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清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从不认识过她一般,凄凉的笑,“孩子?娘不是有了亲侄女的孩子吗?那可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既能继承许家又能传承栾家,多好!还要我和秋儿的孩子做甚?”
楚氏手中的帕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凄白的面容怒不可遏,霍然转身去到房门前,开了门,照着许母的脸就是两耳光,气愤难忍,“许长清,带着你娘滚出我傅家!和离…”
她张口想说和离书回头就送到许家,傅云杉已出现在门口,目光森冷的瞧着许家母子,冷冷道,“许夫人,不管我大姐以后如何,她腹中的孩子从此刻起,与你许家再无半分干系!”
说完,冷然一笑,“我姐姐受的这份罪,我傅家势必要向你们许家讨回!司命,将他们给我扔出楚记!”
“杉儿!”许长清噗通跪在地,目光哀伤至极,“求你,让我看着秋儿平安无事…”
傅云杉转身就走,许长清匍匐过去,“只要能看到她没事,我立刻就走,杉儿,求你…”
“清儿,你疯了!”许母过去想拽儿子起来,许长清狠狠甩开她的手,朝楚氏磕头,“岳母,是长清不好,求您,看在…求您…”
“扔出去!”傅云杉头也不回,拉着楚氏进了屋,房门紧关。
司命眉头拧着瞥了许母和许长清一眼,拎着二人拖出院子,扔到了小巷子里。
许母的丫头惊叫着逃出来,将二人扶起,许长清一把推开丫头,上去拍门,小厮在里面堵着自然不开,许母又是气又是懊悔,踮着脚来劝儿子,“清儿,是娘不对,娘错了。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好不好?”
许长清看也不看她,只是一味的捶门,七尺的男儿,眼中泪水不断,神情痛苦不堪,“岳母,长清错了,求您让我再见她一面…”
房间内,傅云杉咬着牙将手探入热水中消毒,连翻了好几下,只到手红透才拿出来,指挥,“白芷喂我姐喝参汤,檀香将被子掀起来,娘和小茴抬起我姐的腿…”
“三姑娘,不行,大姑娘喝不下去参汤啊!”白芷声音发颤,都急哭了。
傅云杉心口一紧,咬了唇,狠声道,“掰开嘴,往里灌!”
檀香上前掰开傅剪秋的牙口,白芷抖着手往里灌参汤,傅云杉瞧着面如白纸的姐姐,胸口一波一波的疼,“大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爹娘和肚里的孩子想一想,你忍心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活活心疼死吗?你舍得让肚子里的孩子连朝阳都看不到就离开人世吗?大姐…”
傅剪秋的眼角边流出泪水,白芷惊喜的道,“大姑娘喝下参汤了,她吞了…”
“大姐,我要开始了!”
傅云杉深吸一口气,弯下身,在一屋子人骇然的目光中将消毒过的手探进了傅剪秋的下身,触摸到的果然是两只小脚,她咬着牙动着手小心翼翼的将孩子的胎位拨正,好容易摸到孩子的头,已是一身大汗,身旁的接生婆吓的一屁股瘫在地上,指着她,结结巴巴,“你、你…”
傅云杉抬袖抹去滴落在眉眼的汗,小心的将孩子往外拉,出口狭窄,孩子的头出来很艰难,傅云杉忙伸出另一只手小心使力,傅剪秋皱眉发出痛苦的低吟,傅云杉顿了一顿,接生婆瞧见孩子头已经出来了,压着恐惧对傅云杉吼,“快把孩子拉出来,你这样很容易让孩子窒息的!”
傅云杉一凛,手下突然用力,伴随着大片血泽,孩子滑溜的落在床上,一身脏污,楚氏喜的落泪,几个丫头都松了口气。
傅云杉笑着拎起他的小脚,头朝下轻轻拍了一巴掌,孩子没哭,一屋子的人同时僵住,傅云杉连拍几下,孩子都没有反应,楚氏脸一白…
接生婆霍地从地上爬起来,两手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从傅云杉手中抢过孩子,用足了力气啪啪啪连拍三下,一件小东西突地从孩子口中吐出,紧接着,一道响亮的哭声在院子里响起。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大姑娘生了个儿子!”
几个丫头喜极而泣,楚氏一下子瘫坐在床边,瞧着大女儿惨白的面容,眼泪滚滚而下!
一群人兀自高兴,檀香低呼一声,“三、三姑娘,大姑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傅云杉脸上的笑一僵,楚氏猛地站起身,一屋子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傅剪秋依旧隆起的肚子,接生婆笑着用盆中的温水给孩子清洗身子,边道,“没事,第一个生出来,第二个就容易多了。”
傅云杉沉了一口气,弯下身再次将手探入傅剪秋的下身,片刻,一个小女孩被拽了出来,小小的皱巴巴在一团,这次她用大了力气,只一下,孩子就发出猫一般的叫声,接生婆忙把洗好的老大放到棉被里包起来,接过小女孩,瞧了瞧道,“这孩子哭声太小了,夫人可要精细了养。”
这话再直白一些就是早产的孩子本来就体弱,哭声这么小,怕是养不活的。
虽如此说着,接生婆还是笑着恭喜,赶上早产难产,还能顺利生下龙凤胎说明这家人福泽浑厚啊,这两个孩子若能健康长成,将来必能大富大贵!
送走接生婆,几个丫头已帮傅剪秋收拾好了下身,重新换了干净的床褥,傅云杉让司命去号了脉,司命皱着眉头瞧了傅云杉一眼,傅云杉紧张的问,“怎么样?我姐是不是脱离危险了?”
“嗯。”司命犹豫了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瓶子里最后一颗药,示意傅云杉喂傅剪秋吃下去,看着她吃了,才点了点头,“活到七老八十是没问题了。”
傅云杉舒心一笑,“司命,谢谢你。”
司命眸子里亮起暖意,面瘫似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傅云杉已扭了头去看依旧昏睡的姐姐,“我姐还要睡多久?”
“她伤了元气,难产出血太多,没有几天是不会醒的。”司命敛了笑,默然道。
傅云杉点了点头,吩咐伺候在内的白微和檀香,“你们和白芷小茴替换着,有什么跑腿的事就指使下面的丫头去,不要让大姑娘屋里缺了人,明白吗?”
“是,三姑娘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大姑娘的。”两人对视一眼,福身道。
傅云杉和司命出了门,狠狠吐了一口气。
顾淮扬早已通过朱牙子的介绍找了两个镇上刚生过孩子没多久的妇人当奶妈,楚氏、白昕玥和小八小紫菀都围在婴儿房里瞧两个熟睡的孩子。
傅云杉从门外往里瞧了一眼,笑着离开。
天,落黑,二月的冷风呼呼吹着,许母手里拿着大氅,试图给身着单薄的儿子披上,许长清头也不抬的挥手打落,许母气的眼圈都红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爹娘和儿子都不要了吗?”
“许公子还是乖乖和你会算计的母亲回家去吧!堵在我们家门口算怎么回事?”傅云杉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袭雪白缎花披风垂地,俏脸冷凝,目光冷清。
许长清忙扑过去,“杉儿,你大姐她…”
“我大姐是死是活,干你何事?”傅云杉冷然一笑,扫了他一眼,抬眸对上许母躲闪的视线,“许夫人好计算,既想得我傅家的赚钱方子又想留了亲侄女当媳妇儿!是不是早看上了我姐善良可欺,一早就等在了这里?”
“我没…”
傅云杉笑,不给她继续的时间,接着道,“谁知我姐性子这般烈,才坏了你的好事,真是抱歉的很啊…”
“杉儿,秋儿她怎么样?她有没有事,你告诉我一声?她、她是不是…是不是死了…”许长清为自己的想法吓的往后倒去,许母慌忙上前扶住儿子。
顾淮扬在傅云杉身后冷声,“我家大姑娘活的再好不过,许二公子请慎言!”
“秋儿没死!秋儿没死…”许长清喜极而泣,挣脱许母,往门边扑,“让我看她一眼…”
顾淮扬拦住,傅云杉瞧着他一脸深情的模样,心里又恼又气,他居然连什么时候睡了栾青萝,栾青萝什么时候有了身孕什么时候生了孩子都不知道,真是蠢不可及!
“许公子,请回吧,我姐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
“我不娶,我谁都不娶,我这辈子都要秋儿一个…”许长清颓然靠在门上,毫无形象的往下滑落在地。
“我可以不让青萝进门,只让剪秋把青萝的孩子记在她名下…”许母再不审时度势就真是傻子了,可惜,傅云杉最恨这种事,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我姐若答应了你就不会气怒攻心导致早产加难产了!”傅云杉转身,踏入门里,“二位请回吧,事情后续如何,等我姐醒过来再说。许长清,你也好好想一想,以后的事要如何?”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眸灿然一笑,“对了,我姐生了对龙凤胎。”
许母眼中一喜,想上前,顾淮扬已嘭一声关上了门。
许母蹙眉叹息,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选在这时候说这事儿啊,谁知道傅剪秋平时善解人意一个人,对这事这么犯倔!
却丝毫不想自己当年嫁进许家,因为生不出孩子,婆婆气急扬言要喂儿子纳妾,她气的茶饭不思差点寻了短剑的事儿!最后还是丈夫劝阻了婆婆,她第二年上怀了孩子,这事才慢慢消停了。
得了傅剪秋昏睡,已安全生下两个孩子的话,许长清总算渐渐恢复了心神,看着门关上,他又站了许久,才抬脚离开院门,往家走去。
许母在后面喊着让他等等,他头也没回。
三日后,傅剪秋醒过来,石佛堂的,双河铺的都来观洗礼,对于傅剪秋为何在楚记生产坐月子,谁都没提。
傅剪秋虚弱的靠在床头,轮流看着奶妈怀里的一双儿女,脸上的笑既脆弱又苍白,傅云杉挥了挥手让奶妈出门,笑着握了傅剪秋的手,“姐,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的。”
“杉儿,我接受不了…”傅剪秋苍白的笑,“你帮我准备笔墨,我想写份和离书。”
傅云杉叹口气,唤了丫头准备笔墨,傅剪秋颤抖着手,写一个字落一滴泪,总是不成行,反累的自己气喘吁吁,傅云杉不忍,接了她的笔,道,“姐,你说我来写吧。”
“也好。”
两人在屋内写和离书,许母带着礼物来给孙子孙女做洗礼,楚氏门也没让他们进,直接让小厮哄了出去,许母气的脸色铁青,又因理亏在先,不敢声张,只得灰溜溜的回了家,却在隔日就将栾青萝接回了府,许长清当天就搬出了许府,住进了丰华楼的客房。
许母更是恼怒异常,气的几乎咬碎一口牙。
没多久,许夫人设计亲侄女滚上二儿子的床,怀了孕瞒着直到侄女生了儿子,又跑去逼身怀八月孕身的儿媳让出正妻之位,逼的傅家大姑娘早产加难产险些一尸两命的说法就在清河传的沸沸扬扬,许家连出门买菜的婆子都会遭人唾骂,不是东西!
三月末,楚记大棚蔬菜正式告结,楚二姨算了账,清算出二百八十七万两银子,其中除去楼重送来的二十万两银票和价值八十多万两的玻璃,净赚一百八十万两,对半砍,她和楼重一人合九十万两!
显然没有第一年自己卖的时候赚钱,但少了每日零碎出售的辛苦,这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咱们要是自己卖,能多出三成…”楚二姨在一旁拨着算盘计较,顾淮扬笑,“咱们要做大,零卖可不占优势。”
楚二姨拨算盘的手一顿,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几日,顾淮扬携带巨款前往京城。
四月上,傅剪秋多坐了十天月子,身体总算是干净了。她不想见许长清,托了傅云杉将和离书转交给他,许长清愣了好久,抬头看傅云杉,“杉儿,我说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你信吗?”
傅云杉看着他颓废消瘦的模样,叹了口气,“信如何?不信又如何?终究是你负了我姐,签了和离书,以后各不相欠吧。”
“不…”许长清颤抖着身子往后退。
傅云杉也不多言,将和离书压在桌子上,“我知道你们许家几代单传,到你爹这代好不容易有了你和你大哥,可惜你大哥大嫂成亲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孩子,你娘多次逼你大哥娶妾,都被你大哥坚硬的挡了!我不想知道你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肯定她不会放弃我姐的孩子!和离书上有关于孩子的事,你好好看看,想清楚了就签了送到楚记。三日后,如果你还没签,我们家势必会为了孩子同你们许家去一趟公堂!”
傅云杉转身离开,许长清坐在椅子上,良久,才颤抖着手拿起那份和离书。
三日后,许长清亲自送了和离书上门。
几日后,传出许家二公子与许家断绝关系的说法,许母气晕在大厅,栾青萝抱着哭泣不止的孩子瘫倒在地。
四月底,傅明礼带傅思宗返回清河,对会试一事只字不提。
傅云杉奇怪,找了白蔹问情况,白蔹吞吞吐吐说不清楚,看到傅云杉生气,才气愤的说了句,“大公子压根就没参加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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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甘为小厮,开店
“怎么回事?”傅云杉心里一紧,想到身在京城的傅明孝,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
白蔹脸上的愤慨不减,却压低了声音,“我们本来住在离国子监不远的客栈,开考前一天,突然有人到客栈点名找老爷…”
“白蔹!”二人身后,传来傅思宗清淡的唤声,白蔹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大公子。”
“你先回屋,我找妹妹有点话说。”傅思宗越过他,看了傅云杉一眼。
白蔹看了傅云杉一眼,点头退了下去。
傅云杉上前,一脸担心,“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蔹说的是真的吗?”
傅思宗强扯着嘴角,比着妹妹已经到自己肩头的身高,笑,“才两个多月没见,你就长了这么高…”
“哥!”傅云杉撅嘴,细细的眉纠结在一起,“我去告诉娘…”
傅思宗忙拉住她,告饶,“好好好,你想知道什么哥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白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没有去参加会试?为什么?”
“是。”傅思宗点头,拉了妹妹去书房说话,“咱们进屋说。”
“我和爹到京城的时候,稍近一些的客栈早已住满了人。我们只好挑了一家稍远一些的,准备考试当天早些起来赶马车过去…”傅思宗抬眸瞧了困惑的妹妹一眼,接着道,“是楼公子特意派人来接我们,将我们送进了离国子监只需半刻钟的客栈。”
“开考前一天午时左右,突然有人来找爹!他们自称奉了帝师府长孙少爷的命令,来请爹和我前去一续!我和爹都不想去,那几人却非常强势,我和爹怕影响到其他人,只得上了马车。”话到这,傅思宗眸子里掠过一抹恨色,垂着头做饮茶状,没让妹妹瞧见。
“傅明孝!”傅云杉神情一冷,她就知道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
傅思宗咬了咬牙,“谁知,那几人将马车赶到了城外一处院子里,将我们关了起来!”
“什么!”傅云杉立身而起,脸色难看,傅思宗却已放缓了表情,“我和爹都没事,他们只是关了我们几天,是楼公子的人找到了我和爹,将我们送回了原来的客栈,可惜,会试已经考了两场…”
“哥…”
傅云杉心里翻起骇浪,后怕不已,如果不是楼重派人救了爹和哥哥,她爹和哥哥会遭遇什么?傅明孝劫持他们想干什么?
为傅迎春报仇?
不,不应该,当初是傅迎春先要陷害她,她不过是换了彼此的茶而已。
再说,出了这等丑事,她遮掩还来不及断然不会向傅明孝和周氏提及,那傅明孝的用意何在?!
阻止哥哥参加会试?
为什么?
他已经是帝师府的长孙少爷了,还不许他们家出个状元三甲吗?
真是可恶可恨!
傅思宗瞧着妹妹一脸仇慨的模样,叹了口气,“今年就算了,再等三年吧。”
再等三年?!
哥哥这两年这么努力习文学武,不就是想通过会试一展拳脚,如今被傅明孝这么轻易的毁去,她怎能轻易饶过他们!
送哥哥出了书房,傅云杉坐在桌前,写了封信,招了司命推荐给自己的一个丫头,据说体质极好,只短短一年半的功夫,武学造诣就已极深的,“青阁,将这封信交给方家柳少奶奶,等她看完信,将信烧了。”
“是,三姑娘。”青阁应声出门。
一报还一报,动不了京城的,留在清河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
傅云杉垂下眸子,提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大大的报字。
五月初,傅云杉收回同许家合作的所有项目,并将许家列入拒绝来往名单!举镇哗然!
许老爷连夜返回清河,在丰华楼后院找到了一身颓废消瘦异常的许长清,心疼劝慰,“清儿,这件事是你娘做的不对,你多少吃点东西…”
“爹,我不知道青萝什么时候怀的孩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了我的孩子?!”许长清抬头茫然的看着许老爷,“爹,你最了解娘,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秋儿进门三个月就有了身孕,她为什么就那么想要她亲侄女的孩子?甚至为了名分逼的秋儿早产,险些一尸三命!”
许老爷摇头,叹了一口气,“清儿,你娘她…是糊涂了…”
“糊涂了…”许长清看着许老爷,良久,凄然一笑,“也罢,娘有了亲侄女的孙子,许家也后继有人,我留不留下都无所谓了…”
许老爷大惊,“清儿!你要做什么?”
“爹,小时候学伴羡慕我,说我家只有爹娘没有姨娘,活的开心,我一直为爹娘骄傲!也暗暗发誓若能找到喜爱的女子,这辈子定倾心守护,绝不纳妾!”他喃喃的,仓惶的笑,“可我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别人生了儿子…”
“清儿…”许老爷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劝自己的儿子,目光瞥向房门,又是一声叹息。
“爹,儿子这辈子只要也只会娶傅剪秋一个人!求您…”他踉跄起身跪倒在许老爷脚下,“将我赶出许家吧!”
“清儿!”许老爷皱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的名下只为我妻傅剪秋所留,其他女人,谁也别想写进去!”许长清意外的坚持,眉目间凝着难言的痛楚,“除了这个法子,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求爹成全!”
“不娶!不娶!你不想娶咱们就不娶!”许母红着眼推门而入,看到憔悴不堪的儿子泪珠子哗哗的往下掉,扑上去要抱儿子,“娘找时间送青萝回老家好不好?娘去求傅剪秋回来好不好?”
许长清跪着往后挪了一步,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她,“娘是不是想,先糊弄过这阵子,再找机会把孩子记在我名下,接青萝回许家,让她当平妻,名正言顺的成为许家的二少奶奶?”
许母一怔,她是有这个想法,可前提得儿子愿意啊!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儿子,为了许家好,他为什么这么犟,就是讲不通呢?!
许长清凄凄的笑着摇头,“娘,儿子是人,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你已经有了继承人,放过儿子吧!”
这话说的极重,许母的脸瞬间就青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你…你…”
许长清闭了闭眼,眸中有抹清泪落下,许母刚升起的怒火突然熄灭了,看着眼前的儿子有种马上要失去的感觉,忙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清儿,娘错了,娘真的错了,你别吓娘…”
“我和秋儿中间谁也容不下,青萝不行,孩子也不行!”许长清猛的睁开眼,拂开许母,朝许老爷重重磕头,“爹,儿子要去找剪秋,求她原谅…”
“不可以!”许母一声惊呼,“你要让自己的长子当外生子吗?”
“闭嘴!”许老爷难得生气,冲许母呵斥!
许母委屈的红了眼,“老爷…”
许老爷子瞧着清减不少的妻子,脑海中突然就想起几十年前的往事。妻子回娘家,当晚他被娘推进一间房,床上躺着一个妙龄少女,说是为他招的妾,生了孩子就记在妻子的名下,他勃然大怒,跟他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狠狠吵了一架,母亲哭着跪着求他,他都不愿为繁衍后代生子纳妾,母子两闹的很僵一直到第二年妻子怀孕才歇了!
这些事,他从来没跟妻子说过,怕妻子听了心里膈应。如今,将心比心…
如果当时他被下了药,稀里糊涂有了孩子,怕是会…
脑海里一抹杀念让他瞬间惊醒,他摇头叹息,弯腰将儿子扶起来,“清儿,爹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他帮儿子整理了衣领,轻轻一笑,“你说的对,幸福是容不下旁人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老爷!”许母尖声叫道,“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