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原材料的品质!”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有一刹那的赧然和怔忡,随即又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们试试看。”邱夜道,“做好了,这就是你镇店的招牌。”

没人会天天吃佛跳墙,但鱼丸可以照三餐的来一碗。

于是两人一起到各大水库周边去找好的淡水鱼,拿回来新鲜活杀,将鱼肉打成鱼浆,加盐调味,加淀粉调节粘稠度。

将鱼肉打碎的步骤如今都有机器可代劳,但手感和密度仍要靠人来控制。邱夜就守在那里,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在雪白的鱼浆间来去,打好的鱼浆盛在不锈钢盆子里放入加了冰块的大桶备用,他又选上好的猪肉打成肉糜,放入调味料做鱼丸芯子。

他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反复地琢磨味道,不好的就毫不留情地倒入泔水桶,满意的那一碗他记得住盐放多少、粉放多少,程雯雯就在旁边,捧着本子边听边记。

最后那碗成品在清汤里煮熟捞上来,只加一点鱼骨熬成的汤头和一把葱花,他让雯雯先尝。

鱼丸弹牙香滑,一口鱼味十足,咬开来又是肉香四溢,一碗不多不少的五颗大鱼丸,吃下去真是幸福感爆棚。

程雯雯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吞下去了,一个劲儿地对邱夜道:“这个太好吃了…好好吃!”

他眼里因成就而生的骄傲满足汇聚成一种特有的温存暗自流淌,“真的好吃?”

“当然,这绝对是每桌必点,我要在菜单上给它加三个金色大拇哥!”在六月春的新菜单上,金色大拇哥意味着店家推荐。

“别高兴得太早了,”他又忍不住泼泼她冷水,“这东西的手感、味道全凭个人控制,鱼不同放多少淀粉都不同,得靠摸索和熟练程度。你现在请的人有谁能做到吗?”

“这…”还真是,她如今请的人就是普通资质的厨师,自己的手艺能好好发挥就不错了。

“佛跳墙其实也一样,加多少盐、多少酒、火候怎么控制,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学好的。我可以指点一二,但做出来的效果肯定有参差,看你愿不愿意冒这样的险。”

程雯雯也犹豫,这时候她觉得自己要是个男人多好,直接聘请邱夜不就好了,哪有这么麻烦呢?

邱夜看出她的烦恼,指了指剩下的鱼浆和肉糜道:“你要不要学一学怎么捏?”

“啊,可以吗?”她其实刚才就跃跃欲试了,那么小小的一团在指缝间成型、下锅,还挺有意思的。

包鱼丸不算太难,只是她有点控制不好分量,每个捏出来都个头不一样大。

邱夜在身后指导她,两个人挨的很近,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却没什么旖旎的心思,全副注意力都在手里那团不听话的鱼浆上。

他的手也伸过来,教她怎么填肉糜才不多不少。两人的指尖碰到一起,一个温热,一个微凉。

“你们在干什么?”梁沉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看够了两个人挤挤挨挨的姿态,冷着声调开口。

邱夜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避嫌的心思,只低头问程雯雯:“你约他今天来?”

“嗯。”她见了梁沉就没好脸色,垮下嘴角,把手里还没成型的鱼丸扔回盆子里,“出去说。”

梁沉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始终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邱夜,“许建青说你请了个贴身保镖,就是这位?”

雯雯听出他语气里的轻鄙,回头纠正他:“邱夜不是保镖,他只是我的朋友。”

梁沉冷笑,“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朋友是厨子?程雯雯你挺能耐啊,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找好下家了,只是这眼光差了点儿。”

 

第100章 来幸福逆着光(7)


他以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邱夜,而邱夜从来就是冷隽淡然的姿态,不相干的人说什么他根本懒得回应。

程雯雯却回头讥讽:“总比你喜欢的那些蛇精锥子脸好吧?你夜店里光线不好的时候,新欢旧爱一起找上门来你分得清谁是谁吗?也怪难为你的,连胸都是假的,手感都一样,你也就这点眼光。”

梁沉被她气得脸色发青:“我不是到这儿来跟你吵架的,你有事儿说事儿,别以为随便找个男人卿卿我我秀恩爱就能让我不痛快。”

“我有那心思不如多赚点儿钱实际。”她鄙夷地撇了撇唇,“我找你来是谈美容会所的事儿,你自己屁股没擦干净,许建青找上门来闹,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吧?”

梁沉听她把那天店里发生的事情说了,眉头越蹙越深。尤其汪玲跟许建青的纠葛,他以前隐约听二姐提过,只是没想到人家根本是不情愿的,是受了胁迫。

这种事儿可大可小,日子久了强女干是告不成了,但闹开了还是能让人名誉扫地。最怕是牵累到梁家,家里父母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又开着炙手可热的夜店,本来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什么都得格外谨慎,如今舆论一句仗势欺人就能把一家子给压趴下,不是闹着玩儿的。

“…许建青当时跟你姐姐结婚也是连蒙带骗吧?为了这么个油子把梁家的声誉都搭上多不值当。”程雯雯知道他们最怕什么,戳着他的软肋说,“我以前大学学的是传媒,现在有好多同学都做了记者主编或者新媒体,我已经联系了其中要好的…”

“行了。”梁沉烦躁地抬手打断她,“这事儿我会处理,你别给我添乱。”

她就等他这句话,但也不能让他觉得太轻省容易,“处理?怎么处理啊?许你二姐夫一点儿别的好处,不让他来找我麻烦?他像这么豁达的人吗?说不定有恃无恐报复得更厉害,下回大概就该上店里放火了。”

“我会给他别的指派,他不会留在北京城。”他揉了揉眉心,许建青是要打发的,只是二姐梁汐少不得跟他闹,想想就觉得头疼。

“还有他手里握着的那些女孩子的照片视频都得交出来,删光,我瞧着还不止汪玲一个呢,今后万一有不好的东西流出去,帐可都得算他头上了,强j告不成还有敲诈勒索呢!”

梁沉摆手,表示知道了。他爱玩归爱玩,不是堕落到没有底线的人渣,也神烦他二姐夫这样下作的人。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抬起头环顾餐厅里的环境,虽然内装修还没完工,但看得出风格还是完全不一样了。

“你还真有魄力。”他似笑非笑地对程雯雯道,“以前这店里是有最好的大厨坐镇才有那样好的生意,现在班底都不在了,你还投钱下去,不怕血本无归?”

程雯雯惦记着厨房里那一锅鱼丸,根本不想搭理他,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们以前请的那位马杰马师傅还算不上最好的大厨,你太抬举他了。”邱夜端了一只大碗出来放在程雯雯面前,话却是对梁沉说的,“六月春重新开业后生意会比以前好,不信你可以等着瞧。”

梁沉见不得他那种目中无人似的笃定清高,不过是个厨子罢了,他动动手指就捏死他个丫挺的。

可是还不等他拍案而起,注意力就被程雯雯面前那只大碗里的东西给吸引走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他起得晚,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以前雯雯在的时候还常常提醒他多少吃一点,现在就是直接指望中午这一顿了,肚里正饿得大唱空城计。

她碗里是邱夜为她煮的面,鱼骨汤做的底,面上浇了他不知什么时候拿猪肉糜炒的杂酱,又加进了一点青菜,两颗鱼丸,单是这颜色的搭配和面上微微晃动的汤汁就引人食指大动了。

程雯雯也有点意外,“这是给我的?”

“嗯,吃吧!”邱夜在她身边坐下,取了筷子给她。原来他也有一碗,这就是今天两个人的午饭。

梁沉眼睛发热,直勾勾瞪着程雯雯和她的碗。

她看他一眼:“干嘛?”

“这个还有没有,给我来一碗!”他语气不太好,有点颐指气使的味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连早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

以前他只要这么说,她一定给他去买点包子馒头或者油条豆浆来,再不济也要用自己有限的厨艺给他煎个太阳蛋配块吐司面包。她知道他作息不规律肠胃不好,最忌讳他不吃早饭。

他们不是没有过相濡以沫的美好时光,只是那样的日子…竟不得长久。

程雯雯没答话,只看了邱夜一眼。她跟梁沉吵归吵,但他现在只是要碗面吃,她一口回绝了挺伤人自尊的,她到底心软,做不出来。

邱夜就很淡定了,几乎眼都不抬地说:“没了,厨房就一把面,都在这里。”

梁沉气得腾一下站起来就要走,刚走了两步又听到程雯雯在身后叫他:“哎,你等一下。”

他心里欢喜,想着她改变主意了,所以她还是关心他、放不下他的吧?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感动和期盼。

然而程雯雯却只对他说:“这个月的钱你还没转账给我吧?”

她说的是赡养费,说好每月月头5号之前,现在都过了好几天了。

梁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几乎气到发抖,咬牙道:“你就缺这点儿钱?”

她耸肩,“你也知道我把钱都投在店里了,现在没开张呢,我不缺钱缺什么?”

难道像他二姐夫一样缺德?

他闭了闭眼,“回头等我的财务给你转账!”

她拉住他,“别等了,转完了我还得去查,怪麻烦的。你现在给我呗,现金、网上银行、支付宝、微信支付…”

梁沉一脸无法忍受的表情,拿了皮夹子出来,身上带的现金全抽出来给她。他就跟许建青不同,随时带着大把现金,在外头风花雪月,自由自在,挥金如土。

雯雯接过来,手指弹了弹那厚厚一沓现金:“谢了啊,剩下的还是等你转账好了。噢,我想起来厨房还有点儿昨天试新菜剩下的点心,要不给你垫一点儿?”

梁沉已经气得眼睛里直冒火,狠狠丢下两个字“不用!”就转身走了。

她看着他走远,也渐渐隐去笑容,把钱收好,重新坐回桌子跟前吃那碗面。

邱夜看着她就那么低着头,恨不能把狼狈和难堪隐藏到面汤里,最后终于有眼泪轻轻落进去。

他默默递给她纸巾,她扬起脸,吸了吸鼻子,还牵起嘴唇笑着:“哎,跟他闹成这样,让你看笑话了。”

他摇头,照理说过于私人的问题他不该问,可还是忍不住道:“你跟他…有过开心的时候吗?”

有吗?雯雯也问自己。是有的吧,几乎不用太费力气地回忆,就能想起恋爱的时候,刚嫁给他的时候,甚至生完嘉嘉的那几个月里,他们都还是蜜里调油的夫妻。

她曾经以为那就是永恒,他们会永远这样相爱下去,可这样美好的希冀很快就被他在夜店里揽着辣妹贴身热舞接吻的场景给击得粉碎。

他身边的女人不断地在换,眉眼模糊,化了妆都一个模样,拥有真真假假的火辣身材,一味地追捧他、仰慕他。周围的人都说他不当真,逢场作戏,甚至安慰她说,你没看出来那些女人都是你年轻时的影子吗?

她该高兴吗?可适得其反,她只觉得恶心。

有的男人是这样的——他是一匹野马,全世界他中意的女孩儿都是他的草原。

她一个程雯雯自问拴不住他。

然而听到她肯定的答案,邱夜却似乎好受一点,等她平静下来才说:“刚才我在他面前夸了海口,你说怎么办?”

程雯雯这才想起来,他说六月春重新开业生意会比以前好,梁沉肯定也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拭目以待。

她笑了笑,“不怎么办,我们反正都乐于看对方的笑话,已经习惯了。餐馆只要能开下去就好,其他的事,我不强求。”

何必跟一个不值得再在意的人较劲呢?

邱夜却不这样想:“这话是我说的,我当然要负责。我还说原先这里的厨师马杰不是最好的厨师,把同行也得罪了,看来只能自己上阵才能服人。”

这话难得有些轻狂,程雯雯却是一喜:“你是说…”

“这儿的主厨,我来做。”

“真的?”她几乎高兴得跳起来,“你不是逗我开心吧?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不给女人打工,怕被骚扰占便宜吗?”

“那你会吗?”

“不会不会不会!”她一叠声说了好几个不会,“你刚才也看到我跟前夫闹成什么样,我好不容易解脱,短期内一点儿也不想再碰感情的事。我只想把店做好,你真的…真的可以帮我吗?”

“嗯。”

“那你会推出鱼丸吧?还有佛跳墙也会做的吧?还有这个杂酱汤面、隔了夜更入味的红烧肉,还有你所有会做的中餐西餐,都可以帮我做的吧?”

他被她的情绪感染,从她嘴里说出的“帮我”两个字也让他心头沸腾起来,点头笑道:“嗯。”

“啊!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她一时忘情,真的跳起来抱住他。

他身体有些僵硬,两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所幸她很快意识到失态,赶紧退开了,两手搓了搓,腼腆道:“对不起,我太忘形了。我只是高兴,绝对绝对不是占你便宜哈,你千万别误会。”

“嗯。”他仍旧淡淡的,并没有不悦,然而心里却有丝怅然漾开去。

 

第101章 来幸福逆着光(8)


跟梁沉的一番谈话还是起了作用,至少许建青没再来找麻烦。

雯雯听汪玲说他被派到内蒙去了,临走前夫妇俩没少跟梁沉闹。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梁沉那个二姐,闹起来那就是撒泼,对自家人不客气,在外头却是个没什么本事和底气的纸老虎。老公在帝都混得有滋有味突然被发配到那么远的地界儿去了,她心里会舒坦才有鬼。

可想而知梁沉会有多头疼。

汪玲非常感谢雯雯,悄悄告诉她许建青特地来过,把那些照片还给她,蔫头搭脑地说留底已经删了,今后她爱上哪儿上哪,不再限制他。

他大概以为汪玲还会跟他有点感情,或者为了钱财会再跟他藕断丝连维持一阵子,殊不知她简直开心得犹如重生,恨不得原地转圈欢呼。

她感念程雯雯的好,不想去别的地方,就留下来帮她。美容会所的生意很快上了正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程雯雯还来不及松口气,又要忙着六月春开业的事情。邱夜肯帮她,她底气又更足了一些,只是除了厨房,还有太多需要协调的方面,每天依然是忙得头晕脑胀。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过于轻率地放弃了学业,最应积累知识和谋生技能的黄金年纪她却嫁人生子,有朝一日再拾起来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财务、营销各方面的知识都需要补充。

于是她报了一个会计培训班,等餐馆也开起来,她就抽时间去上课。

邱夜见她买书,说道:“现在高考不限制年龄,你以前成绩不错,为什么不干脆再重新考大学?”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成绩不错的?”

他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你l大肄业吗?考进那里的,成绩肯定不会差。”

程雯雯叹口气:“以前是还可以,但不是那种心思全放在学习上的好学生,基础不够扎实,再要回头努力就难了。而且现在都一把年纪了,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考大学去读书,怪难为情的。”

“别给自己设限,你应该知道人生可以有很多可能性。”邱夜很认真地说。

“我知道,但每个阶段的目标和重心都不一样。我现在要不要学历无所谓,只想多充充电,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也是一种方法吧!”

邱夜没再吭声,他知道她现在生活的重心就是手头的参观和美容会所,还有就是嘉嘉,其他的她还真不是那么在乎。

她很实际,已经没有那么多浪漫浮夸的期盼和想法。

六月春重新开业,连名字也换了,叫莲公馆,六月春本也是莲花的别名,这么一改倒是更女性妩媚了一些。

知情的人都传说原来的老板娘离婚分了一大笔财产,财大气粗地自立门户了,前夫挂上去的匾额当然取下来踩在脚下。

梁沉听了神色莫测,下属小心觑他脸色,“梁少,花篮还要送吗?”

“送,当然送。”他微微眯眼,隔着夜店的玻璃看向不远处那栋好久没有亮灯迎客的小楼,“不仅要送,还得送最大的,免得人家说我刻薄前妻。”

他对别的女人也有这样的好脾气和手笔,红颜知己开个服装店、咖啡馆什么的,他都派人送花篮、送蛋糕,务必搞得热热闹闹的,方显得他大方阔绰。

程雯雯这里…虽然没他操心的余地了,但他看着门外那舞龙舞狮的热闹劲儿就不称意,送个大花篮给她膈应膈应她也不错。

程雯雯看到他送来的花篮果然脸色沉了沉,下巴朝一旁角落点了点,“扔那儿吧!”

要不是考虑到今后跟他的还得做邻居,要维持个表面的和气,她真恨不得叫人直接就把花篮给拆了。

邱夜在厨房大显身手,忙得不可开交,没空跟她一起应付这些人情世故,否则他大概又会劝她稍安勿躁吧?

挺奇怪的,有他在身边,总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不知不觉她在遇到难题或者窘境的时候总会想——如果邱夜在这里,他会怎么说、怎么做。

开业要热闹要喜兴,也是邱夜给她出主意,舞龙舞狮这样传统喜庆的节目其实跟莲公馆里面的中国风十分搭调,一层酒吧静谧又神秘,灯光全亮却充满时尚和现代感,二者形成鲜明反差,食客一定非常好奇。

现在看来他说得没错,这开张首日就楼上楼下坐得满满的,门庭若市。只是她来回应酬那么多人,脸都有点笑僵了。

她请了乐言和何薰他们,一来充充场面,二来也是为了感激她们当初给她那么大的帮助,甚至可以说是救了她的命。

她大声说话、大口喝酒,自己也觉得自己聒噪,可操劳那么久好像也就为今天有这样的效果,又有些高兴、激动,百感交集下一心证明自己,很容易就喝高了。

她酒量好,不上脸,就是觉得胃里难受,翻江倒海似的。送走了乐言他们已经很晚了,她是打算叫侍应生准备打烊的,刚开业就得来点饥饿营销,营业时间不用到太晚。

可是木质的楼梯又噔噔上来一拨客人,是梁沉和他的几个朋友,那个林娆也在,看来是跳完舞、喝够了酒要吃宵夜来了。

她并不觉得意外,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了解梁沉,分走了他的店,杵在他眼皮子底下继续做生意,他上门找碴几乎是必然的。

刚刚送个花篮来,只是开胃菜罢了。

五六个人要了个包间坐下,梁沉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笑得没丝毫诚意:“恭喜开张,有什么推荐的特色菜,每样来一份。”

程雯雯反正脸也僵了,同样皮笑肉不笑:“不巧啊,您来晚了点儿,特色菜今儿都沽清了。只有包心鱼丸还剩一点儿,小火锅也有,其他的您下回赶早吧!”

坐在梁沉旁边的林娆冷笑道:“哟,这是摆谱给谁看呢?六月春以前做的就是的生意,营业到凌晨两点也照样要什么有什么。你现在换了个名字,连东西都端不上来了,我看是故意的吧?”

程雯雯也一笑:“今儿是开业第一天,我们试营业半个月,每天营业时间就到十点为止,可没指着就靠夜宵生意翻台赚钱。为了保证新鲜的原料供应,我们每天准备的量都有限。再说,就算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呢?”

“你…”

这是暗示以前六月春原料不新鲜、正餐不赚钱?林娆又被回个倒噎气,眼巴巴看着梁沉,他却只说:“有什么就来点什么,本来也只是尝尝鲜而已。这开张大喜的日子,别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到时人家还说我不地道。”

程雯雯冷哼,心想你要地道今天压根就不该出现。

鱼丸和火锅都端上来了,林娆还在不依不饶地挑剔锅子怎么这么浅、鱼头怎么这么小、蔬菜怎么这么少…程雯雯简直懒得理她。

她这会儿酒劲儿正在血液里窜,浑身难受,想躲回办公室去休息。

“等一会儿。”梁沉却叫住她,他们点了一打啤酒,他取了一瓶推到她跟前,“怎么说我们也算有点交情,既然来捧场,当老板的是不是应该喝一杯再走?”

“对啊对啊,喝一杯!”他身边的朋友也跟着起哄。

他们都知道她跟梁沉的关系,反正就存心看她笑话就对了。

“我不喝又怎么样?”程雯雯冷冷看着他们。

“是不会怎么样。不过我这个人很公道的,这回你不给面子,今后再有人来捣个乱什么的,我也就作壁上观看个热闹就完了。”

他这话是有深意的这样的娱乐场所闹事的人实在不少,不能每次有事发生都指望报警能解决。包括以前的六月春,梁沉自有一套方式方法保证生意的正常进行。现在易了主,依然毗邻而居,难保没人上门生事,甚至以前跟有过节的人说不定要来报复找晦气。

梁沉有办法维持平衡,她并不想跟他闹得太僵。他不就争一口气吗?让他如愿了,下次他也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