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道那人今年是转了性子,却原来早有预谋了呀。只是有些奇怪,为何在听到赐婚之人是她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气,甚至隐隐的还有些期待!
想到那双幽深如墨却清澈得宛若山间泉水的眸子,好似能看透人心般,分明义愤填膺却不得不受自己威胁的小脸,那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他一口的女孩,他唇角微微勾起,眉宇间竟柔和了不少。
“师兄,你,你没事吧?”,凤邪有些错愕地看着楚靖寒,他笑了,不是平常那种敷衍虚伪的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他竟然笑了,真的笑了耶;他抬起手狠狠地揪了自己一下,而后“啊”的叫一声,会痛,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怎么?犯傻了?”,楚靖寒瞬间情绪内敛,眸色一沉,“说,你怎么知道的?”
凤邪嗫嗫嚅嚅,“呐,我,我说了你可不准出卖我,不然我家老爷子会拍死我的。”
“嗯哼?”
“…”这个没有兄弟爱的家伙就知道威胁自己,凤邪在心中腹诽着,“我也是听我爷爷说漏嘴的,听说今年皇帝陛下的四十大寿要宴请各国,西蜀有意与晁凤联姻,将会有公主前来,皇帝欲在这之前为你赐婚,喏,在凤都城内选来选去,江大小姐倒也是个不错的,没有架子,也不像其他的那些大小姐般有脾气,也挺适合你的啊。”
楚靖寒心中捉摸着,皇帝四十大寿之事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西蜀竟然要与晁凤联姻;就算联姻,适婚的皇子也并非只有他一个,为何独独要在这之前与他赐婚。
想到那个宛若泉水般澄澈,却浑身如迷样的女子,他的心竟然有一丝雀跃。
“…师兄,反正这件事并未确定,你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家老爷子说了,陛下也只是将她纳入候选人,并未确定,你可别忘了,她与那威远侯府的齐浩远可是先帝赐婚,可不是她不想嫁就能不嫁的。”
想到这里,楚靖寒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也是先帝赐婚啊,那可是,想着,话题一转,“那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还撂挑子,皮痒痒了?”
“还不是那个老头子,竟然,竟然说什么让小爷生米煮成熟饭,说什么凤靖王府不怕他威远侯,只要看中了就抢过来”,说到这个,凤邪刚沉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我说到底是哪个嘴巴比天大,我们那日去踏青与江大小姐本是偶遇,谁没事跟那老头子嚼舌根子,说我与那江大小姐关系不错的,明明洛少和郑少甚至姚小王爷跟那江兮浅的关系比较好吧。”
楚靖寒没有答话,而是径自在心中琢磨着。
“对了,听说那个要及笄了,准备大办?请帖都送到小爷府上了,真是”,凤邪对宝珠一向不喜,此刻更是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当年熙姨的话到底作不作得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楚靖寒抬起眼皮没好气,“你说作不作得数?”
“啊?不是吧,师兄,你…你还真打算”娶字尚未出口,楚靖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要我让父皇把宝珠赐婚给你,也算是对我母妃的一种交代了。”
凤邪立刻跳起来,“师兄,你,你也太,太过分了,亏我还特地跑来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消息,你竟然,竟然…哼;对了来时听寒风说,请帖也送到相府了。”
“嗯”,楚靖寒只是轻轻应了声。
他也好久没见到那丫头了,趁这机会见见也是好的。
若是凤邪知道,铁定喷出一口心头血,还好久?明明就两日罢了。
看着自家小姐阴晴不定的脸色,若芸探寻地目光投向自家姐姐,希望自家姐姐能与自己说明,只可惜若薇却恍若未闻般,只皱着眉头,担忧地看向江兮浅,“小姐可要休息下?”
“不了”,江兮浅看看天色,“今日夫人那边有什么情况?”
“一切都好”,若芸紧紧用了四个字,江兮浅却是大松了口气,“和园那边就没什么动静?”
不应该啊。
若芸点点头,“好似从那日被小姐教训一顿之后,那姐弟两人就安分了许多,连带着明柳都异常的听话,今日奴婢派人去了趟浣洗房,虽然送去的衣衫被褥还剩十有*,但那明柳的确是带伤上工,而且非常的平静。”
“哦?”,江兮浅抿着唇,脑中飞快地划过一丝疑虑,“他们最近与什么人接触过?”
若芸摇摇头,月部之人已经一日十二个时辰轮番监控着,并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小姐,可有什么不对?”,若薇看到自家小姐皱起的眉头,有些心疼。
“没有,你们也累了一天,若是无事就下去休息吧,晚上不用准备夜宵了,让翠柏她们准备浴汤吧”,江兮浅淡淡的,只是莫名的有种不安心的感觉,照月部之前查探的消息,那明柳竟然将沪南的宅子卖掉凑齐路费,如此孤注一掷;可现如今在相府却只是挂着通房丫鬟名声的浣洗女,这如此大的落差,难道她真的甘心接受?
肯定有什么被他们忽略了,她得好好想想。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若芸突然转过头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张大红色的请帖,“对了小姐,有人自称三皇子府上的下人送来请帖,说邀请相府小姐参加宝珠郡主的及笄之礼。”
“哦?相府小姐?”,江兮浅皱起眉头,这请帖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啊。
这凤都城内,知道她身份的,大都唤她江大小姐,相府大小姐,可这请帖上,清秀雅致的簪花相府小姐四个字,大有意味啊。
就算一向大大咧咧的若芸也皱起了眉头,之前没在意,可经江兮浅如此一点拨,竟然也读出其中诡异的意味,“小姐,这…”
“无妨,派人去和园通知下,让明珠准备准备,后日与我一起赴宴吧”,江兮浅嘴角微微上扬,带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可是小姐,这…”,若芸撅着嘴。
“若芸!小姐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若薇沉着脸,显然心情也非常的不好。
这宝珠郡主的请帖到底怎么回事?
前些个儿日子,明柳母子三人在相府门前的大闹可以说是众人皆知,这相府除了江兮浅这个正妻嫡出的,那明珠也称得上是相府的小姐,虽然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面,那写请帖之人不可能不知道,却还这般,难道是故意的?
若小姐真的将明珠带过去,到时候会不会被人诟病,落下话柄?
毕竟以明珠的身份,是不能出席那样等级的宴会的。那宝珠虽然不是皇家的正经郡主,但依着三皇子对她的疼爱,及笄这么大的日子,请的必然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胄,能参加的也都是公子贵女。
“小姐,这是否有些不妥?”,思索半晌,若薇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呵呵”,江兮浅清浅一笑,“若薇,你说我相府称得上小姐的人有几个?”
若薇歪着头,略微思忖,“若数身份,自然唯小姐而已;可若真的说起来,和园的那位也称得上是小姐”,只是上不的台面罢了。
“既然这请帖说的是相府小姐,却并未点名,若是本小姐自顾自的去了,人家还以为是本小姐容不得人呢”,江兮浅冷哼,虽不知自己到底哪儿跟那宝珠郡主结下了梁子,可这是她自己不要脸就别怪她打脸了。
若薇歪着头,“可那明珠去了,到时候…”
“在你眼中,你家小姐就连这点儿事都处理不好?”,江兮浅眉毛一挑。
心儿:看来真的是写不出来那种阴森恐怖的场景,话说心儿些的是心儿自己去公墓扫墓看到的啥,真的挺阴森的,当然不会是突然出现的咯…红绡做事还挺靠谱的哈!
——话说赐婚到底要不要赐婚呢,嗷嗷…
第76章 及笄之礼,讨个公道
江兮浅懒懒地斜靠着,腿一甩一甩的,手兀自把玩着腰间的流苏,双眸微眯,虽然未深入接触,可观看那宝珠在太后宫宴上的表现,就是个自视甚高的;如今竟然会放下身段发出这样的帖子;她敢保证若及笄礼不管明珠去不去,她都会被某些推手推出,成为众矢之的,既是如此,她何不将计就计,让其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己不要脸的怪得了谁。
只是她有些好奇,这和园那几人,怎地就有那般本事,居然能跟宝珠郡主搭上线了。
月部的人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番监视着,绝对没有出纰漏的到底啊;可若说不是的话,那这请帖就值得玩味了,红果果的打相府的脸,还说明摆着落江嘉鼎的面子?
就算那三皇子无心那个位置,也不用跟当朝丞相关系弄得这么僵吧?
想不通啊,想不通。
只是这想不通的,何止她一人,那边接到命令的明珠欢天喜地的回房准备衣衫首饰,明珍却眉头紧皱,“姐,要不你找大小姐推了这事吧。”
“什么?”,明珠欢喜地提着一套新衫,不断的比划着要配什么珠钗却听到旁边的弟弟这么来了一句,惊叫一声,“推了?为什么要推了?你知不知道那是郡主诶,郡主及笄,若是能得到哪位大人物的青眼,不说其他我们在相府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再说了是她自己让我去的,我才不干!”
明珍嘴唇动了动,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明珠撅着嘴,这个弟弟当真点都不会为她考虑;也不想象凭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庶出那也是相爷的女儿,出席个宴会怎么了。
明珍摇摇头,看着提着衣衫转身的明珠,压在心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时光匆匆,一晃而过。
这日,江兮浅起得极早,到底是位郡主,如今她即掌家,当好好应酬才是。
在若薇若芸姐妹的服侍下,身着青烟紫绣游鳞抹胸长裙,合着同色烟笼云翠对襟宽袖外衫,精致绣花宽带束腹,那头柔顺的青青丝被挽成望仙髻,两枚翠色步摇固定着,余下都垂在脑后。
“小姐当真越发的美了,只是不知日后谁有这福气抱得美人归啊”,若芸轻声揶揄着,将最后一枚桃花香扇垂柳簪固定在鬓侧后喟叹一声。
若薇也随声附和着,“芊画的手艺越发的长进的,穿上这套衣衫,奴婢都恨不能将眼珠子瞪出来钉在小姐身上呢。”
“就你们凭”,江兮浅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们一眼,“可是这春日到了,某些人的心儿也开始动了,不知若咬和暗七…”
“小姐!”,姐妹俩难得异口同声。
江兮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哼,小样,跟她斗;“派人去和园看看,明珠准备好了没有,若准备好了,就起程吧。”
虽说同在内城,可这三皇子府和相府距离也有些距离,更何况赴宴这种事情,若是去迟了,难免落人口实。只是想到楚靖寒,她的眸色不由得暗淡了下,那个人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每次,他都偏偏会出现得那么的恰巧和及时。
若薇匆匆而至,“小姐,那边回话,明珠小姐已经在相府门口等着了。”
“嗯”,江兮浅微微颔首,“既是如此,拿走吧。”
“慢着”,若芸匆匆地从江兮浅卧室冲出来,手上还捏着一个锦盒,看到江兮浅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下,优美精致的锁骨,两缕发丝从耳侧垂下,柔顺地搭在其上,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扬了扬手上的盒子,长长吐出口气,飞快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条略显华贵却并不张扬的项链,银色金属做底,却看不出什么材质,上面宛若玻璃般透明的各色翡翠碎粒镶嵌其间,团簇呈盛放的七色鸢尾;沿着花朵向两侧,项链由宽到细却并不显得突兀。
“…”,江兮浅微微蹙眉,她向来不喜这些。
若芸却由不得她拒绝,“这条七彩鸢尾可是谷主当年云游江湖寻到的天外陨石,求圣手定制的,可小姐却一次都未佩戴过,谷主若是知晓,该伤心了。更何况,小姐今日这般打扮,到底显得单薄了些,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现如今小姐掌管相府,总得有点掌家的气势。”
“…”。江兮浅无语。
若芸却径自取了项链给她戴上,那团簇的鸢尾刚好落在她的脖颈下方,遮挡了大片白皙的肌肤却又露出了美丽的锁骨;只是那冰凉的触感让江兮浅微微蹙眉。
“好漂亮!”,若薇眼前一亮。
江兮浅摆摆手,“行了,走吧。”
“对了,小姐的锦帕”,若芸朝着屋内飞奔,一溜烟带起微风撩起裙摆,在两人刚出门时,又飞快地奔回来,手上俨然是与衣服一套浅紫色锦帕,金丝沟边,其中一个角落上绣着浅淡的花草,倒是显得极为简单;可若是有人细看却能发现,在花草角落不起眼处,有一朵指甲盖大小,透明丝线勾勒出的鸢尾。
相府门前。
季巧萱在张妈妈的搀扶下,看到盛装打扮后的江兮浅,顿时眼前一亮,肌肤似雪,莹亮无暇;五官绝美,气质动人;不足巴掌大的小脸,双眉如黛,唇色如樱;最惹人注意的是那双湿漉明亮的眸子,幽深澄澈;好似能看到人心底般。
不是人间富贵花,九天瑶台落凡家。
“娘的浅浅真美”,季巧萱由衷地喟叹一声,心底却有些黯然,她握着江兮浅的手轻轻拍了拍,“宝珠郡主的及笄宴会,你可得仔细些,如今相爷外遣剿匪,正是风口浪尖时;明珠初来凤都多有不懂,你多照料些,真是苦了你了。”
江兮浅摇摇头,左右两只步摇随风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清脆恬淡,“女儿不苦,倒是娘可得好好保重着身子,女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嗯”,季巧萱微微颔首。
“那女儿就先去了”,江兮浅对着季巧萱微微福身。
“夫人,明珠也去了”,明珠回过神来,也福了福身。看着前面江兮浅那衫裙包裹着窈窕玲珑的身段,那青丝间点缀的钗环,还有脖子上那华贵的项链,她双手紧握成拳。
原以为自己刻意打扮了,甚至还将娘最喜欢的发钗别上,可原来也还是如丑小鸭般。
“还不快跟上”,江兮浅转过头轻喝一声,“今日,我们前往三皇子府上,见的可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胄,若是无特别之事跟在我身后就行,万不可惹出什么乱子来。”
明珠蠕了蠕唇,小声道,“是,明珠知晓。”
江兮浅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径自爬上马车,与明珠两人份左右对坐着。
三皇子府门前,早已经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宝珠既非皇家郡主,及笄之礼,自是不能于皇家宗庙举行,可三皇子倒也待她不薄,刻意为她在府中修建了一座家庙。
所有宾客都啧啧称奇,原本以为三皇子与那凤靖王府的小王爷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可如今看来,只怕三皇子早已是心中神女,只等及笄呢。
当然也有那知道真相的,缄口不语。
此刻,宝珠早已经沐浴更衣,着采衣采履,安坐东房内候着,紫嬷嬷跑里跑外,依次检查着,及笄加礼上所需要的发笄、罗帕、素色襦裙、发簪、曲裾、钗冠等物;按照加礼的顺序从左到右排列着。
由于宝珠没有父母,此刻前厅中,三皇子楚靖寒正充当着父母的角色,接人待客,与来宾相互揖礼;来宾也都只按着各种的身份或避开了去,或受了半礼,到底是皇家子孙,还没人大大咧咧受了全礼。
“浅浅姐,你来了;咦她是谁?”,江兮浅刚到,将礼送上与楚靖寒打完招呼之后,姚瑶溪就扑了上来;倒好似不管她在哪儿,这丫头都能找到。
江兮浅心中摇头,倒是有些明白为何姚铭书总是头疼了,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起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身子可好些了。”
“嗯”,姚瑶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了,你大哥呢?”
“在外面呢,按理女子及笄请的都是女子,男子大都不可观礼的;只是在及笄礼之后的宴会大家倒是可以热闹热闹”,姚瑶溪颇有经验地说道,而后指了指大门内,“听说三皇子特地为了熙宝珠修了家庙呢,啧啧,原来冷面皇子居然还有这般体贴之处。”
江兮浅摇摇头,心中却是了然,她就说为何那些男宾都只在外院三三两两的围着,或谈笑,或叙旧;而女子则都被迎了进来,却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大小姐”,明珠嚅了嚅唇,眸中尽是委屈地看着姚瑶溪,这女子的身份定然不凡,人家都开口想问了,这江兮浅竟然不为她介绍,肯定是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哼;她本想自己开口,可江兮浅竟然飞快地将话题岔开了去;眼见着两人就要离开,她再不开口就没机会了。
江兮浅转过头,微微蹙眉,“嗯?”
“怎么了?”,姚瑶溪转过头,看着明珠装模作样的表情,那透着委屈,带着无辜的眸色,好似被欺负了般,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耐和厌恶,“你要是无事,自个儿玩儿去呗,干什么非要跟在浅浅姐身后,当真讨厌得紧。”
“我…我没有”,明珠磕磕巴巴的,只是那略嫌苍白的面色却更让人觉得她受尽了委屈。
“哟,这不是江小姐吗,怎么,欺负完了巧巧,现在又开始欺负别人了?”,宋珏雨的声音传来,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江兮浅冷哼,“都说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想来宋小姐如此有涵养之人,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宋珏雨咬着牙,“你,江兮浅哼,别以为我怕了你,你那般欺负巧巧,总会有报应的。”
“这就不劳宋小姐操心了”,江兮浅冷哼,“瑶溪,我们走吧。”
“江兮浅!”,宋珏雨刚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另一处一道窈窕身姿娉婷而来,声音婉转悦耳,“雨儿,发生何事了?”
“啊,哦,没,没事”,宋珏雨自然不会将事情真的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骂一声,抬起头异常乖巧地叫了声,“姐姐。”
宋珏云拢着微凸的小腹,轻轻蹙眉,“今日是宝珠郡主的及笄礼,三皇子特地请了云梦公主为她加礼,铭王妃亦要过来,你自己好好表现着,可别怪姐姐没提醒过你,瑶溪郡主可是公主府的掌上明珠,你可得与她好好相处着。”
“知道了”,宋珏雨嚅了嚅唇,撅着嘴;可是一想到那卓尔不凡的姚铭书,瞬间又展开了笑颜。
跟在江兮浅身后,远远地看着那有说有笑的两人,明珠垂在身侧的手放松又握紧,好半晌她才终于鼓足了勇气,快走两步追上去,“大小姐,不知这位是…”
“…”,江兮浅顿觉眼前一亮,嘴角微勾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哎呀你看姐姐这记性,这位是铭王的掌上明珠,云梦公主的嫡孙女瑶溪郡主;瑶溪,这位就是相府的二小姐明珠。”
是明珠,不是江明珠。
连姓氏都没资格冠上的庶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姚瑶溪又怎么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还是江兮浅讨厌的人。
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倒是明珠面露喜色,王爷和公主,听起来就非同一般,赶紧上前两步,“明珠不知原是郡主大人,未及时见礼,还望郡主恕罪。”
“…”,姚瑶溪瘪瘪嘴,“浅浅姐,难道真的是夏天到了,好多苍蝇啊。”
“是挺多苍蝇的”,江兮浅顺着姚瑶溪的话,顺手还在空中拍了拍,“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明珠跟在两人身后,咬着牙;双手紧握成拳,却只是片刻,好似刚才只是没有发生般,追了进去。
一行刚进入家庙,入座,就听见了乐声。
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
乐声至,而礼至。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名身着朱红色礼物的赞者高声宣布,“开礼。”
而后,东房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采衣采履、头发散批的宝珠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到院子中央,朝着西面观礼的宾客微微福身,行礼之后,朝南跪坐在早就准备好的金丝勾线绣花大蒲团上。
“有请正宾云梦公主”,赞者高声喝道,话音落。
云梦公主立刻起身,对着众位微微颔首,虽然已是暮年,但却仍旧如中年美妇般,两鬓斑白的头发却掩不去她那一身皇家儿女所特有的气势,经历岁月的打磨,可那脸上的肌肤仍旧光滑莹亮,只是隐隐也还是能发现藏在其中的细小纹路。
“请云梦公主为郡主初加”,赞者声音依旧高昂却并不刺耳,还带着特有的吸引力,只是出声便能压住全场;她话音刚落,有司立刻端着托盘跟在云梦公主身后。
云梦公主嘴角带笑,“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说着从托盘中拿出篦子轻轻替熙宝珠梳头加笄;而后赞者一声“拜!”
宝珠对着云梦公主恭敬地行了个跪拜大礼;之后,赞者才道,“礼成。”
而后紫嬷嬷搀扶着熙宝珠,对着观众再次行礼后,回到东房。
片刻之后,宝珠再次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袭素色襦裙。仍旧对着观众福身行礼,却是朝东跪坐。
赞者面带微笑,“请云梦公主为郡主再加。”