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梅太太已经痛恨不能自已:“我可怜的琳宁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可是真的?”
吴翰林从衙门回来,心里有些事情想和自家夫人提,便去了正房,不想在门口就听到小姨子说起琳宁的死因。
吴翰林一时听住了,等听到琳宁是因侯家而死的,他心情复杂之极。
吴琳宁的死要说叫吴太太痛心,吴翰林却是又痛心又不得安宁,愧疚一直侵蚀着他,六年来不能平静片刻。
他一直认为吴琳宁是因为他的迂腐而死的。
因着他骂了吴琳宁几句,这孩子一时想不开就上了吊,却没想到,内里还有这样的原因。
他又想到前些年有人在他耳边提及侯家很异常,琳宁去世之后,侯家派人偷琳宁的东西。
那时候他留了个心情,也追查了这件事情,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就认为是别人看错了。
可如今想来,只怕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他又惊又痛,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就举步进屋,想向梅夫人问个清楚。
梅夫人抬头看到吴翰林,赶紧擦了眼泪起身行礼:“姐夫。”
吴翰林摆手:“你且坐下,我问你,你是听谁提及琳宁事情的?”
梅夫人这才细道:“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经过侯家门口,听到侯家门口有人吵闹,就停了轿子让丫头去探问,谁知道,谁知道…”
“谁知道什么?”吴太太一把攥住梅太太的手急问。
梅太太被握的手生疼,她也顾不得计较,大声道:“谁知道是成七娘在侯家门口吵闹,口口声声说侯家害了她吴姐姐的性命,还说要替吴姐姐来出口恶气…”
第一二五章 气昏一个
梅太太将成烟罗的那些话一一道来。
从成烟罗六年前隔着墙头看到有人到吴琳宁房中偷簪子,再到成烟罗进监牢,见到那个偷簪子的人。
而从那位高氏口中得知是侯相府的人让她去偷东西的,侯相那边拿了簪子就把她送入监牢。
那位高位在女牢中也没呆多少日子就死了。
当时成烟罗便心生疑虑。
直到前段时间成烟罗碰到一位快死的法师,而这位法师就是当年替侯惠珠改命之人。
他替侯惠珠改了命,后被侯大郎趁机抓住要胁,他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凭着一口气逃出来,遇到成烟罗之后,认出这位是成七娘,便把事情全都跟成烟罗说了。
成烟罗自幼和吴琳宁交好,气不过吴琳宁被侯家的人害死,就找到侯府门前大闹。
梅太太说到侯惠珠改换吴琳宁命格的时候,还气到咬牙:“真没想到侯家竟是这样的人,这也实在太阴狠了吧。”
吴翰林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他重重的一拍桌子:“看起来,成七娘所说的话八成都是真的了。”
吴太太惊的张大嘴巴看向吴翰林:“老爷,你不是最不信这些,这些什么命术一说的么,如今今日竟是信了?”
吴翰林才小声道:“夫人啊,你有所不知,好些年前就有人和我说起咱们琳宁死的不寻常,怕是有冤屈的,也说过侯家的人跑到咱们家做怪,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查这件事情,虽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可也瞧出了侯家的不同寻常来,再联系今日表妹所言,大约这事情就是真的了。”
“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
吴太太想到自家女儿小小年纪就被这样害死,六年来冤屈不得伸张,心痛到极点,同时也憋屈的很。
她嚎啕大哭,哭到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姿态。
梅太太心里也难受,抱着吴太太索性也大哭起来。
吴翰林看着大哭的妻子和妻妹,长叹一口气,心里也着实不好受。
他起身大声道:“虽抓不着证据,但侯家害我儿这事是真的,自此之后,我与侯平老儿绝不善罢干休。”
“老爷。”吴太太哭够了抹了抹眼泪:“妾身以后也绝不给侯家女眷丁点面子。”
梅太太点头:“是极。”
这边,侯相下衙归来,就见自家门口成了菜市场。
他叫人落了轿子,走了几步才要大声质问是怎么回事,便见有长安百姓回头看他。
好些人看他都是一脸的鄙视。
侯相皱眉,不明所以。
“看,是侯平。”
有人指着侯相大声道。
这些人素日里可都是称他为侯相公的,今日却直呼其名,让侯平心里越发的警觉起来。
“是侯平,是侯平,他可真有胆子啊。”
好些人都高呼起来。
然后,就看到有一个老婆婆从菜篮子里拿出一把烂菜叶子直接扔到侯平脸上:“下三烂的东西,原有人说你奸诈老身还不信,今儿全信了。”
侯平被糊了一脸烂菜叶子,心里早已经恼怒起来。
可扔他的却是一位老妇人,他也不能与其一般见识,只能忍着怒气拨开人群走向府门。
“大家伙…”
侯府门前,成烟罗还在卖力演说:“侯平老儿身为朝庭命官,明明知道朝庭最忌巫蛊之事,可却为了一已之私,竟然视人命如儿戏,动用法师随意替换别人的命格,为了他的女儿,害死两位花季少女,这究竟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让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做相爷,难道大家伙真的就放心?想想吧,这种随时随时都要伸手要命的人身居高位,大家恐怕睡觉的时候都睡不踏实吧。”
“是啊,是啊,七娘说的对。”
早有人被成烟罗蛊惑,大声的应喝,大力支持成烟罗。
成烟罗拱了拱手:“不是我说的对,而是事实本来如此,我成七娘做人做事全凭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向来都是以理服人,今日的事情我说的在理,大家才会如此响应,假如侯平老儿真的是一个为民着想,清廉如水的官员,我便是说他杀了谁家的祖宗,那也是没人信的,可见得,他这个人平时做人很失败。”
“俗话说的好,这官员是鱼,民意是水,得民心的官员,自然能长的肥,失了民心的官员,就像没了水的鱼儿,也蹦达不了多少时候,且不说侯平害了吴姐姐的性命,单说他是怎么当相爷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吧,他可是靠着给方相提鞋才登上相位的,可如今他高官得坐,却不把方相看在眼里,这种对恩人都不知道丝毫感激的人,哪里还能为民办事?”
成烟罗朝后一指:“大家看看这丞相府吧,金碧辉煌啊…以侯平的俸禄,如何置办下来?又如何养着一家不事生产,花天酒地,侯家大郎平时出门那可是前呼后拥,侯二郎在花楼里专点花魁,更是时常出入声色场所,侯惠珠一件首饰就能抵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花用,你们想啊,这些是什么?都是民脂民膏啊…”
侯相气个倒仰。
他是真气的快死了。
喘着粗气,侯相大喝一声:“成七娘,我X你祖宗,你敢在这里败坏老子的名声。”
成烟罗吐了吐舌头轻笑一声:“大家看啊,有人恼羞成怒了,假如我说的不对,他为什么生气?”
妈的。
侯相真的想大骂,就你这种在别人家门口指摘人家主人,这样宣传别人贪污渎职的,放在谁身上,谁不气?
“是啊,假如清清白白,为什么生气?”
有人随着成烟罗高呼一声。
那是隐在人群中的柳飞毛。
他喊完这句,仗着行动便利跑的快,又换了一个地方,举起手来高喊:“打侯平老儿这个王八羔子,砸他,让他害人性命,打他,让他不为民做主。”
他这带头一喊,就让周围的百姓热血上涌。
有那等愣头青是真的拿着手里的东西朝侯平扔去。
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还有发了馊的馒头包子,隔了夜的面条,这些个东西全都朝侯平招呼。
片刻之后,侯平身上已经挂满了令人作呕的各种垃圾。
他被熏的呼吸不能,再加上又气又急,一时眼前金星直冒,高喊一声:“成七娘害我。”
就这么的,侯平一个倒仰昏倒在地上。
成烟罗走过去在侯平鼻端试了试,站起身道:“老东西没死,就是给咱们气昏了,大约是心虚吧。”
长安百姓一看侯平昏死过去,知道也瞧不成热闹了,一个个愤愤不平的离去。
要知道,大齐朝是一个重文轻武的朝代。
虽然大齐朝对外软弱,可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对百姓是真好。
长安百姓被称为拢手骄民。
也就是说,这里的百姓平时闲散的很,同时也骄横的很。
便是皇帝要做什么,只要碍了百姓的眼,他们也能组织游行示威,大肆闹腾,叫你做不成。
便如当今的元康帝一样。
他登基之后觉得皇宫有些狭小,想要扩建皇宫。
可皇宫却在一条商业街上,如果扩建的话,就要拆迁周围住户。
这些商户一听可就不成了,大家组织起来狠着劲的折腾,最终元康帝捏着鼻子认了,再不敢想要扩建皇宫了。
对皇帝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丞相了。
这些个骄民还真不怕侯平如何。
毕竟,法不责众嘛。
再说了,侯平还能查到到底是谁扔他的吗?这根本不可能的。
成烟罗这厢出了一口气恶,扔下侯平就走。
她走了没几步路,就被人给拦住了。
这位却是伺侯曹太后的小太监小德子。
“七姑娘,太后有请,陛下有请。”
第一二六章 挑拨
成烟罗心知必然是她到侯府闹事的事情叫宫中知道了,宫中叫她过去问话。
她跟着小德子进了宫。
小德子并没有带她去仁寿宫,而是带着到了当阳殿。
元康帝刚看完折子,在成烟罗进来之时,他拿起一个纸镇当头砸下。
成烟罗随手一抄,把纸镇抄起来:“皇叔火气有点大啊。”
元康帝气的直拍桌子:“成七娘,朕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成烟罗笑着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皇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要骂我胡闹,气坏了你的重臣罢了,只是,皇叔你确定侯相是重臣?”
一句话,反倒把元康帝问住了。
“侯卿不是重臣,难道你还是不成?”
成烟罗闲闲的摆弄着手指:“我虽不是重臣,可起码比侯相要强吧,我可是大齐朝的宗女,一颗忠心是无庸置疑的,我维护的是咱们大齐朝的江山社稷,可皇叔你好好想想,侯相就真能让你放心?”
元康帝忍不住皱眉。
成烟罗起身,凑到御案前低声道:“我在侯家闹事,有一句话没说,侯惠珠命薄,本来换贵重的命格就成,为什么偏生找上吴姐姐?只因为吴姐姐身具凤凰命格,皇叔,你现在明白了吧。”
元康帝怔住。
好半晌他才发问:“真的?”
成烟罗点头:“皇叔,若不是如此,我做什么要跑到侯家去折腾,我疯了还是傻了,知道皇叔倚重侯相,我做什么揭他的老底,戳破他的面皮。”
“可是你之前…”元康帝想说之前成烟罗和侯府就很不愉快。
成烟罗将手肘支在御案上,托着下巴道:“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是我和侯惠珠闹的不愉快,小孩子的玩意,并不当真,可这次却不一样。”
她说完这句才慢慢起身:“我知道皇叔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一直看不上侯相的为人,嫌弃他不清廉,可我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更知道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只要侯相真正能干,忠于朝事,他做了什么,与我何干?可是,现在他想动摇我大齐朝的江山社稷,皇叔,我身为宗女,我也姓成,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元康帝也站起身来:“侯惠珠真的换了凤凰命格?”
成烟罗郑重点头:“皇叔要是不信,可找法师一观。”
元康帝立刻就信了。
他再想到先前成烟罗在侯家门前发下毒誓的事情,还真信了成烟罗是一片忠心才闹事的。
成烟罗轻声道:“侯平胆子太大了,他能换了朝庭命官家眷的命格,害人至死,说不得哪一天,他还要朝皇亲国戚下手,最终恐怕还要朝…”
下边的话成烟罗没说完,但她去看向元康帝,这意思很明显了。
这事情真是不思量没什么,可一细思,就让人寒毛都立起来了。
元康帝想到侯平打着那种主意,后脊梁骨都冒寒气。
只是,他还要保持为君者的威严,便故意气道:“你即知道了这事,为什么不跟朕说,为什么自己去闹腾,现在让朕如何收场?”
成烟罗声音更加轻了:“这种事情本没什么证据,皇叔也不能因着这件事情办了侯平,我嘛就不一样了,到底不过是个女子,又是个孩子,我闹的再大,皇叔也能收场不是,最多为了平息流言,皇叔处罚我就是了,我也不是没被罚过,监牢中我都住了三年,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成烟罗的神情中明显带着些哀痛。
元康帝就叫她给感染了。
只觉得这个堂侄女当真是贴心的紧,处处替他着想,替大齐朝的江山社稷着想,不顾各人的荣辱名声,也要维护他。
再想到前些时候成烟罗送他的风景画以及花鸟画,元康帝心更软了。
他拍了拍成烟罗的肩膀:“七娘啊,你的心意朕明白了,朕会妥善处置的。”
成烟罗这才笑了:“皇叔心里明白就好,我生怕皇叔叫侯平给蒙蔽了,毕竟这人邪门的很,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了巫蛊之术可就坏了。”
元康帝更加感动:“好,好,果然是我成家的好姑娘。”
他转过身,叫贴身伺侯的太监过来大声道:“去,到朕的私库中挑些好东西给七娘,朕这个当叔叔的总得给孩子些礼物吧。”
那太监完全懵逼了。
这是什么转折?
这简直就是神转折啊。
原来他还以为成烟罗这次要倒霉了呢,毕竟,成烟罗动的可是元康帝很倚重的侯相,可没想到成烟罗来了之后几句话的功夫这风头就转向了。
他转身出去,到了元康帝的库房中时还没怎么回过神呢。
因此上,这太监就脑袋昏昏沉沉的拿了好几件私库中的好物件。
成烟罗就喜笑颜开的接了元康帝的赏赐,其中有一块暖玉,还有一匣子东珠,另有一匹贡缎,还有一件最珍贵的就是绞绡帐。
元康帝看了那些东西都心疼了。
可是他说出口要赏赐的,东西也拿来了,他不能收回,只能狠狠的瞪了那太监一眼。
成烟罗从当阳殿出来又进了仁寿宫。
她陪曹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又得了好些赏赐才从宫中出来。
等坐上马车,成烟罗才轻松一口气。
毕竟,这次在侯府大闹,她都做好了要受苦的准备,同时,她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先前元康帝倚重侯平,那是当时朝中重臣已老,而且都是先帝信重的臣子,元康帝用着不放心,再加上年轻的臣子还没有起来,大有青黄不接的样子。
可现在元康帝已登基十来年,也培养了好一批心腹重臣,侯平的位置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下去,完全有人可以接应。
再加上侯平在相位这些年也着实办了好些不地道的事情。
元康帝早对他有些忌惮,只是碍于侯平看似一直忠心耿耿的,元康帝又重情,所以才会继续重用他。
可一个帝王就是再仁弱再重情,疑心都不会少。
成烟罗不过挑拨几句,拿着侯平偷天换命的事情大做文章,果然元康帝的疑心就起来了。
成烟罗明白,往后侯家再没好日子过了。
当一个臣子被帝王记挂上,认为不忠,认为有反心,过不了多久,这个臣子必倒。
第一二七章 答应
成烟罗出宫不久,侯相就进宫了。
他一进当阳殿就放声大哭。
“陛下,你可得替老臣做主啊,老臣兢兢业业一辈子,自认为国为民也算尽心,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了就小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欺负,这叫老臣怎么活啊?”
侯相是真悲痛。
他一边哭一边跪拜下去:“陛下啊,成七娘她欺人太甚…”
元康帝亲手把侯相扶起来,一脸温和的劝慰:“侯卿不必如此,朕刚才把七娘叫进宫骂了一通,勒令她以后不许胡闹,你先起来,以后朕叫她给你赔不是。”
侯相当时心就凉了。
成烟罗在他家门口打了他儿子,污了他的名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带累他被百姓扔臭鸡蛋,这仇都结死了,可到了元康帝口中,那也只是小孩子的胡闹。
小孩子?
成烟罗她可都十三了,到了许嫁的年纪,还是小孩子?
看起来,元康帝明显就是偏着成烟罗的。
侯相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收住眼泪:“陛下,臣,臣实在没脸再在朝中呆下去了,请陛下许臣告老。”
他这是想以退为进来逼迫元康帝惩罚成烟罗。
不管怎么惩罚,总归只要罚了成烟罗,他还能找回一点面子。
谁知道元康帝却笑了笑:“侯卿这些年为了朝中大小事情鞠躬尽粹,也是劳苦功高,你如今年纪大了,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虽朕舍不得,然为了侯卿的身体着想,朕准侯卿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当然,朝中的事情还离不开你,你赶紧养好了身体再来替朕分忧。”
元康帝摸了摸下巴:“朕瞧着江卿这些年历练的也够了,先让他接手熟悉一下。”
侯相后退一步,满心的悲凉。
元康帝当初能登上帝位,他在其中使了不少的力气,上下联络,使了多少人情出去才推他上位。
后头为了稳固元康帝的地位,他又冲锋陷阵,甚至于不惜得罪曹家,得罪曹太后,也要帮衬元康帝。
他原想着君臣能够长长久久的,可是,这才多少年的功夫,这位君王已经厌弃了他。
果然,君王最是无情啊。
侯相闭了一下眼睛,压下心底涌上来的不甘和寒意点了点头:“臣谢陛下恩典,臣…告退。”
这状也甭再告了,告来告去,只会坑了他自己。
侯相现在真的很后悔。
当初怎么就对元康帝那么忠心?
怎么就没有利用一些私心多抓些权利?怎么就没和军中的人勾连?
如果他多些私些,也不至于到如今这种挨了打都无力还手的地步。
就算是元康帝要收回他的权利,他也能反抗一二啊。
从当阳殿出来,侯相长长的叹了口气,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宋家
秦柱和他媳妇匆匆赶过来。
正好秦翊在读书,秦柱也不敢出声,就在一旁等着。
等到秦翊读书累了,他才试着劝了一声:“四牛啊,咱们也不急于一时求成,你也别太累了,该歇会就得歇会儿啊。”
秦柱媳妇也道:“是啊,你已经是举人了,进士也是唾手可得的,咱不能这么累着。”
秦翊十分好笑:“娘,谁跟你说进士唾手可得了?咱大齐朝多少举人,能考中进士的才有几个?”
“我家儿子不一般嘛。”秦柱媳妇骄傲的笑了笑。
秦翊就无端的心虚起来。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
他就是一典型的理科男。
要叫他搞研究算数据还成,让他写文章简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他都不知道他的秀才和举人是怎么考过去的?
本来就没有打算着能考中,原只是下场一试,谁知道就这么中了。
现在想想,他心里都没多少底气。
“四牛,爹和你说个事啊。”秦柱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你看,陛下不是开恩科了么,要不,你去年试试?”
秦翊叹了一声:“爹,不是儿子不想试,实在是儿子的才学有限,下了场也是白耽误时间,考不中的。”
秦柱媳妇就急了:“怎么就考不中了?俺儿这么聪明,咱村的人都说你是文曲星下凡,怎么就考不中?要俺说,你去了一准能中。”
秦翊都不知道他娘对他的迷之自信是哪来的。
他又不好说太过打击他娘的话,只能含糊应了一声。
秦柱媳妇就急着辩解:“俺可不是瞎说,俺不是碰着你梅儿姑姑了么,你姑姑可给俺分析好了…”
秦柱媳妇把秦梅儿的话又说了一遍就开始求告秦翊:“娘的好四牛,你就答应娘去试一试吧,你梅儿姑姑都说了,这一回你们考的轻省,你一准能考得上的,你想想啊,十四岁的进士老爷,全天下都没有呢,你考中了得多风光。”
秦柱一边点头一边道:“就当试一试,就是考不中也没什么,你还小,咱明年继续考,还有三年后呢…”
秦柱媳妇赶紧啐道:“呸,胡说什么啊,咱四牛一准能中。”
秦翊被他爹娘磨的没办法了,又想着秦梅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次开恩科开的十分突然,外地的举子是没时间赶来的,还真是便宜了长安城的这些个举子。
虽说他没什么信心,可是,下场一试还是成的,万一呢…万一考中了岂不是皆大欢喜,要是考不中也没什么,全当积累经验了。
秦翊的心态倒是挺好的,也考虑了不中之后要怎么着。
想好了他才点头:“也成,那我就下场试一试。”
秦柱大松一口气,随后笑道:“那俺和你娘就在这边租房子住,每天叫你娘给你做饭洗衣服,保准把你伺侯的好好的,让你一点顾虑都没有。”
宁寿伯府
成烟罗一回家就被宁寿伯叫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