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左颜心思活络起来,她当然知道鹤唳的意思,现在罪魁祸首显然已经出现了,坐标也非常明确,直接去临安当然远好过去渺茫无期的前线。
根据他们现在的时间,岳飞刚刚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去,此时可能刚刚在途中悲愤怒吼“十年之力废于一旦”,回到临安后他理所当然被冷藏了,被冷藏了不算,他自己要求解除军职归乡养老也没被批准,便一直坐着冷板凳,直到几个月后正月期间,兀术再次南侵,岳飞领兵驰援淮西,人生最后一次抗金。
他把兀术死死堵在了淮河以北。
然后朝廷决定议和。
于是“和平分子”中的那个“失控的狂战士”——岳将军的死期到了。
“有一点你说错了。”左颜深深吐口气,微笑纠正,“没有临安,是行在。不是朝廷,是行朝。”
“哈?”
“行在,天子所巡之地。”左颜摆出标准播音员脸,红唇轻启,吐气如兰,着重道,“跟我念,巡~”
“……巡……”
“乖~别嫌弃人家讲究字眼,迁都or南巡,这关乎尊严,一点都不能错。一旦承认了临安是都城,那就代表朝廷拱手让出了北方。马蹄南去人北望,说的就是这个。”左颜说着,意犹未尽,还唱了下去,“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鹤唳死鱼眼:“不好意思我没听过这歌没法跟你合唱。”
“什么?!那你平时都听什么!”
“动次打次……什么的……”看左颜表情不对,鹤唳无辜脸,“所以我说我对即将要做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不信……偏要带一个奥特曼来……”她指着青山,“他会来主持正义的你信不信。”
青山闻言,立刻收起认真听讲的严肃脸,沉声赞同鹤唳:“如果那个岳飞真的英雄含冤,我们必不能助纣为虐,做不义之事。”
“……”左颜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杭州人,我还是得说,借南宋成为六大古都,心里还是很不得劲的
南宋皇帝都不乐意承认咱,都叫咱行在,意思是南巡的行宫,朝廷也叫行朝,南巡时的临时朝廷
多委屈啊,多勉为其难啊……
从高宗登陆越州借绍祚中兴(继承国统收复河山)的感叹把它改名为绍兴
又坚持让临安叫行在
处处都存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的呐喊
让吾等土著情何以堪……
不过后来实在没办法了,还是正儿八经的做了几年首都的= =,可外号依然是“南开封”,摔!
第105章 死牢刺客
青山的伤说轻不轻, 但说重,对他来说也不重。
几天后他就已经行走无虞, 虽然还没完全恢复, 但三人深感山村中消息闭塞, 决定先去去一个村镇打探消息。
开封往临安去, 沿途大小城镇不少, 而且都是曾经最为富庶繁华的名城, 就算只是路过也很有意思。
这时候鹤唳不得不庆幸同行的是没有特别朝代倾向的左颜了。
随着时代推移,社会经济越来越发达, 对于那些专门研究这个朝代的人来说, 简直就跟进了一个三维立体的博物馆一样, 周围都是活文物, 像当初前几任,虽然刻意隐忍,但无不是迎面见个人都恨不得扒光了研究一下的样子。
左颜冷静得多, 她更关注任务。
确切说,她是抱着一种救父的心情来的,与前面那几个“救世”的截然不同。
这么几天, 村中依然只有老幼妇孺,没有一个壮丁回来过。而秋收却已经开始,山村边谷中的田地金黄却稀疏,可听村中的老人说,这已经是近年来收成不错的一年了。
但凡有点力气的人都出去收庄稼了,鹤唳三人走时留下了这些日子攒的鱼干和肉干, 只和村正家打了个招呼,便利落的出了山。
黄河边一直在打仗,盘坳村附近也渺无人烟,三人断断续续走了三天,才看到一个空落落的小镇,过了小镇一路再往东南去,进了庐州。
一路都对方向自信无比,到了自认为合肥区域的地方发现城墙上写的居然是庐州,鹤唳惊了。
“我还以为是庐山的那个庐州呢!”
“合肥在古代就叫庐州啊。”沿途两人都以合肥称呼,此时发现鹤唳竟然这么惊讶,左颜也觉得有点好笑,“刚才你那什么表情哈哈哈!”
“我真的以为我们居然走到江西去了!”鹤唳还是呐喊脸,“哎!叶氏三十六路刀法就在这里呐,我们去踢馆好不好?”
“你居然还记得啊。”左颜笑,“先找地方安顿一下吧,休息两天再走。”
庐州近年还没受过战火荼毒,且是开封到临安行在必经的大城之一,自然是人流如织、店铺林立。三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发现往来的人中,不少人背着形状各异的包裹,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而巡逻的捕快对此却视而不见,只是在看到这样的人时,会多端详两眼。
又有一队刀客急匆匆过去了。
鹤唳下意识的看着他们路过,回头,见青山也正看着他们。
“有事发生。”青山道,“走吧。”
“你居然不想管?”
“你想管的话,就有关了。”
“嘿嘿嘿!”
“你们看!”左颜忽然指着前方,那是一个小巷,很多人在往里面走,巷口挂着一个白灯笼,灯笼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叶氏镖局。”
刚提起叶氏三十六路,转头就看到这个,他们很难不往某个不好的方向想,跟着人群一路进去,就看到刀馆的大门朝南开着,门口的石狮子上披了白布,门边挂着白绸,还有穿着孝衣的人在门口迎客,表情悲凉。
进去的人纷纷道着节哀,痛苦和愤怒交杂着,场面异常肃穆。
鹤唳正打算按习惯拉着一个人问情况,却被左颜拉住了,她望向青山:“让他来吧,宋朝对女性……不是那么宽容,还是低调点好。”
“哦。”鹤唳很乖的应了,立刻低眉顺眼的跟在青山身后,捅捅他的背。
青山无奈,他随意拉了个从里面出来的人问道:“这位兄台,请问这叶家是哪位前辈没了?”
“不是前辈。”那人咬牙,“是他们叶家的首徒叶寻晚。”
“哦?是怎么回事。”
鹤唳和左颜对视一眼,首徒,会不会就是叶斯的大师兄。
“他月前跟随忠义军一道镇守开封,开封失守后便听闻忠义军全军覆没,叶家派人去寻,发现包括他在内不少武林义士刺杀兀术失败被囚,本想把人救出来,结果被金兵发现,叶寻晚掩护同门出来的时候……没撑住……”
言语间那场面仿佛已经历历在目,别说心软如女子左颜,就是旁边已经知道的人再听一遍,也不由的眼眶通红,咬牙切齿:“听闻开封府中囚着不少门派的侠士,那狗贼分明是想用那些人引着我大宋武林人士前赴后继,好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可恨那狗朝廷居然说这是民间义士所为,不愿出兵讨还!”
“你们已经问过朝廷了?”
“原本是报与岳将军了,可他本就被朝廷勒令罢兵,便求了朝中的其他官员,结果给了这么个答案,岳将军昨日也派了亲兵送了悼书,可那有何用!”还是有人流了泪,“我们本是为了这大宋,为将军打抱不平,还指望能刺杀了兀术,好帮岳将军再将开封夺回来,可现在,仿佛我们是自食其果,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呀?”
周围一片哭骂,他们没参与刺杀,此时却仿佛比参与的人还要难过。负能量积聚多了,哭得比失去亲人的叶家人还要响亮。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些小伙伴要穿越。”左颜竟然冷静了,低声在鹤唳身边道,“除了唐朝,再没有比我们所生的国家在世界上更有发言权的时候了。你看看他们。”
鹤唳冷眼看着。
她抬头看看青山,发现他的表情虽然不像是感同身受,但却带着一点柔和和羡慕,见鹤唳偷瞥他,很是自然的低头与她对视:“怎么了?”
“说不上来,我们三人中有为国而战机会的人大概就你了,所以看看你感想咯。”
“我刚出生就被扔在了路边,彼时师父捡到我的地方正在秦赵之间被反复争夺,流民四散不知所归,若要说为国而战是什么滋味,我大概比你更不清楚了。”青山难得说那么多话,“只是有些羡慕,他们有这样的机会罢了。”
鹤唳从来没问过青山的过去,此时听他自己讲出来,却与心里偶尔猜测的差不了多少——毕竟她也是见识过战国风貌的人,所以完全没露出什么奇怪表情。
青山一口气说完这些,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羞赧,偷偷看了鹤唳一眼,却发现她竟然是“哦跟我猜的一样”然后毫无波动的样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点失落。
“走吧。”左颜觉得自来了南宋,就有点被负能量包围,实在不利于作业,又看了一眼门内,转身准备离开。
鹤唳也觉得再看下去没什么意思,便拉着青山后退,谁知刚退一步,就听一声熟悉的大喝自门内传来:“你们不去,我去!师兄为了救我而死!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枉顾他的牺牲,做缩头乌龟吗!我不!我要去救他们!”
“叶斯!你以为就你一个难过?!在场多少人有前辈同门被困其中,还有很多早就死于兀术之手,可有人像你这样大呼小叫,没什么本事却还嚷着要报仇的!?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又不是不计议,你吵什么?你真以为我们会放任寻晚的仇不报吗?!”
“可我等了四天了!这些天又会有多少人在那金狗的牢里被折磨致死,你们想过吗!还有丁大……是你们?”
“啧!说了走快点,谁回头了!”鹤唳没转头,暗骂。
左颜很无辜:“我也就看了一眼……”她朝叶斯露出个温柔的笑:“那个,没想到在这儿碰见,叶小弟,您,您节哀呀。”
叶斯却扑了上来,直接杵在青山面前,看了看他被裹得鼓鼓囊囊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又望向鹤唳:“你们,你们……”他犹豫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等等,你们好像也有同门被困在那里,不去救吗?”
“是谁?”
“不可能。”
青山和鹤唳的反应截然相反,见青山那么容易被套进去,鹤唳反而得意了,教育他:“我们打架可能不如你,受刑、逃脱这方面绝对一流,这个朝……咳的牢房,绝对不可能逃不出去。”
虽然没有听出鹤唳话中超越千年的优越感,叶斯还是很实诚的表示:“真的,你那个同门被关在最里面的死牢里,她教了我开锁的办法,但她自己出不来,听说手脚都被折断了。”
“……听说?”
“恩,那死牢四面石墙,看不到人。”
“……男的女的?”鹤唳有些动摇了,甚至露出了笑容,“是女的吧,最好是女的。”
叶斯这才想起鹤唳此行的目的,不由得有些愤懑,却不得不承认:“是女的。”
“哈!女哒!”鹤唳伸手朝左颜示意,竟然是想当众来个对掌庆祝一下,幸好左颜理智尚存,反而伸手把她的手拉了下来,一脸尴尬:“镇定点,镇定点,看看场合!”
“手脚都断了?艾玛,雨歇那么惨我其实还真想亲眼见见,你说她应该是活不了了吧,恩,出来了也没脸活,哈哈哈,或者说我要不要去亲自确认一下她的死亡,补一刀好了,就补一刀!”鹤唳还是欢欣鼓舞,“瞧,不作死就不会死,跟风声混,迟早要倒霉。”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叶斯死鱼眼,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冷漠,“那位大姐不叫什么雨歇。”
“……恩?”鹤唳顿时看了一眼青山,难道是这个时代的墨门刺客?
青山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由得眉头一皱。
“那叫什么,她说了?”
“说了,说谁认得她的,麻烦进去把她杀了,也好过受这罪。”叶斯冷漠道,“她叫雁鸣。”
第106章 德国骨科
“确定是雁鸣?她还说了什么?”见鹤唳发问, 左颜帮她问了出来。
“没了,她说她技不如人, 愿赌服输, 只是让我把她在那儿的消息带出去, 被引过去的人必会给她个了断。”叶斯说着, 偷偷瞥鹤唳。
“说的不是我们。”青山道, “她并不知我们来此, 所指必是其他人。”
“还会有谁?”叶斯想了想,明白了, “那个风声雨歇?我说你们门派成天内讧, 到底怎么生存下来的, 出现三波人了吧, 就没一波是好好的,你们究竟知不知道团结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我们还知道, 我们团结起来我们自己都怕。”鹤唳懒懒的抬手,“这个话题打住,她让你把她的所在传出去, 你传了吗?”
“没……”叶斯有点脸红,“就和你们说了,本来想在统计需要救的人的名单时把她的名字放上去……幸好我还没说!”他居然一脸庆幸,“否则岂不是把雁鸣姐姐的消息透露给仇人了!”
“喲,这就雁鸣姐姐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为她好的?”鹤唳笑问。
叶斯脖子一梗:“我看得出, 你对她没恶意。”
“那抱歉了小子,现在,马上,你去找能联系岳将军的人,告诉他,有个叫雁鸣的也被关在开封,然他派人去救。”
“啊?”
“等等鹤唳,你要做什么?”左颜都惊了,“风声雨歇都在岳飞身边,你这样传信……你想引他们过来?”
“如果雁鸣觉得风声他们肯定会过来杀她,那我们帮一把又何乐而不为呢。”鹤唳一脸纯真,“再说了,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挺好,雁鸣能活吗,你的信标让给她?”
闻言,左颜忽然觉得周身刷的冷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鹤唳,硬着声:“我看过你的生平资料,鹤唳,要标榜自己冷血,也不要用那么没人性的方式,你想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鹤唳定定的看了左颜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开玩笑的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是不是。”
可左颜完全没有相信,她一直沉默着,跟随鹤唳几个一起被叶家人请进了大厅。
显然所有人都认定鹤唳和青山也会参与救援了。
进厅前鹤唳还是回头,郑重的又叮嘱了一遍叶斯:“我没开玩笑,去报信。”
叶斯眨巴眼,装听不懂。
“要杀你雁鸣姐姐的会是好人吗?”鹤唳循循善诱,“我早就说过,风声和雨歇不是好人吧。”
“……”
“现在你看,既然不死不休,不如守株待兔,你是希望雁鸣姐姐活下来,还是那两个居心叵测的贱人?”
他显然在动摇。
鹤唳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意味深长:“我们是在,帮雁鸣啊!”
“那我……万一他们……雁鸣姐姐真的被……”
“有我在,怕什么呢?”鹤唳眨眨眼,朝青山撇撇头,“如果不信我,你觉得青山哥哥不可信吗?”
“……我也不知……”
“再说,不是还有你嘛。”鹤唳眨眨眼,“难道你觉得凭你的本事,和我们一起,也保护不了雁鸣姐姐吗?”
叶斯眼中的犹豫显示他其实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但是鹤唳掐着他中二少年的命脉,让他的尊严死活漏不出半句怂话,只能咬牙点了头。
见叶斯转头出去了,鹤唳笑眯眯的进了大厅。
围观全程的左颜冷冷的看着她,许久吐出两个字:“魔鬼。”
“……啊!你是在说我吗?!”鹤唳双手捧脸,眼中全是星星,“我的天呐!我一直觉得我唆使人的时候很有魅力,只是很少有人体会到罢了!哎呀呀,果然很像魔鬼吗,谢谢谢谢!超酷炫诶!”
左颜甩头走开。
鹤唳又自嗨了一会儿,一旁的青山问:“杀了风声和雨歇后,你打算怎么处理雁鸣。”显然,对于鹤唳的守株待兔战术,他没有丝毫异议,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后续了。
“你……猜?”鹤唳歪头卖萌。
“没有多的方法?”
“回去的信标么,一个萝卜一个坑,要不,你留在这娶妻生子?”
“……”
“朗格里格朗!”鹤唳笑了一声,毫无心理负担的样子,“她的事情,为什么要我犯愁,明明老板一个命令的事嘛,左颜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咯。”
如果青山再多懂点现代词汇,肯定一句“甩的一手好锅”糊过去了,可此时他也只能无语,静静的陪在旁边。
左颜看这两人都无事一身轻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的就非常不安。
她气闷的站在一边,看那些武林人士热火朝天的商量着怎么摸进开封怎么救人怎么殿后怎么带出来,那份热血和激情放到鹤唳那儿全变成了任务的支线和辅助,几句话功夫就一箭双雕,其中赌上的还是雁鸣的性命,她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和同样三观不正的青山说说笑笑,看着真是分外刺目。
她干脆转到门外,坐在角落里独自生闷气。
明明知道有点矫情,明明知道这样没什么错,明明知道心底正暗暗庆幸着这样不择手段的事情有人想和做,可也正是因为知道,她却感到更加难受。
鹤唳眼看着左颜转出门去,捅捅青山:“喂,你老婆出去了。”
青山:“……”
“不去安慰安慰?成天和我腻在一块,人家会以为我俩德国骨科的。”
“什么?”
“哎,去安慰一下啦。”
“不去。”青山岿然不动,“她不需要。”
“你不想知道我和雁鸣什么故事?”
“……想。”
“想就去问啊!”又一推,“每次提到雁鸣你就朝我瞥,我很不喜欢讲故事好不好,问完回来不准就雁鸣的问题再偷看我了!”
青山无奈:“再长的故事一句话也能说掉的。”
“去去去!”鹤唳就差推了。
青山无奈,走了出去,站在左颜身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左颜惊觉青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有些懵:“什么事?”
语气很客气。
“雁鸣,和鹤唳……”青山回头望着,鹤唳正兴致勃勃的旁听武林大会,眼风都没过来一点。
“你怎么不问她?”
青山有些苦恼:“她让我来找你的,有些事情,你得让我知道,我才能决定支持谁。”
左颜冷笑:“我还以为你怎么都会支持鹤唳的。”
“我觉得她需要支持,”青山直言不讳,“但不代表支持她的就必须是我,如果她做了我不支持的事,我会护她周全。”
“……”左颜双眼有些放空,“我明白了。”
“什么?”
“你想知道鹤唳的事是吗?”她苦笑,“我知道的也只是从她老门主嘴里得到的,其实在出师之战前,墨门有三十多个学徒,鹤唳也不拔尖,所以老门主那儿得到的资料也不多,你权当参考吧。”
青山嗯了一声,坐在一边,认真听起来。
“鹤唳她,小时候比较惨。惨的小孩多了去了,比她惨的也多了去了,但是,她惨的比较有名。”左颜顿了顿,“我也是前阵子看资料才想起来,其实我们这一代,很多人都听说过她的事,从报纸上。”
“二十多年前有人报案,说邻居家好多天没人出入,传出很难闻的味道。警察闯进去后发现,女主人已经死透了,男主人失踪,而他们才五岁的女儿,独自一人在家埋她妈妈。”
“……”
“五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呢,她只是不知哪里看来的例子,知道人不动了就要埋进土里,好几天不知道吃什么喝什么,抱着个洋娃娃拿着塑料小铲子往她妈妈身上撒土……这场面被当时闻讯赶来的记者拍了下来,登到了报纸上。”左颜看了一眼青山,平淡的解释道,“报纸你知道是什么的,当时那图片,她妈妈的尸体已经被盖住了,她就蹲在那里抱着娃娃看镜头,很可爱很纯真的样子。记者当时报道的中心是小姑娘多可怜多可爱,可是结合这个背景,每个看新闻的人都毛骨悚然。”
“后来男主人找到了,竟是以前离家出走的富二代,与女主人并没有领证只是同居,最后判决过程草草收场,他以精神疾病为由保外就医,到最后女方家中无人上诉,久而久之竟然不了了之了,男主人后来还娶妻生子,就是鹤唳说的弟弟。”
“……”
“但鹤唳,是真的没人敢要了……谁敢要呢,我们那个年代,有人可能一辈子见不到一次尸体,就算见过,也绝不会是那样的场面,她自然就进了当地的福利院,福利院,全是孤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