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禅机也没关系,正元帝只是赶在太和王朝气数将尽时当了皇帝。但他本身不是暴君也不是昏君,要不然以贺雨宁的脾气,他还不如选个藩王家,以王族的身份来和定王争,也比有个逆天行事,总让他头疼的皇帝爹强。
净悟这样想着时,正元帝又问他:“大师既然回了京城便留下如何。朕仍让你当大慈寺的方丈如何?”
净悟这回谢绝:“陛下的好意贫僧心领了,现在大慈寺的方丈不错,不需要换人,贫僧当初是自己离开的,就是想做个自在的云水和尚。而且再说句实在话,这总换方丈,对大慈寺的僧人也不好。”
正元帝感叹:“大师是真正的世外之人啊!”

杜若香是只听说净悟回来了,但没见到他,她八月份去大慈寺,方丈也还是净空,贺云佩和苗梦之也只说净悟又忙去了,忙什么她仍然不知道。
然后九月份,听说定王夫妻回江北去了。江北有草原,秋天是狩猎和收获的好季节,每年这时候定王夫妻都会回去处理自己领地的收入,第二年春天再将上好的皮子和稀罕的猎物进贡京城。
老实说,这对夫妻的离开让杜若香一下子轻松不少,她甚至觉得京城的空气新鲜不少。正好让她可爱的小侄子健康成长。
杜长平的长子,杜家的长孙是六月二十五日降生的,这虽然与杜若香记忆的不一样,但这孩子抱出来她一看就乐了,这眉眼和她印象中的完全一样,真不枉她按前世郭明玉的气质身段找的秦素素。
而小侄子的名字也是前世的,杜家这代中间的字是必字,这长孙就叫杜必成。
从小侄子出生后,杜若香的设计就改成婴儿的小金锁小玉佩小镯子了,何氏看着却感慨:“你这样喜欢小孩子,就不想将来成亲自己生?”
杜若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她娘亲这关她都过不了,就更别说她父兄的了…还是先修炼,应付了杜家的危机再说吧。

这样到了十月份,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杜如海说起杜若怡,说杜如津看上一家人,就父亲带着儿子过,父子俩都是秀才,家里有数十亩地,一家绸缎店,日子挺殷实的。
“那不挺好吗?”何氏听着都觉得不错,这公公向来少管儿媳妇的事,比婆婆好相处多了,不过秦素素在场,这话她不便说。
杜若香听着却紧张起来:“爹爹,那家人姓啥啊?”
“姓吕,住在南大街上。”杜如海记得挺清楚。
姓吕,住在南大街,这和前世都对上了,可这一世杜长安闹着要出家,让杜如津张罗杜若怡的婚事晚了半年多,怎么还会碰上那姓吕的?
“怎么啦?那吕的不好吗?”何氏最先注意女儿的反常。
不好到了极点!“我听说南大街有个姓吕的老秀才,连娶了三房妻子都死了,头一个怎么死的不知道,但后两个都是被他打得狠,受不了这样的日子生病死的。”这话正是杜若香听杜若怡亲口哭诉的。
“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嫁!?”杜长平和杜长宁异口同声叫道。
杜如海也吃惊:“这样的消息你听谁说的,你在闺阁怎么知道什么吕秀才的?”
没等杜若香现找理由,何氏就先开口了:“闺阁女伴中最注意这样的消息了,至于真假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就算不知道吕秀才是不是打老婆,但他连死三个老婆这事,街坊邻里的总该知道吧。”
杜如海不由得点点头,女人家对这种消息的确比男人灵通。

而这事的确不难打听,吕老秀才是娶了三个又死了三个,这死因官方倒都是说病死的,不过想也是,要说是打死的,吕老秀才现在就该吃牢饭了。
于是杜如海就对杜如津说了这事,杜如津一听可吓了一跳:“原本是听媒人说老秀才丧偶,想着这人生老病死本来就世事无常,可想不到居然是他给打死的。”
“打死这个只是传言,咱们确定不了,只是你看他连娶三个连死三个,这事怎么都有点不合理,不说这人性格怎么样,这命可是挺硬的。”杜如海说得谨慎。
杜如津点头:“正是,小心无大错,这事可还多亏大哥,要不然我…唉,我这当爹的也太粗心了。”他有点自责有些感激。
“这事咱们男人的确不如女人灵通,是香儿听她的闺中女伴聊天说起的,她要不说我还不知道,这婚姻大事说是父母之命,但她们女孩家心里都有主意呢,毕竟谁也不愿意真嫁给完全陌生的人,如果女伴家就有年龄合适的男子更好了,你看我和你大嫂,不就等于是杏娟牵的红线吗?”杜如海初听女儿消息灵通是有点奇怪,可经何氏拿当年的例子一说,他一想这不挺正常吗?
杜如津听了也感慨:“你别说,这女孩子的消息的确有用,能找个知根知底的彼此也放心。”他由此又想到自家女儿,若怡原来也是有几个女伴的,可因为郭氏的事,若怡沉默了很多,与女伴也不来往了。

想着女儿,杜如津又去了趟郭氏住的庄子,从郭氏害死他没出世的儿子,到逼得杜长安差点儿出家,杜如津对郭氏越来越失望,早淡了再重归于好的念头,这要不是为了女儿,他都不想再来见郭氏了。
郭氏对杜如津的到来也不再欢喜,当知道这个男人纳了新人又生了儿子后,她也不对他报有什么希望了。
“你来干什么?我儿子呢?”郭氏对着杜如津就没有好脸色。
杜如津也板着脸:“平安在读书没时间来,我来是为了若怡,女儿该选婆家了,有些事不是我这当爹的能告诉她的,当然,要是你不想管女儿,我马上走人。”
杜如津不为女儿就不会来了,可嫁人时新娘子该注意的一些事情…这真不是父亲能耳提面命给女儿做。
郭氏不说话了,但表情明显温顺了些,显然她是想听关于女儿的婚姻大事。
杜如津心里也舒服点,至少郭氏还有个当娘的心,他这才坐下来,将这些日子他托媒人给女儿找合适的人家,然后现在手头有了几个人选。
郭氏抬起头来,问了一句:“我内院右边第二间库房里的,是从小给怡儿攒的嫁妆,那女人没动吧?”
知道那女人指的是吴姨娘,杜如津也不想再和她说吴姨娘有多老实,反正说了郭氏也不信,他只淡淡说道:“自你走后,库房的钥匙就一直是怡儿管着的。”
郭氏还不放心:“怡儿嫁妆的单子你要给我看。”
她能不能对人多点信任?杜如津不快,郭氏要不是这性子,他们一家人哪会弄成现在这样,“说起怡儿的婚事,昨天我可是好好谢了大哥的…”
杜如津和郭氏讲了吕秀才家的情况,郭氏不敬婆母诽谤嫂子唆使侄女,结果大哥一家还这么关心杜若怡,她听着不该惭愧不该反省己过吗?
郭氏听了果然意外,想了想她才说:“你把怡儿叫过来,我得吩咐她些事。”
这本来就是杜如津来见郭氏的原因,他自然答应了。

杜若怡听了父亲的话,第二天一早便过来了,每个女孩子在成亲前都会由母亲嘱咐一些“悄悄话” ,她本来以为自己享受不了这种待遇了,但还好,父亲母亲都记着这事的。
想着要嫁人了,杜若怡羞涩中还有心酸,要是母亲也能看着她上花轿该多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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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娘亲会告诉她什么,杜若怡更想着是不是可以再劝劝郭氏,让其向父亲服了软,她想让亲娘送她上花轿。
结果郭氏一见女儿,就说起了吕秀才的事:“我听你爹爹说了那个吕家,条件真是不错,你千万别信小人的话,误了大好的姻缘。”
“那吕家不是…”杜若怡是听杜如津说了吕家的,她本来在庆幸还没议婚就知道了这事,可娘亲一说她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你大伯家说的你也信?跟你爹一样傻!你大伯母和娘亲是有仇的,她们母女这是看你要嫁得好心里不痛快,你怎么能上这个当!”郭氏恨铁不成钢的瞪女儿。
杜若怡犹豫着:“可爹爹后来是详细打听了吕家,那个吕老秀才是真的死了三个妻子的…他可能真的命硬…”
“克妻可他不克子啊!就算命硬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儿子都不克他还能克儿媳妇,这没有婆婆的好处可不是哪个女孩都能享受的,就说你将来有了身孕不能和丈夫同房,这时候要表现女人的贤淑是必须给丈夫安排侍候的人的,这时候你要有婆婆她就会趁机安排她身边的丫环给儿子,离间你们夫妻的感情,但你想做公公的能把自己房里的丫环给儿子吗?这传出去多难听啊?”郭氏可是好多年没这么柔声细语的和女儿说话了。
难得见娘亲如此,而且她说得也有道理,杜若怡注意听着。她原来真不知道,婆婆会不喜欢儿子夫妻和睦的。
见女儿听进去了,郭氏高兴了,她今天让女儿来。也的确是想把做人家妻子的心得全交给女儿,为这个,昨晚她想了一夜都没睡好。
“这婆婆和媳妇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而且凭良心说,也未必全是婆婆不好,非得把儿媳妇当仇家,她实在是怕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例如你弟弟,他将来要是成了亲,和他媳妇亲亲热热的。吃饭时尽给他媳妇夹菜忘了他娘亲在旁边,你说娘亲心里是什么滋味?”郭氏叹口气,这岳母和婆母真不是一回事。
杜若怡低下头,想了想还是帮弟弟说了半句:“弟弟他不会的…”只要你别再逼他了…这半句她没敢说。
郭氏自然不知道,摆摆手她继续:“你弟弟的事过几年再说不迟。现在还是说你的,你这孩子向来实在,娘亲一直担心你过门会被算计了,这难得有个家庭不复杂的,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机会。”
娘亲还是看好吕家,可杜若怡听了吕家的事心里难免不舒服,她低头低声道:“可要是吕老秀才真的打人怎么办?”
“他就算打人也是打自己妻子,这没听说公公还能对儿媳妇动手的,婆婆就没顾忌了。”郭氏才不在意这事。
杜若怡还犹豫:“真的…真的不能选别人家…”
“你以为这种没婆婆的人家是那么好找的!”郭氏又瞪女儿。“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男方又是独子,连妯娌、姑嫂的事都不要你头疼,家里还有钱,这可是送上门的好事!你傻了才往外推!真是的!娘亲好话和你说了一箩筐,你却只相信外人不要钱的一句话,不是傻是什么!?”
郭氏越说越生气:“你和你爹一样。还有你弟弟,被大房骗了还不知道,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却落得这样…真是…你们,你们都想逼死我啊…”

杜若香在家忙着逗可爱的小侄子玩,根本不知道杜若怡的婚事郭氏到底还是插手了,这是过了几天,杜如海回来让何氏准备给杜若怡礼物,说着却叹气,何氏问起来她才听到的。
“不是说那吕家人不好吗?二叔怎么还要把若怡交给他家!?”何氏一听还是吕家,着实吓了一跳。
杜若香把小侄子递给嫂子抱着,走到何氏身边听爹娘说话。
“我当时听了也奇怪,结果如津说郭氏那女人闹绝食,这几天是只喝水不吃饭,说什么时候见到吕家与若怡的婚书她什么时候吃饭,这连着三天,若怡给她爹跪了,答应嫁吕家去…如津也没办法…”杜如海摇头,这叫什么事!
何氏倒是明白了,郭氏肯定是因为大房说吕家不好,反而非认为吕家是极好的了,她不由得叹气:“可怜若怡这孩子了…”
杜如海也无可奈何,因为嫁人的事逼死亲娘,杜若怡哪受得了这样的名声。
杜若香听了却还想再努力一下,晚上她出门去找林行羽,郭氏最疼杜长安,杜长安最听林行羽的话了。
林行羽听了只觉匪夷所思:“那郭氏真是你堂姐堂弟的亲娘吗?这先脚逼儿子出家,后脚就把女儿往火坑里送!?”
这点杜若香也不明白:“反正我堂姐前世就是嫁了这吕秀才,嫁了过去才三天就挨打,后来她说,这不是吕秀才要打她的,是秀才他爹她公公,说什么饭不软就让儿子动手,说她穿着不得体也动手,她给我看过她手臂上的伤…”
当时闺阁的杜若香哪见过这样触目惊心的伤痕,所以过了一世她仍没忘。
林行羽皱眉:“不能想办法让吕秀才休妻?”他是想到了林氏。
杜若香叹气:“老实说,这事具体的我并不清楚,娘亲说这种事不是未出阁的女孩该清楚,我去问堂姐,她态度我也弄不懂。”前世她真是太乖了,别说这半夜出门了,家里人说什么不该她知道,她就真的不去了解。
“反正就是姓吕的老的不是东西,小的也不是东西,这样的人家不该嫁。”林行羽清楚这点就行了,“我和长安说,这当弟弟的也该保护姐姐。”

杜长安现在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是知道父亲在帮姐姐找婆家,可想这事怎么也得进行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他要是有了功名,对选姐夫也有个帮助不是?
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亲事居然马上就定下来,而且林行羽说那家人还不是好的,而且这事居然还是他娘亲闹绝食逼出来的!
杜长安当然坐不住了,他终于冲去郭氏住的庄子找娘亲问问,可是郭氏早有准备,她手里握了把剪刀,一见儿子进来就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喉咙:“你要是敢说不让你姐姐嫁吕家,你亲娘就是你逼死的!”
刀尖离脖子上的皮肤很近,郭氏这一说话就有血丝从脖子上流下来,可她拿剪刀的手一点都没有抖,杜家已经坏了她的一生,但她绝不让女儿的幸福也毁在杜家人手上!
这样的场面,杜长安还能怎么样?他除了败下阵来还能怎么样?

杜长安终于回家里住了,本来这是该让杜如津高兴的,可他边操办女儿的婚事边发愁,这议亲时他们两家家长是要见面的,杜如津父子还抱着希望,这吕家父子要是面目就可憎,就找人画下来给郭氏看,想来她也会相信传言是真的了。
结果这见面一看,吕家父子还都是挺斯文的人,吕老秀才是不苟言笑,但并不凶神恶煞,他张口闭口讲的是规矩,吕秀才看着就是老实人,杜长安问起他文章,人家说得头头是道。
不会这连死三个妻子只是巧合?被别人误认为才传出的谣言吧?杜如津和杜长安这亲眼见了,动摇的倒是他们。
杜如津倒是没怀疑杜若香说谎,不过想她一个女孩只是听别人说说,可能真是谣言。
杜长安还又和林行羽说了这事,说看吕家人似乎不坏,林行羽摇摇头:“长安,看外表是看不出人心的。”
“可我听吕秀才也是满腹锦绣文章的。”郭氏这回的以死相逼是动真格的,杜若怡不嫁吕家她就不活了,杜长安现在除了相信吕家人不错,他还能怎样?
林行羽可不认同他这种自欺欺人:“文章好人就好?柳家还是诗书门第呢,他家连老夫人都有诰命在,可干起见利忘义,宠妾灭妻的事,脸都不带红的。”
杜长安不说话了。
可杜若怡嫁进吕家的事也定了下来,这事除了杜若香不开心,何氏也不痛快。
何氏倒不是多心疼杜若怡,她在乎的是自家女儿,二房那边坚持要将杜若怡嫁进吕家,当然不会是因为和杜若怡有仇,那就是不相信杜若香了。
为这个,何氏专门找杜若香问了:“香儿,你说的吕家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别和娘亲说什么女伴,娘亲知道你没什么女伴,是不是你师父…”她说到这儿,声音放低。
“这不关我师父的事,真是我听人说的,我师父人家在云雾山,她哪管吕家是谁,不过吕家的事真不是假的,娘亲,堂姐她非要嫁吗?”其实因为郭氏的关系,杜若香和杜若怡并不像别家堂姐妹那样亲近,只是明知道是火坑还眼睁睁看一个无辜女子往里跳,是人都会不忍心吧?
何氏也没这狠心,不过对这事她也无可奈何:“郭氏逼你堂姐嫁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连你二叔,他可是你堂姐的亲爹都说了无可奈何,我们也只有无可奈何了。”
这亲爹亲娘都敢拿女儿的婚事赌气,外人又能怎么样?何氏拍拍女儿,又想起杜若香的婚事,那她的坚持是不是也不对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命定
(感谢秋风竹的打赏。)
“其实你可以这么想,那个吕秀才肯定是要娶妻的,你堂姐不嫁也会有别的女人嫁他,上辈子是谁现在还是谁,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没有谁愿意替你堂姐受这份罪。”那边劝不了,林行羽改成安慰杜若香。
“我可不是想让别的无辜女子受罪,”杜若香先声明这点,“我是奇怪,像这种不珍惜自己妻子的就该讨不着媳妇,那老秀才怎么还能连娶三个,现在吕秀才也要成亲了!?”她愤愤不平。
“人家舍得花钱。”林行羽点出关键。

吕家的确舍得花钱,这回的下聘吹吹打打热闹得很,礼箱也是重重的,一路长长的队伍少说有半里地,足见这家人对杜若怡的重视。
郭氏在庄子里听杜长安给她念吕家的礼单,笑逐颜开得意极了:“娘亲说得没错吧,这家人从礼物上看就知道把你放心上的,他们又怎么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
杜若怡低头羞红了脸,但心里的确不像是刚开始那样发慌了。
可行羽说,当初柳家的聘礼少说排了一里地,后来又都让他外公外婆当嫁妆给了他娘亲,结果柳家人赶走发妻嫡子时连嫁妆也昧了下来…
杜长安这样想着但没敢说出来,虽然他现在在和林行羽一起读书,但郭氏一听林氏是何氏的手帕交,就总说林行羽会带坏她儿子,杜长安实在没办法解释。
再说现在聘礼都收了,他对自己姐姐的将来。还是多说些祝福的话吧。

杜家送到吕家的嫁妆也很丰厚,足足有三十六抬,老实说,这嫁妆连杜家人自己也吓了一跳。
之前虽然杜若怡管着钥匙。但她愁父母和弟弟的事都愁不过来,哪有心思数库房里的东西,而且杜如津每月的薪水也按时交给女儿。实在不需要动库房。
这回在开库房前,郭氏特别告诉杜若怡:“这右边库房是娘亲给你攒的嫁妆,左边库房是给你弟弟娶亲的聘礼,这钥匙你嫁人之后就交给你弟弟,千万别给那个女人!”
杜若怡开了库房的门打开里面的箱子,东西着实不少,光衣料就分毛的、绸的、纱的、棉的、绢的。一年四季换着穿都够她穿好些年了,只是她久不开箱,有点潮了。
另外还有做家具的木材,那可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还有一盒盒的首饰。里面金饰上的珍珠有小手指头那么大。
杜若怡看着心里一热,她一直觉得娘亲重视弟弟,并总嚷着白生女儿了,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嫁妆会寒酸得拿不出手,可这么多…娘亲是从生下她便开始攒着呢!
杜如津看见了心里也一软,郭氏虽然不是贤妻,但还算是良母,将来要是她能改过了…

杜若怡到底是在过完年后的二月就嫁了,然后所有人都在看她在吕家究竟过得怎样。杜若香却知道,只要三天,三天就清楚吕家的真面目了。
果然第三天的中午,何氏沉着脸进了杜若香的绣楼:“你二叔那边说,若怡本来今天早上就该回门的,可现在还没见到人。你二叔和长安在家坐不住了,现在去吕家接人了,他也不放心,让我去你二叔家看看,你和我一块去吧。”
前世因为郭氏在家,所以不用何氏这个大伯母过去,杜若香也是过了差不多半年才知道居然有这种事的,而现在…
杜若香叹气起身:“今天到底是回门的日子,吕家应该不会强留人的,不过娘亲还是让人请汤老郎中也到二叔家吧。”
“…”何氏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何氏带杜若香去杜如津家的时候,杜如津父子还没回来,只有吴姨娘抱着孩子,忐忑不安的在屋里转圈子,一看见何氏就像看见了主心骨。
这女人和郭氏完全是两个典型,何氏对吴姨娘印象倒是不差,也能看出她确定没坏心,是真在担心杜若怡。
不过何氏和吴姨儿也没什么可聊的,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外面的马车声和人声,可算回来了!
何氏带着杜若香她们开门迎出去:“若怡呢?吕家为什么不让她回来?你们接回人了吗?”
杜如津本来是一脸铁青怒气冲冲的,可看见何氏脸马上红了,头低得简直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钻进去。
“若怡呢!?”看杜如津不说话,何氏直接去马车那儿掀帘子。
“大伯母…”先下马车的杜长安一脸是泪,显然是哭了一路的。
“大伯母…”杜若怡的确是回来了,跟着弟弟的后面下车。
“若怡…”何氏看着这个丈夫的侄女,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杜若怡的发丝有点乱,脸色苍白完全没有新嫁娘的红润,左颊明显有一块淤青,最重要的是她不哭也不闹,表情就…就不像个活人该有的。
可她嫁了才不过三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