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老爷眼中渐渐流露出惊诧地神色,想来是料不到徐南方会知道那么多,并且毫不晦涩地直言,一个不知姓名地乡下女孩语出惊人,让二老爷是断然没有料到的。
徐南方不等二老爷说话,就继续道,“南方愿意帮二老爷。只要南方和澄少爷都能讨得老王爷的欢心,不就是两全其美吗?不是比把南方杀掉,加深澄少爷对老爷您的仇恨要好得多吗?”徐南方眼睛里的笑意如同北极的冰川,冰得二老爷背脊骨都凉了。
“你……讨老王爷的欢心?”二老爷上下打量着徐南方,蓦地发现月色下,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有着一种其他女人所没有的气质。她的与众不同是华贵,更是森然。
“怎么?二老爷不相信南方有这个实力吗?”徐南方自信地笑。 “只要二老爷肯帮忙,让南方多些机会接触到老王爷,说不定能收到事半功倍地效果。”见二老爷半晌不说话,徐南方知道二老爷其实已经有了主意,心里头的石头拿起又放下了。
旁边的白清逸一直淡漠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对他们在说些什么全然不敢兴趣似的。他所要做的,就只有杀与不杀。
二老爷只是冷然一笑,转而考较起徐南方来。“你说三太太今晚就会把对杏澄不利地东西交出去?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徐南方吸了一口气,其实三太太今晚上会做些什么,她也说不上 来,原本来找叶飞羽就是想把三太太知道自己伪装的事相告,好寻个对策,现在二老爷问起,徐南方却也只有装出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知道三太太都有些什么招式,再一招招地拆 去,不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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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老爷和白清逸已经离开之后,徐南方和叶飞羽把夏绛咨扶回车里。他们还没有醒来,车外只剩下叶飞羽和徐南方两人。
两人在外头站着,沐在月光下,彼此的心里都好像有种芥蒂的感 觉。徐南方在想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是为什么产生的,可是她想不明 白。
叶飞羽找话说道:“你……,哦,三太太知道什么了?”
“知道我在伪装,知道你地狼子野心,知道你我都有不可告人地目的。”徐南方说话波澜不惊,但不知怎么,吐出来的字眼却有些激荡,说出来地话里含着刺,叶飞羽看向她,徐南方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 气,回复平静道,“我原本想同你商量的,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在她把三太太和夏玄凛的事说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三太太在和二老爷的斗争中已经处于劣势。
“是啊。”叶飞羽应和着,“同我商量也不过是徒劳,说起来,还没有恭喜你。只不过区区几句话就让二老爷对你改观,进夏家不过一 天,就已经和二老爷结为同盟,看起来你拿到璀璨之星的日子,不会很遥远了。”叶飞羽有些无精打采,声音有些虚无缥缈。
徐南方冷笑,“你太谦虚了。论心机,论计谋,我又怎么比得过 你?”见叶飞羽一言不发,徐南方森然道,“从一开始,你选择跟着尚君澄在山西做什么医药公司开始,你就打算以此为跳板,引起二老爷的注意。你故意和尚君澄打好关系,然后以他的助手身份陪伴左右,顺理成章地陪他一起入夏家。今日表面上你是替尚君澄辩解,可是说白了却也是你叶飞羽在夏家人面前的做戏。恐怕你是明知道尚君澄会遭人诟 病,就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吧?”
叶飞羽一声不吭地等着徐南方说完,好半晌才把头抬起凝视着徐南方,“你现在这样说,是要再次同我站在对立面吗?!”
他的问话让徐南方一怔,对立面?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心里头却意识到自己真正的看法是害怕,害怕叶飞羽的真实目的。她脑子里总是一闪而过叶飞羽在二老爷面前欲言又止的神情,总觉得叶飞羽所有的谦卑、和蔼、以及对二老爷特别流露出的敬仰和短暂的失神不过都是叶飞羽刻意假装的。他布置这么多,从接近尚君澄开始,到一步步接触到夏家的人,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做的滴水不漏,终于有机会见到二老爷,他对二老爷流露出的那怪异的神情,总是让徐南方心惊胆颤:叶飞羽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入夏家到底要得到什么?他又是不是真的会如他所保证的,绝不伤害尚君澄呢?
伤害尚君澄?这个念头在徐南方脑海里成形的时候,徐南方只觉得一阵胸闷,原来,原来这才是自己真正担心的地方。叶飞羽从来没有同自己讲过他的真实目的,她只知道他的目标是夏家,他从不曾对自己说过实话,那么对于尚君澄的保证又有几分可信呢?徐南方看了车里的尚君澄一眼,他睡得正熟,完全不知道外面曾经有谁来过,又发生过什么事,尚君澄就如同襁褓中的婴儿,对于他来说,外界根本就只是一团混沌,即便风吹雨打,他还可以安然地沉睡于他的梦中。
玄色卷 第十八章 是你救了我
飞羽默默地看着徐南方,看着她低眉爱怜地看着尚君 中流露出的担忧叶飞羽又如何看不明白?他背过脸,不再看徐南方,而是把脸凑向月光,如同一只受伤的狼靠清冷的月光来抚慰他的伤口。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叶飞羽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音,“我答应了你,就会做到。答应了你,帮你拿璀璨之星,就一定会给你。”叶飞羽说得很坚定,他的语气里总是透着一股毋庸置疑。
“是吗?叶飞羽,你我都是一类人,我知道一个人如果忍辱负重,做任何事都隐藏自己,都伪装自己,只是因为他心中有着更重要的事,能够让你费这么多心思,让你有这么大耐性等待,你的目的又怎么可能很简单?”徐南方望着叶飞羽,同他的说话最贴近真实的自我,但总有一种共通的沉重存在于他和她之间,“你好容易才等到夏家选储这样的时机,你要利用这个时机取得二老爷的信任对不对?我看得明白你的眼神,你看二老爷那刻意的眼神,说明你心里头包藏着更可怕的野心!”
徐南方把叶飞羽的用心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她含有几分诚挚地望向叶飞羽,她是不放心叶飞羽对尚君澄的打算,可是她内心里却又对叶飞羽有着零星期盼,叶飞羽对于徐南方来说很特殊,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来历的人,她隐隐地希望叶飞羽能够对自己坦诚相告,她知道叶飞羽有着他自己的痛苦,所以他才会对人百般利用。才会处心积虑的谋篡着每一个人。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徐南方愿意替他分担些。她再次说道,“你我既然是同盟,也许你可以把你的事告诉我。”她地声音很 轻,每一个倾吐地字眼都如同清水泻在叶飞羽的心上。
但是叶飞羽还是什么也不说,“我有我的理由,总有一天你会知 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在一天,我就不会动尚君澄一根汗毛。”他看向她,眼眸中有股暗流在蓄势待发似的。
“只要我在一天?”徐南方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拿了璀璨之星回到过去,你就不会再遵守这句承诺?”
“不,那我就更不会动他了。”叶飞羽听到徐南方这句话时神色黯然,话里头都有着一种消极的感觉。他的话似乎有什么深意,但徐南方却听不明白。
徐南方不再说什么。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要帮叶飞羽分担他的痛苦,这样才是真正的一条战线。可是叶飞羽根本就不领情,不让人碰触他的内心。
徐南方淡淡一笑,“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既然你说会帮我拿到璀璨之星,我们就仍旧是同盟。仍旧互相帮助。可好?”徐南方学着别人地样子把自己的手伸出来,想要行个握手的礼节,借此来表示对叶飞羽的信任。
徐南方伸出手。心里头想着,刚才是自己最后一次给叶飞羽机会,最后一次给叶飞羽做朋友的机会。如果叶飞羽能够对徐南方坦白,徐南方愿意相信他。可是,叶飞羽拒绝了,他固守着他自己。她的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叶飞羽说地对,徐南方随时准备和他站在对立面,叶飞羽的内心太强大,他要做地事恐怕没有人能制止,如同徐南方一样。既然如此,那徐南方所能做的,便是把自己的心思也隐藏起来,过河拆桥的事,徐南方做得多了,叶飞羽这个对手虽然可怕,但也一样有着弱点。
她想着他的弱点,手又向前伸了伸,脸上带着笑容,“怎么,我地手可举得有些酸了。”
叶飞羽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抬起手,徐南方笑着去握,眼睛看着叶飞羽,手与手碰上地时候,却见叶飞羽的眉头皱了一下,嘴角忽的抽动了一下。
徐南方这才觉得自己地手好像碰着的并不是有着相同温度的手掌,而是棉布。她一低头,叶飞羽却已经把手从自己的手心里抽了回去,徐南方只看见一抹雪白,叶飞羽就又重新把手掩盖在他长长的袖管中。
“你……你的手怎么了?”徐南方蓦地说道,如果她没看错,叶飞羽的手上应该是缠着厚厚的纱布。
叶飞羽笑了笑,“没什么,不小心弄伤了自己而已。多谢你的关 心。”他有些客气地说着,似是不想同徐南方正面相照,已经躬着身子进车里打开车内的照明灯,把夏绛咨和尚君澄身上的钱包、手机掏出 来,扔了出去,伪造成被人打劫过的样子。
可是徐南方却更是心存疑虑,她马上就回想起尚君澄让叶飞羽开车在夏王府门口等时的样子,一脸苍白,虚弱地要命。他开车的时候,只用了一只手,把车都开得东摇西晃,直到换作了夏绛咨,叶飞羽歪在一旁靠着休息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才稍微好转。或许不是好转,只是徐南方习惯了,加上夜里并没有觉得突兀。
“你怎么受伤了?”徐南方隐隐有种感觉,她猛地把叶飞羽的手拽住,叶飞羽闷哼了一声,徐南方显然捏住了他的痛处,徐南方把他的袖子往上捋开,凑在灯光下一看,不禁无言。他的手上已经厚厚地缠满了纱布,里里外外,把一张手掌给包扎地严严实实,纱布里隐隐透着一股黑色,有种浓郁的药味,还有一种焦味,纱布旁边的肤色有些暗红,外围还零星点着几个水泡。
徐南方一下子明白过来,“是烫伤?”她凝视着叶飞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救我的人……是你?!”
叶飞羽有些哀戚地一笑,他的笑总是浅浅的,很轻松似的,但每一个笑背后,都能让徐南方看到他的哀伤。
玄色卷 第十九章 你会关心吗
我早该想到的。”徐南方摇摇头,她以为把自己从居 脸师傅手中救下的人是尚君澄,这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尚君澄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有危险?她在呼叫尚君澄名字的时候,他还在几米之外,又怎么赶得及过来救自己?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潜意识里,当徐南方被那人紧紧抱着,如同珍宝一般的时候,她便把那环绕着自己的双臂理解为尚君澄 的,把他那重重的呼吸,想成尚君澄对自己的着急紧张。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完完全全的弄错了。把自己从炽热的火焰下挪开的是叶飞羽,那双手臂也是他的,重重的呼吸更是他自己被灼伤时所发出的呻吟。然后自己喊了一声“丹尼”,然后那双手臂松开,当自己拉着尚君澄的手,当厅堂里恢复光明的时候,叶飞羽则一个人忍着剧痛跑到外面去疗伤。
徐南方不知怎么,就鼻子一酸,她不是没有想过救自己的人是另有其人,因为尚君澄给她的反应是毫不知情,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是叶飞羽,她见识过叶飞羽在黑夜里的瑟缩,尤其是一个密闭空间里头他对黑暗的恐惧根本就让他不能行走,他又怎么可能来救自己?
可若不是他,还能有谁在第一时间就猜到厅中那喷火的变脸王就是要置徐南方以死地的元凶?除了他又能有谁洞悉厅里的突然断电,是二老爷一箭双雕的策略?再者,他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徐南方有些头疼,她看着叶飞羽把手又缩了回去。心里头只觉得阴沉沉地。他奋不顾身地相救。何止这一次?他这样做,是对自己格外看顾,还是苦肉计,要惹得自己的同情?
“手一定很疼吧?”徐南方心思有些乱,人言十指连心,徐南方不知怎么就想到炮烙的酷刑,被已经泛着蓝光的火焰烧着手掌,那种疼应该是钻心的吧?可是叶飞羽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还要先顾及自己的安 危,还要忍受着自己的冷嘲热讽……
叶飞羽有些无奈地笑。他对徐南方说道,“疼又怎么样?你会关心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那种光芒转瞬即灭,不等徐南方给出任何的反应,叶飞羽就自言自语似地加道:“你我是同盟。我不会让你有事。”寥寥的两句话,就是他对这件事的解释 么?
徐南方别过脸去。胸中更是气闷得很,他要是不说这两句还好,可他看似云淡风清的回答,却让徐南方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随时做好过河拆桥的准备,随时要和叶飞羽反目的时候。却让她知道。叶飞羽是危难中那重重呼吸声地主人。徐南方知道,叶飞羽和自己是同一类 人,他们这类尔虞我诈的人。只知道利用与被利用。所有地情谊不过是戴着的那张面具,面具背后的面庞谁也看不清。
徐南方一下子不能够理解叶飞羽的行为,在周围都是勾心斗角,在所有人都对你戴着热情面具,实则人情如纸薄的环境中长成地徐南方,在真情地面前便是最最地不堪一击。她对尚君澄有保护的欲望,可是在叶飞羽面前呢?徐南方说不出对叶飞羽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地隐忍,他的深沉,都让徐南方有种形如桎梏的感觉。是为叶飞羽,也是她自 己。
她告诉自己,叶飞羽不过是在演戏,不过是在和自己斗智斗勇,更是在斗心。她不再说话,而是钻进了车里,挨着尚君澄坐下。两人之间沉寂地如同
水。
叶飞羽推了推夏绛咨的脑后,把他喊醒了,徐南方则干脆闭着眼,把头往后枕着,装昏睡。最先醒来的夏绛咨从叶飞羽的口中得知他们被劫匪打劫,多亏了白清逸等人赶到,才把那帮歹徒给吓走。
夏绛咨被人从背后打晕,对于歹徒一事倒也信了。他便又跑到后面来把徐南方推醒,徐南方自然是假装浑然不知,醒来之后才又和夏绛咨一同,要把尚君澄叫醒。但是尚君澄就好像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但呼吸声却很重,还有一股酒气从他的身上发散出来。
夏绛咨推了尚君澄一把,嘲笑着尚君澄居然一喝醉就成了这样,还怎么叫也叫不醒。叶飞羽以一副熟知尚君澄的口吻说着,尚君澄每次喝酒醉了都如此,可徐南方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还没等她想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叶飞羽就和夏绛咨调换了座位,让夏绛咨把车开回夏王府,把徐南方先送回夏家,而他则领着尚君澄回外城的酒店,理由是后天便是尚君澄的演唱会,尚君澄酒醒后就得去彩排。
夏绛咨知道尚君澄对歌唱事业看得很重,加上徐南方和尚君澄在他看来,已经冰释前嫌,确定了关系,终于可以把那个吴小姐给踹飞,他也算是大功臣一个。那么,暂时让徐南方和尚君澄分别,也算不得什么吧。
他这样一想,心里头又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在尚君澄的演唱会上给他一个惊喜,于是下了车就迫不及待地拽着徐南方从王府的后门进去了。
进门的时候,徐南方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但是夏绛咨和徐南方进去的很顺利,一点阻力没有。连夏绛咨都忍不住嘀咕道: “四婶不是总想找我们的茬吗?我们这麽晚回她都不管的呃?害我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没想到四婶压根就不管。嘿,真扫兴!”他吹着口哨,有些意气风发。
徐南方心知哪里是四太太不管,根本就是二老爷已经回来同四太太说过,对这边的事任其发展。她回到房间里,果然已经换上了刚买的新床。这种事惊动不了老王爷和大安人,但四太太能让徐南方踏踏实实地睡新床,俨然是二老爷授意默许的。
他在等徐南方的出招。徐南方想着。她躺在床上,枕边有给仆人专用的闹钟,以防佣人睡过了时间,误了早上的事情。
徐南方上好闹钟,闭着眼,新床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有些刺激鼻腔,让徐南方一时半会儿无法睡着,眼前总是时不时浮现出尚君澄的身影,每一想起便会觉得脸有些发烫,但心跳却又加速,好像把心放在热水里烫着。可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种香气沁人的花,让徐南方闭着眼却又忍不住偷偷地想着电梯里的那一幕,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想,一边又忍不住暗示自己,只是想一下而已,迷迷糊糊的,沉睡中似乎又感觉到自己被一种灼热的火苗给痛醒,梦里头那种痛似乎要把她给痛晕过 去,她满头大汗,只看见有一个人用身躯把吞噬自己的火苗给挡住,她看着那人的面庞,是叶飞羽的脸孔,徐南方再揉揉眼睛,又变成了尚君澄……她在梦里挽着尚君澄的手,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她看见叶飞羽倒在血泊中,心有不甘地看着自己,眼里头是惊恐更是悲哀。
玄色卷 第二十章 采露
南方害怕这种眼光,看着叶飞羽这种眼神,她只觉得 已经走到了末路的蜡烛在滴着最后的蜡泪。
整个夜里,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被乱七八糟的梦折腾着,直到身旁的闹铃忽然大作,把徐南方从自己的梦里惊醒,坐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背部已经被汗给浸湿了,而枕边也同样湿了一片。徐南方伸手摸了摸枕巾,想不起自己这眼泪到底是为了谁而流的,只是隐隐记得自己的梦境,想着那个场景,她拉着尚君澄,刺伤叶飞羽的那一幕,心里头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芥蒂一般。
不过,她也不及细想,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轻手轻脚出了门。
徐南方要去的地方是夏家的后花园,夏家的后花园很大,几乎是把后门同中、东、西三路都统统连接起来,涵盖了所有。
连着中路正殿方向的花园,乃是百草园,每天早晨,夏家的老王爷便会在百草园里舒展舒展自己的筋骨,锻炼锻炼自己的老骨头。徐南方自然得比老王爷来得早些,端着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采摘着嫩草叶面上所凝结的露珠。
当徐南方已经采摘了小半瓶的时候,寂静的园子里终于迎来了脚步声,踩着沙沙的泥和叶,徐南方继续低眉轻轻的任露水滑入瓶中,耳边则听到一个紧张的男声,“什么人在那?”语气里有些惊惶,想来是没有料到此时会有人在,加上天刚蒙蒙亮,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瞧见雾蒙蒙的青色后有一个晃动的人影。
徐南方走出来。只见老王爷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衫,脚蹬着布鞋,也没有拿拐杖,而是缓缓地伸展着手臂准备运动,他旁边有一男一女两个佣人,男地负责照看着老王爷,那女地则手里拎着食盒,手臂边搭着毛巾。刚才的那一声喝叫便是男佣人发出的。
老王爷对于佣人的大呼小叫,也懒得过问,直到徐南方手拎着一个小篮。端着瓷瓶出现在老王爷面前行礼,老王爷才意识到这里有人。
说起来,似乎园子里的新鲜空气让老王爷的兴致不错,老王爷看起来神采奕奕,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六七十岁的健硕老人。
那男仆不认得徐南方,更不知徐南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免盘问着,“你怎么在这?是新来的佣人?”
“南方是三太太家里的。见着园子里露水好。也没有瞧见人阻止,于是我就擅自进来了。”徐南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态度谦而不卑,抬起头却看见男仆的脸色不大好,想来是老太爷晨练地时候。旁人不该在此打扰。做佣人的应该先到园子里来看看。不过,这个点数出现在园子里的人不多,所以这些佣人就偷了懒。减去了这步骤。
“哦,是三房的。”老王爷听到徐南方自报家门,脸色稍稍减了点和气,想来对三太太也心有成见。尾随而来的另一个男仆察言观色,则对徐南方说道:“老王爷要锻炼了,你还是早点出去。”
徐南方被他这样催促,赶紧应了一声,拿好自己的东西就走,路过老王爷身旁地时候,行走缓慢的她终究还是引起了老王爷地注意,老王爷眼睛看着徐南方篮中的几个小瓷瓶,恍然道:“你在这里收集露 水?”
徐南方点点头,款款道:“回老王爷的话,因为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叶子上时,那颗露水所蕴含的太阳精华是最盛的,只要采摘及时,便没有被尘土浊淖给污了。尤其是现在采甘菊上或者松叶针尖上地露水,这些草木本就是道家用于养生修炼所用地药材方术,这些药草上的露 水,更是难能可贵。所以南方才守在这里,没想到干扰着王爷了,真是罪过。”徐南方瞥了一眼老王爷,老王爷此时对自己已然有了几分兴 趣,“你倒是知道不少啊。”他又瞟了眼徐南方手中的小瓷瓶,“你这是要拿露水做什么用?”
徐南方甜甜一笑,“金乌乃阳,主人之元神。此时地露水算得上是神水,用神水,辅以太乙禹余粮,天门冬,地黄,等药,再配上蜜汁花粉,用此神水调和精制,制成的香丸定能够让老王爷延年益寿,再增百岁。”徐南方不经意地看了看老王爷的行头,“老王爷又是练功夫的,讲究气脉,王爷若是吃这香丸,还能行炁通经脉,王爷只消坚持服食,一个人都能扳倒两个壮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