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这孩子的事,你肯定是不知道吧,呵呵,你要是知道了她的那点事,你也就不会抱着她走那么久了!”
“满子妈!”林延妈皱眉不高兴地叫了一声,那意思是让她别说了。
可满子妈却是没听进去,径自道:“这孩子可是会‘克’人的,你抱了她那么久,小心被克,然后倒大霉!”
容凌立刻皱眉了!
林延妈口吻就有些严厉了:“满子妈,当着我家客人的面,你胡咧咧什么呢。你要领妞妞家去,那就赶紧带她走吧,别在我这儿扯有的没的。”
“什么叫做胡咧咧?”满子妈不干了,叉腰就冲林延妈瞪了一眼。“这丫头克人,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儿,我怎么胡咧咧了。我不说我家满子因为这丫头摔断了一条腿,我就说你们家,这丫头那会儿常来你们家玩,你们家的母鸡因此大半个月都不下蛋的事,你都给忘了?!你家来客人,我也看到了,可就因为来客人了,咱们就更得把这事儿给说清楚了,免得害了客人,林延妈,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林延妈就被说得略微红了脸,一时回不上话来。她是个本分的农村妇女,一张嘴生的不巧,哪里敌得过满子妈这一张什么都敢说的利嘴。倒是林延在外面呆了几年,人是变得机灵了不少,见他妈回不上话,就笑嘻嘻地回道:“婶,克人不克人的,那都是封建迷信,城里人是不信这个的。我这些朋友都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不会信这个的!”
满子妈立刻瞪眼,撑起了大腰板,粗声粗气地吼:“什么叫做封建迷信!这孩子克人,那都是真真的事儿。我又不是在这里胡乱造谣,咱这村里的人,都是能出来给我作证的。还别说,咱这村里的,还真没几家没被他克过的。你甭管这来的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总之,害人的事,咱不能做,传出去,有损咱们上青村的名声。你这孩子也是,这丫头克人的事儿,你心里明明白白的,还敢把这孩子往这些客人身边带。你这孩子,犯糊涂了吧!”
林延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番作态,却是默认了满子妈嘴上说的那小女娃“克人”的事儿。
“婶,算了,你带她回去吧!”
满子妈有时候挺蛮不讲理的,一个大嗓门都快赶上发动机了,一般村里人都不愿意和她做口舌之争,争不过是一说,主要是太费神和丢份儿!
林延难得请哥几个来他家玩,也不想因为妞妞这小丫头而闹得不愉快。容凌当时抱着她回来的时候,他神色复杂,也是因为此。不过他在外面呆得久了,所谓的“克人”这一观念,与他来说就有些淡了,加之对这个孩子的怜爱之心,他当时就瞒着什么都没说了,却没想满子妈就这么摸上门来,直接咋呼开,倒是闹得人很是尴尬,倒不如他一开始就和哥几个说了,也免得大家以为他这心里存了什么害人的想法呢。
林延心头有些懊恼!
满子妈却是有些满意了,跟只战斗胜利的公鸡似的,颇为志得意满地去拽小丫头去了。
“妞妞,别躲了,快出来,跟我走!”
她粗吼。见小丫头还在那躲着,她干脆阴沉着脸就去逮人。小丫头用小胳膊紧紧抱了一下容凌,见满子妈快要抓到她,而她要躲不过去了,她就一声尖叫,终于是把容凌的大腿给松开了,迈着小短腿,急吼吼地往侧边跑,稍后又朝三个女孩子跑去。
在她简单而模糊的观念中,三个女孩对她很好很好。她虽然懂得不多,可到底已是两岁多了,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还是有感觉的。这就像当时容凌舔她的腿,给她带来又痒又暖的感觉,又给她将腿上那红色的东西给弄掉,再帮她腿上贴上凉丝丝的,很舒服的东西一样。他对她好,她感觉到了,特别高兴。所以,舍不得他走。他离开她越远,她就越急,急得要喊人,可又不知道该喊什么,就只能就着记忆力的最新印象,喊出让她熟悉的字眼——也就是后来的“打劫”!
后来,他回来了,掏出灰灰白白的东西给她,这个东西她认识。“爸爸”们会把这个给像她这样的孩子,她见过好多好多回。爸爸还会笑着摸他们的脑袋瓜,那样看上去好好(实则是看上去很温柔的样子)。
她看在眼里,没说,但都记着,记得深深的。
他给她灰灰白白的东西,他摸她的脑袋瓜,他冲她笑,对她好好的。他就是她的“爸爸”!
爸爸!
爸爸没拦住那个让她怕怕的人,她就只能找别人。
她朝那些好好的姐姐们跑去,可是好好的姐姐们,都不像之前那样冲她笑了,也不不过来抱她了,而是离她越来越远,她不懂。不是很好很好的嘛,为什么会变得和别人一样?
在她认知里的别人,就是村里人。许秉晶三人现在看着小丫头的目光,以及神态动作,都快朝村里人看齐了。
而落入容凌等人眼里的则是小丫头急慌慌地朝许秉晶她们跑过去,许秉晶三人无一例外地都往后退了退,脸上带着防备,眼睛里带着一丝畏惧。
她们也是信了那“克人”的说法!
所以容凌他们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就是:小丫头挨个朝许秉晶三人跑过去,一人躲开她之后,她就跑去找另外一个人,最后,三人都躲开了她,她看上去很茫然,那双会说话的眼似是要溢出泪来,一种很无辜的哀伤,宛如静谧的流沙,似是能堵住人的呼吸道似的,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感。那张爱笑的脸,也不笑了,白嫩的脸,这会儿流露出的是一种薄纸般的苍白色,脆弱而易折。
她停下来了,仰着小脸,看着那些对她来说都高高的人。那红嫩小嘴抿着,那般稚嫩,却也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倔强。她不再跑了,就这么看着那些大人,小手虚握着,放在身侧。在周围一干人等的陪衬下,她的身影突然之间显得那么的小,似是弹指间,就能将她抹灭掉。
但是丫头,别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种完全无辜,不解世事,但就那样悲哀了的表情,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太让人心痛!
容凌死死地皱了一下眉,动了!
在那雄壮的满子妈眼看着就要抓住小丫头的时候,容凌的身影鬼魅般地移了一下,转瞬间,就移到了小丫头的身边,并赶在满子妈抓到小丫头之前,一把抄起她,抱她入了怀。
他迅速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才躲过了满子妈的撞击。满子妈跟老鹰抓小鸡似地猫腰俯冲而下,最后没抓到孩子,倒是因为容凌这鬼魅的瞬移和抄底而有些受惊,脚下跟着一踉跄,一下就扑在了地上,差点要吃了个狗吃屎!
乡下院子,也没铺什么青砖,全是泥土。满子妈身子壮,俯冲的力道过大,着实是带起了不少的尘土,这么一倒,虽然脸未着地,却是吃了一嘴的灰尘。
“啊呸!”
她狠狠地往外吐了一口唾沫,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没顾得上搭理自己,就凶巴巴地瞪容凌。
“你干什么呢?”
“这丫头不想跟你走!”
容凌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是事实又如何?满子妈到了饭点就抓这孩子回家,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村里人早已经习惯,蛮子妈也以为理所当然!
“我带她回家,管她想不想跟我走!”
“我会送她回去,你先走!”
满子妈这下眼都瞪圆了。难为她一双小眼睛,还能瞪得那么大。
“你——”
她伸出一指,虚指着容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到底因为这年轻后生瞧着有些不好惹,她倒是没再强硬地过来强,而是威胁道:“这孩子可是会克人的,你难道没听到?从小到大,这孩子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你啊,赶紧把这孩子放下,我好赶紧带她回家,也让她少害点人!”
张口克人,闭口克人!
张口害人,闭口害人!
够了没?!
“无稽之谈!”容凌厉声。“这世上哪有什么克人不克人的。一个不点大的孩子,连这个世界都没怎么认识呢,害得什么人?!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单手就能将她给提起来的,这么弱的一个小女娃,克的什么人!”
满子妈略一变脸,但很快就挺了挺有些波涛汹涌的胸脯,一声哼:“你们都是读书人,读书人大道理多,我说不过你。我只知道,这村里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我们,这个丫头就是克人的。你要不信,去村里打听打听,再看看村里人对这丫头的态度,就什么都知道了。我一个人说的话你不信,可村里那么多人说的话,你总该信的吧。我也不扯太远,就说说这丫头的家人,这丫头邪性着呢,当初和她爸妈呆在一起的时候,克得她爸妈事故不断,做什么事什么事都不顺,后来把这孩子往她奶奶这里一扔,嘿,没过多久,这过日子啊,还有做生意啊,都顺了。可她奶奶就遭殃了,本来好好的人,突然就身体不舒服了,去医院一看,又被查出来生瘤了,后来硬是去医院做了一趟手术,生生地被挖了一块肉。自打那之后,她奶奶的身子就一直不好,这不,大多时候都在屋子里歇着嘛,晚上还得我来抓这孩子回家去。也就这丫头是林奶奶的亲孙女,孙女再差,那也得养着。这要是换了别的,你看林奶奶还养不养!”
这话说得,容凌倒是没怎么变色,女孩子们倒是齐齐白了脸。林延妈也是面色有些难看,一副戚戚然的样子。林延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无力,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刘猛、孙别航倒是多看了那小丫头几眼,神色间微微带了点异样!
满子妈见容凌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有些不大满意,可偏头看了一圈周围人,收入他们的神色,就觉得面前这年轻人大概是被吓住了,所以才没有表示,所以,她又满意了,朝容凌伸出了手。
“来,把孩子给婶子,婶子抱她回家去!”
但容凌没给,只用那双孤星一般清冷的眼,定定地看着她。那目光流露出的深沉,竟然满子妈的心里隐隐有些发虚。这种感觉,可真是诡异。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好似被眼前的这少年给看穿了!
她不由自主就垂下了眼,没再和容凌直视。再抬头的时候,她就有些躲着他的眼。
“行了,快把孩子给我!”
她有些不耐烦了。为了抱这孩子回家,她晚饭都没顾得上做。这都耽误多长时间了,她还急着赶回家呢。
容凌就一声冷笑。
“你走吧,这孩子我会给送回去!”
这口吻是命令,不容拒绝。这会儿,他身为老酒帮一堂堂小组长的威严就冒出来了,很是能震得住人。
满子妈诧异这人气势上的改变,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生不起强行夺人的心思。她想着面前这人不过也就在他们村带上几天,那就先由着他。若有情况,她再谋算好了。
所以,她就把脸往下一拉,整一副家里死了人的模样,口吻阴阳怪气的。
“行,你不怕死,那就想送就送吧,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婶子我没提醒你!”
说罢,她匆匆走了。倒是没再提那张十圆大团结的事,兴许,她是忘了,又兴许,她是故意不提了!
容凌半侧着身,看着那女人步履匆忙地离开,眼里就泛了冷!
克人?!
哼!
她要有能耐,倒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克人”!他还真就没试过被人克!
*
满子妈这一走,倒让这院子有那么十来秒的安静,这份安静最后被歪着脑袋瓜左看看右瞅瞅,最后一声欢快地低叫,猛地搂住了容凌的脖子,然后爱娇地往容凌怀里窝的小丫头给打破了。
除了容凌,众人面上都有些异样。
巩慧看看容凌,再看看那亲密地窝在他怀里的女娃娃,想了想,还是咬着唇,凑到了容凌跟前,拿水汪汪的杏眼关切地看着他。
“容凌,这孩子……”
容凌淡漠的视线,就往她身上扫了扫。她却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就愈发露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软软地说道:“这孩子,我们这就给送回家吧。虽说咱们那头是不大信这个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
她面上飘了红,含羞带怯地拿美目勾着他。“我……担心你……”
说罢,羞涩地低下头。
别说,这么半垂头,倒有那么点小美人的风情。
“知道你人好,可……可关心你的人很多呢……”
她再次把自己给说得个满脸通红。然后扭捏地互抓着自己的小手,依旧垂着头,实则却是拿眼努力地偷瞄着他。
“这是你的想法?”这声音极冷,冷得让巩慧诧异,诧异到让她忘了掩饰,猛地抬起头来。于是,她就对上了容凌的眼。这双眼,让她如坠冰窖。因为,容凌对她在冷漠,可从没用这么冰冷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已经不单单是在看着一个陌上人了,更是在看一个让他厌恶的人!
“容凌……”她失神喃喃,羞红如潮水般,迅速在她脸上褪去,转而浮现一抹淡淡的白。
“你……我……”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凌不再看她,抱着小丫头,越过她而去。那抱着一个小娃娃的身影,分明该是温柔和温暖的,但巩慧偏就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冷意。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她搞砸了!彻底没戏了!
可为什么!
她茫然!
又委屈,又不甘!
男人不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嘛,她长得不算特别漂亮,可至少有中上之姿吧,她都对他如此表态了,他怎么能这样。现在更因为一个都没认识多久,还命中带克的女孩儿给她冷脸看,一副不想再搭理她的样子!
为什么!
她可都是为了他好啊!
咬唇,巩慧眼一红,差点就给哭了。最后,她盯着容凌的背影,猛地跺了跺脚,一下就跑了出去。
“巩慧!”
她的发小王佳璐有些担心,急忙就追出去了。许秉晶也不好不管她俩,所以也跟着跑出去了。这下院子里就剩下了容凌、刘猛、孙别航三人,以及林延母子二人。
林延妈虽然身为长辈,可对于这突变的局面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些年轻人的关系,复杂着呢,她到底是个外人,不好贸然开口。再者,对容凌,她是非常感激的,也是存有异乎寻常的热情的。当初她家男人和孩子去城里打工,差点被一帮混混给打残废,还是容凌这孩子经过,把她家男人和孩子给救了下来。男人经此一事之后,就不怎么往城里去了,大多在家务农着,倒是自己的儿子,不知怎么的,就和容凌好上了,后来连家也不怎么回了,就在城里呆着了。
她有些担心,不过儿子总说有容凌罩着,他出不了什么事,还说跟着容凌干活呢,干好了,很有前途。她往细里打听,儿子总说那是商业机密,不能拿出来随便说的,所以她也不大清楚儿子跟着容凌到底是干什么,她只知道儿子这一年多以来是越长越壮实,也越长越沉稳了,而且还赚了不少钱,大多都交到她手里了。
儿子还是那儿子,孝顺依旧,回了家,忙里忙外、干着干那,上山下地,半点不嫌弃,她瞅着也就更心安。只要儿子没变,那就好。因此对容凌,她很是感激。儿子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这在外面混,还混的挺不错的样子,可不就是容凌带的好。所以一听儿子说要请容凌来家里玩,她是满心欢喜。这不,一早就开始打扫家里,又打发着男人和自家闺女去镇里买东西去了,自己则开始收拾屋子,然后也去邻里、地里摘了不少瓜果蔬菜,就想着要好好招待人家。
这会儿容凌这么护着妞妞,尽管妞妞的“克”让人有些小阴影,可她也实在说不出别的。她是个朴实而善良的妇人,对妞妞这孩子,她打心眼里怜惜,所以当时林奶奶身子不好的时候,她才抱着妞妞在自家养了半个月,可也是邪门,那半个月,他们家一直下蛋好好的母鸡就是不下蛋,又邪门的事,她把妞妞送走的第二天,他们家母鸡就下蛋了!
你说这孩子要是不克,可这算是怎么回事!还有村里头因为接触了她而发生的一些事……
林延妈就是再觉得妞妞好,可也扛不住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邪门事。但她绝非像满子妈那样,吵吵闹闹的,恨不得嚷嚷地满天下人都知道妞妞的事一般,又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离妞妞远远的才好。
村子里虽然出了些邪门的事儿,可倒是一直没出过人命,所以她心想着,这孩子平日里偶尔接触,应该没什么事。所以对妞妞,她也是时不时哄一下、给点东西吃什么的,也依旧是喜爱她的。
这孩子长得好,生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又长了一双水汪汪的好眼睛,看着水灵灵的,青葱般招人稀罕。但可惜,这孩子样貌好,脑子却不够使,这都两岁多了,别的小孩儿都能说些话了,她却连话都说不清,只能偶尔蹦几个词出来!
大概,这孩子真是命里带衰吧!
林延妈想起这些旧事,心里不由有些感慨,这会儿又觉得满子妈方才所作之事有些过分,又想想刚才妞妞四处找人求助但最后只能孤伶伶地站在那里,仰着小脸睁着大眼巴巴看人的样子,就又觉得容凌现在抱着妞妞也没什么。容凌才接触妞妞没多一会儿,他愿意多疼妞妞些,那就疼吧。他是很快就走的人,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她就招呼起了容凌等人来吃西瓜。
容凌对于巩慧哭着跑去的模样没有半点挂心,那本来就是一个不需要他挂心的人,所以他很是自然地在一边坐下了,顺带把小丫头给放下。可小丫头好粘人,大热天的也不嫌热,即便是放下了,也窝进了他的双腿间,仰着小脸,一脸爱恋地看着他。清澈的黑眼睛里,更是满满的都是他。
他皱了一下眉,打听起了小丫头的事。既然那莫名其妙的胖女人开了这头,那他也就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让这件事过去,总得好好打听这“克”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说一个小孩子会克人,他可不信!
这头林延他妈一边招呼容凌等人吃瓜,一边就说了起来。少年们听着,面色就逐渐凝重了起来,因为照林延妈的说法,似乎那小丫头还真是“克”的,毕竟,村里发生的那一桩桩一件件,那是真真实实发生了,总不能说,那么多的事,都是巧合吧。
容凌垂眼看着那根本就不知道在说她的小丫头,目光微微有些复杂。就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能是个“邪物”?这也太不可能了!长得这么好看,眼睛这么干净,怎么会和邪物挂钩!
他的眉头皱得就越紧了,面上的神情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冷厉了起来。窝在他双腿间的小丫头本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两只小手也胡乱抓着他的一只大掌玩,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这会儿看他这个样子,就有些怕了,小手放开他的大掌,小身板略微往后退了退,一副分明怕了,可又舍不得就这么躲开的样子。
他就挑了一下眉,瞬间,模样显得更加吓人了!
她一个惊喘,双眼瞪得大大地往后退,可那萝卜小腿似是无力,没站稳,退着退着就把自己给退倒在地上了。
容凌大概知道当初分明大家都跑得光光的,而这丫头为什么会倒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了。看来这萝卜小腿儿太不给力、太好摔了!
眼瞅着这面捏的小人儿就这么倒了下去,也因为他一时的迟疑,她一下脑袋瓜砸了地,溅飞不少尘土的同时,也看着泪珠儿从她的眼眶里飚了出来,开始打滚儿地逐滴逐滴地往下滚,跟人鱼的眼泪似的,让人瞅着都觉得揪心,他就一声低叹。
将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西瓜片儿放到一边,他俯腰去拉她。她泪汪汪的,被拉起来之后,也只是站在那里,怯怯地看着他,泪珠儿还是圆滚滚地往下掉。他立刻皱了眉,略微用了劲,将她拉近。可她有些抗拒,似是怕他的样子。他就示意刘猛扔给他放在一边的毛巾,隔空单手接了刘猛扔过来的毛巾之后,他擦了一下沾了西瓜汁的手,才用双手去抱了她。
“摔疼了?”
他收了冷厉,刻意柔了声音问着,一掌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头顶,同时仔细看着她的后脑勺。见似是没事,他转而手掌往下一滑,滑到她脑后,开始轻轻地揉了起来。
她就一声惊呼,软糯糯的,夹杂着吃惊,可听上去,又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疼了?”再次低柔地问。
她一下子“咿咿呀呀”了起来,红嫩小嘴吧嗒着,只是说出来的话,谁也听不懂,只是从那吧嗒吧嗒往下掉的泪珠儿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在诉苦,是在抱委屈。那两只萝卜小腿儿也是一阵跳蹿,跟只小鹿似的,却是透着一股委屈了想要获得疼爱的意味儿。
他干脆就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一侧大腿上,不再言语,只是大掌一下下地揉着她的后脑勺。
这对他来说,已是非常难得的安慰了。
她扭了扭小屁股,大概是屁股下面感觉到的肉垫让她觉得舒服,又觉得温暖。小孩子可最是看重“肌肤相贴”的,并且有一种天生的“肌肤饥饿感”,所以孩子很小的时候,如果当爸爸妈妈的能够多摸摸抱抱孩子,他们就会高兴,也会觉得安全。更甚至,他们对于外界的认知,也更多的是靠肌肤相触来感觉。
这会儿坐在了容凌的大腿上,又被容凌给轻柔地揉着脑袋瓜,小丫头觉得舒坦了,肉肉的小手开始去抓他的胳膊,嘴里还是“咿咿呀呀”着,一开始语速很快,似是在向他倾诉着委屈,到后来就慢了,偶尔才哼那么几声,一副被哄顺了,高兴了、开心了、舒坦了的样子,眼泪儿也不再掉了,甚至那小腿也开始一下下地甩了。那白嫩嫩的小脚丫甩得都让人有些眼晕,那珠圆玉润的脚趾头儿,一个个紧挨着,跟白玉葡萄似的,嫩得让人有一种冲动想去摘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