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手底下那些人被杀了不少。
秦翊原来坐在马车内,听到动静就跳了下来。
早有几个差役赶紧跑过来护住秦翊:“大人,小心。”
两个死士听到动静挥刀就砍了过去。
秦翊避开,同时伸手从车内拿下剑来,剑尖直指那两个死士。
秦翊带的差役一看对方来势汹汹,再看自己这边人少,便大声呼喊起来:“秦相遇袭来,快来人保护秦相…”
这地方虽然偏僻,可是还是会有人经过的,而且,差役们一起喊,声音也很大,传的自然也远。
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有很多当地的百姓拿着锄头铁锹什么的跑过来,看到死士当下就拼了命。
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全都豁出命不要的把秦翊围了起来。
一个中年汉子一边拿着铁锹拍那些死士,一边对秦翊道:“龟孙子们,爷爷就是不要这条命,也绝不让你们伤害秦相一根汗毛。”
“奶奶的,你们要是敢伤害秦相,老子就是下了地狱也让你们不得安生。”
“老少爷们,秦相遇袭,秦相遇袭…”
秦翊手持宝剑站在人群之中,心头是热乎乎的。
他的心血没有白费,他一心为民,几次置身于危险之中,然而却是有收获的,他得来的是民心,是百姓的拥护爱戴。
不管是差役还是老百姓,全都拼了命的护着秦诩。
可那些死士却也是不要命的进攻。
护着秦翊的一个汉子被人砍倒,一名死士挥刀砍在秦翊身上。
“大人…”
好些人急了眼,全都拿着武器朝那个人砍去。
秦翊闪躲,却不防背后另有一名死士一刀扎进秦翊背部。
这一刀扎进去,那名死士也被别人砍死。
可秦翊到底受了伤。
此时,陆续的有当地的百姓跑过来相助,终是把这些死士打倒,有的砍死,有活口的绑了起来。
秦翊背后的刀被拔出,当地的大夫赶紧跑过来救治。
他看过伤口,见里边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顿时大惊失色:“这些,这些刀上都有毒药。”
“妈的。”好些人都骂了起来。
甚至有的人跪地痛哭:“秦相,大人,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该死的刺客,老子X你娘的。”
还有的人跑的飞快:“俺再找大夫,俺找神医,一定要救秦大人。”
秦翊倒并不害怕,他叫大夫给他用了药,把伤口先包扎起来,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朝护着他的人拱手为礼:“秦某在此谢过大家了,乡亲们莫急,秦某命大,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
好些人都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时候有听到信的跑过来一听秦大人受伤中了毒,也跟着哭。
秦翊脸色十分难看,也有些撑不下去,他扶着身旁的人坐到马车上:“先,先找个城镇吧。”
说完,秦翊就昏了过去。
第二一五章 废后
成烟罗在前线接到秦翊遇刺受伤的信,急的差点带兵回去。
她到底理智些,还是克制住内心的焦急,继续带兵攻打那座城池。
只要拿下这座城池,便可以再拿下北周的一府。
不过,成烟罗还是叫人时刻关注秦翊的消息,有什么情况要在第一时间告诉她。
秦翊没有回韶州,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大的镇子上住下。
为了叫秦翊住的舒服一点,当地的富户专门把一个别院挪出来给秦翊养伤。
同时,粤府各地医术高明的大夫都被紧赶慢赶的请过来给秦翊诊治。
秦翊这次伤到了心脉,同时因为刀上有毒,情况很不容乐观。
他一直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醒了之后,秦翊感觉中的毒似是解了,他想了想便知道肯定是基因药液的关系。
他才穿越来的时候所喝的药液之中一定含了解毒的成分,应该就是传说中能够解百毒,让身体变的百毒不侵的那种神药。
只是,毒虽解了,但是心脉被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秦翊在床上躺着,每天有不同的大夫过来问诊,还要喝许多苦药汁子,真的是苦不堪言。
这边照顾秦翊的官员为了怕还有刺客,就把秦翊的消息封锁的十分严实,一点都不外漏,外头只是猜测秦翊应该是不行了。
长安
程燕然又病了,心悸发作,喝了好几天药。
她躺在床上,思量着该怎么再传递消息出去。
程燕然还没想出头绪来,薛枫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和前些日子因为战事失利的低气压一点都不一样。
程燕然也赶紧笑着坐起来:“陛下来了。”
薛枫坐到床边,伸手握住程燕然的手:“九娘,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陛下有什么好事么?莫不是哪位妹妹又怀了龙嗣?”程燕然笑着问。
薛枫摆手:“这次是真正的大好事啊,南齐的秦翊遇刺,据说伤的不轻,刺中他的刀上还有毒药,那可是见血封喉的巨毒,现在南齐的官员四处找好的大夫,只怕啊…”
说到这里,薛枫笑着摇头:“只怕这次秦翊命不久矣,可惜了,那可是一个能人啊,这些年南齐叫他治理的是真好。”
程燕然心中惊怕,又是担忧又是焦急,可脸上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高兴的样子:“恭喜陛下了。”
薛枫就更加高兴:“秦翊要是没了,南齐那就是群龙无首,光凭成烟罗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再者,朕还听说成烟罗与秦翊夫妻恩爱,要真是秦翊有什么,成烟罗哪还有心思带兵打仗啊,她肯定要回去奔丧,朕就可以趁机带兵一举攻入南齐,将整个南齐收复,一统天下。”
薛枫高兴,对程燕然更加体现:“九娘,朕又寻了个好大夫与你诊治,朕定要想办法把你的心悸之症治好。”
“劳陛下费心了。”程燕然在床上微微欠身。
薛枫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
程燕然把下人都谴出去,她猛的躺倒,捂着被子哭了起来。
“不管是哪路神佛,但求你能保佑四牛平平安安,可千万不要让他有事啊,只要他能安好,信女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
程燕然想到南齐那些百姓,想到她出去做生意的时候看到百姓脸上怎么都掩不住的笑,想到秦翊和成烟罗救过多少要被溺死的女婴,甚至于后来还开办工厂,叫女子也能够做工养家,不知道多少女人因此受益,她就满心的痛楚难过。
要是秦翊有个三长两短,成烟罗必然大为伤心,这战事…怕要不利的。
要真是叫薛枫得了这天下,那些纯粹的笑脸,只怕再也看不到了。
还有,女人们以后只怕也要困守后院,再不能自由出入。
捏了捏拳头,程燕然下定了决心:“为了天下女子均能够得到自由,不再做男人的附属品,对不住了。”
程燕然挣扎着喝了几天药,强撑着努力起身。
她叫小厨房炖了汤,她亲自提着给薛枫送去。
薛枫正在处理朝政,听说程燕然来了,赶紧起身相迎。
程燕然脸上带着笑:“陛下这几日劳累,妾心里头也担忧,便炖了补汤,陛下尝尝。”
薛枫立刻笑着接过那碗汤喝了几口:“好,果然好喝,九娘心灵手巧,连汤都做的比别人好。”
程燕然垂头,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来。
薛枫搂了她坐下:“只是这些事情有下人们做,你还是好生歇着吧,这才好了,万一再…”
程燕然堵住薛枫的嘴:“陛下对妾的好妾身里明白,妾不能报万一,只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够为陛下做些事,妾心里高兴,若是,若是不叫我做了,我心里也没着没落的。”
“还是九娘心疼朕。”薛枫叫程燕然一番柔情蜜意给弄的迷迷糊糊的,心里欢喜无限。
一连几天,程燕然都会送补汤给薛枫喝。
薛枫每次都高高兴兴的喝下去。
连续集七八天之后,薛枫就觉得身体不适,好像一天比一天没有精神。
他以为是这些天劳累所致,便想着休息几日应该就会好了。
这天,薛枫处理完朝政就去了玉雪轩。
他过去的时候,程燕然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绽放的牡丹出神,她纤纤玉指托着腮,口中轻唱着什么。
薛枫迈步进屋,细细的去听,越听越觉得这歌婉转动听,唱到了人的心里去。
“陛下。”程燕然听到动静,转过身去看薛枫。
薛枫笑着过去:“朕来瞧瞧九娘。”
“妾无事。”程燕然随手拿过一盒点心:“这是妾才学着做的,陛下尝尝味道可还好?”
薛枫拿起一块吃了,程燕然又给他倒了茶过来。
“好吃。”薛枫拿起一块喂给程燕然,程燕然就咬了几口。
两个人吃了好几块点心,又各自喝了一杯茶,薛枫起身,才站起来就觉得腹中绞痛难忍。
“朕…”
他捂着肚子,整个人缩成一团:“朕肚子疼,九娘,快叫人请御医来。”
程燕然却捂着肚子爬在桌子上:“陛下,妾,妾肚子也难受,妾动不了了。”
薛枫一听急的大喊:“来人,来人啊。”
可他叫了好半天都没有人进来。
程燕然就哭:“陛下,只怕,只怕是有人要害陛下与妾。”
“是谁?”薛枫过去要扶程燕然。
程燕然哭着握了他的手:“恐是皇后姐姐,除去她,没有人能在这宫中指使这么些人。”
薛枫看程燕然疼的浑身都是汗,脸色苍白的吓人,心中又痛又急,再加上他肚子也疼的难受,就恨声道:“侯惠珠那个贱人,朕这次若是,若是不死,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程燕然疼的难受,可还是勾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随后,她又哭了起来:“陛下,妾只怕不能再陪陛下了,妾…先走一步了。”
薛枫握了一下程燕然的手:“九娘,你坚持一下,朕,朕立刻找人。”
他捂着肚子硬撑着连走带爬的出了玉雪轩:“来人,来人啊。”
听到动静的宫人赶紧跑过来,看到薛枫的样子都吓了一跳,有的宫女赶紧跑去找人,有的请御医,有的请大臣和宫妃前来。
薛枫大声道:“赶紧看燕贵妃,快去。”
等到御医跑了来的时候,程燕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御医上前对薛枫道:“陛下,贵妃娘娘只怕不成了。”
薛枫动了怒:“都是一群蠢货,贵妃要是有个什么,朕要你们的脑袋。”
他心疼的掉下泪来,身上疼的难受,心里更是像刀割一般。
侯惠珠跑了过来,她满脸的担忧:“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薛枫看到侯惠珠怒火更甚,他大声道:“来人,将皇后拿下,朕要废后。”
第二一六章 香消
“陛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侯惠珠被几个太监押着,脸上是不解焦急之色。
“干什么?”
薛枫疼的浑身打颤,更加记恨侯惠珠:“朕的好皇后,好啊,你敢给朕下毒,想要毒死朕和贵妃。”
“臣妾没有。”侯惠珠吓了一跳,随后赶紧辩白:“臣妾没有下毒啊,臣妾怎么会毒害陛下呢,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在陛下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跟着陛下…”
“住口。”薛枫恨声喊了一句,又疼的打起滚来:“你是不想害朕,可是你想害贵妃,你没有想到朕和贵妃一起吃了东西喝了茶。”
“臣妾没有啊,臣妾没有要害燕妹妹。”
侯惠珠是真心冤枉,她是真没有给程燕然下毒,可这会儿却是百口莫辩,急的都哭了:“陛下,臣妾没有做的事,你要臣妾怎么承认…”
程燕然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陛下,妾恐是不行了,不能再伺侯陛下了。”
薛枫看着程燕然面无血色,嘴角流出一滴滴血,凄惨之极的样子,疼的心都拧在了一起。
他要人把他挪到程燕然身旁,握住程燕然的手,满脸的柔情:“九娘,你别这么说,朕一定会找人给你解毒。”
侯惠珠在一旁看着,心中妒意涌起。
她咬牙,恨不得程燕然立刻就死了。
“陛下。”程燕然笑了,这一笑,又吐出一口血来:“妾的身子自来不好,就是不中毒,也陪不了陛下多少时间了,陛下万不可因为,因为皇后毒害妾便,便要废后,这是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必不能做的,就当是妾没福气吧。”
薛枫回头,狠狠的瞪了侯惠珠一眼。
就这一眼,让侯惠珠的心都凉了半截。
“你莫再说了,朕心里都有数。”
薛枫紧紧握着程燕然的手。
程燕然脸上带着笑:“早知道今日带累陛下,莫不如不曾碰到过陛下,如此,您和,和皇后便能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也不用陪妾受这些罪过。”
程燕然回握薛枫的手:“好可惜啊,妾不能再陪陛下了,陛下以后万望保重身体。”
她越说越无力,最后,程燕然凑到薛枫耳边轻声道:“陛下,妾只愿陛下安好,皇后能在宫中毒害妾与陛下,她,她在宫中势大,若是冒然废后,恐为不妥…这是妾能为陛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妾,妾去了,珍,珍重。”
程燕然吐出一大口血来,一下子就躺倒在床上,手也无力的垂下。
“九娘,九娘。”
薛枫看着程燕然断气,竟是悲痛欲绝,也顾不上心中绞痛,抱着程燕然大哭起来。
“陛下,解毒的药。”
御医这时候端了药过来,薛枫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
他硬撑着起身:“传朕旨意,先将燕贵妃尸首用冰镇起来,且等朕查明真凶再行安葬。”
他又看向侯惠珠,眼中带着深深的恨意:“先把皇后带下去看押。”
等到侯惠珠被人带下去,薛枫吐了一口黑血。
他在一旁的榻上躺下,叫御医诊脉。
给他诊脉的御医是他的心腹,诊过脉之后轻声道:“虽说,虽说毒已解了,可这毒太霸道了,已经毁了陛下的身体,只怕陛下活,活不了太,太长时间,臣会仔细想办法寻药救陛下,可陛下心中也得有数。”
旁边一个侍从低声道:“大皇子已经快十岁了。”
薛枫拧眉,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再看了看一旁程燕然的尸首,低声道:“九娘,朕不会叫你白白死去的。”
随后几日,薛枫一边养病,一边排查宫中人手,在后宫中真找出了许多侯惠珠安插的人,便是在他的宫中,还有他身边伺侯的人也有很多都是侯惠珠安排的心腹。
还有程燕然宫中伺侯的也有侯惠珠插的钉子。
知道这一切,薛枫更恨侯惠珠,他心中已经认定了那毒就是侯惠珠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毒死程燕然,再坏了他的身子,好再过几年叫大皇子顺利登基。
认定了这一切,薛枫一点情面都不留,立时就开始削弱侯家的势力。
侯家那些人下狱的下狱,砍头的砍头,等侯家的势力烟消云散的时候,薛枫诏告整个北周着令废后。
侯惠珠的皇后之位废掉,押入冷宫。
程燕然则被封为皇后,死后安葬极其哀荣。
程燕然下葬的时候,薛枫哭的不能自抑,之后,身体更加不行。
程燕然下葬之后,薛枫改了五皇子的玉碟,只说五皇子是燕皇后所生,立为太子。
这些消息一点点的传到前线军中,传到了南齐各处。
此时,成烟罗已经带兵打到了豫省边界。
她坐在军营之中,拿着探子传来的关于北周的消息,当看到燕九娘被侯皇后毒杀,去世之后被封为皇后的消息时,成烟罗怔然长坐许久。
眼泪一滴滴的从她的眼中掉下来,落到脸上,不一会儿,整张脸就被泪水打滴了。
她紧紧捏着那张纸,许久才开口:“你这又是何苦,何苦啊。”
别人或者不知道,可成烟罗和程燕然相处了那么久,对于程燕然了解的相当透彻。
程燕然被家人抛弃,被拐子卖到青楼,又被爱人背叛,她遭受了不知道多少冷眼,受了那么多苦,遇了那么多难,其实已经变的冷情冷血。
可后来程燕然被救了,秦翊和成烟罗没有一丝看不起她的地方,也不会同情可怜她,而是努力的帮她再次站起来,给了她信任支持,给了她家人的温暖。
自此之后,程燕然便将秦翊和成烟罗当成了她的亲人。
不管到什么时候,程燕然心中最重要的只有秦翊和成烟罗。
而那个薛枫,不管他对程燕然怎么好,怎么情深意重,都不会真正打动程燕然的心。
若是薛枫不派人暗杀秦翊的话,程燕然恐怕也不会下毒的。
可是,谁叫薛枫叫人去杀秦翊,叫秦翊受伤呢。
秦翊和程燕然自小一处,青梅竹马,不管程燕然沦落到何等地步,秦翊对她都是不离不弃,他就是程燕然的逆鳞,触之即死。
不管是谁,只要敢碰秦翊,程燕然就能和他拼命。
成烟罗不知道程燕然对于秦翊是怎样的感情,不过,她却感激程燕然对于秦翊的维护。
相处了那么久,程燕然的聪慧稳妥,稳重大方叫成烟罗欣赏,她的自强自立也叫成烟罗喜欢。
那句燕然姐不是白叫的,成烟罗是真的拿程燕然当姐姐的。
如今,这个对她那样维护照顾的燕然姐就这么没了,成烟罗心伤难过,就算是在战时,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哭了许久,成烟罗才要起身,铁柱就闯进帐中。
他看到成烟罗,猛的跪下,抱着成烟罗的腿就大哭起来:“姐,姐,燕然姐她,她没了,她咋就没了呢,她…”
成烟罗又掉下泪来。
她拍拍铁柱的头:“你,你燕然姐是想早日天下一统,所以才…她做的这件事情是有意义的,她的死也不会白死,你若是真的还念着燕然姐,便助我早日攻入长安,早日结束这战乱。”
铁柱一边哭一边点头:“姐,俺听你的,俺会拼命打仗,早日打到长安,把那个什么侯惠珠抓起来千刀万剐。”
成烟罗眼中带泪,嘴角勾起一丝笑来,那丝笑带着苦意:“好。”
她弯腰扶铁柱起身,看着铁柱一字一句道:“燕然姐必然不喜欢葬在长安,也不愿意呆在那个姓薛的身边,在粤府,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燕然姐这一生最高兴,最欢喜的时光,若是可以,等我们攻入长安之后,还要把燕然姐的遗骨带回韶州城,让她在那里安眠。”
“好,俺听姐的。”铁柱重重的点头:“俺想着燕然姐也,也喜欢韶州,她原来也和俺说过的,她最喜欢韶州城了,她喜欢韶州的美食,喜欢韶州的百姓…”
铁柱一阵哽咽,好些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一七章 人心易变
韶州府衙
秦翊看着手中的那张纸,只觉得重俞千斤。
他跌坐在椅子上,手垂下,那张纸飘然掉落在地上。
“咳咳…”
秦翊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感觉受伤的心脉有一阵疼痛。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克制那种难受的感觉。
“燕然姐。”
好半天,秦翊才喘过气来。
他挥手,让伺侯的人都下去,屋里只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秦翊才抱头痛哭:“燕然姐…”
好些回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之中。
那个在太平村的小宅子后花园中拈花而笑的女孩子,那个笑着给他吃食,教他怎么练字的小姑娘,那个被拐子拐卖到青楼,无可奈何,连笑都带着苦意的少女。
还有那个满身是血,被成烟罗救回来奄奄一息的女人。
还有,还有跟他努力学习算数,学习记帐,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会被打倒,都会笑着爬起来,努力站起来,脊梁永远都挺的笔直的美丽的女人。
她聪慧淡泊,脸上永远带着笑,不管何时何地,遇到何种境况,都会努力的想办法,从来不会被打趴下。
秦翊想到程燕然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四牛,我真的想变成男子,想走出去看看这世间万物。”
“四牛,难道生为女子便是罪过吗?”
“秦大人,你能救几个女子?”
“四牛,原来,靠自己站起来,用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的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啊…”
“四牛,我终于能够走出去了,我做到了许多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事。”
“四牛,我只愿以后的女子再不用受我这样的苦楚,我只想叫天下间所有的女子都活的有尊严一些。”
那些话言犹在耳,可伊人已去。
秦翊和成烟罗一样,最为了解程燕然。
他知道程燕然是为什么去世的。
他也知道那些毒并不是侯惠珠下的,而是程燕然自己下的。
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早日结战乱,也是为了给秦翊报仇。
“燕然姐,如果我当时能够小心一点,我多带侍卫随从,不叫自己受伤,你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秦翊自问,喃喃着说了好多话。
等到他哭够了,擦干净眼泪,负手站在窗前抬头看着明净的天空:“燕然姐,我能够为你做的便是叫这个天下少一些程燕然。”
成烟罗趁着北周那边不防备,趁势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拿下了整个豫省。
而这时候,薛枫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大半的时间都卧床不起。
越是这样,他越恨透了侯惠珠。
在又一次病倒之后,薛枫直接将侯惠珠所生的大皇子与二公主贬为庶民,叫人看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