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普通百姓都忌讳坟被人破坏,莫说帝王陵寝了。
还以为破了机关便再无危险,如此说来,更大的危险还在后头!
暮青看了眼元修的箭伤,她也不知接下来的机关是怎样的,只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可他的伤需要立刻处理,这处大殿显然不是处理伤势的好地方!
如何做?
如何在下一轮机关中活下来,又不叫他的伤情恶化?
正思索,忽觉脚下有隆隆之音!
几人面色一变,低头望去,只见流沙坑两旁有地面缓缓推出来,正将流沙坑缓缓遮上。
与此同时的是,大殿里面的墙壁忽然开启,两道大门,两条通道出现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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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码不进去,微博里得知有篇文抄袭仵作,我去瞧了一眼,大面积抄袭,搞了半天调色盘,提交以后才知道调色盘无用,不被官方认定,要截图对比。再去截图的时候,发现那作者得了风声,改得真快,但还是有痕迹在。
折腾了一天,累!
今儿第一更,二更晚上九点。
但凡哪天更晚,我就二更好了,不管多少,算是对大家等待的歉意。
第九十一章 计中计!(二更)
暮青想过的机关有很多种,但没有想到会出现两条路。
两条路,狭窄幽长,一目难望尽头。殿中烛台映铜灯青幽,幽光烛地,照进那两条幽长的甬道。
一条甬道白玉铺路,壁上隐见华美青雕,两旁兵俑、仕女、百官在列。
一条甬道尸骨铺路,整整齐齐躺着死尸,皆未穿衣,已化作森森白骨。
玉雕路在呼延昊那边,尸骨路暮青四人这边,流沙坑已填,那些战马狄兵,那些曾经挣扎过的生命被青砖遮盖,埋于这大漠地宫,千年王城。许有一日,风沙吹尽,王城倒塌,亦或再有人进入地宫,这些曾经被掩埋的生命才可重见天日。
而此刻,还活着的人们,面临选择。
没人选择,沙坑不再,敌人就在面前,显然该先杀敌。
元修有伤在身,暮青走上前去,手中的刀刃指向呼延昊。青州山林里开膛破肚的新兵,呼查草原少年被射穿的腿脚,大将军府棺中残缺不全的英雄骨,她与他没有个人恩怨,但他是这世上除了杀爹的元凶外,她唯一想杀的人。
她刀指呼延昊,呼延昊也望着她,男子的眉眼似狄人,眸深邃暗青,青铜灯台幽幽,那眸望着人,好似在茫茫大漠里忽见绿洲。只是,男子的肤色似勒丹人的麦棕,衬着那眉眼,狂野煞人。
暮青知道,那绿洲不过是诱人步入死亡的海市蜃楼,大漠苍狼,狡诈残忍,杀戮才是他的本性。
英俊的变态,依旧是变态。
“英睿将军要杀本王?”呼延昊望着暮青的刀尖问,那在呼查草原上曾残忍地笑言早晚要取她性命的男子,此刻只是如好友般对她露出笑容。
“拖延时间没用,你留在这里,日后才会少死些人。”暮青盯住呼延昊,看破了他的伎俩,抬脚勾起支长箭,伸手一握,向呼延昊射去!
呼延昊闪身轻易躲过,见暮青亲自冲过来,唇边的笑意微深。
“来帮忙!”暮青对身后月杀和孟三道,“小心别被他挟持!”
孟三一愣,月杀驰纵而来,眨眼的工夫便紧紧护在了暮青身旁。
“啧!”呼延昊边闪躲招架,边望住暮青,残忍重回脸上,语气赞叹,“你为何要如此聪明呢?”
那两条甬道看起来铺满尸骨那条杀机重重,但那条白玉路庄严干净,看起来更可疑。这地宫机关花样如此多,很难猜测陵墓主人的用意,也很难放心地选择任何一条路。
她如此聪慧,他很想知道她会选择哪一条,若和她一起走,一定安全得多。
他从不喜欢想杀他的人,但看见她要杀他,他忽然很开心,自从呼查草原起,他就很想抓住她了。
可是,她为何要如此聪明?连他的用意都看得透。
她的身手刁钻古怪,但不懂内力,要抓她对他来说不难,可她身边的护卫很难缠。看起来像是元修的亲兵的那少年身手不如她的护卫,抓住那少年许能让她就范,但因她提前警示过,他们都机灵小心得很。
呼延昊面色渐冷,眸中渐生戾气。
殿中,四人酣战,战况正烈,元修负手远望,本盯着呼延昊,目光扫见四人身后时,面色忽变,喝道:“回来!”
一声喝出,暮青已闻见火油的气味,这气味比方才那墙缝里浓烈得多,趁月杀和孟三缠住呼延昊之时,暮青抬眸一望殿墙,眸光顿寒!殿墙之上,机关箭矢的矢槽里正涌出火油,整座大殿的殿墙都被烛光照得油亮,连殿柱顶端也现出槽孔,火油正顺着殿柱流出,下方三尺处便是九枝铜灯!
没有人会愿意烧自己的陵寝,但那设计机关的人竟如此决绝,他为破解机关之人设了一道选择题,并以烧殿逼他们做出选择。先前的时间或许是他留给他们的选择时间,也或许是他不容许有人不按他的步调走。因此,一段时间过后,如果大殿的门没有关上,这座大殿便会被烧毁。
这座陵寝的主人不知是否是暹兰大帝,若真的是,此人真不愧为一代开国帝君。
能破他的机关之人必是有才华的,他愿意与他们玩耍一番,却不容易有人忤逆他定下的规则,不按他的规矩来,他们就会被烧死在这里。
这时,呼延昊也看见了对面殿墙上淌下来的火油,殿柱顶上的火油就快淌到铜灯处,没有时间了!
“回来!”元修又喊,如果一定要选,他选择这条白骨路。
暮青却没有回来,她刀尖刺向呼延昊,虚晃一招,转身往那条白玉路上奔,喊道:“这边!”
元修一愣,他不知暮青为何选那条路,但她的选择从未错过,几乎没有考虑,他朝那条路上奔了过去。
月杀与呼延昊缠斗正酣,孟三寻机退出,想护卫元修进那条甬道。正当他转身之时,呼延昊脚下勾起一箭,手中一捞,抬手向暮青后背射了过去!月杀眸光一寒,手中匕首射向那箭,纵身去追暮青。呼延昊森然一笑,抬手伸向孟三的衣领,月杀余光一扫,半空中回身击向呼延昊天灵!
他不是要救孟三,这烦人的小子死不死,他无所谓,但他如果被呼延昊抓着,那女人一定会拿自己当作交换!
呼延昊的目标是她,救这小子就是救她!
头顶冷风呼啸,月杀未至,内劲已至,呼延昊刚抓着孟三的衣领,见月杀逼来,忽地放手!
放手时,他唇边笑意忽然更深,疾退时身形原地诡异地一转,脚尖忽然点地,退向暮青的方向!
这时,月杀见孟三脱险,手中内劲已收,身子正从半空落下,其势已去,眼睁睁看着呼延昊从他身边驰向暮青,心中顿寒!
中计了!
他抓孟三,让他误以为他想借孟三要挟暮青,实是为了摆脱他的缠斗——他想要暮青,不想让他碍事!
这呼延昊果然狡诈!
月杀怒急,落地转身,却为时已晚,暮青正奔进甬道,元修离得远,人还未到,呼延昊已先一步逼近了那条白玉甬道!
“周二蛋!”元修亦急,不顾箭伤在身,拳风烈如雷震,一拳砸向呼延昊后心!
呼延昊已在甬道门口,他望住暮青,对她露出白牙,语气温柔地打招呼,像招呼同伴,“抓到你了!本王说过,早晚你是本王的,英睿将军。”
话音落,暮青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呼延昊的衣领,拽着他猛地往甬道里一扯!
“抓住你了,呼延王子。”暮青眸光忽明,手中刀光忽胜,刺向呼延昊的咽喉!
呼延昊眸底涌起惊色,他料到了她会出手,但他以为她会出手逼他不得进入甬道,却未想到她会出手将他拉进来!当她出手时,手中无刀,他诧异了一瞬,正是这一瞬的诧异令她得手,将他拉了进来。
她不可能愿意与他为伴,被她拉进来时他心中已觉不妙,刀光刺向他的咽喉时他已有警觉,脖子向后一仰,那刀在他脖颈处浅浅划过,血线起,暮青啧了一声,浅了!
血腥气散在狭长的甬道里,呼延昊的眸似被染红,内劲成掌击向暮青胸口,暮青拉住呼延昊的劲力未去,借力将他往甬道里一甩,倏地松手,从甬道里退了出去!
她退出去的一刻,殿柱上的火油已流到铜灯处,火苗呼地窜起,与此同时,殿中听见石门缓缓落下的声音。
“快!那边!”暮青对赶到的元修、月杀和孟三道一声,一指那条铺满尸骨的道路。
三人皆惊,心头隐约明白方才指向这边道路只是暮青为了将呼延昊引进来的一计,但生死一刻,眼看那边石门要落,谁也没时间问,月杀带起暮青,元修不顾箭伤带起孟三,两人运起轻功疾驰向那门,在门落到一半时,驰纵了进去!
白玉甬道里,呼延昊望着石门缓缓落下,他有时间追出去,但没有追出去。因为就算出去,元修四人联手,他没有机会进那条白骨通道,假如进不去再返回,这条白玉路的门也可能关上了,到时他只能烧死在大殿里。
她选择了那条道路,即是说,这条引他进来的路可能杀机重重。
男子望着那缓缓落下的门,门外火光已起,照亮甬道的光被落下的门挤压得越来越少,终于将他关入了黑暗。
门缝里尚有一线光亮之时,男子的嘴角淡淡牵起,笑意被脚下的火光映得忽明忽暗,落寞孤寂。
随后,他转过身,毫不在乎地独自走进黑暗里。
那边甬道里,石门同样落下,四周黑暗,脚下白骨被踩断的脆响听着瘆人。
“摸黑走?”元修的声音传来。
“点火吧。”暮青道,“这地宫的主人喜欢试炼人,花样百出,前方大殿已经有火攻了,我想他不会重样,那会显得他技穷了。点火吧,就算有花样也不会跟火有关。”
她话音落下时,元修和孟三手中的火折子都亮了,星火之光,照见甬道两侧的墙壁上有灯盏,两人点亮了附近的几盏,甬道里亮了起来。
摆脱了黑暗,让几人都松了口气。不知在这里面还会遇到什么,未知已让人心有压力,若再摸黑前行,那感觉确实不好。
“看看里面有什么。”元修道。
“看什么?”暮青看向他,“你的伤要处理,先处理完你的伤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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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关心仵作被抄袭的事,事情下午已经处理了,抄袭的文已经删除。这里得感谢帮我整理截图的小伙伴,也得感谢书院官博和起点官博的重视,爱你们!
第九十二章 我开玩笑(一更)
那三箭只断了头尾,箭身还留在元修身体里,他们不知还要在这地宫中摸索多久,元修的伤等不到回西北再处置。
此事谁都明白,只是未带伤药,拔箭出血会很棘手。
“我不会让你出很多血。”暮青道,她已看过元修的伤,伤在何处她心中有数。她虽不是外科医生,没做过手术,但是骨骼、肌肉、血管、神经,她比军中医帐的郎中都了解这些。
少年目光清澈坚毅,元修望了会儿,一笑,“好!”
她说的,他信!
看一眼地上尸骨,元修抬脚要拨到一边去,暮青忽道:“别动!”
元修微怔,与月杀和孟三一起警觉地扫一眼甬道里,莫非这甬道中有何机关?
“慢慢搬去一旁,不要伤到这些骨头。”暮青对孟三道。
三人望来,面色都有些古怪,她说别动不是发现了机关,而是不想伤到这些尸骨?
孟三抽着嘴角去搬尸骨,腾出七八具尸骨的地方,元修倚着墙坐下,暮青将手臂上绑着的解剖刀全数解了下来。
元修眉峰一挑,他知道她袖中藏着刀,但未见过全貌,如今一瞧,这套小刀竟有七把,刀头有圆有尖,有宽有窄,颇为精致。他想起这刀杀人的锋利,不由赞道:“哪儿打的?倒是好用!”
“寻老铁匠打的。”暮青低着头,甬道里的灯烛光照不清容颜。她想起了当年画图打这套刀时,爹寻了他铁匠铺的老友,文老在江南一带的铁匠中颇有名气,听闻江南水军都督的佩剑都出自他手。因她与爹当年帮文老洗脱了同行的诬陷之罪,从此与他相识,他是少有的不介意他们父女仵作出身的人。文老见她所画的图纸新奇,分文未收,以打造佩剑的下脚料替她打造了这一套解剖刀,后来这套刀在江南仵作一行中传了开,也有人去铁匠铺里打,却少有她手中这上等材质的。
许久不曾想起当年事,自爹故去,不过四月,她已觉得时日漫漫,恍若隔世了。
“取盏灯来,近处照着。”暮青帮元修将左上臂的袖子都撕了下来,打算先帮他处理手臂上的伤。
孟三取过灯来,月杀在一旁守着,警觉地注意着甬道里,防备突然出现的杀招。
经过这么一会儿,元修手臂上的箭伤伤口已经红肿,暮青皱眉看了会儿,取了把尖头的刀来,在火上烤了烤,道:“没有麻散,忍着。”
元修一笑,把手臂伸给她,肉都割下来过,还怕这点疼?
“为何选这条路?”看着她盯着他的手臂瞧,他不由问。
这条路也是他当时想选的,这地宫若真是暹兰大帝的陵寝,那两条路恐有深刻的寓意。白玉为路,青雕为墙,兵俑百官列道,颇似帝王规格,走上那条甬道便似帝王驾临,前方是那金殿御座。但自古帝王御座皆是尸山填做海,因此才有这条白骨路。
帝王之路,这大抵是暹兰大帝给进入他陵寝之人的思考。
他选尸路是因他不觉得那帝王御座有何可坐,他不愿踏上那条路,百官,金殿,天下,不过大梦一场。他宁走这尸路,男儿当杀敌头,饮敌血,醉卧沙场,马革裹尸青山葬!便是葬了大漠,成了荒魂,也要守望关山,不负一身儿郎豪情!
他的心思只如此,不知她选此路是为何?可是也看出了此陵墓主人的用意?
暮青执着刀,选定了下刀处,眼也没抬,“哦,这里有白骨,千年前的,还没有衣物,研究好方便。”
元修眉头一抖。
月杀转过头来。
孟三手里的油灯一晃,油险些洒出来!
她就是因为这等理由把他们拖进了这条路?
孟三啊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好危险,他们没一踏进这里便被机关杀掉真的太幸运!
月杀转头盯住甬道深处,倍加警觉!
暮青抬眸看了眼孟三手里的油灯,孟三赶紧拿稳,她这才低头道:“开玩笑的。”
孟三:“…”
月杀:“…”
不好笑!
元修哭笑不得,她虽不像是会开玩笑之人,但那夜能讲出那等案子安慰人的人,会开这等冷玩笑似乎也不稀奇。他低头一笑,手臂忽然一痛,看去时见暮青已在他伤口处开了一刀,那刀颇深,但奇怪地没出多少血。她手中的刀刃颇为锋利,割人那一瞬并不太疼,但刀割在肉上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疼,他看着她低着头认真的模样,心中忽有所感。
这小子该不是怕他疼,故意说笑话听的吧?
想想她那夜安慰他的话,他觉得很有可能!
元修不觉笑意微暖,这小子看着孤僻冷硬,其实是个心细重情的好儿郎。
“既是开玩笑的,那说说看,为何选这条路?”元修问。既然她想让他转移注意力,那他就找话问吧,不过他觉得方才那话她许不是开玩笑,她就是想进来研究白骨。前几日在大漠,她挖了好几天的骨头。但他又觉得她不该是这等草率之人,她是个重情之人,不会把战友的性命草率地交托在这等趣味之上。
暮青拿刀将箭身和红肿的皮肉分开,看向里面,往外拔箭前先检查了底下箭断处是否平滑,免得划破血管。见无妨后,她开始往外拔,边拔边道:“这些尸骨未穿衣袍,目测骨骼完整,未见骨折。尸骨摆放整齐,显然是死后被摆放好的。甬道里无箭矢、巨石等物散落,墙壁上未见箭孔、裂痕,以及其他机关留下来的痕迹,也未见补过的痕迹。人若是在这里面死的,可以排除箭矢、巨石以及会在地面和墙壁上留下痕迹的机关。当然,人也有可能不是死在这里面的,而是死在外头,死后再被搬进来的。但即便人是死后被搬进来的,也可以排除箭矢和其他不留痕迹的机关。”
“我之前说过,这地宫的机关设计者花样百出,前头有箭矢机关了,这里不太可能再有,所以箭矢可以排除。也不可能是杀人不留痕的机关,莫说千年前,即便是本朝,杀人不留痕的机关都是极为厉害的。这等机关若有也应该在后头,此处不会有。好不容易遇上能破解地宫机关的人,不惜烧掉前殿也要逼我们进来玩这场游戏,早早杀掉我们不是太没意思?没有人出去参观一下后面他所设计的机关,他会很寂寞的。”
没人愿意烧掉自己的陵寝,但暮青现在对这陵墓的主人改变看法了。他宁愿烧掉大殿,也要逼他们选择,进来后面一游,或许他很寂寞,想要寻高手破解他的机关,亦或者他有别的用意,但需通过他的层层试炼。
不论是哪种,如今他们不过是在过第二关,难度不会高到秒杀他们。
“剩下的是巨石机关,我觉得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但即便有,我也会选这条路。这条路上,至少有可供我们判断的尸体,那条路上太干净,未知性太大。当然,那些兵俑百官或者青雕上许有可供推断机关之处,但我们当时在殿外,不能进去查看,我一眼看不出什么信息,这条路上能看出的信息多,就选这条了。”
当时,不知甬道石门何时关闭,所以不敢两边都进去查看,也不知里面有无机关,不敢轻易踏入,更因有呼延昊在,谁知他何时会害人?所以种种缘由导致不能进入查看,只能从外面进行选择。
单从外面看,她自然选择能给她信息多的一条路,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尸骨,这条路显然更适合她。
说话间,暮青已帮元修取出一箭,箭取出的一刻,血涌出来,孟三从机关分析的赞叹中回过神来,赶紧脱了胡袍,要帮元修捂住伤口。
“没事,手臂抬高。”暮青对元修道,又看了眼孟三手里袍子道,“撕成布条。”
血液并非喷射而出,虽然鲜红,但是从整个伤面渗出来的,没有伤到动静脉。
元修依言将手臂抬高,孟三边将袍子撕成布条边紧张地盯着元修的伤,血还是在流,但看起来并不厉害。他在给大将军当亲兵前,曾是骑兵小将,进过医帐,见过中箭的伤兵拔箭,那止血的白布把水都洗红了,一盆一盆的水往外端,还真有因此丢了性命的!大将军此刻的伤情瞧着并没那么严重。
暮青拿过一根布条来,帮元修将伤口外的血擦了擦,然后从怀中拿出了止血膏来。
月杀在一旁见了,面色一变,目光杀人!
暮青低着头,不辨神色,元修和孟三都愣了愣,没想到她身上会带着伤药。那伤药一打开,芳香袭人,元修眉头顿蹙,眸光似被灯烛点亮,刹那逼人!他伸手将那药膏夺过,细一闻,惊诧转作怀疑,不着痕迹将暮青打量了一眼,目光却似沉铁,千斤般压人,“哪来的?”
孟三不知一瓶药膏为何让大将军面色如常严肃,但元修识得此药膏!他虽不通医理,但终究是元家人,眼界见识非常人能比。
此乃三花止血膏,乃属国南图边关往南的图鄂一族所制。此族神秘,止血膏中只有三味药,却都采自图鄂深处,千金难求,宫里也未必有!此乃止血圣药,于军中来说,乃救命之药!元家有一瓶,早年被他拿到军中给了吴老。吴老如获至宝,军职为将者重伤难以续命时才动此药,他只用过一回,便是那年突袭勒丹牙帐,大漠中割肉激军心之时。
他给吴老那瓶三花止血膏多年都未曾用尽,可见此药珍贵,她从军前乃仵作,此药从何而来?
这小子,他一直觉得太聪明,验尸时有些话听着不似本朝之言,这些原只是心头的疑惑,因这小子为人还不错,军功也实在,他将她当做人才,便一直不愿多想。可她手中有三花止血膏,不得不让他怀疑她的身份!
暮青面无表情,从元修手中将药膏拿回来,元修并未不还,由她拿回去,只是盯着她,见她沾了药膏抹去他伤口上,道:“公子魏那里赢来的。”
“…”魏卓之?
“我和鲁将军赌过三千两银子,那赌坊便是公子魏的,后来我又去了一趟,赌坊中人将我认出来,公子魏恰在,我便与他赌了一局。”暮青声淡,面色也淡,唯帮元修处理伤口的动作不曾怠慢过。
元修闻言,想起鲁大确实在他面前说过这小子赌技颇高,曾在汴河城的赌坊赢过他三千两银子。此事确有,只是魏卓之…魏家乃江南巨贾,与江南士族门阀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牵连,魏卓之除了是魏家少主,还有是江湖人,地位颇高,他与图鄂族人相识,手中有此江湖圣药倒有可能。
只是…
“既相识,那日书房中何故装作不识?”元修问。
“赌过一局,不算相识,与末将相识之人不多。”暮青帮元修擦好药膏,从孟三手中接过布条帮他包扎好,拿起刀来接着处理他臂上的另一处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