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一大段,谢二师伯犹豫一会儿又道:“你们应当知晓,修真界如今的情况很是危险,这次万宗朝会,那些老祖前辈们都会出现,也是因为要共同商议并且决定一些事,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勿要惊惶。”
许青霜端正坐着,身子微微前倾道:“师傅,您是觉得会发生什么吗?”
谢二师伯无奈一叹:“越是修行,就越是能察觉到天象气机,我只觉得天地大劫将至,其气势来势汹汹令人心惊啊。那些老祖们恐怕知晓的比我更清楚,也更早的就察觉到了不详…这种时候,越发觉得自身渺小,哪怕是修为再高,面对如此劫难,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护得所有周全,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安好。”
容尘山派内虽说还是一派祥和,但在这份平静下,已经是山雨欲来。不仅是容尘山派,整个修真界都已经被接二连三出现的各种变故给惊住了。纵使比普通凡人多了些自保之力,但是能力越高,责任也就越大。
在这种仿佛酝酿着什么的气氛中,万宗朝会终于要开始了。
因着这次万宗朝会的要求,容尘山派的弟子有一半要去,整个宗门偌大的地方看上去都空了,人全部都聚集在了容尘山派那巍峨山门后面的一个宽阔广场上,那么大个广场,此刻全都被人占据,人声鼎沸热闹不已。
这还是江澄第一次见着宗门内所有脉系的弟子全部到来,她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自家脉系这边,内门弟子站了几排,后面又是几排的外门弟子,白苒冬这个一脉之主站在最前面,却是站没站相,软趴趴的整个人扎在大师兄白翎的肩上,脸埋在他脖子里。大师兄不是江澄上次看的那个青年模样,而是一贯的小少年样子,冷艳的垂着眸站在那,一边肩上落了一只黑鸟,另一边肩膀上耷拉着师傅的脑袋。
大师伯也在白苒冬身边,身材高大的背着手,他似乎很看不得自家师妹这个懒样,干脆转身不看她,朱苑大师兄则跟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谢二师伯站在白苒冬另一侧,身边围着甄家三位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正在笑吟吟的嘱咐她们什么,最认真的许青霜则带着许素齐在清点弟子。
三师姐郑谣也不知为何不在,至于江澄,她抱着小核桃在逗二徒弟江月,大徒弟风有止笼着袖子在一边笑着看。

第140章 抚花宗

数千道流光宛如炸开的烟花,从千峰之上飞掠而过,纵使青天白日,也教人看的目不暇接。
与众多同门这么浩浩荡荡出门的机会并不多,也就是这一届的万宗朝会,竟然去了这么多的弟子。容尘山派久未出现在人前的宗主带头,凌空在前,后面跟着十来个长老,再后面就是各脉系脉主,他们的弟子各峰峰主,以及底下的弟子了。
不出面的老祖们这回也要去的,不过这些老祖们没有出现在弟子们面前,他们自己一伙老祖凑一起,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猫着。
而这回去的这么多人,并不全都是修剑,因此各人脚底下踩着的东西都不太一样,十八般武器还算寻常,还有许多算不得武器的。
谢二师伯踩着的就是一支竹箫,看着普普通通的,连一根穗子都没系。朱苑大师兄踩着的是一把玉尺,平日江澄也没见着他用,这种场合才不得不拿了出来。师傅白苒冬更加随意了,她干脆就与大师兄站在一起,站在一只眼睛殷红的黑色大鸟身上,还在连连打呵欠,估计最近操劳的太多。
风有止不能修炼也没有修为,便乘着灵鹤,在上面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也亏他在空中还这么心大,估计昨晚上又和几个弟子一起赌钱玩,欺负人家去了。江月带着小核桃也骑着一只温驯的灵鹤,江澄就御剑跟在玉舟旁边。
周围还有踩着花的,坐在玉舟上的,坐在彩绸上的,各种各样,虽然看上去并不齐整但也不显得乱。因着各个弟子都一派好颜色,最次的也称得上个清秀,打眼望去,就连中年老年模样的长老们,都仙风道骨,着实赏心悦目。
此去抚花宗要跨越大半个修真界,因此中途又遇上了两个宗门,但是都比不上南方巨头容尘山派的地位和派头,以示尊重,那两个宗门都十分谦逊的稍稍落后,让他们先行了。
越靠近抚花宗地界,天上的各色流光出现的便越多,一股一股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宗门。三日后才是万宗朝会,但万宗朝会开始前这三日也有不少修士会趁机办个茶会论剑会什么的,目的就是交友联谊解决一下终身大事顺便一起叙旧切磋,最后再一起八卦八卦交流感情,总之目的很多。
修真界绝对不少那种喜爱闭关和喜欢独来独往的修士,也就这个时候,各种修真界的各种宅们才愿意稍稍与人交流一下。
况且平时只能在各种传说和八卦消息里面才能看到的各位前辈,优秀的同辈们都齐聚一堂。难得离的这么近,有机会能看到他们,众人自然都愿意早早便过来了。
因此容尘山派众位来到抚花宗的时候,大小宗门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
抚花宗所在的那一块地方叫花原,是一处巨大的圆形浮空岛,岛上花木茂盛草木扶疏,景致最是漂亮的,不同于容尘山派的大气内秀,抚花宗处处都显得精致美丽,与这抚花宗内的弟子一般。
一位出窍期的抚花宗前辈带着十几位弟子前来迎了容尘山派众人,这前辈穿着精致的绣花羽衣,簪了粉白的一簇花,唇上点朱额间贴花…如果不是胸前过于平坦声音也磁性了些,江澄几乎要把他错认成一位女子。
好在这位前辈应该只是抚花宗内一个异类,这里的男弟子们并不爱做这样的打扮,往来的抚花宗男弟子们多是身材修长面容精致的,偶尔有几个身材高大的,也并不显得粗狂,端的一派翩翩公子模样。
江澄听着自家宗门里顿时就响起不少女弟子窸窸窣窣的轻声笑闹,一时间看见这么多美男子自然要激动一下的。虽说自家宗门里也不是没有师兄师弟师叔师伯长得好,但是谁叫人家抚花宗弟子整体水平高呢,一水儿的大长腿往那一站,同时颔首微笑的杀伤力也不是盖的,毕竟是公认的修真界最出美男美女的门派。
江澄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宗门这次出来的弟子颜值整体都比较高了,毕竟同为五大宗门,也不好被人家比的太过。上头的宗主们抱着这种小心思,底下的男女弟子们就没有想那么多了,见着抚花宗里美貌的男女弟子扎堆,一时脚步都慢了起来。
抚花宗虽然有这么一个婉转柔和的名字,但宗门里女弟子实则还没有男弟子多,并且抚花宗的女弟子大多可都不是什么柔弱性格,甚至比起自己师兄师弟来要凶悍的多,抚花宗里的‘花’可不是那么好摘的。
容尘山派众人路过一处摘花台的时候,恰好遇上几位弟子正在切磋。就有一位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弟子,双手持着两把比她人还要高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灵光四溢,将她对面那位俊朗的师弟敲打的砰砰作响,让人听着都一阵牙酸。那虎扑而上的架势,看傻了江澄身后几个正热切讨论着抚花宗的女孩子们是不是像花骨朵一样的弟子。
“不、不像花啊。”
“是、是啊。”
“我觉得,还是云师妹好。”
江澄听着后面那些心有戚戚焉的声音,心道,少年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花也有食人花的啊。
五个大宗门里,万城山门、拂剑宗先到一步已经安置好了,如今容尘山派也到了,就剩下一个出尘山派。
作为五大宗门里最倒霉的门派,出尘山派这几年可是够呛,死界就出现在自家门口,光是处理这个死界带来的各种麻烦就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要不是底子在那,换做一个中小门派,早就散了,如今他们晚到也算是情有可原。
至于一向被誉为修真界正道之剑的无极道观弟子现在还未到,不过应该也快了。
至于上云寺,虽然年年都没有弟子参加各种比赛,但是作为公平公正的标杆要当裁判的大师们还是会来的,只不过他们通常都是在最后一日才会到,也不爱参加这几日的各种小会,当然也没人敢请他们。
除了这几个传承许久的顶尖宗门,百家上等宗门还有各中等下等家族门派,也都差不多会在今日之内陆续到达。这些门派与哪个大宗门关系好,就会被安排到哪个宗门附近,每回万宗朝会,都有不少小门派会特地前来拜见大宗门弟子,请求依附。
五大宗门里,其他门派相处倒也还好,就是容尘山派与万城山门不合由来已久,几乎人人都知道,因此这两个宗门的暂住之地距离最远,一个在花原的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也省得两派弟子见着就不安生。
拂剑宗倒是被安置在容尘山派的不远处。这拂剑宗里阳盛阴衰,女弟子总共没几个,大多都是男弟子,用剑最多,其次用其他利器的,几乎人人身上都背着挂着刀剑,宽剑厚剑、长刀短刀、单枪双枪等等,每个弟子身上都有一股锐利的金戈之气,一看就看得出来。
拂剑宗里出武痴,也产流氓,谁叫这群大老爷们自家没妹子,出门看到其他门派水灵灵的女弟子们就各种羡慕。虽不至于唐突女弟子们,但是多看几眼总是难免的,这样一来,内向一些的女弟子们就将他们当了流氓来看待。
这群拂剑宗的大老爷们多是性格开朗豪气不拘小节的,和抚花宗里讲究矜持内敛的男弟子们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据说当年还有拂剑宗一位大师兄看上了抚花宗大师兄,死皮赖脸追在人家身后几十年,经常被打的从花原南边滚到北边,最后还是硬生生把人给耗到手的趣闻。
说来也好笑,拂剑宗弟子和抚花宗弟子最后在一起的道侣还挺多的。
修真界追道侣,果然还是要靠厚脸皮才行吧。江澄摸着下巴想。
抚花宗用来待客的是一座又一座被花木掩映隔开的小院落,来的人实在太多,江澄带着小核桃和两个徒弟住在一处。
师徒几个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方便,房间好几个,还有书房炼丹房静室厨房,主要是风景实在漂亮,小小一个院子里不下二十多种花,垂下屋檐的,攀爬在墙上的,铺满了地上的,开过了墙的,姹紫嫣红格外漂亮。
院子里还堆了个小池子养了两尾鱼,一黑一红嬉闹追逐,见人来看也不怕。江澄带着小核桃坐在那看了好一会儿鱼,又饶有兴致的拿了鱼食来喂。江月小姑娘已经十分勤快的泡了茶端上了点心,在她大师兄跟前认真严肃的让他抽背法决。
风有止还是那副绷带缠身的样子,不过江澄注意到他的身形有些臃肿,大概绷带底下特地缠了什么东西,把那唯一还算能看的身体曲线都给破坏了个干干净净,看着就像个微肿的白萝卜。之前他好歹还露了个手,现在好了,绷带缠到指尖,除了一双眼睛,啥都不露了。江澄知道他在防备着什么,无非就是他原先那姘头,世外仙宫的宫主。
瞧着风有止弯曲了一下手指指了指桌上的核桃,江月立马停下来给他剥,江澄忍不住笑道:“月月,你别太惯着你师兄了,让他自己剥。风风你这也太过夸张了,都这样了难道对方还认得出你来?”
风有止躺在那,慢悠悠道:“我这装扮是待在这里不出去的,若要出去,恐怕还得在眼睛上蒙块布条才行,头发也得变个颜色,嗓音也得压一压。”
江澄静默一瞬,语气里有些敬佩,“都这样还能认得出来你,这是真爱吧。”
风有止一贯的没心没肺,接了江月递过来的核桃道:“他爱不爱我不知道,总归我是不爱的。”
江澄不明白他,“你若是实在怕了,不来便是了,何必还要来这一趟,岂不是送到人家眼皮子底下。”
风有止就叹气,“一伙白纱白衣最近在容尘山派附近的门派盘旋,很快就要找到容尘山派里面去了的消息,师傅还不知道呢?”
江澄还真不知道,她怕了那些围上来八卦她的弟子们,都缩在谢二师伯那里听琴修身养性了。哪里比得上大徒弟赌遍附近几个峰头,消息来得灵通。
风有止继续叹道:“宗门里留下来的人少,留在那更容易被搜到,还不如来一趟,躲在这不出去,这样更安全。”
江澄表示理解,“哦,灯下黑。”
风有止:“只有一点,师傅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去惹麻烦,让人注意了,免得挖了萝卜带了泥把我这可怜人也一并暴露了出去。”
江澄:“…”竟然被徒弟嫌弃了,而且您这货真价实几百岁的老人家,反过来叫我老人家,我一家人年纪加起来都比不过你,亏不亏心。
也许是看到了江澄心里的想法,风有止闷闷一笑,答:“不亏心。”
江澄说不过除了一张嘴其他哪里都废的大徒弟,干脆抱着女儿出门遛遛,这抚花宗她还没好好看过呢。
谁知道一出门,江澄愣是给热情过头的男修们逼回来了。一伙拂剑宗的男修士们恰好从这里路过,江澄一出门,那张脸一抬,看愣了那一伙男修士。常年看不到女修士只能和师兄师弟打架排遣寂寞的拂剑宗男修们,此刻看到江澄,眼睛都亮了,仿佛瞬间点亮了几十个一千瓦电灯泡。
江澄这样貌越变越出众,在容尘山派里也排的上号,直逼倾城貌美二师兄,也许再过两年就就要超过二师兄。在容尘山派里,她辈分高,来往的弟子们都知道她有女儿还有心上人,暗恋她的不少,但少有敢真的来追求的,可是在这就不一样了,其他人又不知道她是谁,看上了自然就要过来聊一聊看看有没有发展机会的。
于是江澄一出门就见到一大伙男修朝她气势汹汹的奔了过来。
她闪电般的后退回去啪的合上门,心有戚戚焉。
说好的万宗朝会是来商量修真界大事,气氛严肃的呢?看这架势特么难道不是群体相亲大会吗?!

第141章 一变

江澄思索着这帮精力旺盛的男修士们究竟要在门口等多久才肯走。要是寻常,她拔剑打一架给人赶跑也就算了,只不过这伙拂剑宗的修士们脑壳里那根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如果打败了他们,他们估计不会放弃只会追的更紧。
江澄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面安静了下来,随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堵在这做什么?”
江澄拉开门笑道:“你来了。”
来人正是鹤惊寒,他冷冷瞧了瞧那一伙拂剑宗修士,语气凉飕飕的。那堆糙汉里有一个糙的格外超凡脱俗,愣是没听出来鹤惊寒语气里的杀气,还煞有介事的打头站出来哈哈一笑豪爽道:“我看这位道友长得好看,想问问她缺不缺道侣。”
江澄走到鹤惊寒身边,在他手上稍稍一按,道:“各位,我方才便在门后说了,我孩子都有了,哪里还缺什么道侣。”
那拂剑宗的糙汉闻言,大大咧咧一摆手,满脸缺心眼的诚恳:“那我下个战帖,请你道侣与我一战,也许他输了,道友你就想换个好使的道侣了。”
江澄没听过这么清奇的论道,脸上表情都滞了一下,她心道:我道侣?那老和尚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要真和你们打起来那多搞笑。而且,他可从来没有过好使的时候。
只听锵的一声,鹤惊寒将剑拔出一寸,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来。”
那缺心眼修士上下打量鹤惊寒,还未回过神他是谁,“啊,你就是她的道侣啊?虽然脸长得好看,但是我不一定会输你。”
他旁边围着的一群师兄弟里总算是有几个没傻,聚在一起讨论出了个结果,有一个拉拉那二百五道:“看他衣着,是无极道观的弟子。”
“无极道观弟子怎么了,都是用剑的,我也不见得会输。”二百五信心百倍的拍了拍身后的重剑。
这群专心练剑的直男大多并不追星,也不爱关注各种小道消息,若让他们见到某某仙子某某美貌闻名的女修士,没准还能认得出来。唯有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小的拂剑宗弟子,期期艾艾的对众位师兄说:“他好像是那个无极子第一人鹤惊寒啊…”
鹤惊寒这名字一出,这些拂剑宗弟子们总算变了脸色。鹤惊寒的名字在这几十年间越发响亮,就是个修真界版的‘别人家的孩子’,师傅教导弟子,总要把这些数得上号的天才们拉出来夸一夸以激励自家弟子。
拂剑宗弟子们对于这位的大名算是如雷贯耳,只是鹤惊寒这人神出鬼没,想找他挑战都没地方找去,如今一听面前这位就是一直压在面前的一座大山,那一伙拂剑宗修士们都兴奋了,连最开始说要追江澄的那位都将灼灼的目光移向了鹤惊寒。
江澄也不懂为什么一伙狂蜂浪蝶在弟弟来了之后就变了个味,纷纷成了要挑战鹤惊寒的剑痴。鹤惊寒一向懒得搭理那些找上门来切磋的,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次,他二话没说,将这一群兴奋过头的拂剑宗修士全都打趴下了,一个人挑了一群,待下了场,留下一片瘫倒在地的‘尸体’,他自己连呼吸都没乱。
替姐姐摆脱了这群恼人的男修士,鹤惊寒就跟着姐姐一起出门了。
无极道观众弟子刚到不久,安置的地方离的和容尘山派这边有点远,鹤惊寒安排好无极道观的弟子就先来探望了姐姐,恰好遇上了这么一出。
抚花宗里人来人往,全都是各个宗门的修士,姐弟两带着个小核桃走了一阵,就遇上了各种上前来打扰的人。有冲着鹤惊寒身份来的,也有冲着江澄那张脸来的,两人说两句就要被打扰。
江澄深深觉得出来逛实在不是个好想法,便带着弟弟悄悄绕回去,准备去借了谢二师伯的贵地清静一下。容尘山派弟子都住在一片,江澄轻易找到了谢二师伯的院落,比她那个要大,景致倒是没差什么。
“二师伯,师侄前来叨扰了~”江澄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却没看见二师伯,只有一个许素齐坐在院中擦拭自己的佩剑。见到江澄带着鹤惊寒进来,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师傅带着师姐出门访友了,现在不在。”
许素齐一向是许青霜的一个小尾巴,如今突然看到两人不在一处,江澄还觉得怪别扭的。微风徐来,她隐约闻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再要去闻又觉得是错觉,空气里满是花香。
谢二师伯不在,但是来拜访他的人不少,江澄落座一杯茶还没喝完,叩门声足足响起了十几次。江澄想,估计就是不得清净,谢二师伯才会去出门访友。
哪里都不得清净,江澄干脆和鹤惊寒一同御剑离开了这个聚集了修真界大半修士的花原,去了花原下那一片的城镇。
离了花原,在下面的城中往上看,花原周围烟雾缭绕,仿若仙山灵岛,背后是万丈光芒,偶尔一道流光划过,那是守卫着花原的大阵流光。
有抚花宗庇护,底下这些城与容尘山派外坊市一般的繁荣,街上走着的也大多是修士。能上花原参加万宗朝会的,自然是有些脸面的,而一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只能在底下这些城中暂住,寻找攀附的机会,其中也不乏一些想要寻找机缘的散修。这么算来,这一片的城里比上面的花原还要热闹。
江澄在剑上往底下那行人摩肩擦踵的城一看,当即被吓退了,拉着鹤惊寒就往城外去,等到看不到人,才停在一处风景颇不错的小山上。山上不知何人建了一座六角亭,名为谓期亭。
姐弟两坐了,各自说了一些分开后的见闻,这次分开也没有多久,但是江澄感觉到弟弟似乎心情不太好,便特地寻了个清静之地准备询问他。
鹤惊寒少有隐瞒江澄的地方,只要她问了,他一般都说的痛快,但这次,他眉头紧锁,好一会儿都没能开口。
“有什么事那么难开口?莫非是这修真界明天就要亡了?”江澄好奇,小核桃抓着鹤惊寒衣服上垂下来的穗子,安静的听大人说话。
鹤惊寒缓缓摇头,道:“万宗朝会之后,师傅将要提前与无极子‘洗剑’。”
江澄了解了一下无极道观的洗剑传统,倒没对这事评论什么,只叹了一声握住了弟弟的手,“你师父梅淞老祖的态度只代表了一件事,危机近在眼前,但现在还不是最乱的时候。人人都跟我说会发生什么大事,但究竟会发生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我们也没办阻止,也就只能等着。再危险的情况都不可怕,但等待的过程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小浔,其实我也怕。青灯大师说此方世界时间不多了,我自己死了一次,没那么怕死了,但我看到小核桃,看到你,看到众位同门,总是会害怕,我真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鹤惊寒握住姐姐的手,认真的道:“我不会让姐姐再死第二次。”
说了这一句,鹤惊寒脸上紧锁的愁眉展开,取而代之的是和往常一般的锐利剑意。无极子的剑总是守护的剑,可鹤惊寒从习剑开始,虽然威力甚大,却太‘独’太‘冷’,与一代代无极子的剑意都不一样。他是个剑道上的天才,这一点无人可反驳,但梅淞老祖每次看到这个弟子就不由得生出一股忧虑。
后来鹤惊寒对他说找到了唯一的亲人。梅淞老祖这才看着最小的这个弟子渐渐将独冷之剑带上了一点情。无情剑无情剑,需要突破却是矛盾的,执剑之人不能无情须得先有情。当梅淞老祖意识到小徒弟的剑已经开始朝着自己期待的那个模样走,他才真正放下心来,随即做出了提前‘洗剑’的决定。
梅淞老祖做下‘万宗朝会’后洗剑的决定时,根本没想到,自己根本没能等到万宗朝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