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逆子…”方老爷指着他,“还不快给你傅叔和六郎陪不是?!”
“爹,你儿子是我方之行,不是他傅思宗!”方之行似恢复了平静,冷冷看了方老爷一眼,转身就走。
方老爷气的直喘粗气,看着儿子的背影,“十几年的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养出你这种…”
“爹,咱们回客栈收拾行李回家吧?娘他们一定等的着急了!”傅云杉拉着想上前安慰人的傅明礼,朝方老爷凉凉的笑,“方老爷不必介怀,我哥命好,没被方之行陷害到,就是可惜了被方少爷误伤到的学子,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学…唉。”
方老爷羞愧的,只觉得这辈子再也没脸出现在昔日同窗面前了,“傅贤…傅老爷,方某教子无方,让他做下这等错事,方某代他给二位陪不是了!”
说着深深躬身作揖,还未走远的方之行脚步顿时一停,余光扫到自家爹卑躬屈膝的模样,一双手攥成了拳,眼中的阴沉又重了几分,瞪了身边的书童一样,低骂,“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三少爷,奴才都是按你的吩咐跟他们说的,那边也说是按原话传达的,为什么抓错人奴才也不清楚啊!”书童大感冤枉,少爷出主意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事不靠谱,可谁让他是主子他是奴才呢?!他只能听命不是!
方之行狠狠瞪了书童一眼,甩袖走了。
书童委屈的回头看了眼方老爷,叹了口气追在方之行身后。
傅明礼站在原地没有动,直等到方老爷把腰弯成了九十度,才上前扶起他,“这事跟方老爷无关,不用行此大礼。”语气淡漠疏离早已不复当初一起议婚时的热拢亲切。
方老爷岂会不明白傅明礼态度转变的原因,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实在没脸再说什么,只好朝傅明礼点点头,带着两个家仆离开。
方老爷一离开,傅明礼就转头瞪了傅云杉一眼,“你这丫头,刚才为什么拉着我不让我拦着方老爷行礼?”
“他们家先是设计要毁我姐的清白,现在又耍阴招想害我哥不能参加科举,养不教,父之过!方老爷给爹赔礼是应该的,爹为什么要拦?”傅云杉仰着下巴,撅着嘴不满道。
傅明礼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女儿说的对,方之行三番两次的对他们家不利,虽然错在他本人,但方兄管教不严责任更大…
他抬头看着步伐沉重离开的方老爷,叹了口气,一年前还好如兄弟的同窗如今行成陌路,到底谁的错?!
“爹,杉儿说的对,这方家咱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傅思宗开口道。
傅明礼一怔,回过神朝儿子女儿笑了笑,“好,爹听你们的!”
几人相视一笑。
从府衙往客栈的一路,到处都是背着行李的学子,有的准备回家,有的准备即刻进京参加会试,傅明礼带着儿女先吃了午饭回到客栈收拾了行装,付房钱让小儿牵马准备马车,一行人开始往清河而去。
四天后申时时分,一行人回到清河镇,马车一路穿街过巷朝楚记而去,路过县衙恰好看见从里面出来的王叔,傅云杉招手让王叔上了马车,王叔看上去很是高兴,一点没客气的抓着马车辕上了马车,白蔹下车一路小跑往楚记而去。
王叔叫了声好小子,进来见到傅明礼就连声恭喜,“报喜的府衙前日就到了,直接去的石佛堂,家里那边许是还没得到消息,不过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六郎中秀才没有摆席,这次可少不得要摆席了…”
“应该的,应该的…”傅明礼笑着应承。
“这么快?”傅云杉听到喜报比他们来还快了两天,不由高兴的笑起来,可脸上的笑还没露出来,就听王叔压低了声音道,“大郎的案子前段时间开审了,我特意去看了,那些地痞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了大郎身上,听他们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咬着牙道,“大郎糟蹋了那姑娘之后,还让那些人去糟蹋,也难怪那姑娘烈性寻了短剑,这种事放在哪个清白姑娘身上都受不了啊!”
说完,可惜的叹了叹,“可怜她那未婚夫婿对她一见钟情,一个大男人在堂上哭的泪人一般,唉…真是作孽!”
“这…”傅明礼惊骇,“那县太爷怎么说?”
“证据确凿,县太爷说过几日宣判,多半是死刑了。”王叔摇摇头,看了傅明礼一眼,“傅大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种败类死不足惜!”
傅明礼挤出一抹笑,点头,“我明白,只是大郎怎么说都是…”我亲侄子!
想到傅明孝和傅大郎父子对他们一家做的事,傅明礼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傅云杉和傅思宗目光交接,沉默着没有出声。
她很是认同王叔的话,那种人渣败类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可看自家爹和哥哥的神情,显然是还顾念着那点人家压根不稀罕的亲情,她无奈的叹口气,说好听点是他们太善良,说不好听就是愚蠢,可她偏偏就喜欢他们的善良和愚蠢!
如果他们是傅明孝和傅思德一样的人,她说不定早卷了包袱一个人去浪迹天涯,一个人…
傅云杉看着爹和哥哥,眸子里泛着温暖的笑意,秀气的眉毛微微挑着,一把抱住了傅明礼的胳膊,“爹,你心疼你侄子,那死去的何姑娘呢?她马上就要成亲了,被这么死了,听说自杀的人死后只能下地狱!她何其无辜生前死后都要遭罪啊…”
傅思宗看着妹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傅明礼无语,半响,才叹息一声,“可惜了那孩子!大郎他…是大哥毁了他啊!”
车外,衙门口又走出失魂落魄的两个人,傅明孝和周氏。
师爷笑的一脸算计,将二人送出门外,低声道,“傅管事,可要抓紧啊,何家催的紧,大人还等着早日结案安抚何家人呢!”
“师爷,师爷…”傅明孝拱手,“这么多银子,我们一下子筹不出来啊,能不能劳烦你…”他从怀中掏出个十两的银锭子塞到师爷手里,“跟大人通融两句,把宣判时间往后延一延?”
师爷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看了眼巴巴的傅明孝一眼,又左右瞅了瞅,笑,“傅管事可知我家大人后院新起了一座冬房?”
“冬房?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傅明孝不解的问。
师爷摇头,“跟案子没关系,可跟银子有关系啊。”他将银子揣进怀里,“那房子可是别人送给我家大人的,价值…”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傅明孝猜道,“二百…”
“二千两!”
傅明孝吃了一惊,“这么多,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师爷将手掌摊开给他看,“帮我家大人盖房子的人姓王,据说是这位爷…”他晃了晃五个手指头,“亲口说盖冬房是他女儿的主意,为了解开上次和县太爷的误会送给大人的!”
“什么?!”傅明孝和周氏同时问出口,傅明孝看了看不远处的衙役,拉着师爷往前走了两步,低语道,“师爷的意思是说这房子值两千两,是我家老五送给县太爷的?”
师爷笑而不语,傅明孝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送到他手里,师爷才呵呵笑了,低语道,“何止这些,跟县衙隔了一道街的楚记还有石佛堂周老爷那个庄园和百十亩地都是傅家五老爷的!”
傅明孝惊愕且震惊的看着师爷,师爷将银子塞到怀里,拍了拍他的肩,“傅老弟守着这么一个有钱的弟弟,还怕十万两银子不好筹吗?”
“这…他们家再有钱也不一定有十万两…”傅明孝惶然。
师爷瞥了他一眼,甩了甩衣袖,冷下脸,“该说的我都说了,大人有话,只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一到他就宣判,到时候就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你儿子的命了,你好好想想吧!”
傅明孝僵着脑袋看了周氏一眼,两人注视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良久…
楚记砂锅铺,后院。
傅思宗一下马车就被楚氏搂入怀中,可怜傅思宗早已比楚氏高出半个头,此刻只得弯着腰配合自家娘亲让她搂入怀中。
傅云杉在旁边看的发笑,上前拉开了哥哥才看见楚氏已是满面泪水,兄妹俩立时就慌了。
“娘、娘,你别哭,我给你搂,我这样你更好搂…”傅思宗将腰弯的更很,只露个头恰好到楚氏肩头,楚氏边哭边笑,又将儿子搂入怀中,好一会儿才松手,上下看着儿子,“累了吧?快去歇一歇…”
“娘,还有我还有我呢!”傅云杉不依的拉着楚氏的衣摆摇晃,楚氏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我让白苏烧了水,你也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爹、哥、杉儿,你们总算回来了,娘这半个月天天都守在门口,一听到动静就跑出来看是不是你们回来了,怎么劝都不听!”白昕玥不赞同的摇摇头,“娘,他们都回来了,您也该放心了吧?”
楚氏轻笑,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二女儿,将话题扯开,“走走,都进去,知道你们赶了几天马车肯定吃不好,昕玥和秋儿做了几个菜,你们换了衣服来吃东西。”
王叔告辞说先回家去报信,王婶在家也等了好多天,傅明礼笑着跟他说过两天回双河铺请客摆酒席,让他先帮忙去请何老汉到家里盘大灶!
王叔有些迟疑,“要在你们新宅摆吗?村里人喜欢乱摸乱碰的,你们也知道,再说傅家老宅那边会不会…”
“没事,到时候把后院门锁了,前面两个院子留出一个院子招待女客,男客都在大厅,桌椅都摆在院子里。”傅思宗笑着道,对于王叔后边的傅家老宅之类的话下意思去看傅云杉。
傅云杉蹙眉,仰头看傅明礼,“爹,爷奶那边…”
“我去说,他们愿意来就在大厅摆一桌,不愿意…”傅明礼露出苦笑,“就算了。”
“嗯,这样也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赶紧进去歇着吧。”
楚氏忙去拿了家里钥匙给王叔,王叔笑着说一定将事办好,才转身离开。
一家人这才欢天喜地的往屋里走,顾淮扬安排小厮把马车上买的东西卸下来,“顾管家,这些东西放哪里?”
“先清理出一间空房,放进去。”顾淮扬想了想,安排道。
“是。”
几个小厮有条不紊的将东西搬走,又将马车卸下来把马拉去喂食。
顾淮扬看了看天色,回到自己屋里歇了一会儿,起身整理衣装,到饭厅门口候着,没半刻钟就听到傅云杉唤人收拾,他招手叫了人一起进去,傅云杉发现进来的两个丫头面生,多看了两眼。
顾淮扬笑着解释,“除了各院子的书童和丫头,家里缺几个干粗活的,所以,奴才做主又买了二个粗使丫头,一个撒扫的婆子,两个粗使小子。共花了四十两银子,他们的卖身契都交给了夫人保管。”
“这事是顾先生和我们商量过,我们都同意的。”楚氏在一旁帮着说话。
傅云杉哦了一声,“顾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农户出身,不在乎那些虚礼,奴才这称呼就不用了。”
“是。”顾淮扬点头。
两个丫头手脚利落的将东西收拾干净,一家人又围坐在一起商量什么时候进京的事,傅明礼说,“从洛边府到京城大概一个月的路程,现在是八月十八。六郎,让你娘这几日帮你收拾着东西,等咱们回家摆过酒席祭过先人,到八月二十三出发,留出半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去拜访你的同窗,应该差不多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傅思宗笑着点头。
傅云杉在一旁出主意,“娘,你这次多给哥准备一些普通荷包,再准备一些散碎银子装荷包里给白蔹,什么都能少,银子一定不能少!”
“是,一定不能少!”傅思宗想到府城考场的事就后怕,连连点头。
二日后,一家人坐马车返回双河铺,王叔和王婶早等在门口,王凌和王啸这一年得益于楚记砂锅铺的好生意,他们跟着也吃的极好,个子蹭蹭蹭往上涨,等在门口的还有在铺子里做活的几个婶子大娘,因为停铺不停月俸,几个人拿着银子总觉得不好意思,一听说傅六郎中了举人要摆酒席,不等王婶招呼就自发过来帮忙了。
“回来了!回来了,六郎哥中举人回来了…”王凌嗷嗷叫着朝马车跑来,王啸沉稳的跟在后面,也是一脸激动。
傅云杉笑着从车上跳下来,捏了捏王凌肉呼呼的小脸蛋,看着他已经超过自己的身高,“凌娃,你怎么这么高了?”
“我也不知道,它自己偷偷长的。”王凌笑嘻嘻的凑过去,“杉儿姐,六郎举人哥呢?”
白昕玥和傅剪秋从车里探出头,齐齐发笑,“凌娃,你这是什么喊法?”
“嘿嘿…”王凌发笑这辆车没他想找的人,蹬蹬跑到后面马车,傅思宗正撩了车帘下车,看到他,笑着叫了声凌娃,凌娃激动的转身就跑,半道撞上自己哥哥也不停,直跑到王婶身边才兴奋的停下脚步,“娘,娘,举人哥哥叫我了…”
“傻小子!”王婶笑呵呵的给了自己儿子一个耳刮子,一群妇人轰然大笑。
傅思宗慢慢走过来,向王婶郑重行了一礼,“王婶,六郎中举回来了。”
王婶笑着说好,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唬的一群妇人都不知该怎么劝,她把泪一抹,拍了拍傅思宗,“好孩子,你给你娘争脸了,你爹娘弟妹总算有盼头了!”
“嗯。”傅思宗面色带笑,双眼也有些发红,他怎么会忘记,这十几年要是没有王婶时不时偷偷接济他们家,他们会生活的更加困苦,这份恩情他们一辈子都还不清!
楚氏也笑着下了车,跟王婶两人说着几句女儿话,听的一旁的妇人都忍不住感叹,叹王婶有这好福气一下子攀上了举人老爷,可再仔细想想这十几年王婶对傅六郎一家的无私帮助,都只剩下了羡慕。
“好了,好了,咱们进去聊。”傅云杉无语的看着一群人堵在了门口,爹和王叔无奈的看着各自的妻子又是笑又是抹眼泪的。
楚氏和王婶这才笑着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院子。
大门敞开,到正厅的空旷地方已整齐摆放了桌椅,司命的院子封了,留了傅思宗和小八住的院子,王婶早带人将屋子打扫干净,大灶被安排在院子一个角落里,盖了个简易棚子遮挡太阳。
掌勺大厨是许长清从丰华楼调过来,一应蔬菜肉类顾淮扬早在得到报喜时就开始着人去订,这些天刚好准备齐全,一起运了过来。
大厨看了看场地,吆喝了同来的几个帮厨收拾东西,开始炸鱼炸小酥肉做准备工作,一群妇人则将顾淮扬弄来的菜择了清洗出来。
下午,村里人三三两两结伴来贺喜,带的大都是自己家里的小东西,几把菜,一块毛青布,十来个鸡蛋,顾淮扬都笑着接了记下来,并告知第二天开席时间,让他们且勿耽误了开席。
酉时初,傅明悌和蒋氏一起来了,贺礼是一个装了湖笔的锦盒,算是贵重了,顾淮扬笑着问了姓名,登记了让小厮带他进去。
傅明悌自然被请去了大厅,蒋氏则被小丫头引了去见楚氏。
093 大闹酒席,巧骂
妯娌俩许久不见,未进门,蒋氏就笑开了颜,冲楚氏打招呼,“五弟妹,恭喜恭喜,恭喜咱们六郎高中举人!”
楚氏一怔,和王婶互相看了眼,才笑着起身,“二嫂来了,快坐。”
一屋子的人都随着楚氏站起给蒋氏让座,蒋氏笑眯着眼将屋内打量了一番,口中客气的说着,“嫂子是自己人,五弟妹跟我客气什么,我坐哪里都成!”
人却直直走到王婶身边,竟是想挤了王婶,坐在楚氏身边。
屋内的人不是跟王婶关系好就是感念楚氏为人好相处,平日能好生说上几句话的人,见蒋氏这般行事竟有些崔氏的霸道无理,不由互相看着,嘴角撇过轻蔑。
蒋氏走了过来,王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朝蒋氏冷笑,“哟,傅二嫂年纪不大,眼神怎么就不好了?没看到这边位置都坐满了吗?”王婶话一顿,瞟了眼身边已经坐满的人,“还是说,傅二嫂这是要抢我的座位来坐?”
“…”蒋氏一愣,她是想坐王婶的位置,因为那个位置离楚氏最近,最利于她说好话巴结楚氏!可大庭广众之下,这女人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让她怎么回答?!
一时间,屋内静寂。
与王婶交好的一个媳妇见状,笑着开口,“傅二嫂,我这里有空位,你来这边坐吧。”
蒋氏皱眉,她初进门就看到那个位置了,离楚氏那么远,她有什么话也说不上啊。她不想去,王婶不相让,楚氏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了拉王婶,王婶扭头看了楚氏一眼,没好气瞥了蒋氏一眼,“行行行,我让,平时没见跟你多亲近,一听到六郎中举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楚氏好笑的听着王婶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朝那媳妇旁边走去,蒋氏脸上带着笑,故作没有听见王婶的话,眸子里却泛起冷光,嘴轻轻撇了撇,挽了楚氏的手坐在她身边开始念叨。
“二嫂一早就觉得咱们家六郎有出息,真是被他考中举人了,弟妹好福气啊!”蒋氏笑的花儿一般,一句接一句,“听说秋丫头跟镇上的许家结亲了?”
楚氏笑着点头,蒋氏佯装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脸,“瞧我这个做伯娘的,连自己亲侄女议亲都不知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锦盒打开,拿出里面一副粉色珍珠耳坠,笑着对楚氏道,“这副耳坠是他二伯特意托了人从京城带回来的,算是我们二房送给秋丫头的小嫁妆!”
拇指大粉色珍珠在光下散发着温和的光,在清河的各银饰珠宝店确实没见过,屋内的媳妇婆子都羡慕的看着那副耳坠,蒋氏笑的开怀,任她们打量够了才将珍珠坠子交到楚氏手里。
楚氏很是惊讶的看了那锦盒一眼,这样的珍珠她见过,前段时间许夫人送来赔罪的礼物里有四串手链,清一色粉色珍珠,个头比蒋氏这个珍珠坠子还要大。
她清楚这粉色珍珠的贵重,才惊讶蒋氏如今的态度!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儿子中了举人特意赶来送礼巴结的吗?
或者是觉得他们家开的起楚记想来分杯羹?
不管哪个原因都是楚氏不喜欢的!
“弟妹看不上这珍珠坠子?”看楚氏盯着锦盒不出声,蒋氏脸上的笑有些僵。
楚氏忙摇头,笑着接了锦盒,“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让二嫂破费了!”
“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蒋氏脸上的笑立刻鲜活了,拎了桌上的茶壶给楚氏倒了杯水,“瞧你这一上午忙活的,也不知道去喊我过来帮忙,累坏了吧?快喝杯水喘口气…”
楚氏笑了两声,接过茶杯,喝了口,蒋氏起身边说边给周围的媳妇婆子倒水,“劳烦大家伙跑一趟,真是辛苦了,别客气,喝茶喝茶…”
竟是拿自己当主人家了!
王婶无语的看了蒋氏一眼,对上楚氏苦笑无奈的双眸,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一屋子的人也有些尴尬的接着蒋氏倒好的水杯,一时,屋内气氛诡异异常。
幸好,傅云杉姐妹很快来了,打破了僵局。
“白苏、白芷,把准备好的糕点瓜子水果都摆上。”白昕玥指挥着丫头摆放物品,傅剪秋和傅云杉笑着跟王婶打招呼,王婶抬眼瞥了瞥蒋氏,傅云杉心领神会,笑着将反客为主忙活的不亦乐乎的蒋氏拉坐在座位上,“二伯娘,您可是贵客,怎么敢劳烦您来招呼客人?”
说着给姐姐傅剪秋使了个眼色,傅剪秋脸一板,佯怒瞪了两个丫头一眼,“好好伺候婶娘伯娘奶奶们,再敢怠慢了客人,仔细晚上没饭吃。”
两个丫头忙垂头应是,惶惶的说,“奴婢知错!大姑娘息怒…”
蒋氏转着眼珠想去劝,被傅云杉不咸不淡的拦了,“二伯娘就是好心!您可为我们评评理,这些丫头平时偷奸耍滑也就罢了,到关键时刻不是应该极力表现,以求在主人家面前露脸好得更好的发展吗?可你瞧瞧,她们今天办这事…知道的说个丫头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是多尊贵的人,竟要劳烦来喝喜酒的客人帮忙招待诸位村里人!”
“平日不好好干活,以为到关键时刻做几件好事就能巴结了主家,谋求发展的人一样可恶!”白昕玥顺着傅云杉的话恨声道。
听到白昕玥说到巴结两个字,王婶总算明白了这三个丫头是在指桑骂槐,脸上忍不住笑意,配合道,“这道理不是跟平时对人冷言冷语,一看到人家发达就扑上去巴结的人一样吗?一样可耻…”说着,还看了蒋氏一眼,“傅二嫂,您说是吧?”
精明如蒋氏,如果再听不出几人一起唱的是什么戏,可就真玷污了精明两个字!
当下,气的脸色发青,想发火,可一想到王婶和楚氏的关系,傅思宗的举人身份,不得不逼着自己忍住怒气,露出干干的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