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李唐传奇
- 另类小说下一章:高阳著红曹系列三春争及初春景第二部
“抱琴!侍剑!你二人去让前面的人靠边站一站,莫挡了小姐的去路。”两名书童纵马上前,高声嚷道:“闪开!闪开!”
由于来得突然,一名站在长凳上的书生躲避不迭,一脚踩空,仰面摔倒在地。李思业见那公子下人无礼,心中不快,他便往旁边站了站。
“乔公子既熟读《仪礼》,却为何如此心急,等一下,前面人自然会让开。”轿中一女子向那公子轻轻说道,声音轻柔而甜美,让人听了仿佛像微微的熙风轻拂过水面。
乔公子闻言有些尴尬地说道:“与这些平头草民,又何必讲什么仪礼。”
轿中没有了声息。
李思业心中觉得这声音好熟,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旁边有几个书生认出了那个年轻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你们认识他吗?他就是礼部尚书枢密院知事乔行简的公子乔伯玉,去年殿试探花郎。”
“他难道就是临安四大公子之首的小乔公子吗?”
“就是他!你看他那神采、那气派,不仅丰姿俊朗而且文才了得,连皇上也经常召他去御书房陪同读书,据说已被皇上钦定了显文阁学士,前途无量啊!”
“那他旁边轿中人是谁,我听说这小乔公子眼高于顶,所有仰慕他的大家闺秀他都不放在眼里,为何却对这轿中人情有独衷。”
“哼!我看你读书读傻了,连乔伯玉最近在追求宛平郡主的事情都不知道,你昨天读的那首‘牛郎扶柳还西顾,笑看织女仙乡来’不就说的他们吗?”
“哼哼!我看也稀疏平常!”
李思业听见众人议论,已经明白这轿中之人就是当年曾经见过的宛平郡主赵菡,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遇到时挽月时曾在脑海里出现的一双眼睛,不就是这赵菡吗?李思业突然又想起了嘉嘉,心中微微一痛,赶紧把思绪拉回到眼前来。
围观的读书人越来越多,众人纷纷向乔伯玉挥手致意,乔伯玉也微笑着一一回礼。这时那摊主见了便喊道:“小乔公子不妨也来一试!”
乔伯玉瞥了一眼对联,眼光一闪,早有凑趣者将纸笔捧上,他却笑而不取,只见他身后的书童司笔铺开张择端用剩的宣纸、奉上米元章醉遗的湖笔,他含笑提笔便一挥而就。
‘影映英楹影鹦缨’
“好!才思敏捷、对仗工整,不愧是临安第一公子,在下佩服得五腑投地啊!”
“真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才!”
众人哄然叫好,那乔伯玉虽然口中谦虚,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乔伯玉拿着对联下马走到轿前,低声说道:“我上月第一次见到郡主,就是这个情景,这对联请郡主收下。”
“既然是乔公子的大作,我有空自然要拜读。阿福!请先替我收下。”
乔伯玉见那郡主收了,不禁喜不自胜,那管家阿福心中却一阵苦笑,他儿子正在备考童生,郡主就把这乔公子的大作送给他儿子作习字练习本,已经堆了满满一箱,不用说,这对联又得拿回家了。
这时轿中又传了另一女子的声音:“乔公子,我家郡主说了,烦劳公子陪了一夜,也耽误了公子的看灯,真是过意不去,她白天进宫,现在也有点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乔伯玉一呆,尚未收回的笑容里透出了几分苦涩,不知为什么李思业在一旁听见了这话,他心里也突然一松,回头对燕老七说道:“咱们也回去吧!”
李思业和燕悲澜转身便走,他却不知道,在轿帘后正有一双美丽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器宇轩昂的背影大步地离去。
第三章 难念的经
李思业众人找到了约定的高升旅店,才得知柴焕已于前日赴建康看炮去了,需五日后方返,众人便先住下等待。第二天,李思业早起,见众人尚未睡醒,便带着燕悲澜去重游旧地。两人不觉便走过了武林门,转到另一条大街上来。突有所感。李思业一抬头却被惊呆了,只见前面有一座新盖的大酒楼,气势恢弘,巨大的招牌上龙飞凤舞地书有三个大字:“今思楼”。他呆呆地看着这栋有着他名字的酒楼,往日的事情蓦地一一涌上心头。
这时酒店走出一群人来,皆肥头贯耳显然是达官显贵之流,众人在门口寒暄几句后,皆大笑起来。门口早有数十顶轿子在一旁等候,李思业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金小乙,他长胖了不少,身上竟也穿着正七品的朝服。他闪身进一条小巷,待金小乙也进轿走远后,才走回大街,此时最后一顶蓝色大轿也慢慢走来,和李思业擦肩而过,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轿中走出一红糟鼻老头,他大喊道:“思业贤侄,是你吗?”
※※※
且说李思业在路上被兰陵王赵挺认出,便跟他回了王府。在交谈中李思业自称在山东经商,这次是来临安办货,兰陵王倒也深信不疑。兰陵王是个约五十岁的和气王爷,在赵氏皇室中也是最被同族瞧不起的一个,倒不是因为他长有一个通红的酒糟鼻,毫无王爷尊严。而是他有一个从不对人提起却偏偏所有人都知道的毛病:惧内。
王爷的前妃在生下赵菡后没多久便因产后虚而死去,现在的王妃是杨太后的外侄女,是一个管事欲望极强的女人,不仅家中,朝廷内外甚至临安街坊的大事小事她全想知道(这也是王爷整天厮混于市井的一个主要原因),当然国家大事除外,好在天下太平,又逢盛世,王妃所不知道的事就微乎其微了。
兰陵王的王府就坐落在离武林门不远的繁华地段,占地约百十亩,各种建筑有数百座之多,显得金碧辉煌、极为气派。一条小河被引入府内,曲尽直来,待流到王妃窗下时,却又放慢脚步,任凭这位百事通夫人观察审视一番,才提心吊胆地离去。此时王妃却不在窗前审问小河,因为今天王爷书房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是她不知道的事,此时她正扶着丫鬟匆匆往这里赶来。
赵挺突然想到市井中流言,便饶有兴趣地问道:“贤侄在山东可听说过那李业?”
“李业?”李思业不由一楞。
赵挺见李思业不解,心里暗骂其愚笨,只得解释道:“就是在山东号称南彭北李的李业,最近可是朝中的热门人物,连一直桀骜不逊的李全都被他打得灰头土脸,临安的市井皆谣传此人长得青面獠牙,比鬼还要凶恶几分,老夫十分感兴趣,贤侄可曾见过?”
李思业这才明白为何兰陵王见了他丝毫不提山东的事,原来宋国流传的竟是自己的化名,可是他的化名并未多用,临安如何知道?李思业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那送钱粮的大船,自己当时签收的,不正是用的这个‘李业’的名字吗?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明了,他刚想再问问李全的事。突然门开了,门缝里探进一个头来。
这是一个尚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郎,模样倒也清秀,只是一张脸灰白得吓人,仿佛昆曲里演丑的角色,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不停地动来动去,总让人感觉他有事要找你。他便是赵挺的儿子赵历,今年刚十九岁,送去太学读了几年书,先生的名字尚未记全,倒是那些京中的头牌、名妓所用胭脂的店号却记得分毫不差。
他显然没想到父亲在家,便结结巴巴问道:“父王!你、你几时回来的?”他以为父亲嗜酒如命,又去了临安的头号酒楼今思楼,一定和往常一样烂醉而归,便打算来父亲书房偷点他的私房钱,不料却被逮个正着。
兰陵王一见到他,心中大怒:“昨日给你讲过,今天要随我去拜师,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和朋友出去了,再说丁寿翁不是也没去吗?还有郑钱、赵显,他们都没有去,为何偏偏说我?”
“逆子!还敢顶嘴,给我跪下!”
赵历无奈,只得磨磨蹭蹭进来跪下,他虽不知李思业是何人,但见他身着平民服饰,不由感到大失面子,不时抬眼偷偷瞪着李思业。
李思业会意微微一笑道:“既然王爷家里有事,我便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赵挺也觉不能在外人面前露了家丑,便送出门来笑道:“好吧!后日是我新酒开酿的日子,我要举行一个小型酒会,请一些达官名流,贤侄也来吧!届时我派车来接你。”
李思业点头答应,他刚走出门没几步,突然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暴喝:“畜生!你在干什么!原来我的钱是被你偷的。”紧接着一声剧响,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小王爷赵历象一只被斩了尾巴的猴子从书房里窜了出来,他的神情让李思业突然想到了那个痛失横财的捉鬼仙师,惊惧而拉长的脸上还带着尚未散尽的笑容。
“母妃!父王要打死我!”
王妃在王爷最不希望她出现的时候却偏偏出现了。
她是一个颧骨极高的女人,四十岁不到,脸上涂满了粉黛,却更称出了她面部的沟壑不平,让李思业看了突然想起了山东半岛的低矮丘陵。或许是她肚子里装的事情太多,身体也得配合,所以就长得略略富态了,一些,只见她站在三人宽的小桥上,使得两个本来扶着她的婢女也变成了默默跟随。
她紧紧的盯着李思业,仿佛从眼睛里伸出一双肥嫩的手,要把李思业如熟鸡般的撕开,把他的老底统统挖出来,儿子的哭诉她并不是太在意,那是早被她驾轻就熟的事情,倒是这李思业却隐隐有点面熟,这反而更让这个贵妇人想查个究竟了。
李思业突然感到一阵心虚,暗忖这宋朝的大理卿为何要空缺这么久,这里明明就有最适合的人才。他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顾不得行礼,就紧随管家几步过了小桥,离了十几步还感到后脑勺上有一种针刺般的灼痛。
追出房门的王爷大吃一惊,他想起那藏有钱的柜门还没关好,想回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抓着一把钱跑得无影无踪。夫人肥大的身躯已经遮住了所有的阳光,他后退了两步,“砰”的一声,把堂堂的兰陵王爷关进了无边无底的黑暗之中。
李思业飞跑出前厅,管家阿福在后面拼命的追赶,他理解李思业的心情,几乎每个初来的年轻人离去时都和他一样的跑得这么快。
李思业突然停了下来,险些把后面跟来的管家撞翻,在李思业前面也正急匆匆地赶来主仆二人,那双应该属于前世的眼睛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赵菡也是听见弟弟的叫喊而赶来的,倒不是想阻止父王,相反每次最后受害的总是她可怜的父王,也只有她才能平息母妃的风暴,她是母妃待价而沽的奇货,每一次的让步就会增加一分要价的砝码。
可是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不再理会身处凄惨境地的父王,在她前面,就是失踪了几年又突然出现在昨夜灯会上的那个年轻人。仿佛老天爷在故意安排一般,要么几年不见,要么就连连碰面。
她一见李思业,就立住脚惊疑似的略呆了一呆,同时她的脸上涨起一层红晕,心跳得厉害,眼睛微微的低垂着,不敢和他对视。直到昨夜灯下的偶然一瞥,使得赵菡以为早已经丢掉的那根情丝,又重新绕回到她的心头,他的重新出现象一粒小石子又扔回了她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第四章 王府夜宴(一)
这日原本是兰陵王酿新酒的日子,但王妃自那日收拾了王爷后便被改成了庆贺王爷的六十寿辰,唬得王爷连声求告:“夫人,为夫今年才五十有三,且上月刚过了日子,让别人听了岂不笑话去。”
“老杀才!你还真以为是给你祝寿,臭美了你,我无非是借你之名办个聚会,给女儿相个好婆家,若真改成‘招亲大会’女儿才会被人耻笑去,我自有分寸,你休得多嘴。”
“可用我的六十寿辰也太荒唐了吧!这一月之间怎么会长七岁,你还是给为夫留点脸面吧!”
“这你就是不懂了,那信王赵抒连过了五个六十大寿,也不见被谁笑话去,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谁会点破它,再说,俗语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多少青年才俊仰慕我女儿,思而不得,那一个月的三秋,不就是七年吗?哼!谁象你那样,整天抱着个尿壶灌黄汤,告诉你,若那天你敢喝多砸了场子,那就休怪老娘心狠手辣!”
王妃写帖子即不需思量、也不用翻官档,临安哪家公子尚未娶亲、哪户儿郎已满十六,她无不了然于胸,一串串少年才俊的名字脱口而出,无论他们父亲的品阶、母亲的诰命,乃至本人的功名,皆说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仿佛就在细数自己柜里的衣裙鞋袜,她一直念了半个时辰方才住口,直忙得临时请来的四个师爷恨不得多长两只手,才能应付这王妃的锦绣口才。
最后才说到李思业,她已经十分清楚了他的老底,无非是个酿酒商人,得到皇上恩恕才能重返临安(李思业自蒙古北撤后,在孟拱的再三请求下,皇上便赦了其罪)。这样的人怎能上得了台面,不过王爷已经邀请,不请倒显得王府小气,王妃转念又想这红花也得绿叶陪衬吧!象小乔公子、多情公子这样妙人儿,正需李思业这样粗鄙的人来陪衬显托,方才能让自己那眼高于顶的女儿明白行情,就这样,李思业的名字便被勉勉强强放到了最后一个。
这夜王府正门挑着角灯,高挂两旁,各处皆有路灯。上下人等打扮得花团锦簇,一夜人声杂沓,笑语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进了大门,只见府内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兰陵王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三门、丙仪门并内垂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烛,点得如两条金龙一般。
王府外的大街两旁有请来了官兵维持着秩序,只有凭请贴才能进入府区,大门口两旁已经停着一些车轿,一些身份低下的马夫轿客凑在一起各自聊天,王府自有人会给他们送去点心夜宵。
宴会分别在三个大厅里举行,数百桌席位分列两排,每席旁均设有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的百合宫香。几上还摆有八寸来长、三寸来高、点缀着山石的小盆景,俱是新鲜花卉。又有扶桑漆茶盘内放着官窑什锦小茶杯,旁边又有各色官窑小瓶数个,均插满了时令鲜花,两边大梁上挂着联三聚五琉璃彩穗灯,每席前竖有倒垂荷叶一柄。廊檐内外都被或绣或画或绢或纸的各色羊角、琉璃、料丝灯笼挂满。
有早到的人按男东女西的规矩拣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或享受桌上的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或聚在一起尤自热闹,几个男人不知说到什么,突然哄声大笑、眼色暧昧地向席间的几个女客瞟去。
女客们也聚在一处,笑语风声的谈论着今夜的宴会。礼部侍郎杨天锡的夫人是最早一个到的,她身材高大丰满,一张满月般的脸上涂满了脂粉,引得几里之外的某府某人都会突然打个喷嚏,记起她的风流手段。杨夫人生性便爱参加各种宴会,或许是有二品诰命在身让她多了几分自信。她生来略微迟钝,所以每当男人恭维她年轻如少女之时,她总是信以为真,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有了五岁的孙子。此时她正挤在一群小姐中间谈论着今夜的男宾,最引人瞩目的当然是临安的四大公子都要到场,她不由也象这群少女一样激动起来,仿佛那小乔公子就是为了她才巴巴儿赶来参加宴会。正谈在兴头上,杨夫人突然眼波一转瞥见一人走进大厅,她心中一荡,不由想起此人的妙处来,瞅着周围没人注意,便象一只花蝴蝶般向那人悄悄挨去。
渐渐地,宾客多了起来,一些有名气的少年才俊也陆续抵达会场,如俏郎君郑钱;后相如司马延光;小东坡苏玄玉等等,他们虽不是主角但也自有一番风流姿态,临安仰慕者也着实不少,如小东坡苏玄玉是龙图阁学士苏枕之子,三岁会写诗、五岁能填词,到了十六岁时便高中了解元,成为临安轰动一时的新闻,因其姓苏,又酷爱东坡之词,故得雅号小东坡,此时他正紧皱眉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思索着一首新词,突然他眉眼一舒,想到了几句妙语,便从身旁的书袋里取出一纸一笔,伏案写起来,写完后又得意的低颂了几遍,这才把纸笔放回袋里,却又拿出一本论语,旁若无人的哦吟起来。其他几人也大同小异,皆不合群,或仰天长叹生不逢时,或低头思考家国大事。总之,他们的独行特立早引来了大批少女们如蛛丝般的眼光,将他们紧紧缠缚,权当作饭前开胃酒先品饮一番。
李思业也是刚到,他今天穿着一件上等的蓝色湖绸长衫,用一条白色的腰带系,头上戴着英雄巾,脚上穿着虎跑靴,配上他高大的身材倒也显得百倍精神。
他在三个大厅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自己的位子,这时正在指挥家人布菜的王府三管家王禄突然看见了他,便慢慢走到他面前笑笑道:“李东主别来无恙否?现在在何处得意?”
李思业见他眼中嘲讽,便冷淡地道:“得意不敢,现在在山东做点小买卖,糊口而已。”
王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方才冷冷地道:“李公子的座位不在大厅里,请随我来。”
李思业随他走出大厅,见院子里还有摆着五六十桌酒席,席上也快坐满人,看打扮皆是厅中官员的管家和小厮之类,当然也还有几个肥头贯耳的社会名流,带着他们同样招摇的儿子或女儿在那里大声喧哗嬉闹,惟恐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王禄指着最边上的一个座位道:“大厅里的位子是给朝中官员和他们的家人坐的,你的位子在这里。”眼睛一翻向李思业投去了一道轻蔑的目光。
李思业勃然大怒,自己竟被当作下人看待,指挥千军万马的霸气顿时爆发开来,吓了王禄连连后退了几步,险些掉下河去。
“娘的!狗眼看人低,这便是你们王府的待客之道吗?这宴老子不参加也罢!”
他一脚踢翻椅子,大步朝门外走去。
第五章 王府夜宴(二)
且说李思业被王府轻慢,他怒气冲冲地向门口走去,不了刚过月门就险些和一人撞在一起。
“贤侄这是何往?”不用说,撞到的便是今天的名誉主角—兰陵王赵挺。
李思业强忍怒气道:“没什么,临时有事所以不能为王爷祝寿了。”
赵挺听见祝寿两个字,心里一阵苦笑,他见李思业满脸怒色,便向跟着赶来的管家王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禄心虚地看了看李思业,又往后退了一步方道:“回禀王爷,王妃把这位李公子的位置按排在河边,故他有些着恼了。”
赵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岂有此理!李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怎能和下人的座位放在一起,去!赶紧搬到大厅去。”王禄连忙答应赶紧自去安排了。
家丑毕竟不能外扬,赵挺只得叹口气,“贤侄,这是老夫的不对,怠慢了你,请你务必息怒,给老夫一个面子。”
李思业忖道:“这男人怕老婆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真可怜了。”怒火也慢慢消了下来,便道:“那好吧!看在王爷的份上,我就留下来。”
赵挺看了看他的身后,不禁奇怪的问道:“贤侄是一个人来的吗?”
李思业心里微微不快道:“本来还有个随从,被拦在了外面。”
赵挺心中明白,只得恨恨道:“按今天的规矩每家可带三名下人进来,她怎么能这样,我马上派人让你随从进来。”说完招来一个小厮,吩咐了他几句,这才让他去了。
这时几个宾客见了王爷,急忙上前寒暄,谈谈天暖好个春之类,偏偏就不提王爷的寿辰,这也难怪,既然是寿辰,可大厅里却看不见半个‘寿’字,寿桃、寿符等一应祝寿的物什统统皆无。
李思业见王爷应酬繁忙,便返身走回了大厅,他的位子被加在大厅的最末,紧靠大门,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出入倒也方便,他便坐了下来,这时燕悲澜也被家人叫了进来,和别人的保镖一样,他也是往李思业身后一站,便不再做声,由于他的体形庞大魁梧,往那里一站,吓得李思业旁边宾客连连呛了几口酒,不满地瞥了他几眼。
就在这时门口司仪高声喊道:“兵部侍郎赵范将军公子到!”
大厅里顿时一阵骚动起来,男主角之一终于来了,这可是今天来的四大公子中排名第二的骠骑公子赵亚夫。排名第三的多情公子丁寿翁虽早到一步,但此时却在大门处被几个美娇娘围得跟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不知他是否会因此窒息,错过了兰陵王妃的选婿大会。
李思业听报也不由向大厅入口看去,只见在几名带刀亲卫的簇拥下,一位年轻的公子昂首挺胸大步跨进门来,人还没进,顶上的两根长雉尾便抢先而入,颇象当年吕温侯再世,直看得众人眼光一闪,好一名少年将军,只见他身披英雄氅,内穿黄金软胃甲,头戴紫金冠,脚蹬长统马靴,那靴上还隐隐可见斑斑血迹,仿佛这位小将军是刚从沙场得胜赶来,看得女眷席中异彩连连,让她们突然觉得战争其实也是一件有趣的事了。
这正是:‘骠骑公子出门去、临安天街尽马皮。’
赵亚夫一步跨进大门便隔着数百步向坐在主席的兰陵王和王妃长抱一拳,高声说道:“家父即将北征,不能前来,故命小侄全权代表,以贺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