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劈开的手掌并不是流血、只是伤口处暴露着粉红色的肌肉,像是在说话一样蠕动着。这一次,亘毫不迟疑地向抓住自己脚脖子的黑手挥动利剑。
湖面开始骚动。看似湖底要涌起几重波浪,但蹿起的是一根几乎高达洞顶的水柱。
瀑布般崩落的水从头浇下,将亘淋了个透,但他感觉左脚可以自由活动了。他迅速站起,一下子退到水边,手中紧握勇者之剑。
从水柱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因它背向透出白光的湖心,身体正面完全背光,黑糊糊的成为一个剪影,简直就像身披法衣的僧人影子——除了硕大无朋这一点。
它的脑袋缓慢地左右移动,正面对着亘,然后睁开眼睛,就是刚才出现在水下的那颗眼珠。这颗几乎把脸也占满了的、唯一的眼珠子 熠熠发光。
亘高声叫道:“你是什么人?这洞窟里的骸骨,全是你杀害的信徒吗?”
黑色怪物不做声,只是“骨碌骨碌”转动眼珠。那一对左右手飞到空中,回归怪物身边。亘觉得这对手会收在怪物身上吧。
但并非如此。那对手晃悠悠悬停空中,随即握成拳头。紧握的双拳青筋毕现。
——要干什么?
左右两手一齐张开拳头,仿佛魔术师无中生有地变出硬币或鲜花一样,从刚才空空如也的两手里面,一齐射出针状的小东西。白手飞出白色的,黑手飞出黑色的。
针状物向着亘飞来。他拔腿就逃的一瞬间,看清那无数针状物竟是一只小手,是白手和黑手的袖珍版。这些小手如同凶恶的小鱼,成群袭来。
亘举手挡住头和脸,在水边奔跑。小手怪物们调整方向追来,它们在空中飞行时,听得见羽虫振翅般的嗡嗡声。
他伏下脸,挥动勇者之剑,努力避过小手群。不冲过这里,可要被手群扯成碎片了。虽然只是些十五厘米大小的手,但其指尖锐利,或抓皮肤,或戳眼睛、或钻入衣服里面。
不能停下来。亘奔跑着。
一声咆哮传来,是叉腿站在水边的独眼怪物的声音。不知它的嘴长在哪里,是怎么发出声的呢?明显是笑声。它在欣赏这一幕。它觉得亘在手群穷追之下拼命奔逃很有趣。
它一边大声吠叫,一边活动起来。它挽起黑色法衣的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臂。卷起一宿楼出来的左右两臂,既像是木建筑腐烂的底部,又像是死蛇的胴体。没有手指。臂端是鱼鳍形。它将这手臂举起又摔下,用力拍打水面。
“啪”的一声,水沫横飞,落在亘身上,简直就像一桶水从头浇下来。眼睛看不见,脚下打滑,然后就是——
“呜喳!”
响起粗野的吼声。紧接着的一瞬间,一根尖锐的东西穿过洞窟的空洞,呼啸着扎入穿法衣的怪物左臂。怪物再次发出咆哮,这回是痛苦的叫喊。
“亘,你没事吗?”
亘一边挡开袭来的手群,一边抬起头。在岩壁台阶处,站着手持大斧的基·基玛,其上是扛着投枪的托伦,最高一级处是卡茨,她跪立着。
“我就来!你要挺住!”
基·基玛嘴里喊着,从岩壁突出部蜿蜒腾跃而下,敏捷的动作与其庞大的躯体颇不相应。黑色怪物将扎在左臂的长矛拔出,向基·基玛反投回击。卡茨的长鞭呼啸而出,抽中飞向基·基玛的长矛,把长矛击落水中。托伦随即掷出第二支长矛。这支长矛擦着怪物的大眼珠飞过,落在地上。
“哎呀呀,我要把这怪物弄成肉丸子了!”
基·基玛冲到亘身边,护住亘,舞动手中大斧,如同链球运动员般以自己为中心旋转起来,成群飞来的白手和黑手纷纷被打落在地上。
“怎、怎、怎么知道是在这里?”安心和欢喜让亘头晕起来。
“早看透你想干什么啦!”卡茨正颜厉色地说道,向前一个筋斗,轻轻避开怪物鱼鳍手的袭击,纵身落在湖边。她头也不回便知道那只白手正从一旁扑向她的颈脖,扬鞭“啪”地击退了白手。
“这家伙是什么东西?是卡克达斯·维拉礼拜的怪物吗?”
托伦嘴里说着,他肩托着第三支投枪,移动着瞄准那颗大眼珠。
“或者,这就是卡克达斯·维拉本人的化身?”
“管他是什么!把它搞定就是!”卡茨不屑地说道。她这回用鞭子卷住那只黑左手,拧过身子,猛一返身狠狠抽在岩壁上。黑手发出沉闷的“啪嗒”一声,被砸的面目全非,破布似的掉在地上。
湖边岩石堆满无数小手尸骸,是被亘的剑和基·基玛的斧子砍杀的,几乎没有立足之处。卡茨和托伦小心摆好架势,与叉腿站在水边的黑色怪物对峙。
怪物的眼珠骨碌骨碌左右转起来,仿佛将加萨拉镇几个高地卫士做了一番比较。它眼白的部分充满血丝。
它发出“咕噜咕噜”类似清嗓的声音,独眼闭合了一下,然后“啪”地睁开。
湖水开始翻动起来。覆盖黑色怪物全身的法衣片片剥落,掉进水里。四人被眼前情景所震撼,面露惊讶神色。
法衣下呈现出来的是人鱼杂交似的、令人恶心的生物。铠甲般的硬鳞片覆盖了它的身体。左右腹间长出鱼鳍似的东西,这东西缓缓移动,尖端指向亘他们。
怪物抬起没被托伦扎伤的手,自己扯下盖住头部的法衣残骸。独眼依旧,但头上露出了两只角。亘想起在洞窟通道见过的壁画。
独眼下的脸皮向左右裂开,呈现出丑陋的嘴巴。这个嘴巴像吹笛子一样收缩起来,随即腮部一鼓,吐出一个火球。
“危险!”
托伦和卡茨跃开闪避。火弹射中洞壁,碎石四溅。简直是导弹啊!亘慌忙要去扶起卡茨,自己却摔倒了。下一颗火弹射向基·基玛。他在危急关头闪避了,但喊了一声“好热!”
“这样可不得了!”
托伦重新摆好架势,用投枪瞄准独眼。这时火弹又飞过来了。
“这是什么家伙啊!难以置信!”
众人为躲避不断射来的火弹,以及炸飞的岩石碎片而狼狈不堪,而那怪物还不时挥动腹部的鱼鳍横扫过来。基·基玛用大斧去抵挡,尖端被一下子折断了。简直就像断头台腾空飞起来。
众人虽然一下子转入守势,却仍苦斗不止,争取改变形式,用利矛和长鞭去攻击怪物的身体。失去父子的基·基玛举起岩石掷向怪物。这时,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
大家都认为怪物的弱点在于那只独眼。托伦、卡茨和基·基玛都把怪物的大眼珠视为攻击目标。然而,从正面实施攻击,容易被他躲过。所以亘打算对怪物发动佯攻,好几次跑进湖中,尝试从旁向他投石,或者挥剑砍它。只要这怪物有那么一瞬间分了神,机会就来了。
然而,怪物从不看亘的方向。虽然腹部的鱼鳍扫过来,或者抡臂乱打,但怪物的脑袋并不转动。独眼总是对着湖畔岩场的方向。也就是说,它背向湖心透出的那道白光。
亘回想起在通道上看见的东西——许多马灯、烛台被摔坏丢弃。赶来这里的三人也没有带灯,也许和自己一样,在途中被黑手或白手拿走了吧。
莫非这怪物——怕光?
乍一看,它像在守护湖底白光的光源。为了不让外来的东西靠近水边而阻挡。不过,其实并非如此吧?正好相反吧?是这怪物不能直视那道白光吧?
——好吧!
亘来个水边助跑,跃入湖水中。稍微划一下水,能看见水底岩石挖得很深。他探头到水面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潜入水中。
透着白光的湖水中能见度很好,但湖底深凹、何时到底无从知晓。亘用力蹬水游动,绕到怪物身后时浮上水面。
怪物正在向高地卫士喷吐火球。亘再次下定决心,潜入水中。
一定是这里,怪物的背后。他吐出少许水泡,划动双臂,潜向深处。在学校,他拼命游也快不了,但潜水是他的拿手好戏。
光。光。照亮了水下的岩石。亘像被催促着似的,拔出勇者之剑。此时剑发出耀眼的光芒,亘什么也没有做,它就自然动了起来。“它让我潜下去!”亘猛蹬起水来。
难受起来了,仿佛呼尽了气。再忍耐一下,只需再一下……
这是,看见了水底的岩石。只有那里是平坦的。一颗棒球大小的白珠位于正中央,放射出明亮的光线。
亘伸出空着的左手,抬起那颗白珠。他右手的勇者之剑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仿佛表示喜悦之情。
他一口气浮出水面。肺部几乎要爆炸,全身缺氧。一跃出水面,气喘如牛。剑柄和明珠紧紧握在手中。
白珠一出水面,照亮洞窟的光线更加明亮。独眼怪物浑身颤抖,发出哀嚎。亘在怪物的身后,他迅速调整呼吸,再次潜入水中,绕到怪物面前。
必须恰到好处。亘屏息忍耐,要等自己游到怪物正面为止。然后,在抵达怪物正面的瞬间,他双手托起白色的明珠跃出水面。
宝珠的光芒从正面射向怪物的独眼。怪物圆睁大眼,痛苦的哀嚎撼动洞窟顶部。它抬起一双怪手,想要阻挡光线射入眼中。
“快投!”
随着亘的叫喊,托伦掷出投枪。投枪掠过空中,正中怪物的独眼。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怪物惨叫着,双手想要拔出投枪。然而那是徒劳的。它的身体已失去力气,像一个穿孔的风船,眼看着变小。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随着它身体缩小,叫声也低沉下来。不仅如此,它原先不知出自何种野兽咽喉的怪嚎,也逐渐接近于人的声调了。
不一会儿,怪物缩小至人的大小,慢慢沉入湖中。
二十二 脱身
——胜利啦!
绷紧的弦一断,亘几乎瘫软下来。他慢慢沉入水中。
“哎呀,亘,要挺住啊!”
基·基玛扑进水里,哗啦哗啦游进来,托起亘的脖子,把他拉上岸。只见亘仍紧抱着那颗发亮的珠子。宝珠发出沉静的光,微暖。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卡茨仍神色严峻地望着水面,说道。
“而且他还有那么多手——会有一种千手妖怪么??”
“我读过从前的档案,”托伦说道,“有一篇文章说,卡克达斯·维拉把狙击在自己身边的信众称为‘善良的劳动能手’。”
“‘劳动能手’吗?”卡茨嗤之以鼻,“就是说,不需要脑袋,即便变成了死灵,也得遵从怪物首领的命令,变成一只能活动的手——太可悲了!”
这时,湖对面又升起了水柱。众人一惊,摆开戒备的姿势。
“还会跑出什么东西吗?”
不,已经没有怪物了,是岩壁开始崩塌,大块岩壁剥落,掉进湖里。
轰轰轰轰——地鸣开始了。
“不好啦!这里要崩塌了!”
托伦大声叫喊。就像是回应这句话一样,部分洞顶发出响声,崩裂开来。大如达鲁巴巴脑袋的岩石纷纷掉落。盘旋下降的岩石突出部曾被利用来走下湖边,此时也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弄了一样,接二连三地掉下。卡茨迅速行动,用鞭稍去够一块剩下的岩石,但当她的长鞭刚卷牢突出的部分,岩石根基处却“嘎啦嘎啦”地崩裂起来。卡茨好不容易才抽回了鞭子。
“混账!”她恨恨地骂道,但基·基玛的高声叫喊盖住了她的声音。
“大家到这边来!”基·基玛双臂高举,撑住一块要倒下的餐桌桌面般平坦的岩石,使劲站住,“大家躲到这里!”
众人跑向基·基玛处,这是,地下的轰鸣声更响了,大块的岩石开始接二连三地落入湖里。
“看洞顶!”
随着卡茨的喊声,亘仰头一看,张口结舌;地底湖的正上方,出现一个破衣裳似的大洞,露出了星空。
“是出口!”
亘说着跑到基·基玛身旁,与他一起举臂撑起岩石。
“是啊,很不错!”卡茨差点被小石块击中,匆匆赶到亘旁边,恼怒地说,“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到那里去?”
“这洞壁好像还能爬上去。”托伦仰望着身边的岩壁。这里是地底湖最西端,与进来一侧正好相对,虽然没有明显的突出部分,担忧欺负凹凸之处。
“我爬下去,扔下绳子。大家攀绳上来。”托伦接下腰间绳子,一边做一个圈一边说道,“丢下武器,尽量轻装!”
“我上!”亘从托伦手中抢过绳子,“我比托伦身轻!”
“胡说什么呀——”
“不要紧,我要是掉下来,请大家接住!”
亘跳上大家撑住的平坦岩板,从岩板跃向洞壁。曾经在动作片里见过汤姆·克鲁兹这样攀岩的镜头。据说他没有使用替身演员,是亲自上阵。大家都是人,汤姆·克鲁兹能做到的事,我没理由做不到!
嘿,这可不是嘴巴上逞能的时候,很显然,整个洞窟就像全身发抖一样开始振动了。磨蹭下去,连这里都待不住——眼前的岩壁简直就像生物分娩一样,眼看着要裂开。
亘攀上洞壁,什么都不去想。这种时候反而不觉得害怕,脑子里一片空白。
再差一点——再前进两米,手就可以摸到露出星空的洞顶缺口了。
这时,传来一阵猛烈的摇晃,亘重心移了位。两手,然后是两腿离开了洞壁。他一下子就被甩到了空中。眼底下是地底湖。他将要和岩石一道落入湖水中……
正当他这样想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抱住了。亘悬浮在空中。
“抓住我!”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一只长满白毛、柔滑的手揽住了亘的身体。
是米娜。她腰间套绳索,从洞顶缺口悬垂下来,双手抱住了亘。她背后还带了一捆绳索。
“你抓住我的绳子,攀上去!”
亘抓紧她腰间的绳子,手上使劲拉起身体,攀上悬吊着她的绳子。洞内又晃动起来。
亘顺利地从洞顶缺口攀上地面,回头俯视洞内,之间米娜悬垂在空中,在左摆右晃中平衡着身体,正瞄准目标,要将背后的绳索抛给洞中的三人。亘连忙环视四周:这里是紧靠教堂遗迹的西侧——整个岩场崩裂开,呈倾斜状。吊着米娜的绳索捆绑在稍远处安全地带的岩石突起处,打了几层结,颇为结实。亘检查过没有问题之后,返回洞口扯紧绳索,尽量使米娜不摇晃。
米娜轻柔地一扬手,把绳索抛到托伦他们头顶上方。看他们抓住生子后,她灵巧地返身倒悬,后脚钩住洞顶缺口边缘,以后滚翻的方式一跃上来,落在亘身边。
“拉起来!”
“好——咧!”
首先是卡茨,其次是托伦,两个人吊在一起攀绳而上,此时,即便身在地面也能感到整个岩场在陷落。再不赶紧拉基·基玛上来,连脚下这块地方也会出问题。
“快!快!赶紧!”
基·基玛拿出钩爪攀岩功,一口气就攀上洞顶,令人叹为观止。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肯定早已脱离险境了。在基·基玛登上地面以前,亘产生过迄今最可怕的念头:祈求神灵保佑,不要让他死呀!
“嗨!”
基·基玛跃出地面。托伦吆喝一声:大家都好吗?就在此时,脚下的大地像煮开的水一样“咕嘟咕嘟”起来。
“快逃!”
众人一齐狂奔起来。即便不回头看,也能感知地面崩塌的边缘紧贴着后脚跟一米左右紧逼过来。亘牵着米娜的手,被基·基玛扯着肘部拼命跑。
接近教堂遗迹前面的小岩山。“跳!”托伦吼道,“跳到岩山另一边去!”
亘被米娜拉着,尽全力扑向天空,连自己也惊讶不已。凌空时,米娜又抱紧了亘,他感觉米娜在带动着他。一瞬之后,既不是头也不是胸脯擦地,他翻了个筋斗,脚朝下屈膝软着陆。
尘埃四起,但是崩塌声没有了。刚才飞越的岩场起到了阻挡的作用。
“哎哟哟……捡回一条命了!”尘土飞扬中传来卡兹的话。身边响起“嘘”的声音,半空中随机出现了两个并排的小孔。是基·基玛的鼻孔,只要他一呼气,便扬起了尘埃。他和卡茨是浑身尘土,分不清是岩石还是土块。
“亘,还好吗?”对基·基玛的关心,亘报以点头。他摔个屁股墩,但仍然和米娜手牵手。
“米娜也没事?”
“嗯。”米娜最是清爽,“不过,还有一个人没看到……”
“对了,托伦呢?”卡茨瘫坐在泥土和碎石子上面不动弹,只是四下张望,“托伦,你在哪里?”
一个沉闷压抑的声音从贴近地面处传来:“你们惦记我的话,请移开玉步吧。”
卡茨往地下看,众人也看地面。
“哎哟哟,”卡茨笑起来,“不好意思啦,托伦。”
卡茨就坐在托伦身上。她一离开,托伦便抖抖胡须站起来。
“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如此可怕!”他心有余悸地说。
“哟,是吗?好多男人,都希望这辈子有机会让我踩在脚下哩。”卡茨坏笑着说道。她站起来,抹去脸上尘土,双手叉腰,“这回也真够可以。”
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发生了陷落,幸好只涉及到教堂遗址的边缘,但柱子已经倒下,只剩一座瓦砾山。
“你来得好。”卡茨回头看看米娜,语气温和,“你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
米娜的眼珠子不知所措的转动着,显得文静害羞。尾巴尖在摇晃。
“身轻如燕啊!”托伦佩服地说,“而且,绳子也用的很棒!”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到这里来的呢?”
对于基·基玛的问题,米娜像受到责备似的瑟缩起来:“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是我们出动时太闹了?就算在诊所里也听见了吧!”卡茨笑笑说,“一听说亘独自前往危险地带,你就坐不住了,对吧?”
二十三 第一颗宝玉
米娜脸上被白色绒毛覆盖的部分变得通红。亘也觉得脸颊发烫,他一留神,发现自己还牵着米娜的手,赶紧松开。
“啊哈哈哈哈,跟大人一样害羞呀!”卡茨放声大笑,“哎哟,脸色通红了哩。”
亘正要挺身抗议这种取笑,眼睛突然被一道炫目的光照射,打了个趔趄。
“这是什么?”基·基玛喊道,“在亘、亘的衬衣里头!”
他说的不错。亘衬衣胸部的位置放射出白光。
亘猛然醒悟:是那颗珠!在攀绳而上时,为了不丢失珠子,匆忙把它塞进了衬衣里头。
亘探手取出珠子,珠子从他的指间透出柔和的光辉。它脱落了亘的手,摆脱重力悠悠漂浮到空中,停在众人仰视的高度。
珠子放射出更耀眼的光芒,随即,白光形成了一名身披法衣的女性形象。亘和众人仰望着这一切,瞠目结舌。
身披法衣的女性幻想看似妙龄尼姑。她嘴角浮现微笑,瞳仁一转,注视着亘。
亘心中想起一个年轻女子闲雅的声音:
——是你解放了我。谢谢!衷心感谢!
亘连眨眼也做不到。
——长久以来,我被卡克达斯·维拉的邪恶力量控制,被禁闭在那个湖里。卡克达斯·维拉为了利用我的力量,将我带往地底,我决不答应他,以及他的所作所为。那个家伙为了满足支配他人、君临万众的强烈私欲和邪恶虚荣心,欺骗了许多人,不仅杀害了他们,海拔失去肉体的灵魂禁闭在洞窟里,奴役它们。你解放了我,也就拯救了未能逃出那里的众多魂灵,使这片土地得以净化。
亘向放射光芒的女性幻想轻轻迈进一步。
“您是……谁?”
女性幻象浮现慈爱的笑容。
——我是女神力量的一部分,是慰藉的精灵、白色的力量。
“慰藉的精灵……”
虚幻的女性双手祈祷般交叠与胸前,闭合眼睛。
——还有,我听从女神召唤,为勇者开辟道路。
白光更强了,然后开始收缩为一点,变成小星星一样,降至亘眼睛的高度。
亘伸出两只手掌,托住白光。指甲般大的珠子在手中闪过一道强光,收敛起光芒。
“第一颗宝玉。”亘喃喃道。
左手托着珠子,右手拔出勇者之剑。剑锷上镶刻的星形图案顶端的小洞懂闪亮一下,宝玉与之呼应般回闪一下,恰到好处地飞嵌在小洞上面。
勇者之剑从剑身内部透出沉稳的白光。可能是心理作用,亘觉得剑身长了些许,而且变得更轻了。
——这是和你一道成长的剑。
拉奥导师的话回响在耳畔。没有人说话。不知不觉间,东方天空开始发白。此刻尘土也不再飞扬,黎明之光将地平线变作一道白光,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米娜小声喊道:“啊!”
这次是她的胸部有东西在发光。虽然远不及宝玉的亮度,但温和的色调颇为相似。在米娜穿的粉红衬衣里头。
她探手进衬衣内,取出一面小粉盒镜大小的圆镜子。圆镜连着皮绳,挂在颈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