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很喜欢小朋友,以前还想过做幼儿园老师。”想到曾经的愿望,长安脸上浮现出憧憬之色,但很快就被难掩的低落所取代,“不过…敬之说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可能照顾好小朋友。”
“那你们是打算做丁克,永远享受二人世界?”
“我也说不好…我想做妈妈,可我怕宝宝会像我一样。”
莫澜拧眉道:“我听程东说,你的病是后天意外造成的,不会遗传给孩子。”
这样的道理她或许不懂,骆敬之作为医生不应该不懂啊?
长安头垂得更低了:“敬之也觉得我们不要宝宝比较好。”
唐小优听了摇摇头。莫澜冷笑一声,看来男人薄情的下限是可以不断被刷新的。
不愉快的话题就这样很快带过。莫澜本来酒量不错,但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心事重重地喝到最后,也是昏昏沉沉,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唐小优本来打算自己送她回去,但听到她一直絮絮喊程东的名字,想了想,还是打电话把程东给找来了。
程东自己开车过来,在门口碰到骆敬之。
长安跌跌撞撞扑进骆敬之怀里,他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还没说话就先皱起眉头。倒是程东看到醉醺醺的莫澜并不意外,只对小优和长安说了句麻烦你们了,就打横抱起她往外走。
小优跟在他后面:“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
程东把车钥匙扔给她:“那麻烦你来开车。”
他抱莫澜坐在后座,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让她靠在怀里。
莫澜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就是觉得热,上车就焦躁地拉扯衣服,睁开眼睛看到程东,愣了一下,笑着摸他脸:“你来了?”
他抿紧唇,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上,降下一点车窗透气。
“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我不去你那里,我要回我自己家。”
她喝了酒之后总是任性,程东没说话,前排掌握方向盘的唐小优已经按她所说的把车开往她的公寓。
其实在程东心里没有这里和那里的差别,她的就是他的。
深夜的城市,空旷的街道,安静得仿佛之前的吵闹和不愉快都是幻影。
“到了。”小优停稳车子,下来拉开后座的门,帮程东一起扶莫澜下车。
走了没两步,路过公寓楼下的垃圾桶,莫澜还是没摒住,弯身大吐特吐了一回。
“吐完就没事了。”小优反而像松了口气,把车钥匙还给程东,“今晚要辛苦你,我就不上去了。”
程东点头:“谢谢你。”
小优偏着头看她:“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去柬埔寨之前你们刚和好,我以为这回是天长地久呢!”
程东苦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也以为最大的阻碍不过是母亲那一关,却意外地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小优思索片刻:“我觉得澜姐可能隐瞒了一些事,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可以吗?”他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来帮忙。
“当然可以。”小优瞥了一眼抱着垃圾桶呕得撕心裂肺的莫澜说,“她应该憋在心里很久了,再这么下去,我怕她会受不了。”
今晚她一定是想要找人倾诉的,但即使喝醉了也没办法说出来。心事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她终有一天会不堪重负。
“那就拜托你了。”
“不用客气。你好好照顾她。”
唐小优当莫澜如亲姐,真心诚意地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程东等莫澜吐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来,才扶她上楼。她眼花走不稳,搂住他脖子撒娇道:“你背我。”
他看一眼不远处的电梯:“别闹,马上就到了。”
她摇头,揪着他的衣服:“既然要到了,就背一下嘛!我晕的很,等会儿又要吐了。”
他长吁一口气,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上来吧!”
莫澜喜滋滋地伏到他背上,揽紧他。
正好有人进了电梯间,程东把她往身上托了托,转身进了一旁的楼道。
楼层不高,他就背着她一层层爬上去。
莫澜在他背上,跟随他的脚步轻轻颠荡,更是搂紧了他,脸颊贴在他颈边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背我,是什么时候?”
她好像又轻减了,背在背上并不是那么吃力。程东走在空无一人的楼梯上,抬头看到明晃晃的灯光,也试着回忆:“记得,是结婚的时候。”
迎新娘的风俗,要求他把她从娘家背出来,背进他和她共同营建的新家里。
她家里那时已经没什么人,从小生活的那个小居室也被她转手卖掉。她有依附的资本,却不愿做凌霄花,连婚后共住的新房都一定要凑一份子。他悄悄为她把那笔钱存起来,想等她将来事业有成,打算单打独斗开律所的时候拿出来用作起步的资本,或是有了宝宝,可以当做孩子的教育基金。
然而最后他们却等不到那一天就不得不分开,他留下房子,把钱还给她,然后她用那笔钱去了国外深造。
她穿着红底金线的传统褂裙,由他背着一步步走向新的生活时,心中有没有跟他同样的憧憬和期待?
莫澜此时靠在他肩上,也同样好奇:“那当时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程东在楼梯的转角处稍稍停了停,抓住她腿弯处的手紧了紧,淡淡地回答:“没想什么。”
后来他听到有人说,惟愿我身边的人与我所求相同,才终于明白自己那时的心境。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都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他终于把她背回家,给她倒水、洗脸,扶她躺下,像对待自己的病人一样耐心。她像个孩子似的依偎在他身边,不无心疼地在他脸颊来回抚:“听说你挨了一巴掌?”
他还来不及开口,她又说:“真傻…不知道躲的吗?”
他拉住她的手:“喝多的人没资格说别人傻,快点躺下休息。”
她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那你答应我,下次…要是还有下次,别再这样了。”
即使是生他养他的亲妈动手给他一下子,她也心疼。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要是下次再喝酒,别再这样了。我不是每次都能刚好能赶上去接你。”
“我又不是买醉。在长安那里,不要紧的…”
“你可以在家里喝。”
莫澜娇笑:“那不是成一个人喝闷酒了?多没劲啊,我不要。”
程东帮她脱掉外面的衣服,解开贴身衬衫的纽扣,指尖碰到她的锁骨,流连不去,沉声道:“我可以陪你。”
“你?”她都躺下去了又撑坐起来,一把抱住他,“你要陪我做其他事,还是不要喝酒比较好。”
喝了酒的人力气也特别大,程东被她拉得倒下去,胳膊用力撑了一下才没压到她。两人挨着不到一掌的距离,他看到她眼里的泛起泪光,几乎以为是错觉。
“哭什么?我不是怪你…”他用手指抹她眼角,顺势在她身后躺下来圈住她。
莫澜吸了吸鼻子,抱紧他横在她身前的胳膊:“我害怕。”
“我在这里,怕什么?”
“…你不懂的。”她就是怕他离开,怕醒来发现这又是一场大梦。
程东收紧手臂:“就是因为我不懂,才要你来告诉我。澜澜,你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一定要告诉我。”
除了要跟她分道扬镳这件事,其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至于让他接受不了。
她像没听进去,仍自顾自说自己的:“小优回来了,说了好多柬埔寨的趣事,还有照片…真羡慕她啊,年轻就是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抚着她的头发:“等忙完这一阵子,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以后都不回来了,也可以吗?”
南城这地方,说是家乡,但从小到大她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想抛都抛不开。
程东不说话,只是愈发抱紧她。她笑了笑:“开玩笑的,你还要上班的嘛!你们最近在评职称是吧,就快成副教授了,我还没恭喜你…”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完全听不见,只剩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
他为她拉好被子,让她蜷在他怀里睡,然后盯着她的脸庞半晌,才轻声回答道:“…可以。”

第42章 当时花前风连翩〔4〕

莫澜宿醉醒来的第二早晨,程东已经不在她的公寓。餐桌上照例有煮好的粥和白煮蛋,盘子下面压着纸条,是程东的笔迹:好好吃饭,爱你。
她在纸条上啵的亲一下,随手在后面写——我也爱你,然后把纸条放进钱包的夹层,权当合影,随身带在身边。
她蓦然发现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拍过合影照片了。在数字图像的时代,即使拍照也全都留存在手机里,不像过去恋爱的时候,他们还拍过花花绿绿的大头贴,虽然俗气又粗糙,但那种亲密感仿佛唾手可得,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他的怀抱太暖,醉完一场,即使什么都没说,她心里也舒服很多。
与其患得患失,不如珍惜眼下的时光,放开怀抱好好爱一场。
转眼就是农历新年,程东因为职称的事情很忙了一阵子,好在结果如意,跟骆敬之一样,成为医院最年轻的副教授。
少年得志,他却不骄不躁。不过到底是值得高兴的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跟莫澜分享。
“恭喜呀程教授,咦,我发现我还挺喜欢你这个新称呼的,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程东不理她的调侃,只说:“恭喜的话你前两天已经说过了。”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喝醉的那一天。”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她抿了抿唇,“我还说什么没有?”
“你还应该说什么吗?”程东反问她。
虽然在电话中看不到对方,但莫澜眼前几乎都浮现出他迫人的神色。
她不说话了,程东才继续道:“你明天有没有安排?几个要好的同事非要闹着让我请客,我想带你一块儿去。”
她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转动着手里的一支笔,笑道:“带我去干嘛,埋单吗?”
“埋单我会埋,你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噢,原来是做花瓶啊!我什么都做过了,还真就没做过花瓶,我考虑一下。”
“嗯,认真考虑一下,我很有诚意的。”
“没看出来。”
他压低了声音在那头说:“那我今晚过来找你?好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莫澜笑着,拿手里的笔在桌面上画圈:“那不如我们单独庆祝,我给你准备点特别的。”
“我很期待,不过聚会你也得来。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他有时候也霸道,不容置疑。
午休时间,莫澜去了律所附近的百货商场,千挑万选,挑中一套性感内衣。她在更衣室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很满意上身效果,相信程东也会喜欢。
自从那天两人在医院病房门外不欢而散,有小半个月都没好好享受鱼水之欢,她其实也很想他。
这衣服挺贵的,希望他不要太饥渴,上手就撕。
付完帐,她脚步轻快地拎着袋子走出来,还没过马路,就看到秦江月在律所楼下等她。

莫澜给秦江月的茶杯里倒茶。
她跟钟稼禾一样,只喝乌龙茶。两人坐在附近的茶室里,隔着一张方桌,半晌都不开口。
秦江月瞥了一眼她手边的内衣纸袋,说道:“好久不见了,你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
莫澜笑了笑,这句话听不出褒贬,她姑且不接话。但她时刻牢记着,对方是程东的母亲,而且刚刚病愈出院。
秦江月也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依旧语气平平:“我今天来不是找你麻烦,只不过既然你跟阿东又走到一起,有些事有必要说清楚。”
莫澜听出一丝妥协的意味:“请说,我听着呢。”
秦江月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桌面上:“这是你当年夹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送来的东西,还记得吗?”
莫澜只扫了一眼,就说:“记得。”
“很好,那你应该知道程东看到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给我们这个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是的,知道,说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莫澜微微偏头:“没错,所以我没把东西直接交到他手里,不是吗?”
“你就这么笃定托我转交,我就一定会看?”
“事实胜于雄辩。”
秦江月脸色变了变:“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来做决定?”
莫澜看着她:“难道不应该吗?我尊重你是程东的妈妈,是他的家人,但说到底我在乎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我被逼到那个份上,眼看要失去程东,当然什么都要试一试。选择不该是承受,而应该是承担,对你,对我,对程东,都是一样。”
秦江月胸口起伏着,捧起茶杯喝水,才慢慢把情绪压制下去。
“你刚出院,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太过激动。”莫澜道,“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千方百计要阻止程东跟我在一起,真的没那个必要。他不是小孩子了,内心比你想象得要强大的多。以前你可能觉得我配不上他,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努力了很久要变成更好更优秀的人来靠近他,当年甚至发誓不惜一切保护他,我也做到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我并没有打算改变这个事实,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在乎的只有程东。这几年我一个人在外面飘来飘去也想得很明白了,所以我这回不打算放手,拼了命也要爱他、跟他在一起。我不会伤害他,你可以放心。”
秦江月道:“我只想确定,当年你隐瞒的事,现在也不会对他说。”
莫澜笑了笑:“这你也可以放心,不过程东不是傻子,他也早就怀疑了,难保不会自己查出点什么来。”
“那就是他的事了。他自己查,跟从你嘴里听说,完全不一样。”
秦江月站起来要走,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他晋了职称,明天要跟同事聚餐,你知道吧?”
莫澜点头。
“他一定叫你一起去了?”知子莫若母,秦江月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儿子,“我跟老钟也会去。别的场合都算了,但三年前的事明面上毕竟是闹成了那个样子,我不希望明天大家因为你在场而尴尬,你明白吗?”
莫澜当然明白,但倔强地问:“说不定程东和钟老师都不介意呢?”
“他们不介意,其他人也会议论!”她拔高了音调,耐着性子解释道,“阿东这么年轻就晋升副高,背后多少眼睛看着,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揪小辫,人言可畏你懂吗?三年前的事,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走出来,我不想再看他经历一次!”
其实莫澜也不想,她也知道程东是有些急了,匆忙间要把她带回生活圈子里,大概是害怕再次一败涂地的伤害吧?
她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办公室里有不同寻常的热闹,老主任乐呵呵地叫她:“莫澜,孟检来了,快问问他有没有给你带礼物。”
孟西城依然西装革履,儒雅沉稳,一段时间不见似乎晒黑了不少,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朝她笑:“好久不见。”
莫澜勉强牵动唇角:“你回来了。”
“快过年了,赶回来写总结。”
“不是赶回来吃尾牙和参加团拜吗?”
孟西城轻轻敲她头:“八荣八耻听过吗?现在都提倡勤政节约,我们内部是一顿聚餐都没有。不过我们处今天跟你们所有场球赛,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
“好啊好啊,年轻人就该多出去玩玩,别像我们似的整天坐在办公室。莫澜你下午也去给比赛加加油,晚上跟孟检他们一起吃顿好的。”老主任看好这对郎才女貌的年轻人,月老上身似的,在旁边一个劲儿鼓动他们出去。
莫澜皱了皱眉头:“今天?”
“是啊,你没见孟检专程跑一趟吗?”
孟西城问她:“晚上有事?”
“噢,没有,本来有点事,取消了。”她踟蹰再三,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

检察官跟律师们的篮球赛每个月一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旧年的最后一场收官战。打球是次要的,球场上热络轻松的气氛才是新年所必须。也只有到这一场球,看台上才有这么多观战的女生——有的是家属,有的是女同事。
莫澜几乎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她已经过了做啦啦队的年纪。
“小优呢,怎么不见她人?”
她最近真的是有点心不在焉,自己的助理去了哪里反而要问其他人。
“她今天出去了,好像到哪个医院去了,说是有个什么材料要查。”
莫澜点头,也没多想。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来电显示是程东。
她顿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喂?”
程东值完白班,从住院楼出来,打电话问道:“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接你。”
“对不起啊,今天单位有事,我不能去了。”
程东停住脚步:“为什么?我们昨天说好的。”
“我们没说好,我只是说会考虑。”莫澜尽可能使自己表现得自然,“年底了应酬什么的也很多,我今天真的没法过去。”
“澜澜…”
“莫澜,到这边来坐!”孟西城在看台一侧的声音打断了程东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莫澜不想在电话里多解释,匆匆说了句我先挂了,就挂断了电话。

第43章 当时花前风连翩〔5〕

她走到孟西城身边,看到他换好的运动服,忍不住调侃:“真没想到啊,大叔你还能上场打球?”
“别小瞧人,我当年代表学校打比赛的时候,你还没学上幼儿园呢!”
她嘁了一声:“现在好像不是倚老卖老的时候吧?”
孟西城笑了笑:“那你就老老实实在看台上坐着,看看我的实力。”
“好啊,别太拼了,小心受伤。”
她转身坐上看台,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想到程东,心思仍然摇摆不定。

程东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当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孟西城的声音时,胸口就像挨了一拳似的,又闷又疼。
他知道不该怀疑什么,可就是忍不住心底泛酸。
他对等会儿的请客庆祝几乎都提不起什么兴致了,一心都牵念着莫澜,总觉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又无人向他证实。
这种感觉很糟,也很熟悉,他们三年前离婚前夕就是这样的情形。
他想去找她问问清楚,走到车子面前,发现唐小优倚在车门边等他。
“你没跟莫澜在一起吗?她说今天你们律所有事,是什么事,你知道吗?”
唐小优摇头:“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程东道:“那我只问,这会儿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她不答,拿出薄薄一份文件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冷静一下,然后再看什么时候去找她。”
“这是什么?”
“我答应帮你查的事情,不记得了?”唐小优苦笑,“我真希望当时没自告奋勇帮这个忙…你先看看再说,如果看完除了心疼和惋惜不会有其他任何不好的想法,你才有资格去找她。”
她手指在那个文件袋上弹了弹,其实要说的话都在里面,懂的人不需要解释,不懂的即使解释了也没必要。
其实这还不是真相的全部,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程东先知道。
几页纸拿在手,仿佛重有千斤,程东坐在车上默默看完,等受伤最初瞬间的惊与痛过去,才拿出手机给钟稼禾打电话说:“老师,今天的晚饭我赶不过来了,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大家。”
“噢,好好。”钟稼禾听出他不太对劲,避到安静的角落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临时有病人?”
“我要去一个地方,回头再跟你们解释。今晚就麻烦你跟敬之帮我,还有我妈…”
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手机几乎是从手里滑落下来,被他扔到一边。

57:48。莫澜看到场边记分牌上的数字又翻过一页,孟西城他们把领先优势又扩大了一些,比赛只剩最后几分钟了。
场边有年轻的女孩子大声地喊加油,气氛热烈。球从另一边的篮下传过来,到了孟西城手中,他三分线外起跳投篮,把最后的得分锁定在60.
场下一片叫好声,他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她的目光,朝她竖起两个拇指笑了笑。
莫澜没有笑,她思绪飘得太远,眼前的人和事仅仅是空洞的画面印入脑海,根本没有真正看进去。
她记得的,学生时代的程东也很会打球,高一入选学校篮球队,高二代表学校打过市里的比赛。他外型好,又是学霸,放学后参加篮球队训练,总有不少女生去围观。她也悄悄去看过,他每次起跳投篮,她的心脏仿佛也跟着往上一提。
她不太喜欢那种感觉,拼命地想要克制,就不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