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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涛威是用衣带悬梁自尽的,他死的时候。吴士坤正睡在旁边的椅子上,是御史府的人把他吵醒的,才知道自己爷爷出了事,他吓得哇哇大哭。
赵剑秋此刻却顾不上他,她看向桌上,那吴涛威要去的纸张都写满了字,上面墨迹未干,如今却变成了遗书。
吴涛威还是在临死前交代了当年发生的事,十年前武昌水患,的确是因为他一时的贪心,当时在竞争工部侍郎,他想为自己儿子努力一下,于是在工程中动了手脚,以次充好,省下钱私用,他是想着第二年重修时可以补上的,可谁知道那年会下数十年也不遇的大雨,更没料到他的儿子会…
吴涛威这些年一直在被自己的良心所折磨,他的儿子吴远并不知道自己父亲在工程上做了手脚,但吴远也是工部出身的,所以吴涛威一直在想,是不是吴远在救灾时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为了替父赎罪,才没有从水里上来的…
吴涛威不需要儿子用命换自己的前程,但他得为了孙子着想,这个家必须有人支撑下去,所以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并仍坐在总督的位子上。
他的确不想再升官,只想守在这里赎罪,可惜都察院的人仍不放过他,左副都御史不知道怎的就查出了水患的真相,急急返京。
吴涛威不能身败名裂,不能让孙子从此抬不起头来,所以他叫人在返京的必经之路的山顶,用火药制造了山难。
除了这两件事,吴涛威自问再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的,可是都察院居然十年如一日的盯着他,让他想忘记过去都做不到。
而可能就是因为他不安的越来越无法隐藏,才让家里人都发现了,而不知内情的吴士坤便以为是御史们“欺负”了爷爷,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为他出气,结果反而把事情弄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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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涛威关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出了这样的事,赵剑秋往回想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吴涛威只是自尽,而不留下这封遗书,那朝廷追究下来,御史们就得承担逼死地方大员的责任,虽然可以有吴士坤的事当挡箭牌。但毕竟是麻烦。
吴涛威没用自己的死把御史们也拖下水,原因赵剑秋也明白,一命换一命,他送功劳给御史们,条件便是不要再迁怒吴士坤。
如果吴士坤不是赵剑秋心里担心的那种人,赵剑秋倒可以放过他这回,不过现在,她还得把那个可疑的孩子留下来。
外面已经乱了,知道吴涛威出事,又马上得到了他的死讯,武昌本地的官员群情鼎沸,直说要替他讨个公道。
御史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幸亏有当地驻军护着御史的办事处,才没有出更大的乱子,这些当地的官员联名上书,要朝廷派人公审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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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的总督自尽,怎么也是个大事,三天后宣和帝就派出代表解决此事,过来武昌的便是庆王。
江天暮刚到城门便被当地官员和吴家人给拦住了,看着那些跪倒喊冤的人,他以庆王的身份保证一定会秉公办事,才让御林军的护卫下得以进城,到了都察院的办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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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五年没见,赵剑秋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她仍是没长进,还得江天暮过来给她收拾善后。
“那个吴士坤是古代人吗?”江天暮没理会她的道歉,他留下她单独汇报工作,为的主要就是那可疑的孩子。
“这几天他哭爷爷,见了我们就骂。又闹着不吃饭,看上去应该不是暗影重生的。”赵剑秋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不是暗影就好。”江天暮点点头,“有时间我会去看他的,吴涛威的遗书呢?”
“这里。”赵剑秋忙递过去。
江天暮看完,再点点头,“干得不错。”他说道。
“啥?”赵剑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人在表扬她吗?
“我说你干得不错,”江天暮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还补充,“能用五年的时间扳倒一位封疆大吏,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值得称赞。”
“可是…”赵剑秋还有点矛盾,“这回只是误打误撞…而且吴涛威他…”按罪吴涛威是该杀,但那是律法的事,看他这么自杀,总让她…
“又心软了?还是把错都揽自己身上?”江天暮对她的性格是很了解的,“吴涛威也是个老滑头,他不会为了你去死的,真是压倒他的,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赵剑秋也明白,吴涛威是被自己的良心压死的,不然以他的人脉和御史们继续斗下去,未必就保不住他总督的位子,“现在那些官员和吴家人。你打算怎么办?”她还是关心公事才更现实。
“不钻牛角尖了?”江天暮还是很认真的注视着她,“你应该学习于平均,听说吴涛威事发了,他现在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你在担心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那么一丝意思,赵剑秋却不敢相信。
江天暮微怔了一下,才把那遗书收回自己袖子里:“我要去找本地官员谈话,你看好这里和吴士坤就行了,别再胡思乱想。”他一语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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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暮办事的效率极高,当晚他在驿馆分别挨个接见了当地的官员,等第二天早上再去御史府见赵剑秋,他一脸轻松:“都解决了。”
“这么快?”赵剑秋几乎都不敢信。但她也知道江天暮向来不会拿公事夸口。
“我把吴涛威的遗书分别给他们看了,这些人闹这么一出,说穿了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这四个字,担心自己官帽的,我保证不株连,真关心吴涛威身后事的,我也答应会尽量照顾,他们还有什么可以闹的?”江天暮说的轻松。
但赵剑秋知道,这些事不是御史能解决的,江天暮是有他庆王的身份,才能让这些官员如此信任和听话,太子日渐失势,庆王此刻到湖北,正好给这些官员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们去看看那个吴少爷吧,然后送吴总督棺木回他家。”江天暮安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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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来人告知江天暮庆王的身份后,吴士坤看了他身上月白色绣蟠龙的衣服半晌,好像确定了他真是皇子,才眼巴巴的注视着他,可怜兮兮的问道:“你是来为我爷爷主持公道的吗?”
这个小少爷如今一点儿也看不出那晚的嚣张样,赵剑秋不知道他是真知道教训了,还是在装可怜,而如果是后者,那他仍然有嫌疑,所以赵剑秋仍然警惕的盯着他。
江天暮倒是微笑:“我不是为你爷爷讨公道,我是为你爹爹讨公道来的。”他居然这样说。
“爹爹?”吴远去世时吴士坤才一岁多,对这个父亲根本没印象,但所有人都告诉他父亲的英雄事迹,他从小便崇拜父亲。
“你可识字?”江天暮温声问道。
“认识。”这位皇子很温和,让吴士坤看到希望。
“那就好。”江天暮把吴涛威的遗书递给他,“这是你爷爷临终前写的,我相信你一定要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吴士坤当然想知道!爷爷一定是写了是谁害了他,然后让自己为他报仇!
可是…吴士坤看着看着,拿遗书的手颤抖起来,忽然他伸手就要撕!
江天暮比他更快一步的抢过来,重新放入自己袖中。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们骗我!”吴士坤这回愤恨的说道。
“在你心里,你爷爷和你爹爹都是很了不起的人,是吗?”江天暮注视着他问道。
“当然。”吴士坤用力点头。其实在他心里,崇拜爷爷更胜过父亲,毕竟父亲他毫无印象,而爷爷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一直也觉得你爹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但今天看了你爷爷的遗书,才知道你爷爷也是位很了不起的人,因为他敢于承担错误。”江天暮说道。
“不是的…骗人!你们骗我!”吴士坤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付不了大人这样恩威并施的举动,只能哭喊着。
“你想家了吧?”江天暮亲手给吴士坤整理头发和衣裳,又掏出丝帕给他擦眼泪,然后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来,送你爷爷回家吧。”
回家的诱惑对小孩子总是很大的,吴士坤虽然仍在哭泣,但还是任江天暮牵着他出去。
经过赵剑秋身边,江天暮稍微点点头。这个动作只有赵剑秋明白,确定吴士坤不是“暗影”的人了,她在旁边也看清了,吴士坤对吴涛威的确是真情流露,这点绝不是六亲不认的“暗影”能做到的。
这下她终于可以放心,那些恶人还没有重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京城
送吴涛威的棺木回总督府。吴府的家眷自然是哭天嚎地的,吴士坤的娘亲秦氏一见到儿子,就把他拉进怀里,小心的嘘寒问暖。
这个女人性子柔和,后宅主要是吴涛威的妻子杨氏主事,赵剑秋小声提醒江天暮,让他注意。
果然,杨氏先是扑到棺木上哭,然后开棺看吴涛威找不出什么明显伤痕,便痛哭流涕找旁边的官员做主。
不过,这里到灵堂奠拜的官员,已经和庆王都交易好了,自然不会在此时出头。
看到无人帮忙,杨氏仗着自己二品诰命的身份,居然扑过去撕打御史。
看着她泼妇一般的举动,江天暮眉头一皱,先将赵剑秋护在身后,然后在混乱中捂住右臂,低声哼了一下。
声音不大,但随行的御林军可吓着了,庆王居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又受伤了!
“殿下!”看到御林军慌忙上前。当地的官员也知道庆王伤着了,忙跪倒请罪,剩下站着的杨氏也冷静下来,开始发抖。
“杨夫人气可消了?”江天暮看上去就像是在强忍痛苦,但仍好生好气对杨氏说话。
“老身…老身…”杨氏连忙装老糊涂的样子,打几个御史算不了什么,但误伤了皇子…这不是她的诰命能承担的。
江天暮要的便是这效果,他从怀中再次拿出吴涛威的遗书,递给跪着的武昌同知高建宇,只说了一个字:“念!”
现场此刻很安静,所以高建宇的声音清晰得每个人都听得清,听着听着,杨氏一翻白眼昏倒在地,秦氏却是怔了怔,然后抱着儿子大哭。
这场面江天暮就捂着右臂皱眉,赵剑秋只好帮他处理,叫人先扶杨氏下去休息,然后请医就诊。至于这里,还是按皇上之前发的,由江天暮带过来的圣旨办,免去吴涛威总督一职,和其妻杨氏的诰命,家产充公。而吴远之妻秦氏的恭人身份保留,念在吴远是因公殉职,不追究其子这次的行为,着其家人送吴涛威棺木回乡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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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歹是为你受伤的,你就问都不问?”回到驿馆。江天暮拒绝了御林军叫医生的请求,只留下赵剑秋,却是跟她报怨。
“你有受伤吗?”赵剑秋很怀疑的看着他。
“谁说没有?”江天暮居然就挽起衣袖,而他的右臂竟然真缠着绑带,而且隐隐有血迹透出来。
赵剑秋吓了一跳:“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这是包扎好的伤口,肯定不是在吴府伤到的。
江天暮从一旁拿过医药箱放在桌子上,示意赵剑秋帮他换药,然后才说:“这是两天前晚上,我住在湖北省外的驿馆,当时是个御林军样子的人进来送饭,还好我发现他长相陌生,就是可惜那饭菜,浪费了。”
“你还有心思可惜这个,如果那刺客在饭里下毒怎么办?”赵剑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手上倒是小心翼翼的帮他解绑带,查看伤口,“还好不深。”
“下毒倒不怕了,”江天暮自问对毒药更有抵抗力,他也看看伤口,“我得赶快回去,在伤势愈合前。这回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武昌的官员现在可是怕你了。”
赵剑秋停下帮他换药的手,怀疑的看着他:“这回不会又是你故意受伤的吧?”不能怪她多想,这人有前科。
“御林军是宇文康的人,被混入了刺客他难辞其咎,我会故意得罪他吗?”江天暮没有叫屈,只是分析给她听。
想想也是,宇文康是皇帝派系的,宣和帝支持谁他就支持谁,江天暮是犯不上和他不痛快,“那你的意思不是要回京告状吗?”赵剑秋忽然醒悟,“刺客是…”
“刺客本来要服毒自尽,但被拦住了,他们没说,但猜也猜得出来,”江天暮看着自己的伤口,“是这个身体的亲大哥,这还真是手足相残。”他只觉得讽刺。
赵剑秋眉头紧锁:“太子已经容不下你了吗?”他们亲兄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虽然支持江天暮,但也觉得悲凉。
“他从来就容不下我,只不过这五年我一直住在皇宫,他没有下手的机会。”江天暮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了,“我从来都不敢把他当哥哥,但也从没想置他于死地,不过这一回,就看皇上和皇后的了。”他不想手足相残,但也不会“舍己”为人。
“我和你回京。”赵剑秋继续帮他上药,京城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她不能躲在外边了。
等她包扎好伤口。江天暮看着她,才又说出另一件事:“这次回京,我要成亲了。”
赵剑秋怔了怔,想想江天暮现在的年纪:“你二十四了吗?”古代人成亲都比较早,二十四岁已经算晚婚了。
“是二十四了,所以被催着结婚,还好,碰上个满意的。”江天暮起先皱皱眉,但忽然就笑了。
“是你自己选的?”赵剑秋有些好奇,还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一大堆名门淑女的画像让我选,就选了个,因为符合标准。”江天暮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她,“对方是大理寺卿卢平的小女儿,而卢平的长子是兵部尚书的女婿。”
这就是利益联姻,现在闻人方去了吏部,柳易生在户部,工部是皇后的娘家姐夫在主持,刑部莫步云和礼部孙文麒本来就是自己人,现在又和兵部和大理寺搭上关系了。
“这是好事,恭喜。”这证明江天暮离皇位又进一步了,赵剑秋向他道贺。
“有什么可恭喜的?”江天暮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你就不担心我遇人不淑?”
“你会遇人不淑?”赵剑秋挺奇怪的看着他。“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再说男人担心什么遇人不淑?你以后当了皇帝,不是还要三宫六院吗?”应该是女方担心这个问题吧?反正她不认为一个未来的皇帝会担心什么婚姻。
“三宫六院?”江天暮这回不生气了,只是冷笑,“然后再生一堆孩子,看着他们为了皇位手足相残?”他反问。
赵剑秋不说话了,自古皇家无亲情,坐上龙椅总要付出代价的,江天暮也是不得不参与皇权之斗,因为不争更不安全,只能说还是那句话:不幸生在帝王家。可算起来,事情还是缘于她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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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江天暮和赵剑秋一同上殿面君交旨,然后各忙各的。
赵剑秋不知道江天暮如何向皇上说明他遇刺的事,她只是按程序先去都察院复命。
“干得不错,”于平均果然很高兴,“既然是你办成了这事,那左副都御史的位子,本官也会照当初的许诺交给你的,折子我已经报上去了,就等皇上的答复。”
这么快?赵剑秋有点意外,不过她需要帮助江天暮,地位当然越高越好,她是不会拒绝的,但口头上怎么得谦虚几句:“这事如此解决,其实下官也没有想到…”
于平均摆摆手,打断她的客套话:“我都察院监视了吴涛威十年,多少御史都是来了又走,只有你待的时间最长,本官问你,如果这五年破不了案,那让你再待五年、甚至十年,你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能,”赵剑秋毫不犹豫,“这是属下的工作,属下不能放弃自己的职责。”她不是说空话,不管五年、十年还是更长时间,她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于平均赞赏的点点头:“你不是我都察院最聪明的那个,但绝对是最脚踏实地的那个,我都察院悬而未决的案子还有不少,要是每个人都不能坚持下来,这些案子永远都将成为悬案,我们如何告慰亡者?”
“是。”赵剑秋恭敬的施礼,表示听进了上司的教导,每份未破的案子后面都藏着冤情,为了那些无辜的人,她也应该努力,不然真是白拿了朝廷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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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都察院重新上班是三天后,于平均念在她搬家回京城。孩子又小,体贴的给她三天假,让她收拾屋子,安顿家眷。
是该好好收拾了,五年没住人的故居,那尘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赵剑秋带着家人是先住在京城的驿馆,然后找牙行的短工帮忙清理屋子,才搬进去住的。
这一收拾就用了三天的时间,所以算起来,赵剑秋根本就没捞到休息的时间。“三天过得好快。”她边感叹边开始工作。
在赵剑秋上班当天,吏部任命的文书也正式下来了,左副都御史的官位是三品,代表她的工作更重了。
“赵御史,恭喜。”过来送文书的是吏部右侍郎闻人方。
“哪里,赵某还没恭喜闻人侍郎呢。”赵剑秋忙回礼道,五年时间,闻人方从新科状元,到翰林院修撰,再到吏部文选清吏司的郎中,再到吏部右侍郎,升官的速度绝对不比她慢。
“闻人方不过沾了有个好岳父的光,哪比得上赵御史实实在在的成绩。”话是这样说,闻人方倒是坦然。
“闻人侍郎说笑了。”赵剑秋可不敢小瞧他,能成为太子府的大总管就代表了他的实力,离开后还能过得如此风生水起,更是本事中的本事。
“赵御史有空吗?我家仁和公主约你晚上过府叙旧。”闻人方发出邀请。
“啊?”这古代有丈夫替妻子约客人,而且还是“男性”客人到家里的吗?反正赵剑秋可是第一次听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见公主
御史的职业比较特殊。所以升官了一般也不会像别的部门那样摆宴席庆祝,赵剑秋倒是挺喜欢这种安静,因为升职后工作也会增加,她得尽快熟悉。
不过接到闻人方的邀请,她还是去了公主府,虽然她不认识什么仁和公主,但据说这公主出身于江家,那就是和江天暮有关,她当然得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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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公主府,闻人方居然把她领到后宅,留下她独自拜见公主,自己笑笑先出去了。
闻人方是原太子府的总管,他应该知道宛露的事,所以放心赵剑秋和公主独处。
赵剑秋想想也明白了,但还是按男性官吏见公主的规矩,在珠帘外老远就跪拜:“下官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赵剑秋见过仁和公主。”
珠帘那边传来轻笑声,然后一个穿淡黄色衣裳的女子掀帘子出来,快步上前搀起赵剑秋:“怎么和我还来这一套?”她笑着埋怨。
赵剑秋吓了一跳,她现在可毕竟是男装打扮的,要是让人看见了…可这声音有些熟悉?她不由得看向公主,这张脸也熟悉…
“秋姐姐?!”赵剑秋终于认出她来了。又惊又喜。
“你总算认出我了。”仁和公主微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赵剑秋打量她,那不施脂粉的素颜与媚香楼娇艳欲滴的女子仿佛是两个人,她差点儿就认不出来了:“秋姐姐,你是江家的人?”
“那和天暮一样,不过是借口罢了,”仁和公主秋蕊香微笑,她这一笑,风情便似当年了,这是天生的尤物,“我也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女儿,不过娘亲没有名份,这回是天暮想主意让我进宫的。”
秋蕊香是宣和帝的私生女?这又是赵剑秋想不到的。
“我娘亲的身份特别,她本来只是负责监督考察瑞王,看他能不能担起天下的,谁知道却搭上了自己的人,搭上了自己的心,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命。”秋蕊香拉赵剑秋进内宅,讲述应家与莫家的往事。
其实宣和帝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正因为她娘亲不在了,才不想让她面对后宫的纷争,但长大后的秋蕊香坚持主持媚香楼,却是让宣和帝最头疼的事,好在秋蕊香最终还是愿意收心做回贤妻良母。
“为什么要去媚香楼?”赵剑秋也不解,就算不做公主,也不用去青楼啊,皇帝和莫家还能养不起她?
“因为有趣啊。”秋蕊香笑吟吟的说道,“在那里最能看清男人是如何丑态百出的,看得多了就不想嫁人了,谁知道会碰上了闻人方。”她以为自己会对男人失望,谁知道还有人可以在青楼外守了她九年。
“就算在那儿,女人也会希望遇上个与众不同的,例如杜十娘…”赵剑秋感叹后才意识到杜十娘的故事并不属于这时空。
秋蕊香却了然的笑道:“你也听天暮说过这个故事?放心吧,我不会学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我的夫君要是敢对不起我,那偿命的人应该是他。”
“天暮和你说过杜十娘?”赵剑秋知道时空战警的规矩是尽量不乱用这些古代的诗词故事,免得造成时空混乱,所以就算江天暮他们来到这架空王朝,也一直在小心,很小范围内,尽量能不能就不用。
“他是怕我被人骗,”秋蕊香知道这个弟弟的用心良苦,不过她好奇的是,“天暮也和你说过这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