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记歇业,喜迎八月十五。
傅思宗也在近午时赶回来了清河。
傅明礼中午就回了双河铺,晚上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好久不见的傅桔梗姐妹。
傅桔梗的胳膊留下了一道疤,其他的都无大碍,楚氏心疼姐妹俩在家苦,做了不少好吃的。
清河的中秋节很热闹,一道街一条路的走过去,到处都挂满了喜庆的纸糊灯笼,各种形状的都有。傅明礼带着一家人一路逛过去,每个人手里都买了灯笼,连楚氏的手里都提着一盏仿制的宫灯。
一群人在街上又吃又喝,直闹腾到大半夜,才转回楚记。
却不料,人还未走近,就看到王叔和顾淮扬站在门口的马车旁在等他们。
“老爷,夫人,傅家四夫人怕是不好了…”顾淮扬的话没说完,王叔就在旁边叫,“有什么话快上车边走边说,你家老六已经带着大夫先回去了。”
楚氏和傅明礼大惊,傅鸢尾和傅桔梗更是呆愣着没有动作,还是傅云杉一人掐了一下,两人才反应过来,大哭一声爬上了车。
傅云杉兄妹不放心,又让人备了马车,干脆一家人都回去看个究竟。
113 四伯分家,无题
因为有傅鸢尾和傅桔梗两姐妹在车上,王叔没讲太仔细,只是说傅家四嫂跟杨氏和傅琥珀拌了几句嘴,跑回屋没多会儿就上了吊!还、还拿簪子割了手腕…
幸好傅明信发现的早,将人救了下来,这会儿,躺在床上只流泪,话也不说一句,李郎中包扎也不许,他来喊人的时候,傅明信还在哭着求她…
两姐妹听的抱头痛哭,一口一个娘,楚氏心疼的将两姐妹搂入怀中,叹气。
一家人紧赶慢赶到傅家老宅时,李郎中和一个大夫正从四房屋里出来,傅桔梗扑过去就抱住李郎中的腿,“李大叔,我娘、我娘她…”
“你娘的命保住了…”李郎中摸了摸傅桔梗的头,抬头迎上楚氏和傅明礼担心的目光,摇头叹息,“只是身子被糟蹋坏了,以后要好生将养着了。”
大夫轻轻叹了口气,顾淮扬忙上前将诊费付了,引着大夫出门。
楚氏红着眼别开头,傅明礼的眸子里也染上一丝悲伤,傅云杉侧眸瞟了眼坐在大厅往这边探头探脑的傅琥珀和杨氏傅老爷子,神色淡了淡。
傅桔梗却不管李郎中话里有什么含义,她只知道她娘没死,这就足够了!
再次见到傅明信,傅云杉吃了一惊,他两鬓明显开始泛银色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四伯跟自己爹爹只错了一岁啊,怎么看上去这么苍老?!
傅明信坐在床边,面容枯槁,神色黯然,眸子里隐隐闪动着泪花,听到进门的脚步声,动也不动。
傅桔梗姐妹扑过去叫娘,被他一手一个揽入怀中,低声道,“你娘太累了,让她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娘、娘…”两姐妹趴在傅明信怀里哭的哽咽。
傅云杉瞧着床上瞪大眼睛看房梁的何氏,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悲凉。
“四、四哥,四嫂她没事吧?”房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众人回头,瞧见傅琥珀一脸恐惧的看着床上的何氏,害怕的像是要下一秒就跑走,“是、是娘让我来、问的。”
傅明信回头看了她一眼,沧桑的面容上浮出一抹苦笑,不答反问,“琥珀,你有当她是你四嫂吗?”
“我、我有…”傅琥珀忙点头,傅明信却摇了摇头,“那你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什么叫不知廉耻?什么叫不会生蛋的鸡?什么叫她只是傅家的一条狗?!”
何氏眼角淌出泪水,顺着发际流入枯发中。
“我、我…”傅琥珀结巴着往后退,半恐慌半惊惧,“我就是随口说一说,我不是有意的…”
傅桔梗尖叫一声冲过去,上去就把傅琥珀按在地上拿巴掌扇,一边扇一边骂,“你是人吗?你有心吗?你的心被狗吃了吗?我娘咋得罪你了,你要把她往死里逼?!”
骂着骂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你们咋就那么歹毒!整天指使我娘干活还要害死我娘,我跟你们拼了,你们有本事就连我也一起杀了…”
“啊!疼!放开我,我的头发…”傅琥珀猝不及防被傅桔梗打了好几巴掌,好看的发型也被傅桔梗扯的乱七八糟,傅桔梗坐在她的胸口让她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娘,救、救我…”
“傅桔梗,你干什么?她是你小姑!”杨氏急慌慌从大厅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的男女和两个小丫头,她拽着傅桔梗的衣服想将她从傅琥珀身上扯下来,傅桔梗却发狠的瞪了她一眼,张口就咬住了傅琥珀的耳朵,一丝血丝从她牙缝中渗出来,傅琥珀一声惨叫,杨氏吓的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身后的婆子忙扶她起来,杨氏转头去看傅明信,看到儿子空茫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老四,还不让你闺女松开琥珀,她可是你亲妹妹!”
“娘…”傅明信看她,“我也是你亲儿子啊!你为啥要这么对我呢?”他踉跄着起身,抱头,“我咋都想不明白,这是为啥?”
“娘都是为你好!啥为啥不为啥的?你瞧你几个兄弟哪个没有儿子养老,就你没有…”杨氏跺脚,着急被咬着耳朵的女儿,又恼怒儿子的不识好歹!
傅明信苦笑一声,走过去将傅桔梗拉起来,“闺女,不咬了,咱们分家,咱们分家…”
“爹…”傅桔梗松开口,投到傅明信怀里哭的更大声。
傅琥珀捂着血淋淋的耳朵跟杨氏哭,杨氏看李郎中让他帮忙看伤口,李郎中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瞪了傅琥珀一眼,从药箱里拿了一瓶药和一块纱布,“二十文钱。”
杨氏忙掏钱,李郎中将东西给他,转身跟傅明礼道了别,出了傅家老宅。
傅明信牵着女儿走回房间,看着床上瞪大眼的何氏,露出一抹笑,“她娘,咱们分家,我这就去找爹分家,不孝也罢,我啥都不求了,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活着。”
话落,扭头就往大厅走。
傅鸢尾和傅桔梗抬脚跟上。
楚氏和傅明礼互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杨氏自然不愿意他们一家分出去,大房二房三房都不在家,只要四房一家能使唤,他们要分出去了,家里活谁干?地里活谁干?她不停的给傅老爷子使眼色,傅老爷子看也不看她,只是瞧着跪在地上的四儿子发怔。
老五一家分家也就罢了,那毕竟不是他亲儿子,他投入的感情少想收就收回来了。可老四,是他看着出生看着长大亲手教过他认字耕田的。
他舍不得!
“老四啊,你大哥不是个忘恩的人,你瞧他派来伺候我们的人,瞧他送来的银子,咱们这个家以后会越过越好,你为什么要犯这个倔呢?”这时候把他们家分出去,无疑是让他们去过苦日子。
他也这么跟傅明信说了,傅明信却笑着摇头,“爹,我们不是那享福的命,这福气留给你和娘吧。”
傅老爷子知道这个四儿子性格敦厚,却是个死脾气,一旦认定的事,谁也别想拉他回头!
“老四,你娘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咱们家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他试图说些话劝老四回头,“你妹妹说话口无遮拦也没什么恶意,是你媳妇想多了…”
“爹,儿子心意已决!”傅明信低着头,打断了傅老爷子的话。
杨氏在旁边气的拍桌子,“一个不会生蛋的老母鸡,你还拿他当宝了!你怎么不想想,你分出去了,我和你爹怎么办?你妹妹你弟弟的婚事谁操办?家里那么多地谁种?”
“爹娘有大哥派来的人伺候,弟妹的婚事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随叫随到,家里的地…爹娘手里有银子随便花一点雇了人很快就弄清了。”傅明信不抬头,话语淡薄。
傅老爷子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看着心意已决的傅明信,良久才摆了摆手,“罢了,想分就分吧。”
“老头子!”杨氏低吼一声,傅老爷子皱眉瞪了她一眼,她气呼呼的拉着傅琥珀走了。
傅明信不敢置信的抬头,一张枯瘦沧桑的脸上缓缓露出喜悦的笑,眼泪扑簌而下,他抹了一把泪,趴在地上就磕了三个响头,“谢谢爹,谢谢爹…”
“唉…”傅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你啊,从小就是个倔脾气,认准了谁也拉不回来!”他垂首看着比实际年岁要大上数十岁的儿子,摇了摇头,“你也不会什么活计,爹做主,分你家十亩良田,荒田都给你们,种点蔬菜拿去换钱也是好的。”
“不,还是按分老五的分给我们家吧。”傅明信婉拒,“儿子明日一早去请里正和村里的老人来。”
傅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叹了一声,摆手。
傅明信起身,拉着欢喜的如坠梦里还不回神的两个女儿出了大厅,回到自己屋。
傅明礼一家人忙围上去,傅云杉先开口,“四伯,爷同意你们分家了?”
傅明信笑着点了点头,“嗯,同意了。”
何氏没有光泽的眼睛忽然闪了一闪,傅云杉笑着握何氏的手,“四伯娘,爷同意你们分家了,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受他们欺负了!”
“真、真的?”何氏发白的嘴唇喃喃的问。
傅桔梗脸上挂泪,笑着扑过去,“真的,真的,娘,是真的!”
何氏的目光越过傅桔梗和傅云杉看向傅明信,傅明信迎上妻子希冀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何氏的眼神一下就活泛了,泪水迅速涌满了眼眶,“我、我不能生孩子了…”
“不要了,咱不要了,有鸢儿和梗儿,就够了,够了!”傅明信安抚妻子,何氏点头,牵动脖子上的伤口,疼的脸色都变了,傅明信紧张的劝她小心。
楚氏和傅明礼相视一笑,轻轻吐了口气,傅云杉在心里感叹一声,面上露出微笑,分了家他们一家的日子总算能好好过了。
听说,傅家老四也要分家,里正又是叹气又是可惜,从进傅家老宅就没给傅老爷子好脸色,看人写好了分家文书,签了字扭头就走,快到大门时忍不住说了句,“作吧作吧,不作不死,早晚作死了有的你们后悔!”
八月底,傅思宗出发去京城参加今年的会试,傅明礼带了顾淮扬陪同傅思宗一起,傅云杉开始准备加盖大棚的事,买玻璃的事自然全权委托了许家大哥。
九月中旬,傅云杉收到一品阁王掌柜的亲笔信,信里说楚记在洛边的店被人砸了,一品阁负责药膳的一位主厨被人高新挖走了,且高调的在珍馐酒楼大卖,拉走了一品阁不少客人!造成一品阁最近两个月收益少了很多!
他跟珍馐酒楼的掌柜协商多次无果,只好将消息汇报给她,让她想个主意。
傅云杉蹙眉,这个王掌柜,都两个月了才想起找她,早干嘛去了?!
“顾叔,你看这事怎么办?”
她将信递给顾淮扬,顾淮扬看过,略想了想,建议道,“三姑娘,这事还需到实地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做商榷。”
“嗯。”傅云杉垂眸。
加上司命,三人第二日出发去洛边,到洛边时已是第三日的黄昏。
王掌柜将二人迎进二楼雅间,快速的将事情讲了,一脸的无奈,“东家,是小的没用。那大厨软硬不吃,珍馐酒楼的东家见都不见小的,说只和东家谈。他们家那个掌柜的还扬言说只要他们珍馐酒楼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让咱们一品阁死心!小的送了些银子打探了才知道,他们东家竟攀上了京城的显贵,小的不敢报官,这事…”
上头的关系?
傅云杉敏锐的感觉到不安,“珍馐酒楼的东家是谁?”
“姓方,叫方之从,跟仁济堂的东家是亲兄弟…”
方之从?方之行?方家!傅云杉神色一冷,听王掌柜继续道,“东家有所不知,这仁济堂是洛边第二大医馆,专给富人治病,黑的很。珍馐酒楼附属在仁济堂名下,加上确有几个做的好菜的大厨,生意也很好。今年初,不知道为什么珍馐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方之从动了挖大厨的心思,先后从几个大酒楼挖了几个大厨,我本以为咱们一品阁能幸免,谁知…”
说完,他自责的躬身请罪,“是小的粗心,没有发觉到大厨的异状,让他将药膳方子泄露了出去!请东家责罚…”
“仁济堂?方家?”傅云杉蹙眉,“原来仁济堂是方家老二方之路开的!”傅云杉敲了敲桌子,吩咐王掌柜,“我记得知道秘方的人都签过一份协议,你去拿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王掌柜应声出门,傅云杉托腮沉思,仁济堂?珍馐酒楼?楚记!一品阁!
听王掌柜的意思,珍馐酒楼从其他酒楼也挖了大厨,并没有故意针对一品阁的意思!那就可以排除方家找她的麻烦,因为府城除了一品阁的几位管事账房和大厨,并没有人知道她才是幕后的东家…
等等,那个做药膳的大厨,他也是知道她是幕后东家的人之一!
那也就是说方家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一品阁现在是姓傅的?!
所以,楚记的被砸也很有可能是他们吩咐人做的?!
想到傅迎春自从身份升级后,立刻被方夫人不顾脸面升为平妻的事,傅云杉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傅迎春有话,方家这两个少爷应该也是不敢不听的吧?!
王掌柜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东家…”
傅云杉抬眸,一把抓住王掌柜的手,“楚记菜铺是在大厨被挖走后砸的?还是之前?”
“之后,是上个月底砸的…”王掌柜立时答道。
八月底,也就是中秋杨康砸清河楚记被她毒打一顿之后不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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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无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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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内心觉悟,无题
“什么人砸的?”顾淮扬突然开口。
王掌柜一愣,摇了摇头,“菜铺是在晚上被砸的,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
“三姑娘,砂锅铺和菜铺是不是同一伙人所为?”顾淮扬垂眸思踌片刻,抬头问傅云杉。
傅云杉蹙眉正想张口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伙计的叩门声,“掌柜的,外面有人给东家送一封信来。”
三人互视一眼,王掌柜开门取了信,递给傅云杉,傅云杉打开信,读完信又是无语又是生气!
果然是她!
司命瞧见傅云杉神色不对,从她手中夺了信,看完,睨着傅云杉风轻云淡的说了句,“我去杀了她,一了百了!”
“她死了,方家追究起来怎么办?帝师府追究起来怎么办?”傅云杉抬头瞥了司命一眼,“我自有办法。”说完,示意司命把信给顾淮扬和王掌柜看,顾淮扬看完,眉头紧蹙,“三姑娘,她的意思是?”
“想报复我曾经设计她嫁入方家!”傅云杉好笑,明明是傅迎春自己不要脸勾引堂妹的未婚夫,将生米煮成熟饭还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她不过是怕她在方家的日子太过寂寞顺水推舟加了点料而已,这会儿婚姻不如意,倒全怪到她头上了,人说脸皮厚如城墙,傅迎春这脸皮,啧啧…
王掌柜有些不明所以,“这、这是…”
“一些私事,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傅云杉朝王掌柜笑了笑,“药膳这一块,除了被挖走的大厨,另外两个大厨经验如何?”
王掌柜摇头,“老乔头是楼老爷亲手培养出来的,江大厨和老夏都是专攻其他菜系的,对药膳这一块并不熟悉,这…”
“那药膳这一块就先停了…”傅云杉颇可惜的叹了口气。
王掌柜一脸内疚,看着傅云杉的脸色小心建议道,“东家,不如咱们给楼公子去封信,让他先从京城一品堂借个厨子过来帮几天工?”
“向楼重借人?”傅云杉合了合掌,“也好,我这就写一封书信,你派人即刻送往京城去。”
王掌柜立刻出房间找了笔墨纸砚,傅云杉将情况说了,请他派个人过来帮忙,她可以出双倍的工钱。当然,如果他能发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精神,找一两个对中药研究深厚的老大夫来帮她再培养几个懂药理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作为报酬,她在末尾特意说了她种植出反季节蔬菜的事,并许诺他,如果他愿意帮忙,她将无条件供应他一冬天的新鲜蔬菜!
写完信又仔细检查了一番递交给王掌柜发信,王掌柜摇头笑,“东家,一品阁之间通信必须有印鉴,东家须盖上咱们洛边的印鉴才行!”
“印鉴?我没有…”傅云杉话一顿,想起楼重给自己的那块玉牌,从怀中掏出来,“是这个吗?”
“正是。”王掌柜将信摊开到最后一页,示意傅云杉盖章,傅云杉将玉牌沾了点色,在纸上压了压,王掌柜看了,笑着点头,将信装起来封蜡,“东家是住这里还是回东街?”
“回东街,这两日我就不过来了,等事情解决后我派人给你送信来,楚记尽快装修好!”傅云杉抬眸看了眼窗外,微微一笑,“今年让反季节蔬菜早点上市,狠赚一笔!”
“是!”王掌柜乐呵呵的应了,转身出门。
傅云杉三人吃了饭,一道回了东街新买不久的宅子,一路上,傅云杉都在想傅迎春信中的话,她不是个怕事的人,却害怕将家人卷入其中!
她想给家人的是简单开心的生活,而不是时时刻刻都要担心纠结着别人的算计过日子!
可从她重生在这个朝代起,傅家老宅就没有安生过,大事小事每天都是事,阴谋算计害人性命无所不用其极!
她虽然将一家人拉离了老宅,可显然,老宅的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一家!
傅迎春在清河,再翻也翻不出几朵浪花,不足为惧!她怕的是远在京城帝师府的傅明孝!如果傅明孝真听了傅迎春的话要对他们家下手,在这个官官相护手眼通天的朝代,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壮大自己的实力和势力,让县太爷不能动他们家,让傅明孝忌惮,不敢动她的家人!
遇强更强!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家人!
虽然是未雨绸缪,但想到要对上的有可能是帝师府,傅云杉就扶额头痛,他们家要有多大的势力才能让傅明孝忌惮到不敢动手啊?!要知道只因为没考上秀才,他就能记恨自己爹十几年,甚至下套要害爹!她毫不怀疑,如果他真动了害他们家的念头,这时候的她真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一整晚,傅云杉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无法入睡,想到爹娘的淳厚善良,两个姐姐的温柔贤惠,弟弟妹妹的乖巧可爱,再想到傅明孝一家的睚眦必报,她心口突突的抽痛着,疼的身子发颤只能蜷缩着将自己抱成一团。
“你也在担心爹娘姐姐弟妹他们吧?”傅云杉一手摁在心口,在心里默默的说着,“你放心,占了你的身体,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咱们家的人,谁都不可以!”
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跳下来,两步走到床边,将她搂入怀中,一边笨拙的拍抚她的后背,一边抓着她的手往她身体里输入真气。
傅云杉抬头看了僵着面瘫脸,双眸却闪烁着关心担心神情的司命,咧嘴笑了笑,“我、没事。”说完,身体挣了挣想从他怀中出来,司命却摁住她的身子,“你的脸都白了,逞什么能!”
司命不松手,她无可奈何,索性用空着的手拉了被子,示意司命挪到床柱上靠着,她在他怀中找两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感受着那股真气在心口环绕带来的温暖悸动。
心口的疼似乎稍缓和了些,傅云杉脑中开始高速运转,做着一切能以最快速度最低代价达到她要求的计划!
将脑中几个因资金不足不能进行的计划删除,傅云杉只留下了最后一个,尤为关键的一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在司命怀中,睁开眼,正对上司命探究的眼神,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发现,在司命的胸口有一条极其诡异的深色线,她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突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瞪着那条线,脑中天雷阵阵!
那…该不会是她睡着时流的口水吧…吧…吧…
肯定不是!
男人的胸腔可疑的震了几震,足有十秒才重新恢复平静,傅云杉抬头看着司命面瘫似的脸,摇了摇,司命不会笑,他不可能知道那是她的口水!
嗯,他一定不知道!
做完自我催眠,她深吸一口气,卷了被子赶司命下床,司命乖巧的起身离开,双眸里的笑意一直驱散不开。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想透了最重要的事,一品阁药膳大厨被挖,方子被卖反而显得简单了,至于解决方法…
一大早,傅云杉悄声吩咐了司命几句,看着司命吃完饭出门,又叫了顾淮扬一起吃早饭,向他打听京城各大权贵势力划分,了解最近几年的动态变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材料,她一头钻进屋里写写画画,一整天都没出门。
晚上,她打着灯笼和司命一道出门去找人。
一个巷子深处,不起眼的小宅子里,司命推开大门领着傅云杉走到一间房屋前,推开门,在灯笼的照映下,被捆绑在床上的一家几口都惊慌的瞪大了眼睛,一个中年男人看见朦胧光晕下的傅云杉,吓的脸都白了,口中呜呜发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