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所言极是,下官省得。”施世伦似乎不愿再就此事多谈,笑着问道:“王爷此来定有要事。还请王爷赐教。下官听着便是。”
胤祚见施世伦转了话题,料定其中必有隐情。却也不愿多问,心道回头让“鸿鹄”一查便知,这就将自个儿地来意细说了一番。施世伦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待胤祚说完之后,笑了一下道:“王爷所言之事,下官已然知晓,下官这儿原本也起草了份折子,正打算跟王爷商议来着,还真是赶巧了。”停了一下又道:“下官署理海关事宜,倒也省得海外贸易乃国家增税之来源,断不可废,上奏之举乃下官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如此甚好。”胤祚笑着对施世伦交待了一番,身形一闪,人已消失,施世伦手拿着胤祚送来的折子,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个王爷,呵,还真有郭解之余风。七月的天热得跟火炉一般,可更热的是朝臣们炙热的心,串门子地串门子,私下聚会的也有不少,都琢磨着该在哪份折子上签上自家的大名,大家伙忙得不亦悦乎,上蹿下跳热闹之极。
自打五月初康熙老爷子便已住进了城外的畅春园,十天才上一次朝,平日里也就是隔三差五地让上书房大臣们进园子里议议事儿,悠闲得很,不过今儿个老爷子可有些头疼了----龙案上摆着三道折子,一份是以礼部尚书缪彤为首的二百余位朝臣的联名上书,请求禁海,矛头直指毅郡王胤祚;一份是以海关总署施世伦为首的百余名朝臣,请求的却是扩大海外贸易,以充实国库;第三份折子却是胤祚所上,请求以工部之名建立宣化钢厂,自愿捐资百万两银子以供工程所需。
开海禁是老爷子自己定的策,不过一直以来海外贸易额都不大,一年地关税总额加起来也不过三百多万两银子,老爷子原本也没怎么在意,可现如今胤祚大规模海运一上,光是一趟试航就整出了二百多万两的关税,如何不令老爷子心动。盐、铁之利向来就是国库岁入的两大支撑,胤祚自愿出资建厂,收入却是国库所有,老爷子心中也是嘉许地,不过那些守旧的朝臣们的意见老爷子也不得不重视,若是轻易驳回或是留中不发却未免有伤朝臣之心,再者,那帮子守旧的朝臣不凡当世大儒,门生故旧甚多,在朝、在野影响力巨大,强行压制虽说可行但却有失朝廷的体面不是?老爷子有些为难地搓了搓额头,看向侍立在身侧的新进上书房大臣张廷玉道:“衡臣,谈谈你的看法。”
张廷玉今儿个当值,早已看过了那三份奏折,此刻见康熙老爷子发问,忙躬身道:“圣上,微臣以为缪尚书之折固是老成之言,然施侍郎之折却是进取之道,若是能设立定制。以律法为准绳,却也不失为可行之策,毅郡王所提之设钢厂一事实属利国利民之大事,臣也以为可行,只是朝野物议却不能不防。一切恭请圣裁。”
“唔。”康熙老爷子点了点头却没有发表意见,转头看向了佟国维这位首席上书房满大臣道:“佟爱卿又有何高见?”
佟国维素来老奸巨猾,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意,眼见康熙老爷子已有定策,自然不会做傻事,躬着身子道:“臣以为张大人所言极是,俗话说:理不辩不明,既是要防物议,堵不如疏。何不让双方当庭辩论一、二,以明是非之理?还请圣上明鉴。”
“好,既如此。朕就给他们个机会,好生辩个明白,传旨----后日早朝。尔等跪安吧,朕有些乏了。”康熙老爷子下了旨意自顾自地向凝春堂行去,后头一大帮子太监、宫女忙紧紧跟上。
康熙老爷子入住畅春园避暑,后宫里那些娘娘们却并未全部搬来,只有十几个得宠的嫔妃跟着住进了畅春园,凝春堂里就住着其中一位。老爷子一行人刚走到凝春堂门口就听到内里传出一阵优雅的琴声,老爷子挥了下手,让那起子太监、宫女退到一边。自个儿慢慢地踱进堂去,轻轻地鼓了下掌道:“爱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朕可是欢喜得紧。”
“圣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请圣上恕罪。”那盈盈下拜地柔柔身姿正是当初来京寻访胤祚不成的萧倩娘,现如今已是贵人的身份,因弹得一手好琴,也算是宠妃之一,跟随老爷子入住了畅春园。头前胤祚得知萧倩娘被接入宫中并被立为贵人时。倒也有些怨念。当然并不是感情问题,说实话胤祚压根儿就没见过萧倩娘地样貌。当初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帮萧倩娘一个忙而已,压根儿就没什么邪念,胤祚的不平在于:老爷子想娶谁就娶谁,可胤祚自个儿想立个汉人女子为侧福晋却费尽周折而不能如愿,到如今王熙凤还是个庶福晋,连个正式地名号都没有。
康熙老爷子心情不错,笑呵呵地道:“是朕不让人通报的,爱卿何罪之有,平身吧,来,为朕好好地奏一曲解解乏。”老爷子走到御榻之前笑眯眯地躺下了,萧倩娘应了声是,坐在琴桌前,素手轻挥,一曲《阳春白雪》悄然响起,优雅的琴声在凝春堂内回旋、起伏…
康熙老爷子是轻松了,可别人却忙坏了,老爷子地诏书一出,阿哥们、朝臣们可都忙着备战了,大家伙都在摩拳擦掌,个个狂翻经书,都等着朝堂之上驳倒对方,好为自己搏个名声、圣眷之类的名堂。这不,老八府上也热闹得很,外头一大帮子有头有脸地奴才候着,就等着内堂里议出个结论好站队了。
“嘿,老六这回可是玩儿大了,连缪老夫子都跳出来唱反调了,依我看咱们干脆再加一把火,狠狠烧他娘地,给老六一点颜色看看。”老十胤锇眉飞色舞地说道。
“十弟这话说得有点道理,这回咱们的门下大多还没动,若是全上了,嘿嘿,够老六喝一壶地了。”老九胤一甩手中的折扇乐呵呵地说道。
“对,这次再不能放过老六了,娘的,上回整得咱兄弟好不郁闷!”老十摩拳擦掌地道。
老九胤轻摇了一下扇子道:“头前宫里头那位也递出话来,说要跟咱兄弟联联手,我估摸着这次应该能成。”
老八胤皱了皱眉道:“皇阿玛之意似乎偏向老六,此时若是下手怕不是时机,若是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却不值当。”
“不错,八爷这话在理。”温瑞和平静地说道:“依普横看来,圣上之意定是偏向六爷,只不过是防着物议罢了,若是强行出手打压六爷,只怕有碍八爷的圣眷。”
“嗯?难不成我等都坐一旁看戏?”老十性子急,抢着问道,老八、老九也是一脸子疑惑地看着温瑞和。
“那倒不是,海外贸易利润之巨想必三位爷都已看在眼里,如许巨利岂能让六爷一人吃了独食,八爷何不趁乱取势?”温瑞和微笑着说道。
“温先生地意思是…”胤有些疑惑不解----所有的大型海船、水手都控制在胤祚手中,想要虎口拔牙谈何容易。
“普横料定六爷定会前来跟八爷商议此事。八爷何不如此…”温瑞和轻轻一笑,娓娓道来,听得老八、老九、老十个个眉开眼笑。
老八一伙子有了定策,四贝勒府中一起子人马也在议着应对之策,不过与老八打算从中渔利不同。唐国鸣提出的却是静观其变,既不附和也不参与,按唐国鸣地分析:康熙老爷子虽未明言实际上是站在胤祚一边的,之所以要当庭议事,不过是要堵他人之口罢了,此时若是跟胤祚唱反调,即便是胜了,只怕也没个好果子吃,倒不如坐山观虎斗好了。至于太子要闹,那是太子自取其辱却也怨不得旁人。
毅郡王府书房内,胤祚将“鸿鹄”的情报过了一番。笑呵呵地道:“二位先生果真料事如神,嘿,老二那货这回定有苦头吃了,只不过老八那一头还得安抚一下才行。”
“八爷打着算盘想要分一杯羹,却不知正好落入王爷的算计之中,将来有他哭的时候。”林轩毅抚着掌笑道。
“王爷,八爷那儿还是得去走一遭,也好安安他地心。”邬思道淡淡地说了一句。
“成,本王就跑一趟,给老八尝点甜头。省得他撅蹄子不安生。”胤祚起了身,笑容满面地出了门,乘上大轿子,领着一帮子王府侍卫、长随直奔八贝勒府上而去…
“六哥,小弟迎接来迟。恕罪则个。”一听到胤祚到了自家门口,胤忙迎了出去,一身水色长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手中折扇轻摇,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笑容可掬地对胤祚拱着手。
嘿,这小子不用化妆就能上台唱戏了。***,笑得还真甜,估计那心里头早知道咱会上门送银子了,得,先给你点甜头,到时候你就知道这甜头不好吃的。胤祚心里头叨咕,面上却也是笑得很无害,乐呵呵地道:“八弟这阵子风生水起,了不得啊,头前蔡州的差使办得不差啊,皇阿玛可是夸奖了好几次了,哥哥还真得跟八弟多学着点。”
年初蔡州雪灾,冻死饿死无数,流民四起,八贝勒胤奉旨放粮,很是得力,颇收拾了些民心,得了个“八贤王”地美誉,这可是老八心中最得意的事儿,这会儿见胤祚提起,心中虽高兴,可脸上却是一副有些惭愧的样子道:“六哥过誉了,这原本就是我等天家当为之事,实不堪一提。六哥里面请。”
“哈哈…八弟还是那么谦逊,不愧是八贤王啊。”胤祚哈哈大笑着说道,这话也没什么,只不过那个“王”字读得重了一些,暗底下刺了老八一下,毕竟老八这会儿还只是个贝勒,并未封王。老八是个灵醒人,自然听得出话中之意,却认定胤祚被迫要分一杯羹给他而心中不快所致,压根儿就不在意,同样哈哈大笑着将胤祚让进了府门。
大堂之内,兄弟俩分宾主坐好,自有奴仆上前奉上香茶,哥俩个随意地聊开了,大家伙都是演技派高手,自然不会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从天气聊到诗词,从古聊到了今,转弯抹角地聊了老半会,终于绕到了正题之上。借着老八一句诗里头提到了大海,胤祚乐呵呵地谈起了海运之道:“八弟,你是不知道,那些生番还真是好蒙,哥哥拿大桶子茶卖给他们,竟然能卖出个西湖龙井的价,还真是让哥哥开了眼了。”
“哦?果真如此?”胤装出一副惊异的样子问道。
小样,这还能有假,你小子不是派了几个人混老子地船队里去了,还会不知道实情?胤祚心里头腻味,却也不说破,只是笑着道:“八弟若是不信,哥哥可以拨出几条船,让八弟亲自去开开眼。”
“呵,那敢情好,小弟原也有此打算,正琢磨着向哥哥要七、八条船,只是不好开口而已,既然哥哥有心,小弟可就多谢了。”胤毫不客气地打蛇随棍上,一开口就是七、八条船,搞得胤祚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胤祚原本就打算给他几条船的,将来的计划里还真离不开老八的戏码,这会儿也算是正中了下怀,只不过胤祚并未立刻表示同意,反倒装出一副有些心疼地样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才道:“成,既是八弟开了口,哥哥也没二话,回头让你手下地奴才到上海提船去。”
“多谢六哥了,不过小弟手下懂海地不多,这人手上怕是有些麻烦,这可怎生是好?”胤一副忧郁地样子道。
靠!这混球还真他妈地不识抬举,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真打算啥力气都不出就赚大钱啊,娘的,跟老子玩起吃干股的游戏了,真是混账透顶。胤祚心中大怒,不过演技好,脸上还是笑得无比灿烂,慢悠悠地说道:“八弟多虑了,哥哥有个建议,不知八弟意下如何?”
“六哥客气了,有话只管直说,咱们兄弟一体,也没什么不能明说之事。”胤误以为胤祚要提出此次朝堂辩论的事儿,就盘算着先满口子应承下来,到时候做不做却是两说。
老八那点儿小肚鸡肠怎能瞒得过胤祚,暗自鄙视了一下老八,胤祚笑呵呵地道:“这海运之事关键是要有懂行的人不是?哥哥呢,手里头是有些人手,若是八弟急用倒也可以拨出一些的。”
胤祚给的人胤如何敢用,天知道那些都是啥样的人,可他头前说没人手,这回胤祚提出要给他人手,还真是不好拒绝,脸上虽还是笑着,可话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了,一时间只是摇着扇子,也不再开口。
小样,想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吃干股,嘿,门都没有。胤祚眼珠子一转,接着道:“人手哥哥也紧着,最多只能给百来个,不过嘛。广东一带倒是有不少懂海之人,八弟门下有个奴才叫啥来着?啊,好像是叫阿灵阿吧,不正当着广州知府吗?八弟若是人手凑不齐,不妨找他试试?”
胤原本打算吃干股来着,可眼见胤祚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想多捞怕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心思狂转之下,已有了定策,一拍脑门,装出一副如梦初醒地样子道:“唉,瞧小弟这个记性,呵呵,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个奴才,好,就依哥哥所言,小弟可是多谢哥哥了。”
“哈哈哈…八弟说哪的话,咱们兄弟一体,说多了就见外了不是?”胤祚放声大笑起来,胤也跟着笑道:“哥哥所言极是,咱们原就是兄弟一体,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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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战朝堂(下)
手机电子书·飞库网 更新时间:2008-12-22 1:07:53 本章字数:3061
康熙三十八年七月十八日,晴,伴随着太监们那一声声“上朝”的高呼声,朝臣们踏着小碎步迎着初升的朝阳排成三列,依次进入了乾清宫大殿,跪地叩首,三呼万岁已毕,康熙老爷子高坐龙椅之上,开口道:“众卿平身。”众人再次叩首,齐声道:“谢万岁。”各自起立站好。大家伙心中都明白今日的早朝非同寻常,有心在大殿上表演一番的臣子早已磨好了刀枪,准备着露上一手,打算看热闹的也早已养足了神准备看戏了。
礼部尚书缪彤、缪老爷子率先出列,跪倒在地道:“老臣有本启奏陛下,自三皇开泰、尧舜以降,兴礼仪以教化万民,是为圣人之治,后有…臣不敢欺瞒圣上,冒死以闻。”缪彤不愧是状元出身,文章作得极好,花团锦簇,骈四俪六地,对仗工整不说,用典也讲究得很,再加上此老长年教化皇室子弟,演讲起来声情并茂,煞是动听,若不是此地乃金銮殿只怕喝彩声早已四起。
嘿嘿,缪老爷子的见识不行,文笔却是绝佳,当今之世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却也不多了。胤祚虽不赞同缪彤的观点,却也不否认此老的文笔是当世一流,就文笔而论比之自己还是要高出一截的,但文笔好是一回事,道理通不通又是另一回事,胤祚自问能轻松将其驳倒,只是这会儿却不是胤祚该出面的时机----胤祚毕竟是缪彤的学生,虽说地位远高于缪彤,但这时代讲究的就是尊师重道,若是胤祚这会儿就跳出来跟缪老爷子来上一场论战,难免会遭人闲话,再者。今儿个胤祚的对手并不是这位缪老爷子,正主儿还没露面,过早出手也殊为不妥。
胤祚不出面,却不代表别人不能出面,缪老爷子话音刚落。施世伦就站了出来,跪倒在缪老爷子的侧后方,高声道:“臣施世伦不敢苟同缪大人之言,臣亦有本启奏陛下:昔文王创周礼以教四方,未尝轻商,管子以商富国,宋虽商,礼尤不废…臣以为商虽小道,亦有可为。国强则民富,仓廪实而知礼仪,古人诚不我欺。”施世伦所奏的折子正是胤祚所作、林轩毅所修饰的那篇文章。虽说文笔上比之缪老爷子要逊色一些,但句句用典严密,事实如山,全文如行云流水一般无懈可击。
施世伦刚一说完,新任右都御史朗明月立刻出列道:“臣不同意施大人之言,臣亦有本上奏陛下:昔齐虽因商而富,后却因商而败,概因商人逐利之辈矣,无信无义,圣人云:商虽小道。必有可观者,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朗明月乃太子门下奴才,人虽贪,却还算有才。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一笔文章也很是看得过去,通篇虽未提到胤祚之名,然文字间全是隐射胤祚乃是逐利小人之意。胤祚心中虽有气,可脸上却是淡淡地没有任何出面反击的意思。毕竟正主儿还未出场。跟下面地走狗斗也没什么意思。
范时捷站了出来,高声道:“臣不同意朗大人的话。臣亦有本启奏陛下:昔有弦高犒牛退秦军,后有汉光武毁家纾难中兴汉室,足见商中亦有侠之大者…臣以为无商则国不富,若是以法治商,以礼教民,则天下幸也,社稷幸也。”
“臣亦有本上奏”大理寺卿萧遥前也站了出来,开口就是长篇大论。
朝堂中众臣纷纷上奏,各抒己见,一时间跪倒了一大片,开始时还是各说各的,到了后来几乎吵成了一片,整个乾清宫内乱糟糟地,跟菜市场也没啥子区别,大家伙谁也说服不了谁,各自引经据典,拿古例说事儿,大体上缪彤一边的人攻击商人伤风败俗,强调国家不当鼓励商业,当以圣人之言为本,重农轻商,要求禁海锁国;而以施世伦为首的一边主张重农亦不轻商,建议健全商法,鼓励流通,依法兴商,以法治商。
康熙老爷子被吵得头大,冷哼了一下,大殿之内立刻静了下来,朝臣们跪了一地各自齐声道:“臣等恭请圣裁!”
康熙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太子胤从御台右侧地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口道:“皇阿玛,儿臣以为重农重商乃是君子与小人的分际,现如今商者虽暂时有利充实国库,然商人无行,若是开了重商之先河,恐礼法有失,礼法若失,则天下必乱,社稷危矣,儿臣自幼受皇阿玛教诲,习圣人之道,实不敢因见利而忘义,请皇阿玛明鉴。”
切,瞧老二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得很,满口子微言大义地,还真有点有道君子的模样,嘿,你既然跳出来了,那也到了咱出手的时候了,瞧咱给你设个套子,让老爷子教训教训你。胤祚心里头狠狠地鄙视了太子一把,大步出列,跪倒在众臣之前道:“皇阿玛,儿臣有本启奏:圣人以礼教四方,然以法治国,法律者不外乎人情也,商者沟通有无,合乎人情天法,实不可少,虽有不法之徒充斥其中,然若是立法以约束,执法从严,未尝不是社稷之幸事,若是因噎废食,儿臣实不敢苟同。”
“六弟斯言听似有理,实则大谬矣,岂不闻礼法败坏则国之将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乎?”太子立刻接口道。
好小子,跟咱抗上了,嘿,早等着你了,小样,比背书你比得过咱吗?胤祚心里头暗自好笑,脸上却是沉稳得很,平静地说道:“圣人固然以礼教民,然尤须以律法为准绳,律法者众识也,不恐法之不立,唯恐法之不行,若是立法严谨,执法严密,何愁小人作祟,礼教育人,法以规人,则天下大治,皇阿玛,儿臣虽不才,却愿为商法之健全奉微薄之力。”
“六弟此言大谬,岂不闻严刑峻法乃亡国之道乎?暴秦之法严苛,焚书坑儒,败坏礼教,二世而亡,六弟此言欲误国乎?”太子冷笑着说道。
太子自个儿说得高兴,却不知犯了康熙老爷子的大忌----老爷子一向标榜宽以待人,但实际上对律法却很是看重,老爷子宽恕他人是一回事,对律法的重视又是一回事,光文字狱就搞了好几次,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来说事儿,耳听着太子畅畅而谈,脸上地怒容一闪而过,沉着声道:“法律不外乎人情,但凡有违人情之事又岂能长久?胤,你的书是怎个读法?嗯?”
自打胤上朝听政以来已有十多年,这还是康熙老爷子第一次当庭训斥太子,话虽不重却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次,朝臣们都看傻了眼,暗自在心里头琢磨着圣意,盘算着自家地立场,可摸不准太子是不是就此失了宠,一时间也没人敢再多言,大殿里静悄悄地再无半点声响。康熙老爷子扫视了一下众臣,沉着声道:“朕意已决,准毅郡王胤祚所奏,海禁之事勿行再议,商法一事由海关总署会同礼部共同定制,另,毅郡王献钢铁厂有功,封其子弘扬为固山贝子。”康熙老爷子话一说完起身便走,侍立一旁的司礼太监秦无庸立刻高声道:“退朝!”
康熙老爷子走了,大殿中傻呆呆跪着的群臣们相互看了看也都各自无趣地散了。胤祚得了赏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兴奋之意---老爷子到了底儿还是忍不住要干涉咱的家事了,愣是把弘扬封了个贝子,这不是逼得咱不得不将弘扬立为世子吗?可老爷子的金口已经开了,压根儿就没有拒绝的可能,胤祚虽恼火却也没办法,还得撑着笑脸跟上前来道贺的朝臣们寒暄,简直郁闷得够呛。
且不提胤祚不开心,胤被老爷子当庭训斥了一番,自觉丢了面子,也不理会手下那帮子奴才,有些散魂失魄走入了后宫,心里头懊丧无比,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中转到了景阳宫门口,突然间听到一阵琴声,优雅动听,立时被吸引住了,侧着耳听了一阵,胸中的郁闷之情被琴音扫荡一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站在了景阳宫的门口,愣了一会儿,回头问跟随在后地小太监何柱儿道:“是谁住这宫里?”“回殿下的话,是新进萧贵人,这位萧娘娘弹得一手好琴,听说是琴侍召萧子和、萧大师的幼女。”何柱儿献媚地陪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