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会儿。”梁沉却叫住她，他们点了一打啤酒，他取了一瓶推到她跟前，“怎么说我们也算有点交情，既然来捧场，当老板的是不是应该喝一杯再走？”
“对啊对啊，喝一杯！”他身边的朋友也跟着起哄。
他们都知道她跟梁沉的关系，反正就存心看她笑话就对了。
“我不喝又怎么样？”程雯雯冷冷看着他们。
“是不会怎么样。不过我这个人很公道的，这回你不给面子，今后再有人来捣个乱什么的，我也就作壁上观看个热闹就完了。”
他这话是有深意的这样的娱乐场所闹事的人实在不少，不能每次有事发生都指望报警能解决。包括以前的六月春，梁沉自有一套方式方法保证生意的正常进行。现在易了主，依然毗邻而居，难保没人上门生事，甚至以前跟有过节的人说不定要来报复找晦气。
梁沉有办法维持平衡，她并不想跟他闹得太僵。他不就争一口气吗？让他如愿了，下次他也就不来了。
雯雯拿过酒瓶，毫不含糊地对着瓶口就猛灌。
梁沉知道她的酒量，本来这么一瓶啤酒不至于怎样，但看她的样子应该之前就喝了不少，眼看她闭着眼灌酒，脖子都涨红，脸色却越来越白，不由皱了皱眉，想夺过她手里的酒瓶。
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不仅拿走了酒瓶，还将她摇晃的身体揽进怀里。
“我帮你喝。”邱夜站在她身旁，手搭在她腰上稳住她的身体，仰头对着瓶口喝光了那剩下的半瓶酒。
他把酒瓶砰的一声搁在桌上，睥睨着坐在那里的一干人等：“酒喝完了，剩下你们慢慢吃。”
说完也不顾梁沉的脸色黑成什么样，拉起程雯雯就走。
第102章 来幸福逆着光（9）
程雯雯被他拉得步伐踉跄，刚才还不觉得醉得厉害，这会儿才发觉头重脚轻四肢都像离了躯干，怎么下的楼梯都不知道，推开后门就跑到树下去吐了。
她蹲在那儿吐得天翻地覆，酒精和胃酸呛出了她的眼泪。
邱夜就在一旁蹙紧眉头看着她，等她吐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搀扶她站起来。
“擦一擦。”他递给她干净的纸巾，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拎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给她道，“漱漱口，会舒服一点。”
“谢谢。”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刚才酒桌前的那些豪气都烟消云散了。
“吐完就没事了，还能不能走？我先送你回去。”
雯雯靠在树干上直喘气，虚弱地睁眼看看他，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会教训我一顿，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还喝那么多酒。”
邱夜抿唇，“不是你的错。”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会灌那么多酒，这与平时品酒享乐根本不同。
“谢谢你。”她又感谢一次，刚才梁沉面前多亏有他护着她，否则不知要怎么丢脸。
邱夜不喜欢她这样的客气，她大概也察觉了，只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带着几分凄惶地解释道：“我不希望你看不起我…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外头的人传得没错，这店是梁沉的，我这几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靠他给我。到现在这个份上，我还不能得罪他，我怕这店开不下去…更怕他以后不让我看儿子。”
她提到孩子眼泪就哗哗直流，“你不知道这些有钱人的手段有多卑劣，乐言也遇到过的，她前夫差点就把孩子送到国外去…我真怕…我不能失去嘉嘉。”
内心最深的恐惧和忧虑只有在酒醉之后才得以宣泄。邱夜让她靠在肩上，轻声道：“别哭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这时候千言万语都不及这句“这里有我”来得让人安心和放松。程雯雯仰起头，眼里氤氲着雾气，迷蒙地看着他：“邱夜，我们以前就认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肯这样帮我？”
喝醉的人有时反而有几分清醒时不具备的清明洞彻。她当他是贵人，是朋友的朋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但她不傻，也隐约意识到他为她所做的已经比寻常朋友要多得多。
“没有，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咱们说好的，莲公馆我以技术入股百分之二十，你不会喝醉了就忘了吧？”
她拼命摇头，当然不会忘，她是心甘情愿奉上股份的，只寄望他能一直留在这里。
可他眼睛里刚才明明燃起异样的光彩，太短暂，短到她还来不及捕捉就又熄灭了。
到底是什么呢？她想不起来，可就像扑火的飞蛾，她觉得那种光彩难以抗拒，只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鬼使神差的，她已经趋身上前，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一吻。
很轻很轻的触碰，却像有电流窜过两人的身体，他们都怔了怔。他太高了，程雯雯还垫着脚尖，手臂搭在他肩膀，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他身上。
后来的事，她都有些不记得了，反正平安地回到住处，一夜好眠，甚至醒来的时候都没有宿醉的头痛。
只是清醒后她想起那个吻，冷汗都要下来了。她连妆都来不及化，匆匆忙忙赶到莲公馆去，没勇气进厨房，逮住一个人就问：“邱主厨呢，他来了没有？”
小伙子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朝后头一指：“一直在啊，比我们来得都早呢！”
一切正常，莲公馆里生意也依旧红红火火的，邱夜没有任何反常，一如既往地维持着菜品的高水准。
酒后的那个吻就像压根没有发生过，雯雯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她自己记错了，或许那不是真实发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是哪有那么真实的梦呢？唇上那种细微的麻痒感她是真的感觉到了，还有他的体温，唇畔淡淡的烟草味，都绝不是虚幻的梦境。
他那么讨厌被女雇主占便宜，她居然在餐厅开业当天就破了戒，真是对不住他。
她只能尽力远着他，避开他，也不是没想过跟他解释，可又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不定人家没当回事呢，毕竟她喝多了嘛！
她刻意避开跟他的单独接触，即使要说正事儿也是她到厨房里去找他，周围都有其他人在场。邱夜也忙，两人轻易碰不到面，一周一次员工例会，她有时随便说几句话，剩下的就交给邱夜和大堂经理。
他工作起来万分认真敬业，莲公馆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几乎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可大概是为了强调两人之间没有私情，她还得偶尔端起老板的架子说他两句。
他从不辩解，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同时也感觉到他其实也从密密匝匝的人群中以审视的眼光悄然观察着她。
她有点心虚，生怕那天那个无心的吻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只好更加疏远他，连公事也只尽量在电话里讲了。
美容会所和莲公馆都上了轨道，她晚上终于抽得出时间来去上那个会计培训的课程。
授课的老师是高校会计系的讲师，课讲得不错。听课的学生就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了，十七八岁的年轻孩子到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有些人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汲取知识那么单纯，见了漂亮合眼缘的同班同学就要搭个讪。
程雯雯的样貌气质都很突出，自然就成了猎艳族的重点关注对象，几乎每次去上课都有人来搭讪问电话号码，甚至还有其他班的人想要送她回家。
她也有些不厌其烦，这些肤浅的人要是得知她离过婚还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不知还会不会这么殷勤地凑上来。
她只想好好上个课也这么不得安生，当然如果名花有主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当年还在大学的时候她也遇到过类似的烂桃花，直到遇见梁沉，那些人一下子做鸟兽散再也没来纠缠过。
或许他也没用什么特别的手段，那么高大俊朗的年轻男人倚在价值不菲的酷炫跑车边天天等她，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一拨人知难而退了。
她那时还觉得骄傲，其实现在想想不过是虚荣心作祟。她宁可站在宿舍楼下等她的只是一个平凡男人，他们钟情于对方，只是因为她是她，而他是他。
第103章 来幸福逆着光（10）
她走到教学楼楼下，身后的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哎小程，你家到底住哪儿啊，我开车送你回去呗？”
她真是烦得要命，这些人简直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叫她：“程雯雯。”
抬头看，竟然是邱夜。
她如蒙大赦，快步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急着回答，看了看她身后的牛皮糖：“这位是…”
“我不认识他。”她飞快地撇清，一手绕进邱夜臂弯里，“今儿下课晚了，等很久了吧？咱们走吧，快走快走！”
她不由分说挽起他就走，步履匆匆，直到把不相干的人远远抛下了，才松了口气似的放开他。
“谢谢你啊，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幸亏你在这儿。”她顿了一下，“不过…你怎么会来的。”
邱夜抬了抬手，她这才看到他手中拎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银白色很有质感，应该是他惯用的厨房工具。
“你也来上课？”
“我给别人上课。”他又亮出胸前的工作证，“一周两次，我在这里兼职教课。”
程雯雯又松泛了些，至少他不是专门来找她的，
两人并肩往地铁站走，这个地方离程雯雯现在的住处就两个地铁站，很方便，所以她来上课也从来不开车。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可她的心虚还在，也不知该说点什么，还是邱夜开门见山地直问：“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程雯雯决定装糊涂：“啊，我哪有躲着你…没有的事儿，你别乱想啊，大概是我们都太忙了吧，难得说上话。”
“是吗？”他挑眉看她，“跟烂桃花都说的上话，跟我却说不上？”
她头皮发麻，脚步也不知不觉停下了，“那个…邱夜，我那晚喝多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算数的，你别往心里去啊，能忘就都忘了吧！”
她心里藏不住事儿，还是诚恳点，把话说开了吧，总这么避而不见的也不是办法，他是她最倚赖的贵人啊！
邱夜也停下来看着她：“那晚，哪晚？”
他就是逼着她把话说清楚。程雯雯摸了摸鼻尖，也顾不得羞涩了，“就是、就是咱们新店开张那天，我喝多了…亲了你一下，真不是有意的！当时我脑海里都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吗，你亲了我？”
程雯雯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你不知道？”
“不是你让我忘的吗？”
“啊？”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心头大大一暖——他这是给她台阶下呢，或者说他的台阶根本一直就铺在那里。
“我不想听你说谢谢。”他已经非常了解她了，带了几分认真，“我只希望你明白，我们现在多少也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可以坦诚一点沟通，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不需要躲开我。”
程雯雯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这样的词不适合用在男人身上。”他目光扫过她的脸庞，落在她手中的书袋上，“上课的效果怎么样，还好吗？”
话题就这样轻松地转开了，说起上课的收获程雯雯就很能聊，邱夜也就耐心地听她说，直到她在离家最近的地铁站下车。
两人渐渐形成了这样的默契，每周两次上课结束都一起乘地铁回家，那些陌生人也没再烦扰程雯雯。
因为美容会所那边也需要打理，她并不是每天都会出现在莲公馆，但邱夜已经凭真本事树立起自己的一套微信，莲公馆的人上上下下都很服他，即使程雯雯不在，一切也都是井井有条的。
雯雯跟汪玲也不时凑在一起讨论新的美容养生项目，如今有新项目她们都是先以身试药看看切身感受好不好，再决定要不要推出市场。
她身上糊了矿泥趴在按摩床上研究新的一排瓶瓶罐罐，就听一旁汪玲说道：“邱夜的男士套餐里还有好几个项目没有做呢，他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都没时间过来？”
如今她们走得近，汪玲常常听雯雯提起餐馆的近况，知道邱夜帮她很多，也已经不再陌生了，不再邱先生邱先生地叫，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雯雯却听出些其他涵义：“你不说我都忘了，啧，果然还是我们邱主厨有魅力呀，来过一次就让你念念不忘。”
汪玲拍她一下，脸红道：“胡说什么呀！那不是你推荐来的客人吗？我当然要上点儿心了，再说、再说他那回也帮我解了围，怎么也该表示一点心意嘛！”
程雯雯沉吟片刻，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感谢一个人没有中途而废的道理，邱夜上回做完全身护理也觉得很放松很舒服，是该劝他再到这边来继续把套餐做完，舒缓压力。
还有一点，自从许建青放汪玲自由，她自在开朗许多，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生机，人也愈发漂亮可人。
男未婚，女未嫁，其实撮合她跟邱夜成一对也不错啊，人生如浮萍，一旦有了牵绊就有了根，扎下来也许就不走了。
程雯雯觉得自己也有些好笑，一心想的都是怎么才能留住邱夜不让他离开，现在这样简直像是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不过女孩子的心思有时候是很直观的，汪玲确实对邱夜有好感，这个她绝不会看错。
这样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她倒是乐见其成，邱夜也不会误会她这个女雇主占他便宜了。
做媒这件事她也算是无师自通，在环境幽谧浪漫的西餐厅订好位子，备下烛光晚餐，再联系双方见面。
汪玲那边是没什么问题，可邱夜这里其实她有些没底，毕竟也不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他那样冷冷的性子万一一口拒绝了，大家都下不来台，所以她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约他出来。
正好莲公馆的大堂经理来跟她说，邱主厨的生日就快到了，他们大伙儿打算给他办个party热闹热闹，还会准备生日礼物，问她要不要参加随份子。
程雯雯当然说好，莲公馆当天休息半天就当给大家的福利，只不过聚会她就不去了，免得大家反而放不开。
这正是个好机会约邱夜出来，随份子要随，她再单独请他吃顿饭，到了那里找个理由脱身留他跟汪玲独处就好了。
第104章 来幸福逆着光（11）
程雯雯单独买了一份生日礼物给邱夜，是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包得很精美，贴上卡片放在他的储物柜里。
第二天她就看到他休息抽烟的时候用，手指抚过那个粗犷的花纹，有种珍惜的意味。
他果然发消息给她说要请她吃饭，她将西餐厅的地址给他，约好在那里见。
作为红娘她理应是该出现的，按计划中途离开就是了，留他跟汪玲培养感情。
可是当晚却出了点事情，她没能及时赶过去。
梁沉的夜店突然着火，火势起得很快，二楼火光冲天，爆燃的冲击力将夜店的玻璃都震碎了大半。
本来不关程雯雯的事，但毕竟莲公馆就在旁边，消防赶来把餐馆里的所有人也都疏散了。
幸好她临时放了半天假，莲公馆当天下午本来就没有客人，没造成什么影响。
梁沉就没那么走运了，虽然火灾不是发生在夜店生意最好的时间段，但还是有不少人受伤，而娱乐场所的消防安全本来就是特别受关注的，一下子各路领导、新闻媒体来了不少，梁沉成了众矢之的。
他也受了点轻伤，但不肯去医院，一脸狼狈焦虑，身边那些平日里亦步亦趋的朋友都不见了踪影。程雯雯在人群里发现了他，大声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去医院？”
他苦涩摇头，请她帮忙处理一下伤口，给他打一点干净水洗把脸，他稍后可能还要去派出所问笔录。
邱夜赶来的时候，火已经扑灭了，看热闹的人还在夜幕中徘徊，三三两两的不肯散去。
他心急火燎地跑回莲公馆，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控地担心和恐惧过什么，先前因这个女人自作主张而生的愤懑都被这种突发的更强烈的情绪给冲散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地上楼，心想只要她平安没事，他什么都可以不跟她计较。
迎面却遇上梁沉，看样子是受了伤，一只脚没穿鞋，走路一瘸一拐。程雯雯在他后面追上来：“喂，你的手机忘拿了！”
狭路相逢，邱夜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目光越过他死死盯住他身后的程雯雯。梁沉却难得地收起了平日的趾高气昂，有些颓败的样子，只回头接过钱包，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错身而过，没有多说什么。他紧接着还要接受公安消防的调查讯问，其他的事全都顾不上。
程雯雯见了邱夜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没做错什么，可这会儿被他这样盯着看，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梁沉走了，她才问：“你…你吃好饭啦？”
邱夜一步步走近，几乎把她逼退到墙角，目光灼灼像要吃人。她不敢看他，她没见过这样的邱夜，胸口像压抑着一整座火山，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出来，烧得两个人尸骨无存。
他是因为今晚她约他跟汪玲吃饭的事生气，还是别的？
“你有没有受伤？”对峙许久，就在她以为他会说一大堆狠话跟她吵的时候，却只听到他这样问。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就听他提高声调道：“刚才不是起火吗？我问你有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震得她鼓膜发疼，她有些怔怔的，“噢，没有…我没事。”
他点点头，像是明白了，既然已经问到了最关心的问题，没必要继续在这里纠缠。
程雯雯终于抬起头来仔细看他，他的表情甚至他的呼吸都让她莫名觉得难过。
这样悲伤的邱夜她也同样没见过，眼见他转身离去，她整颗心都跟着揪起来。
她不懂这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又陷入这种奇怪的境地？
还有更令她烦扰的事情。
的这场火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但还是被本地新闻长篇累牍地报道，店也被封了，不知还能不能再开出来。
这对梁沉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从小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何时经历过这样的挫折？他的不如意也习惯了用酒精来解决，程雯雯每天都能看到他在莲公馆的酒吧里喝得醉醺醺的。
他别的地方都不去，只上她这儿来，赶都赶不走。程雯雯问他：“你这样算什么，不怕我看笑话？”
他无所谓地一扬唇：“反正现在外头等着看我笑话的人有大把，你要看就看吧，我还有什么不堪是你没看过的？”
两人当初吵吵闹闹，他的春风得意，他的人生污点都被翻出来闹过，做过夫妻的人还有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
程雯雯长吁一口气：“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至少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你现在这样，让嘉嘉看见了怎么想？”
“嘉嘉？嘉嘉…我送我妈那儿去了。”
她没好气：“那你怎么不回家去？”
“回去干什么？我妈和我姐为了许建青的事儿见天儿地在我跟前闹，现在出事，他们只会埋怨和数落我，给我添堵。”
“你不是还有朋友么，那个林娆呢，这时候不是应该陪在你身边？”
“有酒有肉的时候是朋友，可以为你两肋插刀；一文不名的时候他们不插我两刀就不错了，你以为我分不清好歹？”他说着睁开醉眼，眼含桃花地笑，“至于林娆…你是在吃醋？”
程雯雯恨不得拿个座垫闷死他，道理根本说不通。
她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拉住她：“雯雯…雯雯，我不喜欢她。那些女人…我一个都不喜欢，只是浸在这个圈子里，我常常管不住我自己。这些年我只想守着你，可越守越远，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回来吧，别走了…雯雯，你别走…”
她的手被他死死攥住，他手心的力道和温度都是她熟悉的，可心里的感觉却跟曾经的怦然心动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曾经撕破了所有的温情，再面对彼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
但着并不意味着他们还可以回到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梁沉一日日借酒浇愁，疏于照看孩子，嘉嘉也生病进了医院。
雯雯每天忙完店里的事还要赶到医院去照顾孩子，保温桶里装着各种花式的粥和点心。嘉嘉胃口小，吃不了多少，只有一回把鱼丸面线全吃光了，还大赞鱼丸好吃。
店里的鱼丸是每天最早沽清的菜品，等到她去医院前要煮面线的时候很可能就已经卖完了。她想跟邱夜说说，请他每天帮她留一碗，可想起那天不尴不尬的情形，她又张不开这个嘴。
她跟汪玲提过一下孩子的病，自从那晚西餐厅一聚，汪玲和邱夜好像相处得不错，大概她回头就跟邱夜说了，之后每晚厨房间都把各式点心给程雯雯留了一份，当然也包括最受嘉嘉喜爱的鱼丸。
想起来心头是暖的，她感激邱夜的细心体贴，即使可能在生她气，可对她的事一点也不含糊。
只是他不再接她下课一起回家，不再亲手煮面给她吃，不再倾听她的苦恼帮她想可行的对策，也再没见他用她送的打火机…她也怅然若失，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