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正恨透了,他知道萧妈妈是她的软肋,便又要拿她来要胁她。
萧卓岩只是垂着头,保持着死寂的沉默。
关咏兰却在一旁讥讽的说:“妈,你一直不喜欢我,一直不肯认我这个儿媳,一直念叨着,你从前的好儿媳,那么,现在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了吗?”
许晚晴恨恨的看向关咏兰,她却挑衅般的斜着眼睛与她对视。
萧妈妈上前一步,拉住许晚晴的婚纱,一把扯了下来。
许晚晴猛地后退了好几步,邹烨磊飞快上前,叫:“萧伯母,请你自重!”
萧妈妈却并不理睬他,只是盯着许晚晴看,看了半晌,脸上又露出那种又温柔又凄凉的神色来,她软声对许晚晴说:“晴晴,跟妈妈回家,虽然妈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只要你肯跟我回家,我就不相信姓关的那个女人说的所有话,我只相信你,晴晴,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她近乎是哀恳的声调,让许晚晴的眼泪奔涌而出,她垂下头,一字一句的说:“萧妈妈,我很抱歉,不能跟你回去。至于,我为什么要和萧卓岩离婚,有些事我不想让我自己说出来,你去问他会更加清楚。至于,我为什么又要跟烨磊结婚,跟所有的仇怨都无关,更没有任何的阴谋,我们只是单纯的互相喜欢而已。”
萧妈妈怔怔的看着她。
许晚晴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酸无比,过去在萧家的那些日子,在眼前不断的摇晃着。如今,萧妈妈扯着她的裙角,邹烨磊却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让她觉得心痛难安。
“安影,我们又见面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萧妈妈陡地转过身来,面前轮椅上的老人,虽然已是须发皆白,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得出。她冷清的一笑,“邹远,你怎么还没死?”她满脸的憎恶。
一波三折的婚礼
“我死了,你不是活着,岂不是很寂寞?”邹远冷哼。
“你一个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守不住,没资格跟我说话!”
“你有用?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丈夫都守不住,觉得自己很光彩吗?”
一男一女,两对老人,顷刻间又翻起一阵黑浪,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很快又被扬尘而起,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各自用最为恶毒的话诅咒对方,时光好像突然倒退回十几年前的那个早上。
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两人同时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同时遭受了生命中是重的打击,本应该同病相怜的,可是,因为平时就相互看不顺眼,到这个时候,反而互相指责,试图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对方的头上,以此来转移那沉重的痛苦,一对老人,将十几年前最激烈的一幕重演,只是,身体却已不是十几年前的那具身体,最后…
突发事件频出!!
邹远突然发心脏病,一直不停的抽搐着,脸色难看之极,却死死的盯住邹烨磊,宁死也不肯要他娶萧家的弃妇。
萧妈妈则是貌似彻底发了狂,原本就不曾痊愈的精神衰弱,在这种时刻,再度发作,她不停的尖叫着,狂喊着!婚礼的现场一片混乱,那些玫瑰,那些百合,全被急匆匆过来救治的人们踩得红消翠减,萎靡在地,一片荒芜。
如同许晚晴和邹烨磊同样荒芜的心。
期盼了这么久的一日,终于还是没有结成婚。
邹烨磊急急的扶起邹远,冷汗涔涔的把医院里奔。
而许晚晴这边,则被满脸惊愕的江雨宁和颜莹玉搀扶到休息室里,将那身从法国专门定做的婚纱,费力的脱下。
江雨宁苦笑说:“这么一波三折的婚礼,我真是头一次见到。”
颜莹玉也叹气,“原以为邹烨磊是最适合你的男人,不曾想,你一嫁他,好像各方面的人马,全都闻风出动了,今天的婚礼,真的…”
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暗自为许晚晴难过。
许晚晴倒咧开嘴笑。
“我早就知道,上天不会对我那么好。”
江雨宁默默的拿过她的衣服,又将她桌上那双高跟鞋子脱下来,只是闷闷的不说话。
三人踏着一地彩带和鲜花的碎屑往前走,阳光依然很好,灿烂的照在草地上,只是,人的心空却已是阴郁一片。
许晚晴回到了公寓,并拒绝了江雨宁和颜莹玉的陪伴。
“人生有些时刻,总要自己去面对,不是吗?”她淡淡微笑。
“那你,多保重!不要想太多!”颜莹玉突然又皱眉,说:“要不然,你别嫁给邹烨磊了,我看来看去,还是向东好,他没有什么疯狂的追求者,你嫁了他,肯定会一世安稳。”
许晚晴轻轻的笑起来。
颜莹玉自觉失言,不由又叹气,“看来我真是老了,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要有感情才能提到婚姻的,我倒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烂男人的劣根性
“颜姨,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过得好好的。非要刺那些恨我的人的眼,我才不会让他们如意。”
颜莹玉拍拍她的手,“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其实,晴晴,我还有一个建议,其实呢,也是你何叔叔的建议,他说,你现在等于深陷在一个怪圈中,与其每天与这些无谓的人作无谓的纠缠,不如暂时避开一段时间,或许一两年,或许三五年,去国外走走,就当长长见识,等你再回来,也许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不会起什么纷争。”
许晚晴叹一声,说:“何叔叔是想退休了吗?”
颜莹玉说:“你何叔叔只是希望,你能避掉与你敌对的人的锋芒,我们都不愿看你一天到晚,活得胆战心惊。”
许晚晴昂起头,遥望着天空,阳光灿烂得近乎刺眼,她却看了很久,再低下头来时,有轻微的晕眩,她低沉却坚定的说:“颜姨,我不会走,更不会逃避眼前的这些事,我倒要看一看,到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局。”
颜莹玉知道她已经犯了倔脾气,当下也不再相劝,只说:“你好好的休息吧!”
许晚晴哪里肯休息?
等到江雨宁和颜莹玉的身影一消失,她就直奔医院而去。
当然不是去看邹远,她对那个老头实在没什么好感,可是,对于萧妈妈,她却总还有几分难言的孺慕之情。
从护士站问到了她的病房,隔着房门向里面看。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萧卓岩一个人坐在里面,对着萧妈妈发呆。
这种时候,关咏兰倒是不知去向。
许晚晴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萧妈妈好像睡着了,又或者,是打了镇定剂,一直安静的没有声息。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身上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是邹烨磊的,她连忙躲到一边接起来,问:“伯父的情形怎么样?”
“好多了,他平时没有心脏病,只是当时太过激动,这才出了事,”邹烨磊的声音里透着疲倦,“雨君,对不起。”
许晚晴叹息着笑,“烨磊,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们之间,实在是隔着太多的人。”
邹烨磊只是叹息,那边又听到老人的咆哮声,许晚晴轻轻的说:“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只是彷徨不已,目光落在某一处,眼神空洞无比,自己也不知自己脑子里到底在转些什么,隐约觉得面前有人影,挡住了灿烂的阳光,留下一地阴影。
她抬起头来,萧卓岩安静的站在她的面前。
许晚晴疲倦的看他一眼,心里只是模糊的想,为什么她这一辈子,要与这样的男人纠缠?实在是渣到不行的男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利用。
“萧妈妈真的是一个很不幸的女人,年轻时,被自己的老公背叛,到了老年,却又要被自己的儿子利用。”许晚晴面无表情的说:“现在我相信,原来烂男人的劣根性,也是可以遗传的。”
你就不能等一等吗
萧卓岩只是沉默不语。
许晚晴缓缓地抬头看他,淡漠地说道:“现在你满意了?你,关咏兰,陆盈心,邹远,陆风,合伙大闹我的婚礼,还真是热闹,这么一波三折趣味横生的婚礼,只怕很快又要会上头版头条了,你们成功了,也让你说对了,我和邹烨磊,终究还是没有结成婚。”
萧卓岩仍是沉默着盯着她看,一言不发,像个木偶。
许晚晴却是滔滔不绝,“可是,没有结成婚又怎么样呢?阻止了这场婚礼,能阻止住我们的心吗?还是你认为我是那种胆小的女人?害怕人家报复,害怕因为这段婚姻,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危险?”
她轻轻的冷笑了一声,“我想我早就告诉过你,那样的一个许晚晴,早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许雨君,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威胁的压制,压力越大,我的反抗性也就会越强,你们越不想让我跟邹烨磊在一起,我就偏要跟他在一起,你们破坏得了婚礼,可是,明天我们就会去领结婚证!”
“只怕你肯,邹烨磊却是没办法。”萧卓岩终于冷淡的开了口,“除非,他想气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没关系,我可以等!哪怕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等到白发苍苍,我也一定会嫁给他!你最好死在我的前面,这样,或许会看不到我和他的婚礼,不然,我保证,你,还有那个陆盈心都会亲眼看到,并见证我和他的婚礼,见证我和他,会幸福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这段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极及用力的从许晚晴的嘴里吐出,她每吐出一个字,萧卓岩的神情便黯淡了一分,等到她整段话说完,萧卓岩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爱他吗?”他重又问她,“你爱邹烨磊吗?”
许晚晴一怔,随即飞快的答,“我当然爱他,所以,我一定会嫁给他,哪怕陆盈心因此杀了我,我也绝不后悔!”
萧卓岩只是阴郁的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心里的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晚晴面无表情的与他对峙。
半晌,萧卓岩终于败下阵来。
他的神情萧索,软软的扶住了楼梯的扶手,非常无力的,他的脚步微晃,像喝醉酒了一样,向她又走近了几分。
许晚晴一脸的防备,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仍是冷冷的瞧着他。
萧卓岩抬头看她,眼里似有哀恳的神色,“晴晴,你就不能等一等吗?等一等,或许会有办法。一年,还有一年…”
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许晚晴听得一头雾水,迷惑问:“你说什么?”
“不要忙着嫁给邹烨磊,再等等,不可以吗?再仔细的想一想,你心里爱的人真的是他吗?你确定要与他…共渡一生吗?还是,只是因为感恩或者感动,又或者,是因为,要跟我呕气…”他的沙哑的嗓音很轻,很淡,很小心翼翼地说着。
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忧伤…
他吻上了她的唇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许晚晴已经生气地打断了他,“闭嘴!萧卓岩,闭嘴!我会因为跟你呕气才嫁给邹烨磊?见鬼去吧你!不要脸!…”
那一刻,几乎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居然冲上去,狠狠的给了萧卓岩一巴掌,清脆的啪声,让周围的空气都快凝滞了。
萧卓岩被她打得一怔,随即眉头紧皱,一双长手却向她抓过来。
他出手快如闪电,力道之大,让许晚晴学的那个道这个道的,全都成了花招绣腿,不几下她已落入他的手中,他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大掌一扬,许晚晴下意识的闭上眼,等待那火辣辣的疼痛降临。
只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她诧异的睁开眼,却发现萧卓岩的脸就在她的眼前,他的鼻尖已经触到她的鼻尖,她听到他复杂低喃的声音,“你觉得我会打你吗?晴晴。”
许晚晴下意识的把头往后挪,可是,他的双手一用力,她便不由疼痛出声,他将她的身体直接抵在了楼梯拐角的墙壁上,再一次低喃道:“你不能嫁给邹烨磊,你是我的妻子,怎么可以嫁给邹烨磊?你是我的…是我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还带着一点点的颤抖,不再是霸道的邪恶的,反而带着一丝乞求的声调,那种软语细喃,让许晚晴的心突然跳得厉害,她呆呆的看着他,是她看错了吗?她居然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痛楚和绝望!
“你别嫁给他,好不好?”萧卓岩的声音嘶哑而轻柔,似是有一种催眠的作用,像是古老的苗族部落里,那种带着魅惑的蛊毒之音,让许晚晴所有的意识都已迅速的飞升、涣散,她看见萧卓岩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又闻到了独属于他的那种气息,清凉的,冷冽的,就像他的皮肤,也带着淡淡的清凉,还有他的嘴唇,也是凉凉的…
他吻上了她的唇…
下一秒,许晚晴忽然猛醒过来!
她使劲的推开了面前的萧卓岩!
因为用力过猛,萧卓岩一个踉跄,沿着楼梯滚了好几阶,这才稳住身势,他揉着疼痛的肩坐在台阶上,茫然的看着许晚晴,像是非常的困惑,困惑她为什么要突然推开他!
而许晚晴心里一惊,则是无尽的后悔。
可是,她又愤愤的把自己的嘴唇擦了又擦,仿佛是要将他的声息拭得一干二净。
她是怎么了?她是被这个男人下了蛊吗?
为什么每次他靠近她,她就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由得他予取予求?
她突然就恨起了自己,恨到不能原谅的地步,这样一个男人,她刚才居然还会有迷醉的感觉,她这样三心二意又傻又笨意志不坚定的女人,怎么配让邹烨磊这样完美的男子来爱她?
真是活该被陆盈心这一众人等搞得焦头烂额,也只有这些人,才能让她好好的长长记性,记清楚,看明白,到底谁是真正爱她的人,又是谁,始终只是抱着玩弄的态度来对待她!
始终无法做到无情
许晚晴的心志重新又坚定了起来,恨恨的走萧卓岩身边,甚至还不忘想给他一脚!
这一脚纯粹是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极度不满和愤恨,可是,萧卓岩木然地居然不逃不避,仍是那么茫然的看着他,那眼神清澈却又空洞!
许晚晴那一脚生生的停住了。
她阴沉着脸,扭头就走,而这时…
萧妈妈的病房里突然传来她凄厉的惨叫声…
萧卓岩打了一个寒颤,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病房冲去。
而许晚晴,费力的迈出沉重的步子,一步,又一步,可是,像是有一根细细的看不清的线,从萧妈妈的病房那里一直扯到她的心脏,每走一步,心脏便痛不欲生,再走一生,心脏似已无法承受这样撕扯的痛楚,要停止跳动。
最后,她还是猛然转身又冲回了病房。
始终无法做到无情,哪声她深恨着萧卓岩,无比的憎恶这个男人,可是,在过往的那些岁月中,萧妈妈带给她的,像自己母亲所给予的那种温暖和爱,让她实在无法对眼前的情形视而不已。
病房里,萧妈妈像个受到极度惊吓的孩子般,钻到了病床底下,哪怕就是躲在那阴暗的角落,好象也依然无法赶走她内心的恐惧,她拼命的往墙角处挤,仿佛要将整个人生生的嵌入墙缝里去,才能足够安全,她的头都撞破了,头发盖住了血红的眼睛,整个人却在瑟瑟发抖。
萧卓岩跪在地上,低低的叫着她,招魂一般,“妈妈,妈妈,没事了,你在做恶梦,什么事都没有,你只是在做恶梦而已。”
许晚晴一时看呆了。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见到萧妈妈发病,只是,那时的情形,好像没有现在这样严重,那时,她好像只是有些幻听和幻想,总怀疑有人跟她说话,要杀她,最害怕的时候,会躲到被子里,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安静的,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沉入一个不可知的世界,许晚晴那时几乎是衣不解带的伺候她,但是,过了一个星期后,萧卓岩就把她送走了,说是送到国外医治,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而不多日,她和萧卓岩的婚姻,也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现在想一想,一定是当时的自己太过软弱,面对着萧妈妈的情形,除了坐在那里哭,拿不出任何主意,也说不出任何能安慰他的话,所以,他才会觉得厌烦,才会嫌弃她整天只会哭,除了哭,没有第二样本事。
可是,就算现在再次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依然还是只会哭,看见自己那个曾经慈祥可亲的人,变成这般狰狞的模样,泪水汹涌而出,无法抑制,无可阻挡。
她忍不住上前,哀哀的叫:“妈妈,妈妈,我是晴晴,我是晴晴,你快出来吧,你看,外面的阳光多好,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你只是做了恶梦而已,你出来,出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萧公子的眼泪
她也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把手伸给她,萧妈妈却依然尖叫个不停,“血,好多血,有人要杀我,我流了好多血呀,啊…”
“妈!”萧卓岩突然发出沉闷的低吼,整个人伏在地上痛哭出声。
许晚晴整个人都怔了怔,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萧卓岩哭,他好像天生就是连眼泪都不会掉的男人,她都常常怀疑他的构造异于常人,上天根本就没有给他泪腺。
可是,他居然痛哭出声?
心底的震撼,不可估计…
这时,许是听见儿子的悲泣,床底下的萧妈妈愣了愣,抖抖索索的爬了出来,伸出一只手,去摸萧卓岩的头。
萧卓岩俊脸上满是泪痕,却一把将萧妈妈拉了出来,神情是那么小心翼翼。
这时,医院的医生护士也嘈杂的跑了进来,医生急急的叫:“打镇定剂!”
护士这边准备针筒,萧妈妈却突然浑身颤抖,害怕的看着那细细的针头。
许晚晴心里一酸,拦住了护士。
“她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用再打了。”她说。
医生看着她,“她入院里的情形相当严重,还有暴力伤人的倾向,你确定吗?”
“她是一个正常人,她只是受到了刺激而已。”许晚晴耐心的解释,同时微笑着看向萧妈妈,“妈,我是晴晴。”
萧妈妈看着她,面上突然浮现一丝惊喜,“晴晴?”
“我是。”她将手递给萧妈妈。
萧妈妈也紧紧的握住,又回头看了看萧卓岩,也将他的手握住,然后,将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似是满心欢喜的模样,环视了四周,眉头突然又皱起,“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一屋子的人,全部静默无言。
许晚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还是萧卓岩反应得快一些,“妈,你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撞破了头,我们才把你送来医院。”
“是啊,我也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好难受。”萧妈妈下意识的摸了摸头,神情忽然又有些凝滞,“流血了吗?”她的声音又微有些抖。
许晚晴想到刚才的情形,突然想到,或许她是怕见到血,连忙把她的手握住,说:“没流血,只是撞得又青又肿,让护士抹一些药就好了。”
好在那护士反应也蛮快,很快用酒精给磨破的地方消了毒,又包扎上。
许晚晴找了块毛巾,迅速的把萧妈妈手上的血迹擦去。
情形很快就重新稳定下来。
不过意外又有一点,萧妈妈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在晕迷之前发生的事,她的记忆,好像还停留在海南那一段愉快的记忆中。
她笑眯眯的说起旅游时的情形,说着说着,突然嚷着头痛,萧卓岩拿出些药,说:“妈,你是累着了,快吃了药,睡一觉吧。”
萧妈妈吃了药以后,很快又沉沉的睡去。
病房里重新又安静下来,可是,刚才萧妈妈凄厉的尖叫声,却仍在耳边萦绕。
许晚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萧卓岩怔怔的盯着她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的俊脸上,因为刚才趴在地上沾染了些灰尘,被泪水一冲,有点惨不忍睹,一向只见这个男人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乍见到他这种样子,许晚晴心底说不出滋味,复杂到连她自己都害怕和陌生,她别开脸站起来,冷冷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什么?”萧卓岩愣愣的问。
“早知道把你妈找回来,会让她旧病复发,又何必非要这样做?”许晚晴想质问他,问出来却又更多是无奈。
萧卓岩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难看至极的表情。
他拿出一条毛巾,轻拭了拭脸,好像只是几下,就将刚才的狼狈给抹得一干二净。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他也没有哭掉。这一切,也仅是他身上的气质使然。有些人,或者就是这样,高傲,和清冷,浑然天成,想弃之也困难。
“许晚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自以为是?”陡然,他慢慢地抬起眸问她,“你为什么认为是我把妈妈带回来,去你的婚礼上闹事?我有那么无聊吗?就算我有那么无聊,我会拿我妈妈的病开玩笑吗?”
“除了你,还会有谁?你可不要告诉我,是关咏兰,我还真不相信,就凭她,能把你妈妈叫回来。”许晚晴反唇相讥。
萧卓岩无言以对,只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换作他,或者也会这样想。
许晚晴摇摇头,转身走开。
人未离开,萧卓岩却突然又说:“妈妈除了精神衰弱之外,还有一种病,选择性遗忘症,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想记住什么事情,她的大脑就会自动的将那种场景过滤掉,所以,你和邹烨磊结婚的事情,她已经忘记了,我想请求你,不要再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