还算利落。
他连夜将尸体背了回来藏在客栈中,又跑去接应了救出叶斯的鹤唳。
原本叶斯什么也不愿意说,鹤唳和青山还没准备动用他们的墨门专业技能,只是等着大理寺的狱卒将岳飞的尸骨偷到了九曲丛祠的王显庙外后,带着叶斯一道趁夜到岳飞墓前溶掉了雁鸣的尸骨。
这种对鹤唳来说类似于多此一举的行为却进行得很顺利,她嘴上抱怨着麻烦,手下却将走前的雁鸣打理得很好,让叶斯很是迷茫,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却也有脸问,问的也是让青山都很好奇的问题。
“你跟雁鸣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他问,“为何,明明心里头相互牵挂,一会儿却又冷漠得形同路人?”
“刺客和刺客能是什么关系?”鹤唳回答的时候,正用热水一点点的融掉雁鸣头发上凝结的血冰,“不是说过吗,她和我们老门主出任务的时候,被追杀躲在我们孤儿院,就遇到我了。她觉得我是可造之材,就带着我进了墨门咯。”
“可为何……”叶斯比了比,却不知道说什么,“哎……我说不上来……”
“我懂你意思。”鹤唳耸肩,“大概因为,我们系出一门,说说做的是刺客,可她想当的是侠客,我最擅长的却是做杀手吧。我们都不正派,而她懂我,我也懂她,我们谁也拗不过谁,又不能因此决裂,只能不远不近的处着了呗。”
“……还是雁鸣姐姐这般好。”
鹤唳的回答是踢了他一脚。
叶斯当时很不服的想回一脚,被青山一脚踢开。
此时雁鸣人也溶了,香也烧完了,鹤唳又踢了踢他,却没唤回他的神智。青山如松一般笔直站在墓前,表情肃穆,鹤唳却无聊多了,她抱胸站在一边,抖腿、打呵欠,望天看地踩虫子,就是没个正形,用全身心表达着对叶斯的磨叽的不耐烦。
青山横跨一步走到她身后,双手照肩膀一收一提,硬是把她夹直了,又抬起下巴,沉声道:“已经死了,就别装了。”
鹤唳瘪起嘴,很是丧气:“我这不是装……”
“我知道。”青山微微苦恼,“不知如何形容。”
“叫自我暗示。”
“嗯,这个贴切。”
于是自己也知道自己在暗示自己的鹤唳只能正视现实,岳飞已经死了,她不用再强行逼迫自己冷血绝情无心无义了,反正就算后悔纠结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她应该可以开始放松心态,真实的感受自己的心情。
还真是有点不舒服的。
“我有时候真羡慕左颜啊。”她嘟哝,“难受了就说出来,纠结了嘴巴上还敢说后悔,心里实在过不去就躲起来偷偷哭,有时候还特么想寻求我的支持干脆放弃任务……雇主就是任性啊,想不做就不做,我可是靠任务吃饭的,都做到这一步了,我能撺掇雇主说不行心里过不去要不别做吗?她越纠结,我只能比她更坚定;她越业余,我只能比她更专业……要不然我们吃什么?”
“你没做错。”
“我当然没错,我们谁都没错。连秦桧和赵构都没错,或者说大家都犯了一种错,就是怂。”
青山挑挑眉,理解后,又笑起来。
“就是怂啊,怕亡国,怕失势,怕死,怕改变……然后有一个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多轻松。”
“如果不死,也能解决呢?!”叶斯突然抬头反驳,“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如果岳将军死才能成功的事,会是对的吗?”
鹤唳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摊手:“反正我是坏人,岳将军也已经嗯嗯了,所以随你说好了。”没等叶斯横眉张嘴,她紧接着补上,“倒是你!我留你这条狗命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啊!”
叶斯一怔,他垂头不语,缓缓的摇头:“他已经没法对你们做什么了,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但我觉得你们没仇,如果可以,不要再继续了好吗?”
“行啊,我问个问题,男的女的?”
“……女的。”
“啧!”鹤唳下意识的表达了一下不屑,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望着天不动了。
许久,狠狠的揉了下眼睛,狠声道:“妈的,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
“死啊!为什么是男的死啊!”
“女的就该死吗?!”叶斯怒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得意,雨歇说了,如果你们要找她,就让你们找,她无所谓!是我自己不愿意你们去找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她哪里可怜了?”
“行尸走肉!哪里不可怜!?”他抬高声音,“我们被兀术围的晚上,你走了以后没多久,雨歇就潜进来救人……主要为的还是风声,可兀术是谁,这狗真不愧是金国的战神,他亲自布的阵,哪是那么容易出去的?风声已经战至力竭,绝无逃出去的可能,我本已放弃,见雨歇实在心系风声,便打算豁出去也成全他俩,却不想临到头来,却是风声把我推了出去……”
听到风声战至力竭这儿,鹤唳的右手抽动了一下,青山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
“雨歇居然肯自己走?”鹤唳定了定神,语气复杂。
叶斯毫无所觉,低落道:“雨歇当然不肯走的,然后,风声就和她说……”
“停!我猜猜他说的什么。”鹤唳打断,轻笑道,“他是不是说,雨歇我欠你太多了你要的我给不了只有这条命能给你了,是不是?”
叶斯目瞪口呆:“是,是的。”
“就这套路。”鹤唳一脸嫌恶,“自以为情圣,自以为侠客,自以为公主……整个门里就没个正常人!哦除了我。”
连青山都斜视着她。
鹤唳面不改色:“所以雨歇是不是就很乖但是很生无可恋的走了?”
“……恩。”
“好了,带我们去找她吧。”她拍拍叶斯的头。
叶斯瞪着她。
“我警告你叶斯,你别侮辱她。雨歇根本没想躲,你凭什么不让她面对我们?你以为她求死?她死都不怕了怕什么?”
叶斯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会杀她吗?”
“啊,这个嘛,怎么可以说杀呢……”鹤唳挠挠头左右看,“顶多是帮帮忙,对不对?”
叶斯:“……”
双方大眼瞪小眼对峙半晌,叶斯叹了口气:“她就在这。”
“恩恩?”
“我们养好了伤就来了,她继续休养,我过来联系雁鸣。”叶斯有点垂头丧气。
“顺便还找了丁清华和庄乔做帮手?”
“……恩,要不然呢?我一个人对你们俩?”
“他俩在找我们。”青山在她耳后轻声道。
鹤唳挑眉,她都快忘了这两个人了,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便继续问:“那那些一起去劫大理寺的……”
“是雨歇联系的,风声曾经的属下,也属于岳家军。”一旦开了话头,叶斯便知无不言了,可说多了又醒悟过来,“你审问我?!”
“我还拷打你呢,什么审问,你想得真美。”鹤唳笑了,“行了,带我们去见雨歇吧,其他人都别管了。”
叶斯嗯了一声,又给岳飞墓磕了个头,起身往外走去。

 

第135章 叶不叶斯
江南的冬天阴冷湿寒, 连风里都带着股森森的阴气,鹤唳站在花佑堂前吹着风, 有点回不过神。
“你是说, 这几个月, 她一直住这儿?”
“……恩。”叶斯点头, 眼神怜悯。
“所以, 左颜闹场的时候……”
“她就在里面。”
“……” 鹤唳看了青山一眼, 有些无言,她第一次对此行的目标有了一些犹豫, 这么想起来, 雨歇还真是有点惨。
她可以肯定, 依照雨歇的能力, 如果当时左颜在外面医闹,她亲自出面,是完全可以处理干净的。
可她却躲在里面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左颜毁了自己在这儿的事业。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啊?”她低喃,“怎么办,这样就太没挑战了。”她撅着嘴在门口捻手指, 像小狗似的巴巴的探看着里面。
花佑堂早就已经跟倒闭没什么两样,大门紧闭,只留着一扇小门进出,此时门口被青灰的棉帐遮着,看不到里面。
这下轮到叶斯不耐烦了,他等了会儿等不到动作, 干脆一马当先往前走,掀开棉帐走了进去。
鹤唳鼓着腮帮子纠结了一会儿,结果被青山一把也拉了进去。
“她到时候如果让我杀她,我杀不杀啊?”鹤唳跟在他后面小声问。
“如果她和死了没两样,杀不杀有什么差别?”
鹤唳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就算一时心死,人也是会恢复的,等到恢复,她还是一个在南宋的现代人,我可担不起这个风险。”
青山不置可否,两人跟着叶斯路过一个小院,进了一个里屋,对门就是一个屏风,里面点着炉子,暖香怡人,很是舒适。
隔着屏风,就听到雨歇的笑声:“啊,我小师妹来了,诸位劳烦回避一下。”
鹤唳一顿,绕过屏风,正和出来的两人对上脸,丁清华和庄乔。
庄乔对她视而不见,只是和青山点头示意了一下,径自出去了。倒是丁清华似笑非笑:“鹤唳姑娘可是壮志得酬啊?”
“讽刺我啊?”鹤唳不痛不痒,“没事,如果我俩真的立场对立,你越生气我就应该越开心,所以为了不让仇者快亲者痛,你接下来该对我说什么,自己掂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