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笑而不语,等大家乐够了,才道:“诸位师兄师姐,现在就回蜀陵吗?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在外面多转转再回去,六师妹南柯如今在琥国九公学宫,离此也不算太远,她正缺人指点,不如诸位师兄师姐结伴前去看看,帮南柯师妹一点小忙?”
众位同门互相看看,露出明了的神色。
秀儿师妹这是想支开她们,好和申屠师伯再好好亲近相处吧。
辛秀大大方方让他们取笑了一番,然后将她们送走,连焱砂师伯都悄无声息地跑了,没有打扰她和师父谈心的意思。
辛秀:不愧是一家人,真是贴心。
她扭头回去上了师父的轿子,和师父对视一眼,一张笑脸迅速变得严肃,张口就道:“你骗我。”
这话申屠郁刚醒时对她说过,辛秀如今一字不改,打的申屠郁措手不及。
辛秀:“师父,我知道你以前用人身变成乌钰和白无情骗我了。”
申屠郁:“……”
熊猫塌耳朵.jpg
辛秀西子捧心:“师父,你知道我当初有多难受吗?”
申屠郁:“是我错了,再不会了。”他拿出辛秀式的回答,但听上去比辛秀的回答要诚恳一百倍。
辛秀放下捂心口的手,重新挂上笑容:“好吧,那我原谅你了,毕竟是夫妻,闹点小矛盾也正常,关键是沟通,能沟通就没问题,对吧师父?”
申屠郁点头点到一半,才意识到徒弟说的那个“夫妻”,顿时一卡。好在熊猫只有黑白两色,所以不会脸红。
辛秀仗着申屠郁刚长睡醒来,脑子还不是很清楚,接二连三把他唬的一愣一愣。
火速掀了熊猫马甲,她忽然又说:“师父,你不小心误食了溯洄丹,这丹药能让人看到前世,所以你是不是看到了前世?我们前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然没道理一醒来就亲她,还满脸失而复得,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模样。
申屠郁将深涂与辛秀相识始末简单述说。
辛秀听罢,不禁摸着下巴得意一笑:“不愧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秀儿:看我快刀斩乱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虽说女娲神造人族, 日月双神造妖族, 巫神造巫族, 其他神分别造出其他许多种族, 然后搞大混战,和辛秀听过的神话故事不太一样, 而且真实发生的话, 听上去比较扯, 但鉴于她穿越都能穿越了,姑且就当它是真的。
辛秀一点都不怀疑那个能骗熊猫吃竹子的巫族辛秀不是自己, 她就是有点奇怪, 如果自己是巫族那位辛秀, 又怎么会出生在另一个世界。
“师父, 你最开始说女娲神为了人族奉献了自己, 已经陨落,那后来深涂又是怎么向她求得辛秀一线生机?”
申屠郁其实关于上一世的记忆并不是特别清晰, 随着清醒的时间变长,那些因为溯洄丹想起来的东西越发模糊, 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当真成了一场似幻还真的梦境。
听到辛秀提问, 他思索了会儿才说:“女娲神确实最早陨落, 但她是人族造神, 人族给她香火供奉,使她留下了一丝神念,寄身于人族最早建立起来的商城女娲神像。”
“我前世如果是巫族,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巫族有了魂魄,能轮回转世?”辛秀对这点尤其好奇。
申屠郁:“消亡的种族很多,深涂也未曾听过其他种族再生出魂魄,女娲神曾在深涂临死前说过,巫族不能再降临这片大地,巫族的魂魄也无法再在这篇大地上降生,你应当是唯一一位。”
辛秀若有所思。
“不能再在这世界降生”,所以她才会在另一个现代社会出生,又因为莫名的牵绊,或者干脆就是女娲神的遗存力量被拉回到这个世界,算是女娲神对深涂“还他一个老婆”的承诺?
她先前一直觉得现代社会和这个玄幻修真世界差别巨大,画风都不一样,但是换一个方向想想,这两个世界都有相似的存在,比如说盘古神开天辟地,还有女娲造人的故事,这些都是很相似的神话,或许这两个世界就像是双胞胎,只不过长得不太一样?
说不定还不只是双胞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无数个和这个世界类似的其他世界。
佛说一花一世界,或许真的如此,她们都是一花世界里的人,而她因缘际会从一朵花乘风飞到另一朵花,谁知道这两朵花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花。
这么一想,好像宇宙宽广,世界无边,个人变得无比渺小。
辛秀走神了一会儿,察觉到旁边的视线,侧头看过去,对上申屠郁的眼睛。她一瞬间好像被人从广袤无边的宇宙里拉回了红尘中,忍不住笑了一下。
世界再大她也不怕迷失,毕竟这里有一个永远清晰的坐标,如果走得再远,只要回头一看,这个坐标就在那闪闪发亮。
“咳咳。”辛秀清清嗓子,突然正色说:“师父,申屠郁,我爱你。”
只是看着徒弟发了会儿呆,没想到突然被迎面暴击,申屠郁整个熊都是一震,他这一天已经被震太多次,毛都被震得根根分明,如果现在是熊猫原型,辛秀就会发现他整个都蓬松了一圈。
辛秀告白还没说完,她搭住师父的手,用言情中最经典的“深情、深邃”的目光望着他。
“我喜欢师父,喜欢熊猫妈妈,喜欢乌钰,也喜欢白无情,这些不同的喜欢都是给你一个人的,所以这世上我最爱你。不论我的爱是什么样子,最终都是你的样子。”
辛秀连一个停顿都没有地干脆说完,心里有点庆幸还好师父现在是用人样而不是熊样,否则有些话她还真不好对着熊猫说,熊猫当然也很好,但第一次认真告白这种事,还是得有个人样才像话嘛。
申屠郁虽然天生有眼线和黑指甲油,但被辛秀这么握着手直白地表白一通后,他的反应却像个良家少女,不仅手足无措还慌张,几次张口想说点什么都没出声,只会抓紧了徒弟的手,最后有点磕巴地憋出一句:“我也是……我也……”
他亏就亏在没上过网,没听过多少土味情话,连情书都没收过一封,又不是专修文学,才连一句像样的表白都没能反馈。毫无还手之力。
辛秀带着笑听师父磕巴,感觉像是旧日重现,回到最初第一次见到师父,他那时候社恐还很严重,但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格外宽容疼爱。
上一世的深涂,是异常直白的一只妖兽,这辈子可能是变成了灵兽,又在灵照仙人这单身狗的座下教导太久,身边还全是沉迷修仙没有家属的同门,在这种事上,申屠郁显得更含蓄些。
辛秀告白了半天,都没等到师父动手,她只好神色如常地往前一挪,挪到师父怀里,抱住他以示尊敬。好在憨熊不是真的木头,她姿势都摆好了,他也下意识伸手把她抱紧了些。
食铁灵兽的吨位太大,哪怕变成人形也比辛秀高大许多,这会儿足以把徒弟整个团进怀里,像是抱一颗超大竹笋或者一大缸蜂蜜。
辛秀:熊猫师父这心跳超快,一般这心率就该推进医院抢救了吧?
这么激动,可见是情话听得太少,以后听多了估计就习惯了。
话说师父是不是抱太紧了?
察觉到这个怀抱越发用力,辛秀嘶了声,腹诽,师父这不会一个激动用上最大的力气吧,要真这样他立马就要当鳏夫了。
辛秀:“师父?”
她忽然发觉不对劲,因为她感觉到师父在颤抖,要说激动到颤抖,似乎反应太过夸张了些,这抖动的频率太大了?辛秀一抬头,惊讶地看到师父的下巴尖上滚下一滴汗。
“师父,你怎么了?”
辛秀用力掰开腰上的手,才看清了申屠郁此刻的模样,他用力咬着牙,下颌紧绷,额上都蹦出了青筋,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那双紧闭的眼睛和皱起的眉,像是铁画银钩,带着锋利的气息,一头白发荡在颊边,脸色都快和头发一样白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之前的伤还没好引发的疼痛?不像啊,溯洄丹后遗症?不应该吧。辛秀抬手拂开他的白发,试了试申屠郁脸上温度,却见他忽然睁开眼,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凶暴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
危险!
辛秀汗毛倒竖,强忍住了后退的冲动,语气更轻几分,“师父,你这突然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申屠郁猛然晃了晃脑袋,喘息了两声,才开口:“有什么东西方才钻进了我的心脏里……阿秀,你别怕,待会儿不要停留,尽快赶回蜀陵。”
辛秀虽然不明白突然发生了什么,但也迅速回答道:“好,师父不必担心。”
申屠郁又看她一眼,强迫自己沉浸入修炼中,强行封闭了五感六识。
辛秀有些后悔,怎么没有把焱砂师伯带回来,要是他现在在,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师父刚才三言两语也没讲清楚。
这么一闹,辛秀是毫无脱单的快乐了,满心的疑惑和担忧。
好不容易依言赶回蜀陵,才刚踏入云间道场,辛秀就发现一道光落在自己与申屠郁身上,二人瞬间从云间道场来到后山上天台。
祖师爷灵照仙人所在的上天台还是清静荒芜,但此时,那里已经有一道朦胧的人影,辛秀都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影就在申屠郁的心口一拂。
随即,笼罩在光与烟中的人影一指点在申屠郁额心,辛秀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倒下的申屠郁。
“祖师爷,师父他是怎么了?”
人影回到玉树中,只有一道飘渺声音道:“他吃下了一样邪煞之物。”
辛秀皱起眉:“什么邪煞之物?难道是薛衣元君魂魄?总不可能是溯洄丹。”
“邪煞之物是一颗吸收了无数执念的石心。”
灵照仙人沉默片刻,顺着弟子心上一根黑线,算到这番因果前缘,道:“从前曾有一男子,天生没有心脏,无法爱上任何人,后来有一妖虺对他动心,取石心赠予他,但石心不动仍不能爱人,虺求而不得,最终生吞了此人,将石心藏入虺心。”
“石心藏煞,虺心凝聚那虺多年修为,最终融成一体。食此石心能修成虺,能吞噬魂魄,因此那虺死后,石心被人当做宝物争抢。后这石心辗转多处,凡得石心者,必会被影响心智,变得日渐偏执疯狂。”
听到这里,辛秀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是虺夫人!
是了,她先前被虺夫人抓回黑熔岩洞窟时,看见虺夫人在那个天坑里洗泥浴,吸收残魂,那时候她就看见虺夫人身体里有什么在发光,她当时还想虺夫人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宝贝,想必就是那石心了。
后来师父和虺夫人打起来,扯断了她半个身子,直接塞嘴里吃掉,估计就是那时候把虺夫人身体里的石心也给吃进去了!
想明白后,辛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之,下次要提醒师父,不能乱吃东西了(疲惫的微笑.jpg
知道了原因,辛秀冷静下来,“祖师爷,师父还有救吗?我们才刚刚定情,连婚礼都没办,您老人家不好让徒孙这就直接丧夫吧。”
祖师爷可疑的沉默片刻,才说:“能救。”
这就好。辛秀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笑模样。
“那怎么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辛秀想起了虺夫人,她那样狂躁偏执的模样,很有可能都是石心影响,难不成师父也会变成那样?吃了石心能修成虺,可师父是个熊猫啊怎么修成虺??
灵照仙人语调仍然是一贯的平静飘渺,“只要不动情念,修身养性,就可以。”
辛秀:“???”您说的挺轻松的呢,这不等于直接让我们分手了?
灵照仙人:“石心承载了太多的主人感情和执念,会影响人心智,它应当是在申屠徒儿心绪激荡情丝翻涌的时候钻入他心中,若是不加以控制,后果严重。”
辛秀:“……”怪我,瞎撩。
灵照仙人:“在上天台好好修身养性,突破了人仙修为,我便能助他脱开石心。不过在此期间,最好不要引动他的情丝,你就先别见他了。”
还好还好,虽然暂时不能见面,但好歹还有时限,也就是说把师父放在祖师爷眼皮底下乖乖修炼,进阶了就没事了。
想到这,辛秀扼腕,等师父闭关出来还不知道要几年,早知道就先把人睡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约是在昏迷中都感觉到了什么,申屠郁动了动脑袋,辛秀摸了摸他的额头,想想还是在上面亲了一下,随后放下他,朝玉树里的祖师爷一拜。
“祖师爷……不是,师父,那我就先出山了,郁郎就拜托师父管教,记得催他好好修炼赶紧突破,告诉他我还等着办婚宴。”
祖师爷的语气好像都波动起来,“快点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还是单身狗呢:)
等秀儿送完全部的信了才能回老家结婚,嘻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辛秀要去的三个送信打卡点分别是项茅、仙西和旧乌。
前两个都完成了, 就剩下最后一个。只是辛秀很怀疑, 自己送信一个来回, 这短短时间里, 估计师父还被关着修炼呢,既然这样, 似乎也不急着去旧乌这最后一个地方送信了, 干脆在外面多转两圈。
她已经看到了老四老五和老六, 但老二和老三那边却没听到一点消息。老二要去瀛海流潭,老三要去终山, 从她目前掌握的基本地图位置来看, 终山在旧乌更北边, 位置最远, 倒是瀛海近一点。
所以她可以先稍微绕一点路去瀛海那边看看, 或许能有老二的消息,再去旧乌, 送完信最后去终山转一圈。
做好决定,辛秀骑着飞车赶路。路途遥远又没人唠嗑, 着实无聊,好在辛秀在路上抓了一只害人的无脑鬼, 用术法把它圈起来关在“气球”里绑在飞车上, 无聊了就和它聊天。
无脑鬼喜欢吃小孩, 长得一副怂眉耷眼手长肚大的模样,胃口奇大,但凡一处有一只无脑鬼, 那一地人都不敢生孩子。这东西要是饿得久了,吃不到小孩,会开始吃自己的脑子,吃了自己的脑子就失去理智发狂,变得比之前更厉害。
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很厉害的,但对如今的辛秀来说,抓走也就是顺手的事。把它关在气球里,再狂暴都逃脱不了囚笼。
“你现在这个被关起来想逃又逃不掉的样子,不禁让我想起我师父。”辛秀触景伤情,颇为感叹:“师父现在估计也被祖师爷关着,出又出不来,太难受了。”
气球里挤成一团的无脑鬼,正处于清醒状态,闻言连忙装可怜:“是啊是啊,被关起来太难受了,你这么关心师父,真是个好徒弟,不然就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放了我吧。”
辛秀:“不,师父被关,我感同身受,也要体会被关的痛苦!”
眉眼耷拉的无脑鬼:“……”你特么想体会就把自己关起来啊,你关着我体会个屁啊!
辛秀忽然叹了口气:“说来我真是倒霉,刚和心上人确定关系,又要分开,你说我惨不惨?”
无脑鬼不敢说不,只好点头:“惨!惨!”
辛秀不太满意地瞥他,“再惨能有你惨?你回答的时候注意点。”
无脑鬼:“……”
辛秀又说:“我感觉我们祖师爷似乎有点嫌弃我,难不成是我离开之前用肉麻的称呼喊师父把他秀到了?不对啊,说到底,祖师爷他是不是有点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他是当公公的,又不是当岳父,不是嫁女儿啊,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他……”
虽然师父现在真的很像是被关起来准备嫁妆。
无脑鬼看着这个脑子有病的修士先前还满脸担心,现在又忽然自顾自笑成一团,只觉得内心一片凄楚,抱着肚子饿得要命,它舔舔嘴唇哀求道:“好饿啊,求求你给我点吃的,给我两个小孩,不,一个就够了!”
辛秀语气很自在,“小孩是没有的,你实在太饿可以吃你自己的脑子啊。”
无脑鬼已经吃过两回自己的脑子了,它吃了自己的脑子陷入狂暴后,脑子又会慢慢长出来,不过长一次脑子,它的身体就会缩小,也会变虚弱一些。
从最开始被辛秀关起来的凶狠健壮,到现在瘦骨伶仃活像难民,它再也生不出反抗逃跑的心思,只会痛哭流涕求饶。
辛秀看着它痛哭无动于衷:“多坚持一段时间,不然我路上没人说话岂不是无聊。”
在她的语言鼓励下,无脑鬼坚持到了瀛海附近的一座城,辛秀收起飞车,拈起气球,看见里面的无脑鬼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
“我到了,多谢陪我聊天了。”说完干脆地一戳气球,把里面的无脑鬼给消灭了个干净,然后拍拍手转头进了海城。
这地方大约不叫海城,毕竟城门上是三个字,可辛秀看不懂,文字和语言差异问题再度出现。
一般来说,海边似乎应该有港口,要比内陆繁华才对,但是这里情况也不一般,辛秀没看到什么港口,这海边城池不大,人民生活水平中等偏下,贫穷的人还是比较多,从街边食铺的多寡就能判断出来。
辛秀在这待了三天,吃了三天味道不怎么样的海鲜,主要的菜色是一种手臂长的大鱼,腌制咸鱼,非常咸,又很腥。
她既没在这遇上老二,也没听到什么关于流潭岛的消息,倒是这边人的口音,她学了三天就能进行基础交流了。
没找到人辛秀也没太在意,毕竟瀛海这么大,沿海的城又那么多,大大小小还有很多渔村,要找一个人何其难。
她往前一处处走过去,也不往城里去吃东西了,毕竟这边的人做海鲜是真的不讲究,她还不如自己钻进海里或者找个滩涂弄点新鲜货,自己随便烤的海鲜都比城中食铺饭馆里的要好吃。
她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不满意伙食,最后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样的情况下,要是周围有人烟,那香味多半会吸引到一群大小孩子来围观,辛秀都见怪不怪了。
尤其是这个世界很多地方的父母没有那么多时间管孩子,随便大小孩子在外跑,这个群体的熊孩子又胆大,导致辛秀经常被围观。
“要吃吗?”辛秀倒是不介意分一些食物给这些孩子,看他们每个人基本上都是黑黑瘦瘦的就知道,他们平时大多是吃不饱的。
一群光屁股光脚的小孩扔下从家里偷出来的网,蹲过来埋头苦吃,虽然大家并不认识,但是吃了她的东西,一群小孩就对她友好很多,这个时候辛秀再和他们聊天,问问情况,能知道的东西就多了。
出门在外,辛秀没少做这种事。
因为口音问题,辛秀问点什么,这群小孩都要先哄笑一阵才会回答,笑着笑着,有些年纪大点的小男孩就会对着她脸红。
他们常年生活在这海边,见多了晒得黝黑,被海风吹得皮肤皲裂的人,像辛秀这样皮肤白皙眉眼动人的年轻姑娘十分少见,而且她还很有趣。
辛秀在这多待了两天,就有长胳膊长腿的黝黑少年来给她送鱼。
瞅着少年送来的鱼,辛秀暗道罪过,这海边的半大男孩子真是太热情了吧。
把鱼烤了再喂回到这些小孩子肚子里,辛秀在他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离开,去往下一个地方。
走的地方多了,辛秀才终于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大约是在大半年前,有渔人出海的时候听到海中有什么东西发出叫声,声音传了很远,海中还下了好几天的雷雨,之后有人看见一群人渡海而来,眨眼又消失不见。
这事情传出了十八个版本,很是被这边的人热议了一阵。辛秀提取关键字,觉得或许和老二有点关系。
“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什么吗?”辛秀追问。
“不知道,没听说了。”小孩诚实地摇头。
“你问这个,是在找人吗?”蹲在旁边吃烤鱿鱼须的其他小孩问。
辛秀:“是啊,我在找一个断了左手臂的年轻男人,你们有看到过吗?”
吃的脸颊鼓鼓的其余小孩都抬起头,“断右手的可以吗?”
辛秀:“断右手?谁啊?”
小孩:“我村子里的村长爷爷!”
辛秀微笑:“不可。”
还有小孩举手:“断手的姐姐可以吗?”
辛秀:“不可以。”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开始讨论自己有没有见过断手臂的男人,最后的结论是没有,辛秀也不失望,慢悠悠烤着香味浓郁的鱿鱼。
忽然察觉到一个灼热的视线,辛秀抬头看过去。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个个子和她差不多高的少年人,穿着最普通的布衣,长相普通,脸上还有一块疤。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只不过眼神有点可怕,好像饿惨了,幽幽的。
辛秀看了一眼,回头问一群小孩,“他也是你们这里的?”
一群小孩都摇头,“不认识!”“不是我们这里的!”“没见过。”
辛秀再抬头,就笑着朝少年招招手:“过来。”
少年立刻走了过来,辛秀抬抬脚,让一群小孩给他挪了个位置,好让他也能蹲下。
“给,吃吧。”
亲手递过去一串鱿鱼,辛秀望着少年,语气带笑,格外温柔。
少年一声不吭接过,两排小白牙咔嚓咔嚓,嘴里吃着东西,眼睛还盯着她一眨不眨,很有点……丧心病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