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昭在皇帝面前半真半假地抱怨夫妻分离,原本只是想活络活络气氛,顺带给自己争取争取应当的权益。他并不是那等事必躬亲任劳任怨的人,这些天耐着性子在诰敕房处置繁杂的政务。已经是有些烦了,不论是五天十天甚至半个月能松乏一下,这都是最好的结果。即便不能。让祖父知道自己对这些并不热衷,异日父亲知道了也是一种态度。然而,他分外没想到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他的脸色顿时僵在了那儿。

好一会儿,他方才干咳一声道:“皇爷爷,如今正是敏感时期,这事情不太合适吧……”

“正是因为敏感时期。你父王将兵在外,朕不能立时册封他为储,这方才是态度。”见陈善昭苦着一张脸,仿佛别人趋之若鹜的好事对他来说就仿佛是一个烫手山芋,皇帝便没好气地说道。“朕意已决,你废话少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至于王凌,她虽是王家女,可已经出嫁的女儿老暂居定远侯府也不是事情,让她也住到柔仪殿来,也让你媳妇有个伴。”

皇帝这话让陈善昭最后一个理由也再说不出口,于是不得不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下来。待到他要告退之前,少不得再次问了顾振等人的处置。皇帝沉吟良久便开口说道:“顾振的事情宜早不宜迟,还有附逆的那些锦衣卫旧部,也都尽早打散分到各地卫所去,免得留在京城再出事。至于赤忠等人,遣戍琼州府。”

“是,孙儿知道了。”

惜薪司那不大的院子里。继之前关过赵王府的下人之后,现如今却是塞下了顾振以及赤忠等昔日威宁侯顾长兴的旧部。定远侯王诚知道顾振借着死去父亲的名义让这些人俯首帖耳,又用太子的东宫名分支使他们奔走做事,如今事情败露,指不定他们怎么痛恨顾振,因而就把他们分开安置。即便如此,赤忠也就罢了,其他几人因为背上了一个附逆的罪名,仍然气怒交加,想起来时常常破口大骂。

顾振却没有功夫去理会他们的怨气了。尽管在王诚面前曾经恶语相加,但如今他更想的却是活下去,那样兴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然而,他自认为已经是把能供出来的东西都供了出去,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这一天,他照样在等着一日三餐的百无聊赖中过日子,可那嘎吱一声开门后,进来的却不是送饭的太监,竟是赵王世子陈善昭。那一刻,他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深深的喜色。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陈善昭打了个手势,继而后头两个身强力壮的禁卫便大步上前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继而被按着跪在了地上,嘴里又被塞上了一团破布。

“皇上口谕,已故陕国公子顾振,先以不贤不肖停袭威宁侯爵位,令回乡读书,然不思悔改,附逆凶恶。本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念已故陕国公昔日功勋,绞,即刻行刑。”

顾振听着这口谕,只觉得五雷轰顶,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然而,当被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禁卫架了起来的时候,他终于醒悟到自己竟是要死了,立时使劲挣扎了起来。奈何他武艺原本就是三脚猫,又被绑得严严实实,纵使再奋力也没法动弹没法出声。正当他又惊又怒的时候,突然一抬眼,却只见陈善昭这位赵王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面前,却是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顾振,下辈子若投胎,记得做个好人,不该惦记的人别惦记!”

眼见顾振目眦俱裂,陈善昭方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顾振率人夜袭赵王府,以及事后在赵王府挖地三尺的目的,绝不单单是为了建功邀宠!他可是记仇的人,敢觊觎他的妻子,那就得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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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为亲则强,逢敌必胜!

柔仪殿与春和殿在宫城中一西一东,柔仪殿是皇后册立和千秋节等正节接受命妇朝拜的地方,而春和殿则是东宫所居的正殿。()然而,自从皇后过世,顾淑妃摄六宫,惠妃敬妃协理,柔仪殿便一直空关着,每年虽照例拨款修葺,但既然没有人气,也就难免一天天荒凉了下来。当皇帝下旨将此地收拾出来,供赵王世子夫妇和宛平郡王妃暂住时,顾淑妃和惠妃敬妃商议后,立时把章晗和王凌召进了宫。

“前次那一劫之后,你们两个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搬到柔仪殿,未免身边人手不够,毕竟善昭身边也得添几个稳妥的内侍随侍。我们挑出来的人一则未必合你们的脾气,二则是万一走眼,这多年的老脸可就丢尽了。所以,我和惠妃敬妃商议之后,打算就让你们妯娌两个自己去挑,如此你们满意,我们乐得轻松,皆大欢喜。”

顾淑妃既是如此直言,不但章晗笑了起来,原本对自己也要挪进宫里觉得深为不便的王凌也是松了一口大气。她和三妃仅仅见过几面,也就是按礼拜见,并没有太深的交往,此刻听到惠妃和敬妃又先后嘱咐了几句,全是温和可亲中带着严谨法度,一时也不禁心中钦服。

怪不得皇帝在皇后过世之后,一应宫务都放心交给了三妃处置。

尽管三妃明说了任凭挑选,但满宫里的内侍宫人数千,总不可能一一过目。因而,章晗和王凌也不过是由内官监太监列了一张名单。然后在内官监衙门中,让人把一拨拨的人引了进来。深知太子不过是立为东宫两年多便发动了这一次的宫变,甚至连乾清宫都一度完全掌控,在宫中必然仍留有党羽余孽。章晗自然更存了十分小心。看籍贯问乡里,又从小处一一问了众多问题,足足耗费了两三天。这才给陈善昭选了四个性子稳重的内侍,又和王凌一块挑了将来在柔仪殿执役的四个宫人,八个小火者。

顾振赐死,在顾家族谱上除名,威宁侯爵位暂时停袭,顾淑妃反而松了一口大气,知道这孽庶做的蠢事总算不会对顾家再有什么影响。想到妹妹多年苦心教导的养女。将来极可能是太子妃,甚至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和顾家算是亲厚,二哥武宁侯顾长风也在赵王麾下,她只觉得老天爷着实眷顾顾家。因而。当章晗到长宁宫送来拣选好的内侍宫人名单之后,她随眼一扫,便关切地说道:“你们怎么不多挑两个?若是选不到好的,让内官监再选几拨人给你们挑选。()”

“多谢娘娘关切,柔仪殿我也去瞧过,总共是两进,这些人足够了,用不着太多。更何况,我和四弟妹身边还有几个人。若太多未免过分了。”

顾淑妃见章晗既然已经决定了,也就不再多提此事。留了章晗说了一会儿的话,外头夏雨突然拨帘子进来,行过礼后就笑着说道:“娘娘,赵王世子妃,北平赵王妃捎信来了!”

此话一出。章晗顿时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关切之色。见顾淑妃笑着抬了抬手示意把信先呈给自己,她连忙欠了欠身,待到撕开封口取了信笺在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仔仔细细看了过来,面上不知不觉就露出了深深的惘然。

赵王妃在信上说,如今赵王领兵在外,北平重镇需人坐镇,再加上留守的兵员少了,倘若再为了护送她这一行耗费人力,则北面防戍更加吃紧。因而,她会暂时和怀柔郡王陈善恩留在北平,而长孙陈曦也会暂时留下,等战事告一段落,抑或是酷暑过了之后再让陈曦启程。

而当顾淑妃在章晗之后接过信后看了,当即含笑安慰道:“赵王妃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虽则是赵王留了人在北平,但终究及不上赵王妃几十年夫妻情分,再加上一直留在北边,这里里外外都能照应到。再说王妃也说了,就算战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等暑气过了,也会送了晨旭来京城。”

“晨旭是我亲自送出京城的,自然知道这只是一时。”章晗不自然地笑了笑,想起小孩子长得最快,儿子如今不知道长多大了,大哥随军,父亲不知道是否仍然驻守开平,母亲和小弟也不知道怎样了,她心里难免有些怅然,正沉吟之际,却只听顾淑妃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话说回来,铭儿原待此次随赵王殿下出征,却被二嫂硬生生拦下了。武宁侯府今天还送了信来,说是娘和二嫂如今身体大有好转,昨天已经把瑜儿接回了京城。之前那一阵子京城消息断绝,她在外虽说安全,可总难免心中担忧,我让人去接她进宫,你若是没别的事,不妨在我这儿再坐一会儿,她应该就快到了。”

之前那几个月的惊心动魄之后,虽说时局渐定,但各种各样的大小事情就没有断过,因而章晗一时半会竟没顾得上张琪。此时此刻顾淑妃既然开了口,她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当顾淑妃仿佛不经意地提到朝中有几个勋贵武臣家中正在挑选适龄的姑娘家时,她不禁心中一动,见顾淑妃那神情颇有不屑,自然就更明白了。

“不说如今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就是真的天下太平,皇上重新立了东宫,他们也不过是痴心妄想。你嫁入赵王府这一年多,不但给皇上添了第一个重孙,也是赵王的嫡长孙,就凭你和宛平郡王妃一文一武在大乱之际反正有功,皇上也容不下这等攀龙附凤的心思。”顾淑妃说到这里,却又低声说道,“只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皇上既然对赵王说过传位的话,日后这些事情却得看赵王的心意。”

章晗哪里不知道顾淑妃担心的是什么,当即点点头道道:“我明白了,多谢娘娘提醒。”

“娘娘。世子妃,张大小姐来了!”

章晗和顾淑妃随便闲聊了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这么一声通报。不多时,张琪便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进了门来。只见如今已经出孝她上身一件杏红色的斜襟右衽衫子。衣襟滚着折枝花的襕边,下头则是一条秋香色的裙子,看上去显得颇为娇艳。只是。和这鲜亮的颜色比起来,她的人却有几分消瘦,一进屋子,她那目光在顾淑妃身上扫了一扫,旋即就落在了章晗身上,一时露出了十分喜色。

“见过娘娘,世子妃。”

章晗见张琪对顾淑妃行过礼后。旋即便要对自己裣衽施礼,她连忙一把将其扶了起来。抱着那臂膀端详了许久,眼见张琪竟是眼圈慢慢红了,她连忙向顾淑妃告罪一声,按着人在身畔坐下。这才嗔道:“咱们好久没见了,你再这么一见我就泪汪汪的,可别怪我扭头就走。”

尽管这几个月在顾家一处隐秘的田庄中,一应起居都有人精心照料,可说是极为优渥,但京城的消息一度隔绝,张琪几乎度日如年。好容易等到事情平息了顾家派人来接,她千方百计地打听之后,方才得知了当初那段时日大概发生的事。即便如此也是后怕不已。此时此刻,她紧紧握着章晗的手,一时哽咽难言。

见姊妹两人如此光景,顾淑妃便知情识趣地站起身笑道:“我到外头处置两件事,你们姊妹好容易见一面,就好好说说话吧。”

随着顾淑妃起身出门。屋子里仅有的两个宫人也都跟了出去,张琪顿时难以自抑地伸出手去,忘情地抱住了章晗的脖子,随即轻声开口说道:“姐姐,我回京之后听到那些事情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后怕!我在田庄里头每日衣食无忧,亦不用担心安危,可你们却是在京城冒着性命之危,只可惜我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傻丫头,你以为武宁侯夫人为什么把你送出城去?还不是怕人拿着你要挟,所以才抢先走这一步,让我和顾四公子没有后顾之忧?”章晗微微一笑,继而便松开了手,见张琪面庞消瘦,此刻眸子也微微有些红肿,她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道是我们为何敢这样去拼?那是因为后头没有退路,为了自己心头永远割舍不下的亲人,怎也得去赌一赌。所以才能为亲则强,逢敌必胜。别说什么帮不上忙之类的傻话,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再高兴不过了。而且,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日后可记得更稳重些。”

张琪轻轻吸了吸鼻子,见章晗眼睛含笑地看着自己,她方才使劲点了点头。然而,她还是忍不住追问起了此前的那些事,禁不住章晗每每轻描淡写,她便忍不住嗔道:“你再不说实话,回头我去问嘉兴公主!”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重要的是今后,不是现在。”章晗说着便若有所思地问道,“对了,你爹可有信捎来给你?”

“每个月总有一封家书,与其说是问我,还不如说是讨好老祖宗,字里行间都是说自己在北平如何得重用。”张琪哂然一笑,但随即就露出了几分忧色,“我只是担心,从前他和太子……不,和废太子过从甚密,若是万一再被人蛊惑昏了头……”

“这一点你大可尽管放心,他是最识时务的人,如今这种时节绝不会做墙头草。”想到张昌邕那趋炎附势的个性,那时候却能在那桩案子闹出来的时候去回护张琪,陈善昭的恐吓固然管用,可其人趋吉避凶的本能却是一等一的。因而,她沉吟片刻,当即开口说道,“你既然回来了,记得多多关切太夫人和武宁侯夫人。她们这一次为了大局,连自己的身体都糟蹋了。再有就是,顾家长公子尚了主,顾家三小姐出了孝便要出嫁,你日后要掌家的,身边的人还不够。你不要和我见外,回头等忙过这阵子,我会好好挑两个妥当的人给你。”

顾家现如今已经上了赵王这条船,她越是回护张琪,他们只会越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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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捷报悦圣心,亲情避大义

皇帝下旨,三妃协力,宫中二十四衙门又哪里会不尽心。()不过短短七八天,柔仪殿就已经完全收拾了出来,钦天监又择选了一个好日子,陈善昭和章晗王凌便一块搬了进去。然而,相比前一对小夫妻不安之外更多的是团圆的喜悦,王凌就难免患得患失多了一些。

两进的宫院里,陈善昭和章晗住的是后院正殿,而王凌则是前院那五间东配殿。这一日下午,眼见自己从定远侯府搬过来的那些小玩意和兵器等等都陈设好了,她拍了拍双手后,忍不住就看着墙上那一个果字出起了神。

和陈善睿这一别已经多久了?嗯,是四个月零十八天,最初那一阵子每一天都在紧张和惊险中度过,没有功夫去想他;而现如今京城已经太平了下来,闲暇的功夫多得让她百无聊赖,尤其是睡下的时候,身边不像先头那阵子有章晗相伴,自然是说不出的寂寥。想到陈善睿在军中时百无禁忌的做派,想到赵王对下头将校们常常大方地赏赐歌姬美妓,想到那些极可能趋炎附势的官员……她突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郡王妃,世子妃来了。”

快步进来禀报的是一个女官打扮的少女,乍一看去十六七岁,透着一股精悍,却是曾经在定远侯府和王凌一块长大的璇玑。此前定远侯王诚以璇玑等几个丫头不是家奴为由,没有遣她们陪嫁,但如今王凌回家暂住那一阵子,得知璇玑未嫁。问过之后就索性打六宫局去要了两个女史的缺,把璇玑和天衡一块带进了宫里,横竖女官是可以婚配的。

此时此刻,王凌连忙站起身相迎。待见章晗快步进来,她便笑着问道:“大嫂那些屋子都已经布置好了?”

“我又不是特别讲究细枝末节的人,看得过去就行了。”说到这里。章晗便伸手握住了王凌的手,笑吟吟地说道,“是北边有消息来了,父王一路急行,进入北平布政司境内的时候,四弟打了个大胜仗!一股趁着秦王起兵之际进犯宣府的鞑子被四弟迎头痛击打了个落花流水,听说那一仗斩首三百余。敌军溃退之际更是踩踏死伤无数。战后,四弟直接砍了一个鞑子那颜的脑袋,让一个败卒带了回去报信,说是想要趁火打劫,这就是下场!”

王凌先是狂喜。待听得章晗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一时脸上娇艳不可方物。想到那金戈铁马的战场,她顿时生出了几分向往,随即便摇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赶出了脑海,因笑道:“胜仗就胜仗呗,大嫂你这说得和说书似的,尤其是最后一句,天知道是不是别人的杜撰。()我才不信郡王爷会战后擅自杀俘!”

话虽如此说,但章晗看着王凌那一脸的神往,便知道她非但相信,而且恨不得自己也能在宣府。然而,对于王凌的这丁点小心思,她却非但不觉得过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换做她是王凌这样从小当成男儿教养的千金,必然也觉得这规行矩步的日子难熬得很。

因而,和王凌笑语了几句,她便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世子爷才让人送来的好消息,乾清宫那儿还没来得及报,你闲着也是闲着,去给皇上报个喜吧。”

王凌顿时愣住了:“我去?”

“是四弟打的胜仗,你这个为人妻子的不去,难道我还帮着小叔子去给皇上报喜?”章晗有意露出了嗔怪的表情,又笑着接过身后芳草递来的军报,一股脑儿塞在了王凌的手中,“上头写得详细着呢,你对皇上好好说道说道,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有些什么食材,又是迁居,又是这胜仗,正好大家好好吃一顿饭庆祝庆祝。”

眼见章晗离开,王凌只呆了片刻,立时坐下展开了手中的信笺。发现是陈善睿那熟悉的字迹,她更是眉头一挑。陈善睿字里行间将一场战事从头到尾说得极其详尽,无论是如何发现的敌踪,他如何和三哥东安郡王陈善嘉定计,如何一个镇守一个出击,如何诱敌深入伏击,如何趁胜追击百里……等说到战后杀人立威,命败卒将首级传回,她顿时生出了一种血脉贲张的兴奋,但旋即就有几分淡淡的担忧。

虽说陈善睿打了胜仗是好事,但无上命战后杀敌重将,万一被有心人抓住却是莫大的把柄。然而,这担忧只在她心中徘徊片刻,继而就无影无踪了。

如今公公赵王铁定是异日的东宫储君,皇帝甚至许了传位,陈善睿这战时的权宜之计就算有人攻击,也应该不会引起多大的风浪!

想到这里,她便对璇玑吩咐道:“去把我那一套正式的行头翻出来,我要去见皇上。”

“郡王妃真的要去给皇上报喜?”璇玑却有几分犹豫,“虽说您如今也住在这柔仪殿,但毕竟和世子爷和世子妃不一样,贸然去乾清宫求见,会不会被外人认为是邀宠?不如请世子妃一块去,如此也周全稳妥一些。”

“哪来的这么多顾虑!”王凌哂然一笑,随即看着璇玑说道,“你到底没明白大嫂的为人。她让我去,一来是让皇上高兴高兴,二来也是免得我闲着无聊发慌,三来则是让别人看看,我住在这儿不是寄人篱下。皇上我也见过几回,明察秋毫,断然不会体会错了。”

“既如此,我这就去把您那套行头找出来!”

正如章晗所料,王凌所想,皇帝对于陈善睿这个胜仗极其高兴。毕竟,皇帝即位之初便曾经屡次打击当年进犯中原的鞑子,后来更是把几个儿子都分封在了北边,为的不止是抵御,还有进攻的方便。因而,为了这个捷报。皇帝在传胪之日露面之后,时隔半个月再次御奉天殿上朝,第一件事便是下旨嘉赏。

尽管不是爵赏,在赏赐金银表里之外。便是些骏马和宝刀之类的东西,再加上松江府的庄田二十顷,但依旧让群臣暗地惊叹皇帝如今对赵王一系的宠信。而当皇帝在听了一应奏事。在朝会结束之际令安国公祭告天地,令保国公祭告太庙废太子一事的时候,群臣心中最后一点犹疑也无影无踪。

圣意已经不会再变了,赵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东宫储君,异日天子!

武宁侯府悦心斋中,王夫人喝了一口嘉兴公主用银勺送上来的粥,便笑着说道:“十二娘。你抱着珍哥来瞧我,我就已经高兴得了不得了,哪用得着你亲自做这种事?”

“老祖宗那儿我都亲自伺候喝了一碗药,总不能在娘这儿就坐着不动手,别人岂不是要说我厚此薄彼?”嘉兴公主又用银勺舀了一勺粥。在嘴边吹了吹,这才再次送到了王夫人的嘴边。等到这一碗粥渐渐见了底,她才把碗交给了一旁的赵妈妈,自己又从锦墩上挪到了王夫人的床沿边上,这才面带愧然地说道,“其实说到底,要是我那会儿也和先头一样,和驸马搬回来住,兴许就用不着老祖宗和娘一块装病了。”

“你这次建下大功。皇上和赵王都感念在心,有这些情分在,咱们顾家方才是真正稳若泰山,你还说这些话,不是羞死我们了?”王夫人见嘉兴公主抿嘴一笑,这才有意打趣道。“你要是真的惭愧,那就好好把身子养好,看看将来能不能再给我添个孙子或是孙女。”

“娘!”

嘉兴公主娇嗔了一句,随即便眨巴着眼睛笑道:“娘与其盼着我,还不如赶紧把四弟他们的事情给办了。趁着如今宛平郡王大胜的喜气,这婚事办来必然是风风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