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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家门口,周墨还在睡着。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想要轻轻把她摇醒,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周墨和我跑了一天,也确实累了,让她休息会儿吧,况且时间还早。我把车窗按下来,默默地点了根烟,不知不觉又想起宇城飞的那些话来。对吗?当然很对,要走他的那条路,就要有这种坚定不移的气魄。只是……不适合我吧。
一整个下午,我的脑子都纷乱如麻,一边觉得现在这种生活就挺好,开着麻辣烫小店无忧无虑、平平淡淡;一边似乎又隐隐有些不甘,血液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跳跃着……
一直到傍晚,天边的夕阳将整个大地都照的火红,周墨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这是在哪?”这是周墨醒来的第一个问题。
“我老家,东关镇。”我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睡了多久?”这是周墨的第二个问题。
我想了想,说道:“约莫有三四个小时吧。”周墨说:“你就让我在车里睡,不会把我抱到你家床上去吗?”我不好意思地说:“看你睡得正香,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对了,你怎么困成这样,竟然睡了这么久?!”周墨白了我一眼:“是我自作自受,想到今天要来见你,昨天晚上兴奋的几乎一夜没睡。结果见了你,小气的连肩膀都不让靠一靠。”
她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了,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好啦,给你靠一靠就是。”
周墨又白了我一眼:“算了吧,还是不要做让你为难的事情。”又说:“你回家吧,我也回家去啊。”我心虚地说:“不去家里坐坐啦?”周墨抬头看了看我家的房子,说道:“你家现在是不是没人?”我更心虚了:“嗯,没人,这个点的话,我妈去店里了。”我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周墨啊周墨,可千万别去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指不定就要出什么事啊。倘若周墨纯心想干点什么,就我这个自控能力,是一万个都把持不住啊!
周墨很自然地说:“行啊,就去你家坐坐。”作势便要下车。我连忙说道:“对了,还是别去家里吧。现在店里正忙,需要我过去帮忙哩。改天再请你到家里喝茶吧。”
听了我这话,周墨“咯咯咯”就笑起来,靠在车门上大笑不已。我奇怪地说:“怎么回事啊这是?你刚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周墨指着我说:“瞧把你给吓得……哈哈哈……”
周墨驾车离开后,我也步行赶往农贸市场。到了店里,正是快要开忙的时间,我连忙加入其中,帮忙招呼着客人。一忙起来,就又把其他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北园市第一监狱。
“侯圣朔!”一个狱警高声叫道。
“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捧着自己的生活用具,整个人看上去都斯斯文文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这样的人,也会犯了“杀人罪”进来?
与此同时,不少人都把头贴在栏杆上,细细打量着那个新来的家伙。在他还没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听说过了他的名字,并且也接到了来自马老大的指示:一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这个家伙。在监狱里,“教育”是什么意思,基本上所有人都懂的。此时此刻,有人用贪婪的眼光看着他,有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更多的人是用麻木的看光看着他。
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就要倒大霉了。
“这就是你的牢房。”狱警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牢门:“里面的墙上贴着生活守则,一切都要照规矩来,知道没有?”语气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是。”侯圣朔抬步进了牢房,一举一动仍有睥睨天下的王者气魄。
“操你妈的,老子让你进去了吗?!”狱警抬脚就朝他的屁股踹了过去。侯圣朔被踹了个狗吃屎,手中的生活用具也散落了一地。这是下马威,几乎每个犯人进来都要挨过的。
整个监狱响起一片哄笑声,侯圣朔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抬头看了看牢里的环境。他惊讶的发现,里面的人都用一种奸笑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哼。”狱警从鼻子里发出声音,用力地把牢门给关上了。天堂和地狱,有时候只有一扇门的区别。就连狱警都知道,这个家伙要倒大霉了,而他也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狱警离开之后,侯圣朔先是鞠了一躬:“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大哥多多照顾。”
“照顾啊,没有问题。”角落的一个彪形大汉站了起来,整个牢房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大汉走到侯圣朔身前,先是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呵呵笑道:“你就是北园七中曾经的老大?”
听了这句话,侯圣朔挺直了腰杆,用骄傲的语气说道:“对,我就是。”
大汉一拳砸在侯圣朔的鼻子上,侯圣朔的身体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
“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大汉脱了裤子,指着自己的下体说:“只要你听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来,先给我舔舔,看看你的口活怎么样。”
侯圣朔躺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种野兽才有的声音。大汉笑道:“他好像很不服气,以为这里还是北园七中呢?”话音刚落,牢房里其他汉子都站了起来,像是数团乌云聚拢过来,围在了侯圣朔的身前。“告诉他,这里不是学校,而是牢房。”大汉的声音很冷。
拳脚相加的声音响了起来,侯圣朔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神里充满了不屈。
打,可以挨;辱,不能受!十八年后,一定要让那个人得到报应。侯圣朔的手指用力地抠在地板上,留下一条条的血印。殴打持续了十多分钟,侯圣朔全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已经完全的奄奄一息了。先前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蹲下来抓住侯圣朔的头发。
“如果你不想被打死,最好还是按着我的话去做。”大汉把老二甩在侯圣朔的脸上,臭烘烘的气味直冲入侯圣朔的鼻端。他一下就呕了出来,把中午吃过的饭吐了个精光。
“妈的,真恶心,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人。”大汉站了起来,随手点了个人:“你,过来给这个小雏鸡开个苞。”被点中的那人搓着手,兴奋地说:“好嘞。”走过来把侯圣朔抓起丢在床上,整个人已经扑了上去。
这间牢房是重刑犯才呆的地方,而他们这些人中,少的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女人,多的更是有十多年了……
“鲨鱼,怎么样啊?!”另外一间牢房里,马武龙的声音响了起来。
“非常好啊!”那大汉走到牢门口,开心地说道:“细皮嫩肉的,很符合兄弟们的口味哩!”
☆、第376章、咬人的狗
自从上次的一趟北园之行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风平浪静。每天照顾着店里的生意,手机也依然关机,让我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一晃又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已经彻底热了起来,这是要进入夏天的节奏了。天气一旦开始热,店里的生意就不太好了,满大街都是摆摊卖凉菜和啤酒的。我们也不例外,在店门口支了个啤酒摊子,再卖些花生毛豆之类。
有客人的时候忙一忙,没客人的时候就坐在摇椅上,拿把纸扇一摇一摇,看着夕阳慢慢沉下去,倒也是件十分享受的事。这一次和北园的众人彻底失去了联系,因为宇城飞关照过他们不许打扰我的生活,所以我就过的特别清静自在、逍遥快活,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年年都是好时节。”
经常的,我坐在摇椅上睡着。梦中,也会怀念昔日里刀光剑影、热血澎湃的生活。醒来激动的站起,用手中的纸扇狠狠的劈下,才发现原来是惊梦一场,不觉摇头苦笑。
这天下午,我刚刚送走一拨客人,正低头清理桌上的残渣时,突见一双脚站在了我面前。我头也没抬,条件反射地说道:“喝酒呢吧?快坐!”那人说道:“喝,喝个不醉不归!”我惊喜地抬起头:“叶展!”来人正是叶展,一个多月没见,发现他似乎胖了一些,想必是在病床上养的。不过风采依旧,走在大街上仍是个玉树临风的帅哥。
“耗子!”我们热烈的拥抱在一起,同时发出爽朗的大笑。
“嘿,你好啦?!”我惊喜地看着他的全身。“是好啦。”叶展在原地走了一圈,甚至还跳了跳,确实是没事了。“快坐快坐。”我拉着他坐下,然后去盛了两盘凉菜,又倒了两大杯冒着泡的生啤。我端起其中一杯,开心地说道:“兄弟,恭喜你重获新生!”叶展也端起啤酒,和我重重地碰了一下,两个人都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我又把啤酒倒满,笑呵呵说道:“还不错嘛,上次见你还不能走,这次就能跑能跳了。”
“可不是嘛。”叶展端起啤酒,又和我碰了一下,这次没有再那么快喝完,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喝了起来,“我重获了新生,那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重获一下新生?”
“我已经在重获新生了啊。”我摊摊手臂:“开着这个店,过着小日子,别提多舒服了。”
“准备和过去一刀两断?”
“是的。”我点头,喝酒。
“你不会是甘于沉寂的人。”叶展说:“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征服了城高和北七,宇哥那里还需要你帮忙。宇哥腹背受敌,有邱峰和聂远龙,他连学校都不能回去。”
我奇怪地说:“宇哥是因为要在网吧看场子,所以才不回学校的吧?”
“不。”叶展说:“邱峰和聂远龙要在学校斗个你死我活,他们都怕宇城飞趁机插上一脚,所以明令禁止他回到职院。等其中一方完全获得胜利,宇城飞才能回到职院和胜方较量。在邱峰和聂远龙胜负未分之时,宇城飞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校外,不得随意踏进职院的校门,否则就会遭到另外两方的合力围攻——这才是宇哥不回职院的真正原因。”
“这……”我惊讶地说:“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可无论是邱峰和聂远龙谁胜,胜方势必会吞掉败方的剩余势力,他们本就比宇哥的势力要强许多,这样一来不是更加……”
“谁说不是呢?”叶展叹了口气。
我猛然站起,来来回回地踱了几步,宇城飞似乎面临着一场极大的劫难,这……
“你需要回到北园。”叶展说:“动用城高和北七的势力帮助宇哥拿下职院。”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说:“城高有砖头和四大天王,北七有你和七龙六凤,有没有我其实都一样。你们也一样可以帮宇哥,我……我还是……”
“不一样!”叶展认真地说道:“耗子,你好好想一想。城高的混子会听砖头的吗?会听四大天王的吗?他们哪次出来不是冲着你的面子?至于北七,我暂时统领七龙六凤,还算是能够调动其他的混子。可是有你在的话,民心才能更加统一,你才是大家不变的主心骨!”
“耗子,回来吧,大家都需要你……”叶展认真地看着我。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前一次次浮现出杨梦莹倒下的景象,枪声、雪花、人影……在我的脑海里转来转去。不知不觉,我用力抓住了头发,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可是没用,那些景象像是生了根,在我脑海里不断壮大、旋转,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耗子……”叶展慌张地握着我的手腕:“你没事吧?”
我慢慢冷静下来,轻轻地说道:“没事。”
“好了,不回去就不回去,我不会逼你的。”叶展说:“其实宇哥也不让我们来找你,我也只是因为出了院,所以才找你来叙叙旧,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唉!不说这些了,喝酒!”
我和叶展干掉了半桶生啤,谁也没有再提回北园的事,一直在说着些高兴的事。最后我俩都喝的晕晕乎乎、人事不省,怎么回到家睡觉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我送叶展离开,继续回店里忙着。如此又过了十多天,天气愈发热了起来,东关镇的夏夜活动愈发旺盛,居民们都愿意在晚饭后出来喝上一杯,约上二三好友聊天。生意自然也是节节升高,肖治山的抽成也跟着水涨船高。闲着没事,我都替他算了笔账,一整个夏天等于另外三个季节的总收入了。
算完以后,我都摇头苦笑,他们这行的买卖也太好赚了,每天就在农贸市场里大摇大摆的转上几圈,腰包就跟着厚了起来,还不知他回去以后怎么乐哩。这一日我正招呼其他客人,回头一看肖治山和他那些兄弟已经占了一张桌子。见此情况,我立刻招呼着:“妈,快给山哥上酒上菜啊。”然后便走了过去,意外地发现肖治山竟然愁眉苦脸的,毛小强他们也是心情不好的样子,一堆人坐在那唉声叹气,就好像谁欠了他们钱没给一样。
“咋了山哥?”我奇怪地问道:“每天小酒喝着,钞票赚着,咋还这副模样呢?”
“兄弟啊。”肖治山说:“这钱挣着烫手啊,挣一天就少一天啊。”
我更奇怪了:“怎么回事?”
“大金刚放话了,就这几天要和我来个了断,要我好好准备准备哩。”
“唉,他吓唬你呢,这就是心理战,故意叫你尝尝这煎熬的滋味,想让你不战自败啊!”
“我混了这么多年,还能不明白个这?”肖治山痛苦地说:“可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大金刚年轻气盛,不管玩不玩心理战,他都势在必得啊。”
“山哥,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大金刚怎么了,不也是一个鼻子一个嘴嘛。你出来混的时候,他还在他妈怀里吃奶哩!”我只能这么鼓励肖治山了。
“唉……”肖治山长叹了口气:“我现在……现在……拿枪都吓不住人了。”
“山哥!”在对面卖麻辣烫那个汉子也窜了过来,语气惊讶地问道:“我听说大金刚要取代你接管农贸市场,而且以后要把两成的收益都交给他?”
我倒吸一口凉气,肖治山在这收保护费是按一成来的,他大金刚初来乍到就想收两成?大家都是小本买卖,赚点钱本来就不容易,大金刚一下子抽走两成,还让不让大家活了?
肖治山面色痛苦的点了点头,毛小强他们也都唉声叹气的。那汉子急了:“这怎么行?山哥你一定不能把农贸市场交给他啊。”他这么一喊,周围的商贩都聚了过来,他们也都得到了消息,纷纷说道:“山哥,你不能走啊。”“山哥,你得打败大金刚啊。”“山哥,虽然我们私下里也经常骂你,可你总比那大金刚可厚道多了,这么多年也没涨过价!”“你们为什么要骂山哥?他又不是拿了钱没办事,平常也没少护着咱们吧?”
这么多年来,在农贸市场的众位商贩,除了定期交给政府卫生费、管理费之类,还要定期交给肖治山一成的收入。关键的是商贩之间有了争吵,政府可从来不管这闲事,还得肖治山出来帮大家摆平。可以说,大家平常虽然也骂肖治山吃骨头不吐渣,但出了事情还是习惯性的去找他。现在有消息传来说要换成大金刚来接管农贸市场,而在传说中大金刚更是个凶残暴虐的混子,他要来了大家肯定都没好果子吃,所以市场里的众摊贩都有些急了。
如果肖治山是咬人的狗,那大金刚就是吃人的狼。与其被狼吃掉,还不如继续被狗咬,关键是这狗还有点看家护院的作用。我想,这就是大家现在的心理吧。
☆、第377章、不败之地
众人围在肖治山身边七嘴八舌的,肖治山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都回去吧,谁说我要把地盘交给大金刚了?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小屁孩子,想和我做对还差得远哩!”在外面混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把面子丢了。众人看肖治山生气了,便纷纷退散开了。
众人一走,肖治山又恢复了苦瓜脸,为难地看着我说:“兄弟……”
我沉默了一下。肖治山做这片的地头蛇,第一够尊重我,第二免了我的保护费。而大金刚接管这块地盘的话,只怕我就享受不到这么好的待遇了。而且把收益的两成交给大金刚,我们两家基本上就没什么赚头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帮肖治山,自然也是帮我自己。于是我说道:“行,大金刚如果和你约了时间,你再来告诉我。”
肖治山千恩万谢的走了,我则把孙大飞叫了过来。孙大飞算是整天在东关镇街头上跑的,虽然是个极不入流的小混子,但资讯也算是相当灵通的。“浩哥,什么事?”孙大飞站在我旁边谄媚地说道。在他眼里,我是和肖治山平级的大混子。
“听说过大金刚这个人吗?”
“何止听过啊!”孙大飞马上说道:“大金刚是咱东关镇街面上目前耍的最好的混混头子,年轻一辈的小混子们都服他,风头直压肖治山哩!”
“嗯,给我说说他的事。”
大金刚,二十四岁,自己开着一家摩托车修理店,常年在腰上别着一支扳手,跟人一言不合就掏出扳手来打架。逼急了他敢操起斧头来跟人拼命,近两年在东关镇耍的风风火火。成名战是在东关镇初中,两年前大金刚到学校去打球,并一个人霸占了篮球场。(听到这我真是笑了,二十多岁的青年跟十几岁的少年抢篮球场。)
学生们不服气,就去报告了教导处主任。教导处主任在学校算是一手遮天了,不知道打过多少学生,小混子们都怕他。所以在学生们心里,教导处主任就是东关镇特别牛逼的人物。(当然,以前的我也是这样想的,看见他打学生那狠劲儿就浑身打哆嗦。)
教导处主任赶到篮球场的时候,大金刚正在定点投篮,一个球投出去来了个三不沾,篮球咚咚咚的拍到了教导处主任面前。主任直接操起篮球就给他丢出去了,然后指着他说:“给我滚蛋,学校是你这种闲杂人员进来的?”当时有不少学生在场,都被教导处主任的气势给镇住了,果然是东关镇最牛逼的人物之一啊……大家还没有想完,大金刚已经摸出了扳手,三两步奔到主任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敲的他满头是血,敲的他满篮球场乱窜着呼救。
后来有人推测,大金刚是故意去找茬的,因为他上学的时候就被这个主任打过,现在长大了有能力报仇了;也有人说大金刚想要在小混子之中立威,就得拿教导处主任下手,这样大家才肯服他。无论是哪种说法,总之大金刚是红了,而且有一帮小混子投到他门下,大部分是初二、初三的在校学生,也有一部分是街面上跑的小混子,类似孙大飞这样的。不过孙大飞没去投奔大金刚,好像是因为大金刚看不上他,说他打架不够狠。
大金刚就领着是四五十号小混子,在东关镇耍的是风生水起,东家摸鸡,西家偷狗,这个厂子偷点铁,那个车间盗点铜。而且逐渐把一些零散的势力也收编了,现在隐隐成了东关镇第一大势力,手下号称六七十个兄弟,怪不得敢把肖治山这种老混子不放在眼里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孙大飞一脸的艳羡,在他眼里大金刚真是逆天一样的存在了。而我听完则哈哈大笑起来,这成名史在我眼里看来连屎都不如啊。东关镇竟然能让大金刚这种拿根扳手就能称霸的人存在,也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孙大飞看着我不屑地大笑,认真地说:“浩哥,大金刚真是特别厉害,他敢拿斧头和人拼命!”
我说:“他这两年里,用斧头劈过几个人?”
孙大飞想了想,说:“一个都没有,一般人看见他拿斧头出来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这就对了。大金刚的斧头,和肖治山的猎枪一样,都是吓唬人用的。就他那两下子,比起我们在北园市的经历来差得远了。只是大金刚还年轻,扮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像随时都敢拿斧头出来劈人;而肖治山终究是老了,从上到下显得一副疲态,遇上张扬的大金刚只能一退再退。
至于大金刚到底敢不敢拼命,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孙大飞回去以后,我照样该干啥干啥,完全不把这事当回事。没过两天,肖治山就匆匆忙忙来找我,愁眉苦脸地说:“兄弟,大金刚约我今天晚上九点在南果园单挑!”
“单挑?!大金刚还喜欢玩这个?”
“是啊。”肖治山说:“大金刚约了东关镇一百多大小混子当见证,说谁打赢了农贸市场就归谁!”
“他还说啥?”我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他还说,允许我拿猎枪。”肖治山踌躇着说:“还说我老了,允许我找个替身和他单挑。”
“所以说,你们农贸四霸没一个敢出阵的?”
肖治山搓着手说:“是啊,那帮废物……唉。主要是大金刚太强了,都知道打不过他,没准还要被他打死哩!”我“嗤”的一声笑出来:“一个大金刚,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吗?行,我知道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晚上九点,我去会会他。”
“那行,兄弟,就太谢谢你了。”肖治山从怀里掏出个纸袋来递给我:“兄弟,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就当是请你和你的兄弟们喝茶了。”
我瞅了瞅那纸袋,看见里面一茬茬的钱,约莫有个十万块。我倒也没推辞,径直接了过来,帮人单挑这么大的事,收点报酬也是应该的。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于是问道:“什么叫请我和我的兄弟们喝茶?”肖治山说:“这么大的事,你肯定要把你那帮兄弟叫来啊,哪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呢,这点小钱就是意思意思,事后再多给你们一些。”敢情他还以为我嫌少呢,实际上我是不知道我哪来的兄弟,这不是就我一个人而已吗?
“知道了。”我把纸袋裹好,又对肖治山说:“帮我准备一柄消防斧,要斧柄很长,体积很大的那种。”大金刚喜欢在气势上压人,那我就好好的压一压他,告诉他什么叫玩命。
肖治山走了以后,我跟母亲说晚上有点事,先回去一趟。回到家,我把纸袋倒出来,数了数果然有十万块。这十万不能直接给母亲,她看见这么多钱估计要吓坏。我想了想,就把纸袋搁到天花板的一块破洞里了。之后我就开始为晚上的单挑做准备——就是躺下睡觉。不养好精神,怎么和人打架?刚睡下不久,家里的电话就响了。我不想接,对方还一直打。没办法只好接了起来,听着里面说道:“浩哥,我是孙大飞,你咋不在店里呢……”
我一听是他,噼里啪啦的先骂了他一顿,然后说:“你有什么事?”
孙大飞怯怯地说:“就是想告诉你,大金刚和肖治山晚上要在南果园单挑,咱东关镇的大小混子都要去观战哩,你去不去?我提前给你占个好位子。”
“妈的,不去!”我挂了电话,又倒下睡了。过一会儿,又接二连三地打来几个电话,分别是张维宁和蒋子瑞他们,也是告诉我这个消息的。看来大金刚和肖治山单挑,真是搞的东关镇人尽皆知了。大金刚,这是想一战成名,彻底奠定自己在东关镇的霸主地位啊。从他前前后后的表现来看,此人倒是挺擅长经营自己的名声,处处给人留下“凶狠”的印象。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大金刚和肖治山单挑,这是年轻一辈向老一辈宣战。无论大金刚是赢是输,他的这份胆气就足够令人称赞,上上下下都是夸他的声音;而肖治山就不么好过,赢了是理所应当,好歹他是混迹几十年的老混子,输了就丢尽了颜面,谁以后还把他当个人物看待?可以说,这场架还没打,大金刚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张维宁和蒋子瑞也是兴冲冲地问我用不用提前给我占个好位子。南果园地处偏僻、而且沟壑极多,想找个方便观战的位置确实不太容易,好多人下午四五点就开始往那边走了,毕竟谁都不愿意错过这样一场精彩的东关镇巅峰之战。
“浩哥,用不用我们给你占个位子?”
“哦,不用。”我意识到人家也是想着我,所以语气也友善了许多。
“那可真是可惜,大金刚和肖治山打架啊,东关镇很少有这样精彩的战斗!”
“嗯,你们看就好了,不用管我。”
☆、第378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通完这个电话以后,我直接把电话线拔了,省的一直有人啰嗦。到了晚上八点半,我睡了个饱,起来套上北七的校服,晃晃悠悠的就出门去了。
从下午四点开始,东关镇的南果园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人,一开始是三三两两的来,到后来是成群结队的来。等夕阳完全落山的时候,南果园几乎成了东关镇所有混子的集合地,大小混子一百来人,分站在各个山丘、树下,一片一片的聚在一起吹牛聊天,大多是在预测今天晚上这一战谁能够赢的。“大金刚年轻力壮、风华正茂,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肖治山好歹混了几十年,没两把刷子敢在东关横着走?等着瞧吧,姜还是老的辣。”
到后来,不仅是东关镇的混子,这场巅峰之战甚至惊动了周边的县镇,各方都派出代表前来观战,看看谁会成为东关镇今后的老大。南果园的面积并不大,这么一来上上下下都站满了人,只留下中间一小片的空地,那就是留给大金刚和肖治山单挑用的。
南果园是抗战时期留下的,顾名思义,里面栽满了各种果树,如苹果树、桃树、梨树等。后来经过镇政府修葺,成了一座以观赏为主的园子,里面置有假山、喷泉、彩灯、凉亭、卵石路、健身器材,居民们晚饭过后都愿意到这里来散散步,锻炼锻炼身体。除此之外,南果园也是情侣们最爱来的地方,随便找一处隐蔽性较好的假山,往中间的洞穴里一钻,就能干些偷偷摸摸的好事。今天下午就有这么一对情侣,两人干完了好事一出来,看见漫山遍野的混子都懵了,硬着头皮往园子外走的时候,还是遭到了不少人的调戏。
据说,这对情侣是哭着出来的。
到了晚上八点半,大金刚先来了。他的腰间斜插着一把短斧,斧锋磨的又光又亮,再配合他锐利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十足。他站在空地的靠里一边,负手而立,盯着南果园的入口处,一句话都没有说。周围的混子便叽叽喳喳评判起来。“看看人家这气势,天生就是当老大的料啊。”“我之前猜肖治山赢,现在有点后悔了!”“大金刚不愧是东关镇年轻一代混子里的佼佼者,肖治山可以安稳的退休了。”
这些夸赞如潮水一般涌来,但大金刚不为所动,仿佛已经淡泊名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入口处,等待着那个宿命般的敌人到来。今天晚上,他势在必得,要把整个东关镇拿下!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筹备了两年,真的不想再靠着修摩托车过生活了。
但是直到八点五十五分,肖治山一行人还没有来。混子们不禁有了一些嘀咕,莫非老混子肖治山不敢来了?若是不敢来,那可真是丢尽脸面,比打输了还要惨。“快九点啦,不会不来了吧?”空地旁边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正是才十七岁的孙大飞,站在他旁边的就是张维宁和蒋子瑞,三个人下午四点半就来了,才占到了这样一个好位置。“谁知道呢?”张维宁无奈地说:“等了这么长时间,真不来就瞎了眼了。”
“喂,你们三个,到后面一点来!”浑厚的声音响起,一只粗大的手抓住了孙大飞的衣领。
孙大飞回头一看,是在东关镇颇有名气的土癞子,年龄比他们都大,块头也比他们大。孙大飞哭丧着脸说:“癞子哥,我们老早就到这了,要不你来前面挤挤,我们给你让个位儿。”土癞子径直扇了孙大飞两耳光,骂道:“妈的,还敢和我讨价还价?滚到后面去!”
三个人灰头土脸的缩到了后面,站在前面的人都比他们个子高,这下子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突听有人喊道:“肖治山来啦!”南果园上下一片欢呼,可算是来了,不然这么久大家可就白等了。孙大飞三个人急了,站在后面什么都看不到咋办?
“趴下来看!”张维宁趴在地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孙大飞和蒋子瑞也趴了下来,目光穿过众人的腿,还是只能看到一群人的腿,最里面的那块空地已经站了几个人。这时候,大金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们几个谁出阵啊?”应该是农贸四霸都来了。
紧接着肖治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这位小兄弟想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南果园上下一片惊呼,好像是显得特别不可思议。大金刚哼了一声:“找个毛头小子当你的替死鬼,山爷,这么做可不厚道啊?”
“什么情况啊?!”人群外面的孙大飞几乎要急死了,毛头小子是谁,肖治山找了谁来?
“咱们上树看去!”张维宁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枣树。孙大飞一拍脑门:“对啊,怎么把树给忘了?那上面视线才是最好的啊!”三个少年像猴儿一样爬到了树上。月亮很大,很圆,就像是在他们头顶一样啊。“天啊,王浩!”孙大飞惊呼出来。张维宁和蒋子瑞也看清楚了场中的人,差点把他们惊得从树上掉下来。许多年过去后,他们都没忘记这精彩的一战。
现在的我,正站在南果园最中间的一块空地上,旁边是肖治山等人,而对面是不可一世的大金刚。大金刚面露嚣张,一丝狞笑闪过他的嘴角,显然他以为他赢定了。
肖治山有些愁眉苦脸,因为他以为我会带那干兄弟过来,没想到我一个人过来了。之前在南果园外,他哭丧着脸说:“浩爷,你要是嫌钱少,我可以多给一些,你一个人……”我冷冷地打断他:“不过是单挑而已,带那么多人来干啥,又不是拔河还需要别人喊加油。”肖治山说:“不是,人多了不是压场子嘛,这南果园里最少有一半是大金刚的人……”我又打断了他:“放心吧,大金刚说是单挑,就不会玩群战,否则他以后还怎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